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113章李世民穿完顏構(gòu)32……
上京的風凜冽如刀,??遠不似東京那般輕柔,正如同江南的桃花難以在塞北移栽成活一樣。
百花之中,永寧最喜桃花,??宗鎮(zhèn)初次見她,??便是在東京城外的桃林之中。
三月的春風駘『蕩』,那桃花正開的明媚,他騎馬打桃林外經(jīng)過,??遠遠聽見有人在喊:“永寧!”
宗鎮(zhèn)下意識扭頭去看,便見不遠處一個少女回頭,??真正是杏眼桃腮,容光明媚,莞爾一笑時,滿山林的桃花仿佛都失了顏『色』。
他看得意動神搖,不覺跟了上去,??目送那名叫永寧的少女進入宮城,再差人前去打探,??方才知曉那原是宋帝趙構(gòu)的女兒趙永寧。
靖康之變時,宋朝上至皇帝、下至宗室都被俘虜?shù)缴暇┤???唯有康王趙構(gòu)一家因故在外,??得以幸免,其后得到宋人擁立,??登基稱帝。
只是宋弱金強,??說是皇帝,??也不過是兒皇帝罷了,至于這所謂的公主嘛……
對于金國而言,跟先前被俘北上的那些也并無什么分別。
相識相戀,相愛相殺,??幾番輾轉(zhuǎn),幾經(jīng)磨難,他們之間隔著家國,到底也沒有終成眷屬。
永寧死的那天,上京下了一場大雪,她毅然舉劍自刎,勃頸處飛濺出的血『液』將雪白衣領(lǐng)沾濕,連帶著她身下那一片落雪也染上了刺眼的鮮紅。
而這一幕,也成了宗鎮(zhèn)心中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魘。
直到他死的那一天,妻妾兒女們圍在床邊,他躺在床上行將就木,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像是一條離了水的魚,恍惚間見到了永寧。
她仍舊是青春年少時的模樣,盈盈笑著向他伸手。
宗鎮(zhèn)蒼老的面容上浮現(xiàn)出一個笑來,伸手過去,顫聲喚她:“永寧……”
窗外寒風呼嘯,吹的窗欞“咯吱”作響,宗鎮(zhèn)猛地坐起身來,額頭冷汗涔涔,大呼一聲:“永寧!”
旁邊人被他這動靜驚醒,猛地睜開眼睛:“怎么了,怎么了?!”
看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之后,當下狠狠他她一眼,忍氣道:“宗鎮(zhèn),你有『毛』病嗎?大晚上的,你不睡別人還要睡的!”說完,重新躺下去,抖了抖被子,繼續(xù)入睡。
宗鎮(zhèn)呆坐在床上,心里邊愕然浮現(xiàn)出方才那一瞬看見的面孔。
那是宗敬,只比他大幾個月的異母兄長。
尤且記得他合眼之前,宗敬便已經(jīng)辭世多年,但現(xiàn)下再見,他卻仍舊是少年模樣。
宗鎮(zhèn)錯愕至極,低頭去看自己雙手,卻同樣正是年少時候的樣子,結(jié)實有力,皮膚也不同于年老時的褶皺粗糙。
他心臟“咚咚咚”跳的飛快,呼吸也有些『亂』了,這意味著什么?
他重回年少了嗎?!
那永寧呢,永寧現(xiàn)在在哪里?!
仍舊在她父皇和母后的身邊,做快快樂樂的小公主嗎?!
宗鎮(zhèn)心頭忽的涌上一股振奮,那喜意便像是一汪泉水一般,汩汩的從他心口不間斷的往外冒。
真好,他心想。
現(xiàn)在他跟永寧都還很年輕,他們還沒有經(jīng)歷前世的那些磨難與阻攔,他還有機會改正前世的錯誤,彌補自己對永寧的虧欠,他們還有那么長的一生,可以白頭偕老!
宗鎮(zhèn)眉宇間情不自禁的染上了幾分雀躍,從前那顆伴隨著年老而失去活力的心臟好像也同時重回年少。
他迫不及待的下了床,低頭看見床下擺著的那雙做工不甚精細的靴子,神情忽的一怔,心緒也為之遲疑起來。
他是太宗之子、皇室子孫,生母出身金國大族,仆從們幾時敢這般輕慢他?
難道說是游獵在外,隨意找了個地方歇腳?
