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靜靜的等著，什么都不做了，然而太一卻沒有殺他。
    秦陽面無表情，靜靜的看著已經(jīng)重拾太一天帝之位的十方帝尊，大開殺戒。
    所有人族的強者，此刻都如同待宰的小雞，太一一只手就能捏死一堆。
    太一似乎沒有耐心，一個一個殺了，直接開地圖炮。
    一擊落下，人族的強者隕落，同樣隕落的，還有數(shù)以億計的人族。
    他們大部分人可能根本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忽然間，天就塌了，沒有了個高的去頂著，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是抱緊親人，然后瞬間灰飛煙滅。
    秦陽知道，太一這是要干什么。
    他要強行終結(jié)這個時代，將這個時代的所有的強者、傳承、文化等等，都強行毀滅掉。
    等到末日結(jié)束，伴隨著歲月流逝，數(shù)千年，或者數(shù)萬年之后。
    這個時代所有的東西，頂多也只會留下只言片語，一些殘留下來的廢墟，成為了后世生靈追尋挖掘的遺跡。
    從此周而復(fù)始，等到太一敕封給人族的權(quán)柄，伴隨著歲月，愈發(fā)根深蒂固，到每一個人族，都會深陷其中。
    想要移除那些權(quán)柄，就只有徹底滅了所有人族才有可能。
    人族再無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天花板會因為僅僅只是人族這一點，便被限制到道君之下。
    秦陽終于明白，當(dāng)年推演小邪修的時候，為什么會推演到小邪修攀升至頂峰之后，便會戛然而止。
    那是因為小邪修若是正常修行，一路攀升成為巨佬的那一刻，他便會將十方權(quán)柄重聚。
    而太一作為此道權(quán)柄的完全掌控者，不允許這個權(quán)柄再次出現(xiàn)，小邪修只能死。
    上次他以為的例外，其實并不是什么例外。
    理論上，這個時代出生的所有人族，都是有機會凝聚出十位道官的權(quán)柄的。
    哪怕沒法凝聚出權(quán)柄，修行的時候，本身也會牽扯到權(quán)柄。
    搞出來斷絕人族傳承的道不可輕傳，恐怕埋在這件事后面的，就是太一的這個陰謀。
    當(dāng)經(jīng)典極為稀缺的時候，那么九成九的法門，包括功法、秘術(shù)、神通、法寶等等，全部都會跟那十大權(quán)柄的力量有牽扯。
    只有完全屬于人族的法門，是一點影響都不會有。
    秦陽不受影響，那是因為秦陽壓根沒有道果，又是以經(jīng)典奠基，數(shù)樣先天之物化作道基，他修行過的，有牽扯的秘術(shù)法門等等，根本不足以撼動他此刻的道基。
    但也僅此而已了。
    秦陽不可能一個人，就把這種狀態(tài)的太一，按在地上摩擦。
    不說能不能干掉他，僅僅能不能打敗，都是一個大問題。
    等到太一的大清洗結(jié)束，秦陽暗暗一嘆，直接離開這里。
    第一次大推演結(jié)束了。
    他現(xiàn)在無比慶幸，自己謹(jǐn)慎起見，費了這么大勁，搞出來這個大推演計劃。
    若是直接莽上去，現(xiàn)在他恐怕已經(jīng)蹲在亡者之界無能狂怒了。
    退出第一次推演，在秦陽下線的瞬間，他的塑料黑劍，便直接斬過兩個世界，將一切記憶都回歸到最初的那一刻。
    秦陽睜開眼睛，對于他來說，數(shù)千年的時間，對于蒙毅，對于其他所有的生靈來說，也僅僅只過去了一剎那的時間。
    秦陽回頭看了一眼蒙師叔，一切都還好。
    畢竟，只是一剎那而已，蒙師叔剛才的話剛落下，秦陽其實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數(shù)千年的大推演。
    秦陽眼睛一閉，直接開啟了第二次大推演。
    如同第一次開終極大怪失敗，繼續(xù)重頭再來，繼續(xù)去實驗第二次。
    他已經(jīng)做好了長期奮戰(zhàn)的打算。
    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十次，一百次，一千次。
    他相信自己，終歸能從不可能之中，找到一條可能的路。
    他不想等到真正開戰(zhàn)的那天，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也不想看到，人間淪為焦土，從此再無徹底翻身的可能。
    要讓他在以后漫長的生命里，面對的只有亡者之界那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只是想想，心態(tài)就要炸了。
    第二次大推演開始。
    秦陽沒急著做什么，他也沒去參與，他枯坐在那里，靜靜思索，如何破局。
    沒有已知的局面，放到足夠長的時間尺度上是完全無解的。
