第一百一十六章:吳團(tuán)練
李剝一路快馬加鞭,急匆匆趕往孟州城。
進(jìn)入孟州城時,已經(jīng)是夜晚時分。
李剝帶在身邊的那壺酒,在路上早已喝完了。
此刻,感覺口干舌燥,肚子也餓得咕咕直叫。
連忙想先尋一家客棧,把隨身包裹放好,然后再找家酒店,準(zhǔn)備先喝口酒,好好吃點東西,填飽肚子。
等第二天一大早,再去府衙找那位朋友。
此刻雖已入夜,但孟州城內(nèi)卻依舊燈火輝煌,街上過往行人雖然比白天少很多,但那些不習(xí)慣早睡,喜歡逛夜市的閑人,再遲也還是要出來逛一逛。
大街上各式各樣的飯店、小吃店,大多都還開著。
雖然早已經(jīng)過了吃飯時間,但沿街的飯店、小吃店內(nèi),來吃夜宵、喝酒作樂的人,也還不少。
有好幾家飯店里,還時不時傳出幾下大聲吆喝,猜拳行令的聲音。
那粗獷嘶啞、充滿雄性荷爾蒙激素的聲音,在夜景的襯托下,讓這座孟州城,顯得更加熱鬧,增添了不少的活力。
這一番繁華夜景,與李剝那地處城郊偏遠(yuǎn)地區(qū),遍地荒涼的牢城營相比,那就不只是,單單別有一番滋味的境界。
而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李剝在孟州牢城營里,那絕對是人上人,比皇帝還皇帝。
簡直就像天上的玉皇大帝一樣的存在。
就是牢城營周圍,方圓幾百里區(qū)域,也是他李剝說了算。
因為他除了是牢城營的牢城使,還是那片地方的駐軍總兵。
說話一言九鼎。
沒有人敢當(dāng)面跟他說個不字。
至于說敢跟他叫板,跟他動手的人,在他李剝眼里,那絕對是還沒有出娘胎。
即使是故意想找死的人,也不敢到他面前去找死。
直到今天遇到吳用、史進(jìn)、張青、孫二娘,還有清風(fēng)山三位大頭領(lǐng),他們這些真正的武林高手、江湖好漢,才讓他突然清醒,原來自己一直以來,都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井底之蛙。
正所謂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人家隨隨便便,什么時候想叫你死,你就得死。
在李剝眼里,吳用、史進(jìn)、張青、孫二娘,以及清風(fēng)山三位大頭領(lǐng),他們這些人,比閻王爺更可怕。
人說閻王叫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
閻王爺再兇、再殘忍,中間也還可能,給你留一更,甚至兩更的時間,讓你處理一下后事。
可是吳用、史進(jìn)、張青、孫二娘,以及清風(fēng)山三位大頭領(lǐng),他們連半更的時間,都不會給你留。
想要你的命,隨時一刀下去,直接就要了你的命。
讓你連喊的機(jī)會都沒有。
而且,還叫你死無全尸,連腦袋都找不到。
所以,原來一向驕橫跋扈,走路鼻孔朝天,橫行霸道慣了的李剝,今日從孫二娘刀下,撿回一條命后,內(nèi)心也變得謹(jǐn)慎小心,不再像以前那樣驕橫、霸道。
李剝以前也來孟州城很多次。
以前每次來到這里,心里都很興奮。
每每想到從郊外邊遠(yuǎn)山區(qū),來到這繁華、熱鬧的孟州城內(nèi),李剝心里就很興奮,想著晚上到哪里去尋歡作樂。
可這次,李剝卻跟以往不一樣。
因為他這次是帶著打探消息的任務(wù)來。
是想展現(xiàn)自己的能耐,給吳用他們看。
所以,李剝的內(nèi)心,自始至終都還是有點壓力。
李剝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那玩樂的事情,而是先尋了家客棧,把隨身包裹放在房間。
然后便找了家酒店,自己一個人,靜靜坐著,點了一壺酒,叫了盤牛肉,再加兩個小菜。
獨自一人,吃著牛肉,飲著小酒,想著明日的事。
李剝這次把吳用交代的事情,當(dāng)做頭等大事。
他一直在思考著,要如何與那府衙的朋友,說明來意,打探出李太公父子的消息。
李剝一邊飲酒,一邊想著明天的事情。
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去三個多時辰。
飯店的客人也走得差不多,只剩下他和另外一桌兩個人。
李剝剛剛想起身結(jié)賬,回去酒店休息。
突然見從外面走進(jìn)兩位客人。
一位身著黃色長衫的中年漢子,長得圓圓胖胖,一臉的富貴相。
另外一位年紀(jì)約在二十左右,穿一套白色長衫,臉色白凈,斯斯文文,看上去倒像是個讀書人似。
但憑李剝幾十年看人的經(jīng)驗,卻覺得此人表面貌似斯文,內(nèi)心卻非常陰險狡詐、兇狠殘忍。
這李剝雖然長期在牢城營,并沒有到外面行走江湖,但牢城營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既有各路江湖綠林好漢,也有長期在道上偷雞摸狗、坑蒙拐騙,干些見不得人勾當(dāng)?shù)募樵p小人。