不然自己怎么會跟宗敬睡在一間屋子里?
宗鎮(zhèn)并不曾深想,隨意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穿上靴子,打開門向外看了一眼,臉上神情霎時間僵住了。
紅墻琉璃瓦,腳下是平整的青石磚路,不遠處宮闕巍然,天空中冷月勾魂,這場景可不像是游獵在外,隨意尋個屋舍歇息……
月『色』清冷,青石磚鋪就的地面上仿佛也泛著一層冷光,叫宗鎮(zhèn)前不久還歡欣雀躍的心緒迅速涼了下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雙手,仍舊是少年時的模樣,絕對還不到二十歲,這個時間……
宋金之間的對戰(zhàn),金國仍是占據(jù)上風,難道自己與宗敬是作為使臣到臨安府的宋朝皇宮來?
臨安府——這應該是臨安府吧?
可宋國怎敢如此輕慢于他二人?
宗鎮(zhèn)心頭有無數(shù)個疑『惑』浮現(xiàn),卻都得不到解答,頭腦中空空如也,竟不記得自己為何會在此處,再回頭看一眼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宗敬,回想他方才的不耐煩,宗鎮(zhèn)更不欲再去問他,就著月『色』,在宋宮中游『蕩』。
正是深夜時分,東京皇城內(nèi)主要宮殿里的燈火多半已經(jīng)熄滅,來回道路、長街、以及各處門戶要處卻是燈火通明,禁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戍守嚴密。
禁軍統(tǒng)領(lǐng)今夜值守,忙里抽閑吃了份夜宵,再巡視掖庭時,就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抄著手,老神在在的游『蕩』,看衣著制式,應是下仆,卻非內(nèi)侍。
他皺起眉來,問守門的掖庭官吏:“那是誰,為何深夜游逛在此處?”
掖庭官吏看了一眼,眉頭皺的比他還緊:“是個金國宗室,記不得叫什么了,看他干活麻利,才叫去內(nèi)侍省伺候——這腌臜潑才,怎么這么不懂規(guī)矩,入夜了還出來?!”
金國滅國已有十年之久,然而靖康之變留下的恥辱卻仍舊未曾叫宋人忘懷。
禁軍統(tǒng)領(lǐng)乃是東京人氏,靖康之變時全家遭難,本就是激進主戰(zhàn)派,這時候聽聞那『亂』紀之人乃是金國宗室,旋即便是一聲冷笑:“還不將那畜生給我拿下?這是大宋東京,可不是他們上京,由得他們『亂』來!”
宗鎮(zhèn)出了居住屋舍,便覺得更不對勁兒,這住的地方太偏,也太差了點。
正抬著下巴四處觀望,卻見前邊忽然冒出來兩個膀大腰圓的宋國禁衛(wèi),二話沒說就把他胳膊卸了,兩臂反壓在后,推到了一武官模樣的中年男子面前。
宗鎮(zhèn)成年時也是一員悍將,只是這時候畢竟年少,又剛剛重生,渾然沒有反應過來,只覺一陣劇痛傳來,兩條手臂便失去了知覺。
他疼出了一頭冷汗,眸光森冷,正待怒斥出聲,腿彎上卻先挨了一腳,幾乎是撲倒著跪到了那中年武將面前。
禁軍統(tǒng)領(lǐng)寒聲道:“已經(jīng)過了一更,哪個叫你出來的?!”
宗鎮(zhèn)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雙眸森森,神情比他還冷:“放肆,你可知我是誰?!南蠻狂妄,竟敢如此辱我!”
禁軍統(tǒng)領(lǐng):“……”
其余人:“……”
禁軍統(tǒng)領(lǐng)被氣笑了,飛起一腳將他踹翻:“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不過你馬上就慘了,這我是知道的!”
說完,他朝宗鎮(zhèn)啐了一口,吩咐左右:“拉下去打他三十棍!”
又忍不住跟掖庭官員譏誚出聲:“這小王八羔子,金國都亡了,脾氣還挺大,在老子面前充大頭蒜!”
但凡是大宋官員,就沒幾個在意這些金國人的,不踩一腳就是天大的好人了,還指望他們幫忙求情?
做夢呢!
掖庭那官員嘖嘖出聲,一指自己腦袋,唏噓著說:“他大概是這里有病,前幾天還是一條好狗,巴巴的給我捶腿倒茶,今天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風,發(fā)起癲來了!”