    無解的只是未知。
    在上古時代，人族的先賢們，便已經(jīng)察覺到，最終的結(jié)局最有可能的是什么樣。
    他們找不到一條路，只能去披荊斬棘，開一條新的路。
    從大宇宙之外，拉來了府君作為變數(shù)。
    府君，又疑似伙同第十二師，拉來了秦陽，作為真正的變數(shù)。
    然后，秦陽的確做到了。
    至少現(xiàn)在的局面，僅僅只看力量的話，的確算是拉到了同一個層次，把無法彌補的劣勢，拉回到一個正常水平。
    但是秦陽也沒想到，真正難以彌補的劣勢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埋下了，這個坑，已經(jīng)長大了，沒轍了。
    秦陽能想到，最直觀，最笨的解決辦法，便是耗費無數(shù)的時間，拼盡全力，培養(yǎng)新的強者。
    當(dāng)一個強者，成為巨佬的那一刻，若是凝聚出十位道官之一的權(quán)柄，而他也要提前做好準(zhǔn)備，讓太一沒那么快反應(yīng)過來。
    他再想辦法，將凝聚出來的權(quán)柄，或是封印在封神書里，或是用其他的辦法，從人族的血脈里剔除。
    而這樣的事情，他要連續(xù)成功十次。
    才能徹底填平太一挖下的，如同深淵一般的鴻溝。
    這種一步一步來的笨辦法，根本不具有可行的價值。
    太一得有多蠢啊，才能讓他用一樣的手段，連續(xù)成功十次？
    就算太一什么都不管。
    想要培育出來十個凝聚出來權(quán)柄，還肯自我犧牲的大佬，可能嗎？
    這需要的可不只是十個人，可能是一百個人，一千個人里，才正好有十個人，能凝聚出來權(quán)柄。
    可拉倒吧，秦陽要是能帶出來上千個封號道君，那他肯定已經(jīng)能一只手把太一按在地上摩擦了。
    而另一條，一眼就能看到的路，更是連想都不用想。
    把人族全滅了，一個活人都沒有了，血脈斷了，那些被敕封給人族的權(quán)柄，自然會重新出現(xiàn)在天地間。
    能想到的，都是毫無可行性價值。
    大嬴神朝跟十方神朝的全面戰(zhàn)爭，開始繼續(xù)。
    秦陽枯坐在一座山巔，再也不管事了，連拿著卻死香，假裝施展英雄不朽的活，都交給了化身。
    歲月流轉(zhuǎn)，秦陽枯坐在那里，塵埃漸漸的將他籠罩，再漸漸的凝聚成石頭，化作一尊雕像。
    歷經(jīng)風(fēng)吹日曬，過了兩千年。
    等到大嬴神朝跟上一次一樣，再次推到十方神朝陸地疆域本土的時候，秦陽才睜開眼睛，從石雕之中走出來。
    歲月滄桑，他的眼神也變得一樣。
    哪怕現(xiàn)在只是在他施展了思字訣加速的大推演世界里，他卻是真的在這里苦思了兩千年。
    單純的力量已經(jīng)毫無作用，最好的辦法，便是尋找力量強大之外的辦法。
    亦或者。
    尋找到絕對的力量。
    秦陽來到戰(zhàn)場，如同上一次的發(fā)展一樣。
    對戰(zhàn)十方帝尊，秦陽與嫁衣合體，以喜字訣為牽連，力量融為一體。
    在超越界限的那一刻，所有的力量，都?xì)w于秦陽一身。
    秦陽在十方帝尊拿出玉璽的那一刻，掏出了封神書。
    然而，化作玉璽的封神書，已經(jīng)不單單只是神器，不單單只是天帝的權(quán)柄具象，更是凝聚著十方神朝國運的象征之物。
    封神書連封印一瞬都不可能。
    十方帝尊繼續(xù)化身太一，言出法隨，一念之間，逆轉(zhuǎn)局勢。
    又是一次全面潰敗。
    而這一次，太一一如既往，沒有先殺了秦陽。
    他要讓秦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一敗涂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離他而去。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明知道只是推演，還是無法淡然相對的痛苦。
    秦陽沒有躲避，只是看著。
    他默默的記錄下所有有用的情報，有關(guān)太一，每一絲有用的情報，有用的試探，都記錄下來。
    第二次大推演失敗。
    ……
    對于蒙毅和其他人來說，也只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
    秦陽卻已經(jīng)承受了歲月，承受了難以言喻的心理上的痛苦。
    第三次大推演。
    秦陽開始從亡者之界搖人。
    以參與大推演的身份進來。
    前面的還是一樣，最終的巔峰戰(zhàn)力的決戰(zhàn)。
    在太一以自身權(quán)柄，臨時更改了一點點底層參數(shù)之后，所有的活人道君，盡數(shù)道果崩碎。
    但同時。
    秦陽身后，一個個人影出現(xiàn)了。
    道門老祖宗，道門的一堆鬼才，酆都大帝，牧師，夢師……
