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放野
    他們最開始的行程特別枯燥,先是從長白山出發(fā),到了山東,然后從山東坐船,一直到了上海。</br>  張海客的思路是,洛陽這些地方是古墓重地,估計盜墓賊特別多,雖然跟這些老江湖打斗時未必會處于下風,但對方畢竟心狠手辣、殺人如麻,而且當時是火器橫行的時代,張家小孩在面對這些老江湖時,可能沒有什么勝算。對他們來說,進入這樣的區(qū)域需要冒的風險太大,他們只有兩個人,一個還只有十三歲,盤纏和干糧都不多,還不如到江浙一帶尋找一些埋藏比較淺的小斗,看看能不能有好運氣。</br>  他們在上海附近徘徊了很長時間,也倒了幾個斗,卻發(fā)現(xiàn)這些斗都貧瘠得讓人無語,東西基本拿不出手。他們又從上海轉(zhuǎn)到杭州再轉(zhuǎn)到江蘇一帶,在徐州附近,他們發(fā)現(xiàn)了幾個比較大的斗,進去之后卻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被盜掘一空,什么都沒剩下,只有一些破瓦片,完全不能當做信物。</br>  此時,他們已經(jīng)游歷了大半個中國,錢也花得差不多了,平時已經(jīng)要靠小偷小摸些菜園里的東西過日子了。兩人狼狽不堪,張??陀X得如果再這樣耗下去的話,他們在年底之前必然不能完成放野的考驗。</br>  于是他們一商議,決定繼續(xù)往西走,還是得跑到那些古墓重地、老的文物大省去,也許能找到一些漏網(wǎng)之魚。</br>  但他們的計劃還是沒有實現(xiàn)。在往西走的過程中,他們特別巧地碰到了另外一批放野的張家人,也都是十五歲左右的小孩兒,一共三個人。這批人也跟他們一樣,繞了大半個中國一無所獲,雖然陜西那邊古墓眾多,但盜掘非常猖獗,很多古墓里已經(jīng)沒有值錢的東西了,有些古墓甚至先后被盜掘了幾百次,全是盜洞,像馬蜂窩一樣,這樣的古墓里基本上不會有好東西,去了都是白忙一場。</br>  而在那么多的占墓中尋找到?jīng)]有被盜掘的,對他們而言并不是簡單的事情,這太需要運氣了。五個人在一個牢房邊上一琢磨,時間已經(jīng)過去大半,如果年底前沒有回去,不僅自己丟臉,而且考試也將失敗,會讓父母蒙羞。</br>  五個人便決定鋌而走險,去做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他們決定去盜一座極其特別的墓,這墓不用找,它就在那里,但是沒有人盜得了。</br>  這就成為了后來很多事情的導火索。</br>  當時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個省的境內(nèi),只知道那里有一個非常大的叫馬庵村的村莊,馬庵村的祖墳就在后山。馬庵村當時有一支地方武裝,那是馬庵村一個財主養(yǎng)的一群各地打仗時零星散落的散兵、逃兵,這批人都是兵油子,雖然打仗的時候不行,但是身手都不錯,他們守著馬庵村的大部分地區(qū)。</br>  當時他們的想法就是想辦法溜到馬庵村的后山,這其實是非常危險的舉動,因為這是有人看管的墳山,同時這些墳山規(guī)模又不大,就這么一個土山包,想在上面作業(yè),是非常困難的。</br>  幾個人跑到馬庵村附近,假裝小孩兒玩耍,仔細打探了敵情,發(fā)現(xiàn)最快到達墳包的方法就是在森林里一路打地道打到山下,從山里直接去挖幾個祖墳。他們的目標非常簡單,整個馬庵村的墳墓分成三個層次,最外面顯得很新的墳墓都是最近的新墳,一共有七座。</br>  他們打聽到馬庵村在這里已經(jīng)有三十六代之久,如果祖墳一直以來都是埋在后山的話,按照殯葬的習慣應(yīng)該會有一個非常大的墓群。但這個土山包規(guī)模并不大,也就是說,這里并沒有太多地方容納三十六代之多的人下葬,最早的、最有價值的古墓,它的位置肯定十分蹊蹺。</br>  他們在附近的高崗上俯視墳山,推斷出整個丘陵的運動和地貌的變化,想找到這里最開始的地貌是什么樣的。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因為不停地挖掘墓穴、回填土地,墓穴嵌入其中,使得墳山越來越高。也就是說,整個墳山應(yīng)該是一個非常密集的古墓群,在這上面有很多的古墓,最開始的時候墳包并沒有這么高,可能只是平原上的小土丘,或者完全看不出來,那么也就是說在墳包周圍的方圓幾公里內(nèi)應(yīng)該都是早期古墓的所在地,而且應(yīng)該已經(jīng)非常非常深了。</br>  于是核心問題是,最關(guān)鍵的古墓到底在這個墳包底下的哪個地方?要知道他們一旦挖錯,絕對沒有第二次機會。</br>  當時放野的小孩兒里有一個思維挺活躍的人,他想著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所有的古墓往幾個土包移動。從風水學上來說,這里的風水非常好,但為什么非要在山上面?其實并不一定非要這么做。藏?;ㄔ诰€閱讀</br>  琢磨著,有人就道:“也許有這么一種情況,本來這里是一片平葬區(qū),有一天這里要建一座巨大的古墓,它需要一個更大的封土堆,這個封土堆是這個山的原形。而這個封土堆的形成使得這里的山勢出現(xiàn)了起伏,起伏之后,很多人就不愿意把祖墳埋在比這個墳更低的地方了,他們會希望建在比較高的地方,時間一久,最老的幾座大墳的主人自然全部都消失了,很多人就會把封土堆當做一座墳山。一般來說,墳上墳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也許這些主人并不知道,所以造成了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lt;/br>  也就是說,這座墳山的最下面應(yīng)該就是一座非常大的古墓,問題就是如何繞過那些看守的兵油子。張家小孩們丈量著距離,從林子里挖坑到達這邊最起碼有兩公里長,是極度勞民傷財?shù)氖虑?,以他們五個小孩兒的力量,要挖這么長的距離,必須要取巧而為。</br>  他們必須把這個坑的人口挖在非常近的地方,所以他們要用障眼法。但從整個形勢看來,這似乎不太可能,因為后山四周除了幾個放哨的崗亭之外,幾乎寸草不長,全都是黃色的山,一覽無遺,有任何人靠近都會被發(fā)現(xiàn)。</br>  但是,他們發(fā)現(xiàn)這些人巡邏的時候非常懶散。確實,在這種情況下,敢在這里盜墓的人肯定不多,不需要太緊張。</br>  雖然張家的小孩打地道有自己非常特殊的一套,但其中一個張家小孩相信,這樣的古墓不太可能沒有人打過主意,只要從遠的地方尋找一遍,肯定能找到有人往這個墳丘打盜洞的痕跡。他們可以想辦法找到這些盜洞,衡量一下是否還可以使用。</br>  當時張海客說道:“如果有盜洞的話,那么這個墓豈不是已經(jīng)被盜了?”</br>  那個張家小孩就說:“未必如此,你想這馬庵村的土財主,為什么請地方武裝來保護陵墓?這說明很有可能他們知道墓里有很珍貴的東西。這樣的古墓,里面肯定不是小蟊賊可以盜得了的,就算有高手來過,也會留下一些給后人,總之,值得一去?!?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