是英雄好漢進(jìn)出、牛鬼蛇神出沒的地方。
各式各樣的人物,李剝見得多了。
所以,他對自己在看人這方面,還是很有自信。
店掌柜正站在柜臺邊,一看到他們兩人進(jìn)來,連忙一陣小跑,滿臉堆笑地上前相迎。
嘴上更是親熱地叫道:“張員外,好一陣子沒見著您了,您快請里面坐。”
掌柜的說著,便把二人請到靠內(nèi)側(cè)的座位。
看來這張員外也是這里的常客。
這兩人一坐下,那張員外便讓店家先上三壺好酒、三盤牛肉,說還有一位貴客,馬上就要到了。
掌柜的仍舊是笑容滿面,連聲說好。
先幫他們各倒了杯水,請他們二人稍等片刻。
然后,便告辭進(jìn)去內(nèi)間張羅酒菜。
不久,掌柜的便親自將酒水、牛肉,端了上來。
差不多在掌柜的端上酒水、牛肉的同時,李剝突然感覺有一個人,從門外匆匆忙忙地走了進(jìn)來。
此人身手矯捷,走路非常快,腳步很有力,夾帶著一陣風(fēng),從李剝身邊快步而過。
李剝剛剛感覺有人進(jìn)來,他便已經(jīng)從自己身邊一閃而過。
李剝也只是看到他魁梧的背影。
看到此人一身軍服打扮,是軍官模樣的人。
那兩人見此人進(jìn)來,連忙起身相迎。
那軍官模樣的人一入座,穿白色長衫的年輕人,便連忙幫他倒了碗酒。
三人一邊吃喝,一邊不停地聊著事情。
李剝出于好奇,多看了那三人幾眼,見那三人說話時而大聲,時而小聲,似乎在商量什么緊要事情。
李剝心里本來就有事,又見那三人神神秘秘,心里更加好奇。
肚子里預(yù)感到,要有事情發(fā)生。
于是,李剝便決定先不走,留下繼續(xù)看個究竟。
李剝讓掌柜又多加了兩盤菜,再要了一壺酒。
表面上仍舊像沒事似的,自顧自獨飲自喝。
但暗地里卻留意著他們,偷偷聽他們在說些什么。
此刻夜已晚,原先那桌的兩位客人,也已經(jīng)走了。
飯店里也就剩下李剝,還有那位張員外、白衫公子,以及那位軍官模樣的人。
此刻,李剝隱隱約約聽到,那白衫公子用陰沉的聲音,對那位軍官模樣的人惡聲說道:“吳團(tuán)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就在里面要了他二人的命!”
坐在他邊上那位張員外,見狀,連忙小聲提醒他道:“李公子,小聲點,免得叫人聽到,又多生出個事端。”
沒想到,那名李公子卻一點也不在乎,不但不降低聲音,反而更加大聲地說:“吳團(tuán)練,你不管用什么辦法,只要能讓他二人死在大牢里,我一定還會加倍重謝!”
說著,將一個包裹放在桌上,當(dāng)著吳團(tuán)練的面攤開。
李剝偷偷一看,全是白花花的銀兩,估計有一百兩左右。
李剝不由得心頭一驚。
李剝是牢城營的牢城使,他當(dāng)然知道,這三人在做什么勾當(dāng)。
很明顯,那李公子是有仇家被關(guān)在府衙的大牢里,他此刻花這么多的銀兩,就是想拜托吳團(tuán)練,幫他在牢里殺掉仇家。
李剝見狀,心里突然生出一種不祥之感,胸口砰砰直跳。
他突然想到李太公、李遠(yuǎn)父子倆,肚子里暗道:“此人要害的人,可千萬不要是李太公父子。”
心里想著,一對耳朵也豎了起來,緊張地等待著,想聽聽他們接下來要說些什么。
那張員外老成持重,見李公子如此張揚,連忙轉(zhuǎn)頭,朝李剝這邊望了望。
李剝不用抬頭,就知道對方在留意自己。
于是,便假裝有點喝醉,做出半醉半醒的狀態(tài),時不時低下頭,讓人感覺似乎已經(jīng)不勝酒力,幾次都快要趴在桌上。
張員外見李剝已經(jīng)醉態(tài)盡顯,便沒有太在意,又四處看了看,見飯店里除了他們?nèi)撕屠顒兺猓呀?jīng)沒有別的客人。
便不再多顧慮,把頭轉(zhuǎn)了回去。
張員外想了想,對那吳團(tuán)練道:“此事宜早不宜遲,還請團(tuán)練大人從速行事,最好在今明兩日送他們父子上路,李公子心里也早日落個踏實。”
李公子用贊賞的眼神,看了眼張員外,剛要開口對吳團(tuán)練說話。
卻被吳團(tuán)練揮手制止。
張員外、李公子,便都不再作聲。
吳團(tuán)練朝二人笑了笑,粗聲道:“本官要殺他二人,雖然不難,但卻要冒天大的風(fēng)險!”
李公子連忙道:“事成之后,定當(dāng)再加倍重謝!”
張員外也輕聲道:“有勞吳團(tuán)練!”
然后,又瞇起眼,笑著看向吳團(tuán)練。
語氣中帶著幾分誨淫道:“那人的小媳婦,李公子也愿意奉獻(xiàn)給吳團(tuán)練。”
吳團(tuán)練一聽,哈哈大笑道:“好!你們等我的消息,就在明日,定取他二人性命!”
說完,臉上露出一股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