    一個個已經(jīng)死掉的人，他們的修行之中，哪怕也都跟那十個權(quán)柄的力量沾邊，但這種沾邊，卻是學(xué)習(xí)來的。
    他們的血脈里，一點權(quán)柄的影響都沒有。
    然而，重新承載天帝權(quán)柄的太一，實力卻強到不可思議。
    這么多亡者，加上秦陽，正面硬剛，卻也沒辦法弄死太一，拼人頭，慢慢磨血條，最終的結(jié)果。
    卻也僅僅只是敗而不亡。
    秦陽冷靜的記錄下新的情報。
    十方神朝，哪怕看起來影響不是那么大，可是到了關(guān)鍵時刻，卻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搖人正面硬剛，可以被排除了。
    十方神朝，也必須要滅了才行。
    可以算是前置條件。
    第三次大推演繼續(xù)失敗。
    經(jīng)歷了三次失敗，秦陽反而愈發(fā)沉穩(wěn)，心態(tài)不驕不躁，每一次只要能有有價值的信息獲得，就有足夠的價值了。
    大推演之中失敗，并不可怕。
    他現(xiàn)在要面對的敵人，很大程度上是自己，讓自己沉下心來，心態(tài)不炸，才是最難的。
    他已經(jīng)不準(zhǔn)備，一次就出掉全部的底牌。
    他要一點一點的試探。
    第四次大推演。
    第五次……
    一連上百次之后，秦陽再次睜開眼睛，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氣血飛速的枯敗。
    上百次的記憶，他一絲不落的全部留著，他的眼神里滿是痛苦，痛苦到絕望，絕望到麻木。
    臉上毫無表情，眼神也有些空洞，可是眼中卻有兩行熱淚汩汩而下。
    他見證了所有親朋好友，見證了人族一敗涂地上百次。
    只有他還記得，也只有他能感受到。
    對于蒙毅來說，頂多只有一兩個呼吸的時間，對于秦陽，卻已經(jīng)是幾十萬年。
    他意識，他的神魂，他的肉身，他的一切，都有些難以承受了。
    蒙毅看到秦陽肉身的變化，果斷停手。
    “秦陽，你怎么樣？”
    “沒事，蒙師叔，先停停吧，我要先去恢復(fù)一下。”
    秦陽一步跨出，離開了十方界，出現(xiàn)在夢之界里。
    夢師扶著氣血枯竭，神思不屬的秦陽，滿臉擔(dān)憂。
    “你……”
    秦陽沒有說話，他記錄下每一次里，最關(guān)鍵的情報，揮舞著塑料黑劍，將那上百次推演，加起來足足幾十萬年的記憶，盡數(shù)斬去。
    良久之后，秦陽才重新睜開眼睛，看著一旁滿臉擔(dān)憂的夢師，秦陽艱難的一笑。
    “沒有什么事，是不需要代價的，得虧我思字訣，已經(jīng)進化到極高的境界，否則的話，我恐怕也很難撐到現(xiàn)在。”
    走出夢之界，秦陽的身體貪婪的吞噬亡者之界的死氣，恢復(fù)著肉身。
    已經(jīng)有很久沒出現(xiàn)過，施展思字訣的時候，氣血消耗會讓他承受不住的情況。
    他還是有極限的。
    翻看著記錄下來的記錄，冗長之極，每一絲細(xì)節(jié)，都是必不可少的情報。
    分析太一的性格，分析太一會如何做，所有的變化，都盡可能的羅列出來，就為了找到一條最穩(wěn)妥，通往勝利的路。
    “一百次不夠，那我就一千次，一萬次，十萬次……”
    秦陽重新回到夢之界，俯瞰著復(fù)刻十方界，自己給自己打氣。
    打開小本本，翻到最后一頁，看著里面的內(nèi)容，秦陽露出一絲微笑。
    “我遭了這么多罪，思字訣都再次攀升，我自己都覺得，可能要再次修成一門新的一字訣了，怎么可能毫無收獲。”
    再次開啟推演。
    這一次，毫無意外的失敗。
    太一看著秦陽。
    “你這么做有什么意義？除非你親自屠戮了所有人族，否則的話，你絕無勝算了。”
    上百次的大推演，不只是秦陽有收獲了。
    太一自己也通過一次一次的大推演，慢慢的堆積出感覺，再推演出大概的真相。
    然而，他根本無從抵抗。
    牧師留下的破綻沒有祛除，只要秦陽想，秦陽可以繼續(xù)大推演無數(shù)次，太一都只能捏著鼻子陪著。
    哪怕他每一次，到了最后可能都能察覺到問題所在，也無法抵抗。
    秦陽沒回答他，低頭看向大地，看著滿目瘡痍的大地，漫天飄散的飛灰，他的眼中帶著痛苦。
    “說真的，我也不想，那種感覺實在是不太好，我自己都怕繼續(xù)下去，我會變得麻木，再也不會生出任何感覺。”
    “你放棄吧，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我可以不殺你，讓你看著最終的結(jié)局，我也可以給你機會，讓你去下一個時代，謀劃東山再起。”
    “放你娘的屁！”秦陽忽然變得暴怒，他咬牙切齒，雙目通紅：“來，再來十萬次，少一次我就是你孫賊，有本事，你每一次都全部殺完，看看我會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