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7章 給你五分鐘考慮
不顧女尼的阻攔,陸山民沖進(jìn)妙相的禪房,房間素雅干凈,被子折疊得整整齊齊,完全沒有打開過的跡象,桌子上放著一個素色的陶瓷茶杯,里面還有半杯茶水。一應(yīng)物件井井有條,絲毫沒有掙扎的痕跡。
小妮子和山貓隨后趕到,只有十個平方左右的禪房,一覽盡收眼底,根本用不著仔細(xì)查看。
“山民哥”?小妮子有些擔(dān)憂的喊了一聲。
陸山民在禪房里呆呆的站了半晌,喃喃道:“她一定知道什么”。
“雖然出家為妮,但好歹也是田家人,誰那么大膽子敢動她”?山貓疑惑道。
小妮子仔細(xì)看了一遍禪房,“看上去是自己離開的”。
山貓走到茶杯前,端起茶杯看了看,“走得很匆忙”。
“你們兩個在殿外等我”。說完,陸山民沖出屋子,直接奔著后殿而去。
后殿的院子里,一個六十多歲,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尼姑盤腿坐在蒲團(tuán)上,正閉著雙眼打坐。陸山民去年來的時候見過她,不僅知道她是慈航庵的主持,還知道她至少有易髓境后期初階的境界。
陸山民幾步走上前去,站在她的身前,帶著質(zhì)問的語氣問道:“妙相在哪里”?
老尼姑沒有睜開眼,也沒有說話,依然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
“妙相是田家老爺子的三女兒,這樣的身份,身邊怎么可能連一個看護(hù)的人都沒有。一般的人,你足以應(yīng)付。不一般的人,沒有那個膽量動她”?
老尼姑依然閉著眼睛,唱了聲“阿彌陀佛”。“施主,所有隨風(fēng)而逝的都是昨天,所有歷經(jīng)風(fēng)雨留下來的才是值得珍惜的未來,何必苦苦糾結(jié)于昨天而不顧明天和后天呢”。
“以田家人的秉性,妙相雖說是自愿出家,但又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她囚禁,她不在了,你還在”!?。陸山民雙眼圓瞪,冷冷的盯著老尼姑。
老尼姑終于緩緩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異常輕松的微笑,淡淡道:“二十多年了,青燈古佛相伴,對于我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囚禁”。
“前天誰來過找過妙相”?陸山民繼續(xù)問道。
“施主,既然上次妙相沒有告訴你想要的,那么即便這次她在,你同樣什么都問不到。三小姐是個心善之人,你應(yīng)該知道她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你又何必咄咄相逼呢”。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老尼姑含笑搖了搖頭,“她不在了,自然我也該不在了”。
陸山民正要問是什么意思,只見老尼姑身體輕微一晃,朝一邊倒下去,趕緊一步上前扶住,老尼姑嘴角一抹黑血緩緩流出。
“你中了毒”!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陸山民很是震驚,“我送你去醫(yī)院”。
“是我自己服的毒”!老尼姑緩緩搖頭,臉上帶著解脫的輕松表情。
“為什么”?陸山民脫口問道,剛問出口,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很多余,她是田家安排在這里守護(hù)妙相的,現(xiàn)在妙相不在了,她自然也沒了活下去的理由,他終于知道老尼姑臉上為什么一直帶著解脫的微笑。
“妙相讓我告訴你、、”。
“告訴我什么”?陸山民緊緊摟住老尼姑。
妙相努力仰起頭湊在陸山民耳旁,輕聲道:“她什么也沒告訴、、”
話音未落,房頂上一股氣機(jī)陡然炸開,陸山民心里一悸,抱著老尼姑本能側(cè)身一滾,只聽見懷里悶哼一聲,再次起身,低頭一看,胸口上已經(jīng)被噴滿了黑血,老尼姑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她的臉上帶著安詳?shù)奈⑿Α?br/>
內(nèi)氣外放凝實,化氣境!
陸山民沒有遲疑,放下老尼姑,第一時間縱身跳上房頂,一邊朝著外殿大吼一聲,“保護(hù)好山貓”!一邊跳入后山叢林,奔著黑影追去。
就在剛才那一剎那,小妮子已經(jīng)感知到空氣中氣機(jī)的波動,等她沖入后殿之后,只看見老尼姑的尸體,已經(jīng)沒有了陸山民的身影。
正在她猶豫間,山貓氣喘吁吁的跑了進(jìn)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別管我,去追山民哥”。
陸山民咬緊牙關(guān),循著那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像一頭冷靜的野獸在叢林里狂奔,身上氣機(jī)沸騰,腳下七星步邁開,憑著從小在大山長大的敏銳嗅覺,死死的咬住前方那道若隱若現(xiàn)的黑影。
那道黑影的速度很快,不過顯然沒有在茂密的叢林中奔跑的習(xí)慣。一刻鐘過去,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在一處絕壁處,那人終于挺了下來。
那人緩緩轉(zhuǎn)過身,語氣中帶著一絲贊賞。“士別三日刮目相待,你進(jìn)步得很快”。
“是你”!陸山民冷冷的盯著帶面具的老人,冷靜的感知著周圍的環(huán)境。
“不過有一點(diǎn)還是沒有長進(jìn),在不明情況下獨(dú)自追上來,就不怕落入圈套”?
