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19章
時間像是被定格,周圍的聲音都逐漸在耳邊消失。</br> 望進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席歲心頭驀然一跳,脫口而出一聲:“阿修。”</br> 難以置信,她居然在這種時候,看見了季云修。</br> 是幻覺嗎?</br> 季云修收了傘,握著傘柄,雨水便順著傘布往傘扣滾落,滴入地面,腳下濕滑,還帶著淺淺的泥印。</br> 低頭一看,原本干凈的球鞋周圍一圈全部沾染了褐色稀泥。</br> 跟隨席歲的視線看去,季云修眉間起了一絲極淡的皺痕。</br> “歲歲。”</br> 聲音輕輕地,還帶著絲莫名的委屈?</br> 席歲抿了下干澀的唇瓣,語氣里還夾著一絲擔憂,“你怎么過來了?誰帶你來的?”</br> 話音剛落,便看見從后面追來的季顏。</br> “大哥,你怎么……”剛要“責備”季云修亂跑,才發(fā)現(xiàn)這里還站著一堆人。</br> 季顏立即改口,“你怎么走得這么快,還好我追上了。”</br> 她又看向席歲,猜測道:“席小姐,你們這是?結束了嗎?”</br> 席歲點頭,平靜的回答:“嗯,已經(jīng)結束了,準備回去了。”</br> “那……”季顏的視線在四周轉了一圈,最后還是落在席歲空空的手中,“你們是缺傘?”</br> 席歲搖頭,解釋道:“我們的車子出了點問題,有些麻煩。”</br> 季云修頓時眉頭舒展,清水般透亮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星光住在眼里。</br> 他自告奮勇,“我送歲歲回家!”</br> 從知道“要送女孩回家”開始,他已經(jīng)心心念念許久,就想送席歲回家。</br> 剛才喊了一聲歲歲太輕,旁人沒有聽見,而這毫不掩飾的話卻清清楚楚的落入眾人耳中。</br> 季顏:所以大哥聊天也挑人?</br> 張煦:原來小白臉……呸!原來季家大少爺不是啞巴。</br> 季淮西神色越發(fā)凝重:這季云修,居然愿意開口講話了。</br> 席歲就沒那些復雜的內心戲,平靜的仰頭與他對視,問道:“開車來的嗎?”</br> “嗯嗯!”這兩下點頭的動作十分明顯,生怕她看不明白。</br> 得到想要的答案,席歲唇角弧度自然上揚,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那好啊。”</br> 季淮西臉色變得很難看。</br> 席歲毫不留情拒絕了他,卻毫不猶豫答應了季云修。</br> 方才席歲開口卻未講完整的那句話分明是打算答應秦肆,即便是如此,她還是在季云修出現(xiàn)的時候,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季云修!</br> 席歲只是做出了一個不需要糾結的選擇,而其他人都各自揣著難以揣摩的復雜心思。</br> 席歲禮貌與秦肆道別,同時也是為了拒絕他剛才的一番好意。</br> 秦肆微微遲疑,最終沒有說出其他話,只是略微點頭。</br> 季顏跟張煦手里都拿著傘,而席歲的傘已經(jīng)送給秦肆,也不好再拿回來。</br> “雨大了,這邊水坑比較多,車子不方便開過來,要不席小姐你跟我同撐一把傘?反正也不遠,就幾步路。”季顏想著,這位是她家大哥的靈感源泉,可得討好些,最好讓大哥靈感不斷!</br> 然而她的好心并不能得到季云修的理解,反而被季云修當做“敵人”。</br> 席歲還沒行動,季云修就將人擋在身后,將她跟季顏視線隔絕,擺明了是在搶人。</br> 不僅如此,還故意瞪了季顏一眼!</br> 季顏:“……”</br> 行吧,她又錯了。</br> 席歲抬手扯了扯季云修的衣袖,柔聲哄道:“好啦,我們兩個也可以共撐一把傘。”</br> 她知道季云修為什么來到這里,自然也懂他心里的想法。