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第 245 章
曹操心頭一個激靈,猛然回神,眸光清亮,絲毫不顯醉意:“文?若何出此言……”
“魏公識見深遠,非比常人,又何必故作不知?”
曾益正襟危坐,振袖道:“本?朝立國之初,重文?輕武,壓抑地方,乃至于冗官遍地、行政不暢,邊疆戰(zhàn)事更是連連失利,先帝倒賺得好名聲?,士大夫歌功頌德,只是苦了百姓,也苦了邊民!”
說到此處,他并不曾停住,只繼續(xù)侃侃而談:“先帝如是,已經(jīng)足夠糟糕,然而當今治世,連先帝牙慧都未曾拾到。某也知他由一尋常宗室入主朝廷,難免心有不安,力求心腹躋身高位、掌控政局,可他行事毫無章法,又無遠見,哪里是英明之君?不僅沒能收繳地方權柄,倒將軍事民生搞得一團亂,糊涂,糊涂!”
曹操聽他連說了兩?聲?“糊涂”,眉頭不僅微動,再去想曾益方才?說的那些話,當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荀彧啊荀彧,萬萬沒想到,你這濃眉大眼的家伙也背叛大漢(不是)了!
他心有唏噓,更夾雜了些許驚詫,倒是不曾出言反駁,只抬手執(zhí)起酒壺,將面前酒杯斟滿。
曾益見狀,心頭便有了三分底氣,再接再厲道:“若只是蠢笨些也便罷了,大不了又是一個先帝,有朝堂上諸公扶持,再有皇太后襄助,總也不會?出什么錯漏,可這位陛下?問政不可、收攏人心也不可,剛進宮就把皇太后得罪了,緊接著又開?罪勛貴老臣,如此愚鈍之人,豈可稱天?下?!”
曹操終于從?荀文?若格式化之后變態(tài)了這件事情當中反應過來,定?一定?神,會?意的給予他幾分回應:“陛下?畢竟是初登大寶,先前又沒怎么接受過正經(jīng)的皇室教?育,一時不明所以也是有的,這時候才?更加需要做臣子的匡扶,唔,如伊尹故事……”
說完,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曾益眉宇間那幾分笑意終于生動起來,哈哈笑了幾聲?,主動為他斟酒,卻發(fā)現(xiàn)酒壺已近空了,忙大聲?招呼方才?被遣退的侍從?再去取酒來。
先前言談之時,二人心中皆有所保留,這時候將話聊開?了,曹操有意,曾益有心,兩?下?里一拍即合,再之后敘話時便愈發(fā)和睦隨意起來。
且說且飲半個時辰,曾益忽的想起一事,便靠近曹操幾分,試探著道:“魏公,我有一個朋友,才?干勝過我十倍不止……”
曹操起先不甚在?意,忽的反應過來,心頭猛顫,卻正色道:“世間安有如此偉才??文?若勿要妄自菲薄。”
曾益失笑道:“魏公若是見到他,便會?知道絕非我夸大其詞?!?br/>
曹操面露贊嘆,嘖嘖稱奇:“是何方神圣,才?干既佳,秉性如何?”
曾益道:“此人乃是我的故交好友,姓邱,名宏,字奉孝,秉性么……”
他咳嗽一聲?,誠懇道:“端方持重,言行有度?!?br/>
曹操“唔”了一聲?,又問道:“他這會?兒一天?喝多少????”
曾益:“嗐,也就七八斤吧!”
曹操:“還是經(jīng)常去嫖妓嗎?”
曾益:“誰還不喜歡漂亮女人……嗯?!”
曾益大驚失色。
曹操哈哈大笑!
……
岑修竹說通了祖母昌國大長公主,又唯恐事態(tài)有變,便一個勁兒的催促著祖母趕緊想法子把婚事落實到實處去,最好就是如前世那般進宮求帝后賜婚,讓任家無從?拒絕。
在?她心里邊,也不覺得自己這么做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前世她嫁入任家之后,幾乎遭到了任家所有人的抵制,究其原因,無非是因為任景華與慎問凝早有婚約,卻被她橫插一腳生生破壞,任景華又冷心冷肺,是塊捂不化的堅冰。
可魏公他不一樣?呀!
岑修竹趴在?枕頭上,捂著微紅的面頰,含羞想:他身上沒有婚約,那自己求祖母入宮請帝后賜婚,便不會?有損道義,而且他也不是半分人氣兒都沒有的任景華,即便是一時生氣,自己溫聲?軟語慢慢的哄上一段時間,他就會?原諒自己了!
那天?自己主動上前去表明心跡,他雖然拒絕了,但語氣卻是那樣?溫和,言辭也是那樣?輕柔,他一定?也是喜歡自己的,只是因為自己年紀太小,又差著輩分,所以才?沒有將心里話說出口!
岑修竹心里邊這么想,但內心深處到底也有一些打怵,畢竟她清楚的知道,那天?見面的時候,任永年沒有給她絲毫遐想的空間,直接就說了不可能。
可若是不試一試,丟了這個機會?,她會?懊悔終生的!
沒了魏公,她去哪里找一個風姿出眾、遠勝任景華的男子呢?