宗鎮(zhèn)聽得心神大震,瞳孔猛縮——方才他們說什么?!
金國亡了?!
這怎么可能!??!
宗鎮(zhèn)幾乎目眥盡裂,沖上前去想問個明白,不想按住他臂膀的禁軍卻不曾給他這個機會,三兩下尋了塊抹布將他嘴堵上,往不遠處長凳上一按,馬上就開始行刑。
——不堵嘴不行啊,這都什么時候了,官家和貴人們都已經(jīng)歇下,若由得那小金狗叫嚷起來,攪擾了眾人安寢,豈非罪過?
宗鎮(zhèn)嘴被堵住,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了三十棍,皮開肉綻,如同一片爛肉,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禁軍統(tǒng)領(lǐng)看得厭惡,吩咐人把他丟回掖庭去自生自滅,又叫那掖庭官員好生盯著,免得這金狗發(fā)了瘋,哪天沖出去冒犯了貴人。
房門被人踹開的時候,宗敬隨之驚醒,怒罵聲都滾到嗓子眼兒了,卻在看清來人是誰時迅速收回,從床上爬起來,畢恭畢敬的近前去行個禮:“孫大人,這三更半夜的,您怎么來了?”
方才同禁軍統(tǒng)領(lǐng)說話的掖庭官員,也就是孫大人,用帕子掩著口鼻,視線飛速在屋里掃了一眼,不悅道:“你兄弟犯事了,違反掖庭的宵禁令,被打了三十棍,禁軍把他弄回來了,這時候就在院里,你跟他同住,有知情不報之嫌,先打上十棍,以儆效尤!”
“……”宗敬:“????”
宗鎮(zhèn)被打了三十棍,宗敬也挨了十棍,倆人真正成了難兄難弟,癱在床上起都起不來。
宗鎮(zhèn)挨完三十棍之后便暈死過去,再醒來之后,見到的便是一室簡陋與滿身傷痛,還有神情怨恨,幽幽看著自己的哥哥。
這竟不是夢嗎?!
宗鎮(zhèn)心下駭然,滿目驚痛,環(huán)顧四周之后,終于顫聲問:“大金真的亡了嗎?”
宗敬:“……”
宗敬破口大罵:“艸你媽的狗宗鎮(zhèn),你給老子發(fā)什么癲?!金國早就亡了,你到今天才反應過來?!你自己找死,別連累我行嗎?老子什么都沒看,半夜被人揪起來打了,我踏馬冤不冤?!”
宗鎮(zhèn)臉上的血『色』盡數(shù)褪去,嘴唇仿佛也在這瞬間蒼白起來:“大金真的亡了!”
宗敬:“……”
宗敬被氣笑了,捂著作痛的屁股艱難下床,脫了褲子對著宗鎮(zhèn)開始撒『尿』。
宗鎮(zhèn)有心躲避,奈何傷的太重,根本起不得身,只能眼睜睜感覺到那熱流打在了自己身上,順勢流淌下去。
他驚怒交加,臉『色』鐵青:“宗敬,你干什么?瘋了是嗎?!”
宗敬咆哮回去:“老子今天非得呲醒你不可!?。 ?br/>
……
宗鎮(zhèn)用三天時間消化掉金國已經(jīng)滅亡,自己成了無根浮萍一樣的人這個事實。
父皇死了,母親死了,成年的兄弟們死了,他跟宗敬之所以能夠活下來,也多虧是因為金國滅亡之時尚且年幼,這才被沒入掖庭為奴。
重生……
多么可笑的重生!
他成了大宋奴仆,而永寧她,卻是金尊玉貴的公主。
真正的公主。
而這一切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一個人。
宋帝趙構(gòu)。
如果這是一場噩夢的話,宗鎮(zhèn)希望自己馬上就能醒來。
可惜,這不是噩夢,而是真實的世界。
他不得不像前世被迫和親金國的永寧一樣,在敵國屋檐下忍氣吞聲,甚至于他還不如前世的永寧。
畢竟那時候南宋雖然懦弱,卻也未曾亡國,饒是金國上層無人敬重,她也仍舊是公主,而現(xiàn)在的自己,不過是個亡國奴而已。
宗鎮(zhèn)的心被刺痛了。
他忽然意識到,相較于前世,也許今生,他們更沒有機會會走到一起了。
宗鎮(zhèn)想見見自己心愛的姑娘,發(fā)瘋一樣的想。
她還好嗎?