是想跟她一起“玩”,盡管這個“玩”跟小時候玩游戲的性質不同,最基本是要待在一起。</br> 這回應就令季云修放松姿態(tài),將雨傘半舉在空中,緩緩打開。</br> 就在此時,席歲的旁邊又多出一把彎曲折疊收納的傘,還是她剛才送出去的那一把。</br> “席小姐,既然你也需要,拿回去吧。”秦肆出現(xiàn)在她身旁,同她剛才送傘時一樣將雨傘遞還給她。</br> 但席歲現(xiàn)在的確不是最需要的,而且她是想在秦肆那里討個順手人情,更不想收回雨傘。</br> “沒關系的,我跟我朋友撐一把傘就好,這里不遠,倒是你們沒有備傘。”</br> 席歲擺了擺手,便自動站進了季云修剛剛撐開的雨傘之下。</br> 傘面全開,一把不大不小的雨傘,剛好夠兩個人。但外面雨大,就算是一個人都難免被打濕部分,更何況兩人。</br> 不過席歲并不在意這點小問題。</br> 建筑地還沒來得及修繕,地面不是水泥地,而是稀泥。</br> 張煦不拘小節(jié)趟水而過。</br> 季顏探出一只腳,看到自己一雙淺粉色的鞋子已經(jīng)裹上一層泥土,于是放棄掙扎,直接踩過去。</br> “噠——”</br> 不慎踩到一個小水坑,鞋子里面都浸了水。</br> “……”季顏狠狠一咬呀,忍住想罵臟話的沖動。</br> 她下意識回頭,想提醒后面的兩人。</br> 卻見——</br> 季云修跟席歲共撐一把雨傘,就在席歲邁出屋檐遮雨范圍,快要一腳踩進稀泥路時,季云修忽然扔了傘,將她攔腰橫抱。</br> “啊!”席歲溢出一聲驚呼,條件反射性的抓緊了雙手能夠觸碰到的人和物。</br> 雙腳忽然離地,身體騰空讓她失去安全感,席歲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連呼吸都變得急促。</br> “阿修,你干嘛!”</br> 毫無征兆的公主抱,也太嚇人了吧!</br> 沉穩(wěn)有力的雙臂將她抱起,季云修的神態(tài)依然輕松,只是在聽到席歲的問題時,盯著路面雨水與泥土混合的稀泥地,回答了一個字:“臟。”</br> 席歲身體略僵硬,她已經(jīng)知道季云修做出這種行為的原因了。</br> 不過,剛被抱起的時候很害怕,現(xiàn)在倒是莫名的安心、信任。</br> “沒關系呀,這里距離車子不遠,即便是弄臟了,我們回家就可以更換干凈的鞋子。”席歲耐心安撫,“而且你這樣抱著我,我們走出去也會淋雨的。”</br> 那把可憐的雨傘已經(jīng)落在地上,若非有欄桿擋著,或許此時已經(jīng)被無情的殘風卷進稀泥地里。</br> 回頭想提醒他們不要踩雷卻莫名被秀了一臉的季顏:“……”</br> 我不提醒了,踩到也是你們活該!</br> 單身狗死的時候,沒有一對情侶是無辜的!</br> 季淮西心中自然憤懣不平,他轉身看向秦肆,忽然想起什么,主動開口,“秦先生,看到這一幕,有何感想?”</br> 秦肆目光微凜,冷淡的反問:“季先生認為,我該有什么感想?”</br> 季淮西哂笑一聲,“秦肆,你果然還是跟當年一樣,高傲不可一世,卻膽小得連真心都不敢表露。”</br> 秦家跟季家在云海市都是有身份的,同齡的公子哥幾乎都在一個學校,秦肆跟季淮西雖然沒有變成知己好友,卻也認識多年。</br> 對方是什么樣的人,早幾年前還不懂完美掩飾情緒的時候,他們就大致摸清了對方的性格。</br> 季淮西為達目的不折手段,哪怕是掩飾自己的本性去偽裝、討好,即便被人拒絕也會在人前擺出笑臉。</br> 而秦肆這人,待人疏離,心性高傲。</br> 有些話,他自始至終都開不了口。</br> 秦肆默不作聲收回視線,對季淮西的話充耳不聞,只是握著傘柄的那只手,手背紅紫色的凸顯,硬朗的骨節(jié)突出比膚色還要淺淡的白。</br> 門口的兩人已經(jīng)分開。</br> 當然,這個分開是指季云修已經(jīng)將席歲從懷中放下來。