岑修竹一直關注著任家動態(tài),自然知曉魏公因公離京的消息,這也是她急于催促祖母進宮請婚的原因——趁著魏公不在?京城,趕緊把他們的婚事定?下?來,等?他回來之后生米都煮成熟飯了,礙于圣旨和皇家顏面,他想拒絕都無從?說起。
昌國大長公主是真心疼愛這個孫女的,見她整顆心都系在?魏公身上,有心成全于她,再則,作為家中輩分最高、身份最為尊貴的女主人,她也要為這一大家子人考慮,先前同岑夫人說的那些也并非虛言。
現(xiàn)在?岑家還有她在?,可是她還能活幾年呢?
兒子不成器,孫兒年紀尚小,等?她咽了氣,用不了幾年,岑家就會?落寞下?去,到時候再想找任家這樣?的高門聯(lián)姻,人家會?正眼看你嗎?
更別說新帝入京,長安政局動蕩,若真能跟任家結親,也是給岑家找一個強而有力的依仗。
至于任家的意思?……
有皇家的旨意在?,任家難道還能抗旨不尊?
魏公當然會?生氣他們自作主張,不過細細算來,他其實也沒有虧,平白得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貌繼妻,他還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前些日子帝后之間的紛爭昌國大長公主也聽說了,皇帝生了好大的氣,不僅把皇后的妹妹嫁到魯家去了,還給皇長子選了一個出身魯家的正妃……
昌國大長公主聽著都覺得頭大。
這夫妻倆腦子都有毛病吧!
只是近來聽說帝后又和好如初了,連帶著皇長子也被封了王,他是諸皇子之中第?一個被封王的,政治指向意味不言而喻,看這架勢,仍舊沒人能動搖他的未來儲君地位。
昌國大長公主盤算著宮內風向,遞了牌子往鳳儀宮去求見。
她是太宗皇帝的嫡女、先帝的嫡出長姐,皇太后見了都很客氣,更別說鳳椅都坐得不是很穩(wěn)當?shù)幕屎罅恕?br/>
皇帝與皇太后不睦,爭取老牌宗室的支持,也順理成章的成了皇后工作當中非常重要的一項kpi。
昌國大長公主的牌子遞過去沒多久,便得了回復,到第?二天?清晨,便乘坐轎輦往鳳儀宮去了。
昌國大長公主有求于皇后,皇后也希望借助昌國大長公主來拉攏宗室,抵制皇太后,二人心有所求,見面之后都很客氣,彼此恭維幾句,相談甚歡。
昌國大長公主這才?將來這兒的目的說了出來:“我家里有個孫女,略有幾分才?氣姿色……”
皇后聽完第?一句,心臟就開?始“咚咚咚”跳了,神情之中也浮現(xiàn)出幾分難以置信的雀躍。
昌國大長公主這是來尋求聯(lián)姻的嗎?
岑家在?朝堂上沒什么能人,略微有些落寞?
沒關系!
長安岑家的名頭是那么的響亮,昌國大長公主的封號多么的耀眼!
作為皇后,皇長子的生母、皇帝的天?使合伙人,她真的沒那么在?意朝堂上的官位,反而是太缺少?來自門楣和底蘊方面的鍍金了!
不知有多少?長安勛貴在?暗地里取笑他們是鄉(xiāng)下?來的,皇太后話里話外譏誚他們上不了臺面,帝后和新貴們也可以安慰自己說他們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但嘴上這么說,心里還是很想跟老牌勛貴結合,鍍一層金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那么不顧臉面,強行拆散鄧家和任家的婚約。
后世的美洲大陸,多少?新富豪揮舞著大把大把的鈔票,只為娶一個落寞了的歐洲貴族家族小姐充門面??!
這時候昌國大長公主主動提起此事,皇后怎么可能不為之動容?
哎呀,只是皇長子的婚事已經(jīng)被陛下?定?下?來了,這該怎么辦?
昌國大長公主的嫡親孫女,怎么可能做妾呢!
該死的魯家人!
不過這婚事到底還沒有結成,若是魯家那個姑娘出了什么事,不正好可以給岑家姑娘騰位置嗎?
至于皇帝,她看的出來,對于那樁賜婚,皇帝其實也后悔了。
給個臺階下?,他不會?僵持不動的。
皇后死死捏著手里帕子,眼底厲色一閃即逝,再去聽昌國大長公主的話,心頭便含了十二萬分的惋惜與意動,哪知道聽著聽著,又覺得不對勁兒了。
“慢著——”
她微一抬手,難掩詫異:“姑母是想將孫女許給魏公做繼室夫人?”
昌國大長公主道:“正是?!?br/>
皇后大吃一驚:“可是,魏公年長修竹許多……”
昌國大長公主笑了笑,搖頭道:“親貴嫁娶,年歲有什么要緊?左右也是正妻,門第?也登對,又有何不可?!?br/>
皇后:“……”
皇后若有所思?:“這樣?啊?!?br/>
姑母,你要是這么說,那我可要推薦一下?我弟弟了!
癩□□也得有志向吃天?鵝肉?。?br/>
說起來,我弟弟比魏公還要年輕呢!
而且還是新鮮出爐的公爵!
孩子還比魏公少?好幾個!
侍妾也比魏公少?!
而且他還有我這個做皇后的姐姐,有皇長子外甥!
這一項項優(yōu)勢條件摞起來,我都想讓我弟弟拍拍翅膀飛走,獨自美麗了!
作者有話要說:老干部郭奉孝上線,還有為什么這個故事越寫越長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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