會不會記得我?
會不會她也像我一樣還記得前生?
宗鎮(zhèn)對宋廷一無所知,他不敢去問宋人永寧現(xiàn)下如何,只能問跟自己同屋居住的兄弟宗敬。
相較于身受重傷的宗鎮(zhèn),宗敬只挨了十棍,加上這些年挨的打也不少,歇了兩天就照常開始跑腿干活,回來的時間也不會早。
宗鎮(zhèn)趴在床上無法翻身,身上的肌肉仿佛都在這長久的停滯中麻木了,等了又等,直到夜『色』漸起,宗敬方才『揉』著肩膀,滿臉疲憊的回來。
隨手丟了一個粗面饅頭給他,宗敬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抱著茶壺大口大口的開始灌水。
在外被人使喚就是這樣,水都不敢多喝,唯恐中途如廁,耽誤正事,被人責罰。
宗鎮(zhèn)沒吃饅頭,只是定定的看著宗敬,等他喝完水,方才問了出來:“哥,你對永寧了解多少?”
宗敬沒反應過來,衣袖胡『亂』抹了抹嘴,說:“永寧?誰?”
宗鎮(zhèn)解釋說:“就是趙永寧,宋國皇帝的女兒。”
宗敬:“……”
宗敬震驚的看著他。
宗鎮(zhèn)抿了抿嘴唇,問:“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嗎?我到哪里去才能見到她?能有機會跟她說說話的話,就更好了。”
宗敬:“……”
宗敬回過神來,起身走上前去,脫了褲子開始對著他撒『尿』:“前幾天還是沒呲醒你!”
宗鎮(zhèn):“……”
宗鎮(zhèn)挨了三十棍,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才能起身。
他們現(xiàn)下的身份,說的好聽點是亡國宗室,難聽點就是被俘奴仆罷了,但凡與人發(fā)生爭執(zhí),只消看一看他們身上自帶的金人光環(huán),主管的小吏便不會偏向他們。
這樣的身份,怎么可能真在床上癱幾個月,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當公子王孫?
宗鎮(zhèn)強撐著起身干活,只是因為犯了事受過棍棒的原因,先前幾經(jīng)籌謀得來、在內(nèi)侍省跑腿的活計已經(jīng)被人頂了,他只能跟宗敬一樣,去做哪些臟累的事情。
譬如說刷馬桶。
宗敬還寬慰他:“見晉陽公主是不可能了,如果你有福氣的話,也許會刷到她身邊宮女用過的馬桶!”
宗鎮(zhèn):“……”
宗鎮(zhèn)什么都不說,黑著臉默默的刷馬桶。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這話的確說的有理。
宗鎮(zhèn)暗地里籌謀準備了幾個月,終于有機會見到心愛的女孩一面。
宋國皇帝舉行秋獵,宮中仆從一道去幫忙,他出錢賄賂了選人的小吏,這才被點上同行。
獵場內(nèi)禁軍巡視不斷,防范遠比宮廷之中更加嚴密,只是獵場里也有宮中沒有的好處,那就是主子們住的地方離得不遠,容易辨別。
尤其當今只有一位皇后,膝下僅有二子一女罷了,晉陽公主作為當今唯一的公主,自然格外惹人注目。
宗鎮(zhèn)趁著去馬圈鏟屎的功夫,偷偷打量被禁軍嚴密包圍著的圍帳,卻不知自己的異常之處已經(jīng)被別人看在眼里,且他又是金人,沒多久,便被報到了禁軍統(tǒng)領(lǐng)處。
“誰?宗鎮(zhèn)?又是他!”
禁軍統(tǒng)領(lǐng)臉上凝著一層寒霜,神情不善:“先前犯過宵禁,無視宮規(guī),現(xiàn)在又窺探帝蹤,不懷好意,這金狗到底是在籌謀什么?!派人仔細盯著,我要知道他到底是私自行事,還是跟別的什么人串通,圖謀不軌!”