</br> 席歲率先一步撿起雨傘,高高舉起,與他共撐。</br> “我們走吧。”這次邁出腳,懸在空中還未落下,又被季云修拽住。</br> 席歲露出疑惑。</br> 季云修往后指了指,點著自己的肩膀,言簡意賅的道明心中打算,“歲歲,背。”</br> 席歲大約讀懂了他的意思,“你要背我?”</br> “嗯!”季云修態(tài)度堅決,扣著她的手腕不放。</br> 總之是不能讓她沾到臟臟的稀泥,也不能讓她淋雨。</br> 席歲遲疑了一下,遂點頭,“也行。”</br> 總比公主抱低調。</br> 聽到這話,季云修立即蹲下。</br> 他的身形較瘦,卻很精壯。</br> 席歲微微彎腰,手指觸碰到他的背脊,慢慢的,身體靠過去。</br> 但是好像……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坦然淡定。</br> 原本以為像小時候玩游戲,追著季云修喊哥哥,還跟小霸王似的“命令”他背自己。</br> 可現(xiàn)在他們長大了,心境全然不同。</br> 季云修輕松起身,將她穩(wěn)穩(wěn)地背在地上,雙手自然托起她的腿彎,以免她摔下去。</br> 鼻尖充斥著獨屬于這個男人的氣息,與那些成熟穩(wěn)重的感覺不同,他帶給人的感覺十分特別,若真要用詞語形容,大約是——清冽。</br> 兩人身體貼合,席歲開始緊張。</br> 纖細的胳膊環(huán)在男人寬厚的肩頭,雨傘替兩人遮擋了頭頂落下的雨滴,從傘尖滑落,混入泥中。</br> 此時此刻,兩人的距離可謂親密。</br> 心若擂鼓,像是要跳出來。</br> 席歲無意識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不但握緊了傘柄,同時也抓緊了季云修的肩膀。</br> 季云修眉頭微皺,并沒有開口提醒。</br> 有些疼,但如果是歲歲的話,就沒關系。</br> “阿修,你為什么來這里?”最終她還是沒忍住,想聽他親口回答這個問題。</br> “因為歲歲在這里。”</br> 他只是用平靜的語氣回答一個問題,而席歲卻覺得自己在這句話中聽見了溫柔。</br> 是季云修流露出來的溫柔。</br> 季云修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過水泥路,調皮的泥水像是有了生命,躍進他的鞋襪里,又臟,又濕。</br> *</br> 車子開回市內,他們四個人都居住在不同的地方。</br> 若是平時也就罷了,耽擱一點時間也無礙,可今日個個腳都浸濕了,除了席歲……</br> 腳底濕濕的,季顏忍了一個小時,有些受不了。</br> 席歲看出她的不適,于是主動提出,“季小姐,不然我們先送你回去?一會兒我送阿修回家就好。”</br> “這……”季顏遲疑,“這太麻煩席小姐了。”</br> 席歲再三保證,“沒事的,我送阿修回去,正好跟他待會兒。”</br> 她是想著最近都沒有跟季云修好好說話,正好趁今天可以待一會兒。</br> 季顏微頓,點了點頭,“那好吧,謝謝你了。”</br> 雖然如此,但季顏拒絕他們特意相送,因為她現(xiàn)在居住的地方與季家位置相反,只會耽擱大家的時間。</br> 季顏拿了把傘下車,自己打車回去。</br> 之后席歲又注意到到張煦,他不僅腳濕了,褲腿也染著水滴般的污泥。</br> 席歲有意放他半天假,張煦干脆也下了車。</br> 席歲現(xiàn)在全身都是干的,送季云修回家正好。</br> 可萬萬沒想到,待季顏跟張煦離開之后,剛才一直沉默的季云修終于發(fā)表自己的決心,“我要送歲歲回家。”</br> 而不是讓席歲送他回家!</br> 季云修非常堅持,并且在她耳邊念叨了許久。</br> 席歲扶額,“你剛才怎么一句話都不說?”</br> 既然他這么堅持,那為什么剛才她向季顏承諾要“送他回家”的時候滅有第一時間反駁?