“葉梓萱是不是在你們手上”?
“深處危險之中還想著她人的安危,真不知道是該夸你有情有義還是該罵你傻得可愛”。
“你們到底是誰?”
“呵呵”,老人背著手呵呵一笑,“你不是叫我們影子嗎”。
“有什么盡管沖著我來,卑鄙無恥的對一個女孩兒下手,算什么高手”!陸山民緊握雙拳,隨時做好戰(zhàn)斗的準(zhǔn)備。
老人撇了眼陸山民的拳頭,“別浪費(fèi)力氣了,在這片山林里,你逃跑倒是有可能,和我交手,你沒有任何勝算”。
陸山民靜靜的感知著周圍的空氣波動,沒有任何的危險氣息,冷冷道:“你故意引我到這里來”。
老人不置可否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腦袋不夠聰明,有人讓我轉(zhuǎn)告你,葉梓萱的失蹤是納蘭子建自導(dǎo)自演的一場戲,為的就是把水?dāng)嚋啠瞿切┰诎抵懈Q伺的老王八”。說道老王八的時候,老人頓了頓,似乎意識到自己也是只老王八。
老人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陸山民,呵呵一笑,“當(dāng)然,這個自以為可以做莊通吃的聰明人這次把戲演砸了,不小心弄巧成拙”,說著又頓了頓,“不過也不是完全弄巧成拙,那些個暗中窺伺的老東西確實已經(jīng)開始蠢蠢欲動了,只不過主動權(quán)已經(jīng)不在他手里”。
“葉梓萱在你們手里”?!陸山民身上氣機(jī)沸騰,殺意濃濃。
老人平淡的看著陸山民,像是一個成年人看著一個發(fā)怒的小孩兒,嘆了口氣道:“為了一個女人,著急成這副模樣,我很懷疑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那道題她解答不出來,這一切都是納蘭子建的一個局,他想利用葉梓萱逼你們狗急跳墻,葉梓萱只是個無辜的女孩兒,她跟這件事情毫無關(guān)聯(lián)”。陸山民強(qiáng)行壓制住身上的殺意,聲音顫抖的說道。
老人眼中流露出一抹莫名的失望,“還沒有拷問你,就和盤托出。陸山民,你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領(lǐng)導(dǎo)者”。
“放了她,朱老爺子那里瞞不了多久,一旦驚動高層,你們將惹火燒身,這對于你們來說不劃算”。
老人怔怔的看著陸山民,沒有說話,良久之后淡淡道:“放了她可以,但你要拿一件東西來換”。
“什么”?陸山民脫口而出。
老人呵呵一笑,“這么著急,你在生意場上談判也這個樣子嗎”?
“她救過我的命”!
老人半瞇著眼,眼中帶著淡淡的戲謔,“很好,那就用你的命來換”。
陸山民心頭一震,冷冷的盯著老人裸露在面具外的眼睛。
老人上前邁出兩步,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陸山民。
“怎么?剛才不是表現(xiàn)得有情有義嗎”?
“我憑什么相信你”?陸山民緊緊握著拳頭。
老人呵呵一笑,“是不是很糾結(jié),很痛苦”?
“我憑什么相信你”?陸山民再次問道。
“人的內(nèi)心是有固定容量的,越往上走,心里裝的東西越多,那些個情情愛愛、七情六欲就越?jīng)]有存放的空間。平常人有點(diǎn)小癖好無關(guān)緊要,反正也沒多少人在意。但高處不勝寒,站在越高的地方,盯著的人越多,你在意的任何東西都會成為敵人進(jìn)攻的弱點(diǎn)。就像那些落馬的高官,其中有很多并不在意金錢,也確實是在踏踏實實為老百姓辦事,但是他們有愛好,有的愛書畫、有的好古董,還有的喜歡女人,一旦有了放不下的東西,就離毀滅不遠(yuǎn)了”。
“我憑什么相信你”?陸山民的聲音有些顫抖。
老人再次看向陸山民,別有意味兒的說道:“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很想相信我”。老人再次失望的嘆了口氣,“可憐那些為你死去的人,可憐那些為你活著的人,也可憐那些正在為你不顧生死的人,他們所有人加在一起竟然抵不過一個女人,可憐啊”!
汗水沿著額頭流下,與臉頰上的汗珠匯聚在一起,眼中脖頸往下,濕透了衣衫。
老人淡淡看著陸山民,“到了我這個境界,不屑于對你這樣的后輩撒謊”。
說著,老人從衣衫里取出一把匕首,屈指一彈,匕首飛射而出,擦著陸山民的臉頰插在陸山民身側(cè)的一顆樹上。
“給你五分鐘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