宗鎮(zhèn)渾然不知身邊已經(jīng)多了幾雙眼睛,每天鏟屎結(jié)束,就繞著圍帳轉(zhuǎn)悠幾圈,希望能有機會偶遇心上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天他剛轉(zhuǎn)過長廊,就聽一陣歡笑聲自不遠處傳來,那聲音難掩熟悉,即便相隔多年,他也不會忘懷。
那是永寧。
宗鎮(zhèn)心臟猛顫,臉上不覺浮現(xiàn)出幾分喜意,恍然發(fā)覺自己現(xiàn)下形容不整,忙低頭打理,力求在心上人面前體面一些。
那輕快的腳步聲近了,更近了。
她來了!
永寧穿著一身騎裝,腳下踩一雙羊皮小靴,英姿颯爽,發(fā)髻上并無過多妝飾,自有一種陽光般的明媚與神采飛揚。
她好像也看見他了,眼眸忽的一亮,邊往這邊跑邊笑著喚他:“宗鎮(zhèn)哥哥!”
永寧,永寧!
是我!
我在這兒!
宗鎮(zhèn)心頭滾燙,情緒翻涌,想說句話來回應她,喉嚨卻因激動堵塞,半個字都說不出,正待前去迎上,卻見那少女越過自己,徑直往自己身后去了。
宗鎮(zhèn)臉上神情瞬間僵住,脖頸一寸寸的轉(zhuǎn)了回去,卻見身后不遠處站著一個年輕男子,淵渟岳峙,挺拔如松,俊朗面容上浮現(xiàn)出幾分笑意,伸臂將向他而來的少女抱個正著。
永寧笑,聲音清脆,又叫他:“宗正哥哥!”
宗鎮(zhèn):“……”
宗鎮(zhèn):“…………”
言語很難形容那一瞬他心里的感覺。
就像是遭遇了一場地震,一次海嘯,一切都被毀滅,不留半分希望。
宗鎮(zhèn)看著不遠處相擁的那雙男女,心頭仿佛被人捅了一刀,破開一個大洞,呼嘯著往里灌著冷風,舌頭被他自己咬破,滿口腥甜。
宗正哥哥。
那我又算什么?
天地之大,我還有什么?
宗鎮(zhèn)正覺天旋地轉(zhuǎn),滿心惶然,忽的耳邊一陣轟鳴,再回過神時,便已經(jīng)跌倒在地,臉頰被人踩住,死死的貼在地上。
宗鎮(zhèn)猝不及防,但覺下顎劇痛,猛地咳嗽一聲,吐出一口血來,其中夾雜這兩顆牙齒。
禁軍統(tǒng)領(lǐng)聽聞那金賊竟偷偷溜到了晉陽公主身邊,當即就嚇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公主在他的看顧之下出了錯漏,被那金人挾持……
他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吩咐人即刻將宗鎮(zhèn)拿下,禁軍統(tǒng)領(lǐng)親自去向晉陽公主請罪:“這金國余孽心懷不軌,臣未能及時擒拿,還請公主恕罪!”
趙永寧兒時便跟隨父親騎馬打獵,膽子遠比尋常女子要大,更別說又有宗正在側(cè),想發(fā)生意外都難。
她莞爾一笑,未曾見怪:“我無妨,你且辦自己的差事去吧。”
禁軍統(tǒng)領(lǐng)謝過她,又同宗正輕輕頷首,這才擦掉冷汗,吩咐人押解宗鎮(zhèn)往偏僻處審訊。
永寧今年十五歲了,也到了該議親的時候,人選都是現(xiàn)成的,跟她青梅竹馬長大,兩心相許的宗正哥哥呀!
父皇本來也是舍不得這么早就把她嫁出去的,只是宗帥年老,能叫老人家見到孫兒娶妻,早日四世同堂,總歸是件好事。
永寧是帝后唯一的女兒,也是國朝最尊貴的公主,她既出降,婚儀自然分外隆重。
沒了掃興的鄉(xiāng)巴佬魏征,李世民終于可以理直氣壯的多給女兒塞點陪嫁了!
滿朝金粉,十里紅妝,萬國來慶,偌大的東京仿佛成了歡騰的海洋。
永寧拜別了兩位太后,又與駙馬一道向爹娘叩頭,最后與駙馬一道離宮,開啟另一段全新的人生。
至于出獵那天遇上的那個小『插』曲,成婚之后她偶爾也曾經(jīng)同丈夫提起過,只覺得金人亡國十余年之后卻仍舊賊心不死,不得不防。
至于那個金人,她后來也沒打聽過,應該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