</br> 席歲有些不敢猜測,這個單純簡單像大男孩的季云修,也會跟大家玩小心思了?</br> 但她不可能先回家啊,怎么敢放任季云修一個人回去?</br> “不行不行,我們先回你家,你的鞋子打濕了,應該換干凈的。”</br> “不!”</br> 季云修這次態(tài)度堅決,一點也不好忽悠。</br> 他牢牢記住上次席歲分開回家之后并沒有完成跟他同時到家聊天的約定,這次不能重蹈覆轍!</br> 席歲剛開導航,目的地就被季云修改成了席歲曾經(jīng)告訴他的公寓地址。</br> 席歲故作生氣。</br> 季云修從她的表情中讀到“不開心”與“生氣”的含義,他微微收斂態(tài)度,突然轉變?yōu)樵儐柺降恼Z氣,連語調都弱了半分,“我送歲歲回家,好不好?”</br> 那一刻,席歲仿佛在他臉上看見了QAQ的表情。</br> 必殺技一出。</br> k.O</br> 當她把車子開到自家樓下,特別無奈的拍了拍額頭,自言自語的說道:“席歲,你這是在做什么呀……”</br> 她是被季云修灌了什么**湯,居然真的把車子開到公寓來了!</br> 既然季云修不肯讓她送回家,席歲決定改變策略,聯(lián)系季家的人,讓他們開專車來接人。</br> 在此期間,她還得把這位小祖宗照顧好。</br> 席歲解開安全帶,季云修也照做。</br> 車窗外的雨連綿不絕,但雨勢小了許多。</br> 他們這里還剩下一把傘,這次不用背,兩人共撐一把傘走在路上,天空飄落的細雨落在身側。</br> 席歲只覺得往他身旁靠近了些,胳膊輕輕撞了一下,她又下意識的隔開,保持距離。</br> 季云修幾不可查的動了下脖子,眼睫微垂,突然換了只手握住雨傘。</br> 站在右邊的季云修偏偏改用右手舉傘,臂彎橫在身前,雨傘仍然置于兩人之間。</br> 席歲正好其他為什么多此一舉,忽然——</br> 瞳孔放大,腦子短暫的放空了那么幾秒。</br> 腰……手……</br> “哈哈哈哈……”她突然無法抑制的笑出聲,“阿修,好癢。”</br> 她身體某些地方很敏感,除了手心腳心那種位置,腰部也是一大弱點。</br> 季云修忽然攬著她的腰,還來不及感受著氣氛多么曖昧,就被自己的笑聲打破。</br> 她真的控住不住自己了!</br> “季云修,你放開!”這話吼出來沒有多少威脅力,其間還夾雜著細碎的笑聲。</br> “不!”季云修好似覺得她的反應有趣,反倒不肯松手。</br> 兩人小打小鬧,路過的行人投來別具深意的打量。</br> 席歲梗著脖子,憋住笑,刻意加快腳步速度。</br> 等進入樓中需要收下雨傘,那只手便從她腰間離開。</br> 席歲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眼珠子骨碌轉了兩圈,心里盤算著什么。</br> 兩人乘坐電梯上樓,季云修認真記下來時的路途,包括即將到達的樓層。</br> 席歲輸入密碼解鎖,推開房門,室內光線有些陰沉。</br> 今日下雨,天空中烏云密布,空間缺少陽光。</br> “啪。”</br> 按下門邊的控燈開關,室內驟然變得明亮。</br> 席歲隨意招了招手,“進來吧。”</br> 季云修站立不動,低頭盯著腳上那一雙裹著稀泥的鞋,嗓音略低:“臟。”</br> 席歲目光微漾,原本想趁此討回勝利,可現(xiàn)在她對這個男人毫無抵抗力!</br> 他一開口,她便彎腰從鞋柜中取出一雙嶄新的涼拖。</br> 因為有時候父母會來,她這里常備拖鞋,輕松找到一雙男士的大拖鞋放在季云修腳邊,“穿這個。”</br> 他彎腰將抹臟的球鞋系帶揭開,脫掉之后又覺無處可放,無措的凝望著席歲,似在詢問怎么處理。</br> 席歲也不嫌棄,直接動手摸了一下鞋墊,感覺到濕潤。</br> 她喃喃道:“都打濕了,不能穿了。”</br> 目光移到季云修腳上,因為一直穿著浸濕的鞋襪,腳底已經(jīng)泛白。</br> “先去泡個熱水腳。”她不由分說的將季云修帶入浴室,兩人在水池將雙手揉洗之后,席歲教他用沐浴器,“往左是冷水,往右是熱水。”</br> 話音剛落,回應她的是一聲,“阿嚏——”</br> 季云修揉了下鼻尖,還未干的水滴擦到了臉上,小動作莫名可愛。</br> “肯定是冷到腳了。”席歲心頭瞬間涌上一陣愧意。</br> “你先沖洗一下,我去找個凳子。”她本意是,去找個凳子端進來,方便季云修坐著泡腳。</br> 季云修點了點頭,等席歲出去之后,開始脫衣服……沖洗。</br> 席歲在客廳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合適的凳子,因為平時一個人住在這里根本不需要什么凳子,要么坐在沙發(fā)上,要么坐在椅子上。</br> 忽然想起臥室好像放了一根凳子,她又爬上二層樓,將折疊凳子找出來。</br> 浴室的門關著,還有源源不斷的沖洗水聲。</br> 席歲光顧著送凳子方便他坐著泡腳,手指按在門把手上,“咔嚓”門開了。</br> 水聲未消,季云修恍然回頭,看見了突然闖入的席歲。</br> 席歲一手抓著折疊長凳,僵硬的站在門口,想把自己變成一尊活化石。</br> 完了……</br> 她不干凈了……</br> 她看了不該看的東西……</br> 季云修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而且都長在該長的地方,簡直是畫本里描繪的黃金身材比列。</br> 水珠掛在身上,從發(fā)間到腳稍,仿佛被滋潤的晨露。屋頂?shù)陌谉霟粽凵涑霈摤撍猓橆a被水霧暖氣蒸出一層薄薄的紅暈。</br> 清雋俊逸的臉龐露出一半,他害羞的別開臉,背對著她,輕聲喊道她的名字,又軟又蘇,“歲歲。”</br> 手中的折疊凳子落在門口地毯上。</br> 席歲:麻了……</br> 那瞬間,她受到了極其強烈的視覺沖擊,感覺全身血液都開始沸騰!</br> 后知后覺轉身背對,“怒氣沖沖”的吼了聲:“你洗澡怎么不關門!”</br> 季云修又輕輕揪住了自己的一雙耳朵,呈現(xiàn)甘心挨罵的小動作,回應她的聲音略低,“我有關門啊……”</br> 只是沒鎖而已。</br> 席歲捂著耳朵,將“不聽不聽”的行為貫徹到底,留下一句“我去給你拿浴巾”這樣沒出息的話,把門拉上就跑了。</br> 一口氣爬上二樓,席歲推開臥室房門,調整自己的心緒。</br> 臉蛋像是熟透的水蜜桃,粉里透紅,心跳速度也很快,遲遲緩不下來。</br> 雙手拍了下臉頰,口中默念了無數(shù)次冷靜。</br> 待心情真的平復些,席歲走出臥室,去了隔壁的更衣室。</br> 浴巾這種生活備用物品都被她放在更衣室,席歲在隔層柜里翻找。</br> 粉色?</br> 不太合適。</br> 綠色?</br> 怪怪的。</br> 白色?</br> “咔嚓——”</br> 正在糾結浴巾顏色,忽然聽到不大清晰的動靜。</br> 更衣室的門敞開著,足夠她聽到聲音。</br> “砰——”</br> 席歲耳朵一豎,是關門聲。</br> 她慌張扔下浴巾,跑到樓梯間拐角處趴著,做賊似的扭著脖子往下望。</br> “歲歲,你在家嗎?”</br> “看這鞋子這么多泥,應該是從外面回來了吧。”</br> 不好,是她爸媽!</br> 從門口到浴室相隔兩個通道,按照這個速度走進來,如果他們聽到水聲或者發(fā)現(xiàn)端倪,順藤摸瓜逮到季云修在她的公寓洗澡的話……</br> 她就……死定了!</br> 父母倆人不一致的腳步聲像是警鐘,催得她心慌慌,倉惶的沖進浴室,把自己也關進里面。</br> 這次她沒心思欣賞誘人的美色,急切的豎起手指靠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大家記得收藏網(wǎng)址或牢記網(wǎng)址,網(wǎng)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