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誤會
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小哥,而是剛剛害我們的那個喇嘛。</br> 這喇嘛的樣子,我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身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蟲子,這些蟲子我都沒自見過,除了甲和像蚊子的那種蟲子之外,還有好幾種蟲子,五顏六色的,他整個人就像被蟲子蛀滿了一樣。</br> 我和胖子上去,因為沒有衣服了,就隨手拿了房間里的竹匾和竹筐,把那些蟲子從喇嘛身上拍下來。拍完之后,我發(fā)現(xiàn)這人已經(jīng)被咬得面目全非,身上到處都是鼓鼓囊囊的,并且似乎有蟲子鉆到皮膚里面了,鼓出一個個像蠶豆一樣的包,人還在不停地抽搐。</br> 我和胖子把喇嘛往后拖,胖子沖上前去,想把門和窗戶重新關(guān)上,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來不及了。喇嘛撞得太厲害了,門框都快散了,門根本關(guān)不上。</br> 外面蚊子樣的飛蟲蜂擁進了房間,我把喇嘛拖到角落處,胖子一邊用竹筐拍打,一邊說:“天真,看來咱們倆必須得死在這了,這他媽的不是喇嘛廟,這是他媽的大蟲窟窿。臨死說一句,我這輩子最值當?shù)木褪钦J識你這么個朋友。”</br> 我剛想讓他別放棄,忽然就看到喇嘛拉了我一下,指著房間的一個角落,示意我看那邊。</br> 順著喇嘛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在房間的一個角落里放著很多竹筐和木箱子,那些木箱子都被非常老舊的鐵鎖鎖著,但是筐子很輕便。我上去看了看筐子的縫隙,并不是特別密,但是擋住那些大蟲子還是綽綽有余的。只是這些個筐要裝下胖子,似乎有點勉強,不過眼下也不能考慮那么多了。</br> 我對著胖子大喊,胖子轉(zhuǎn)頭看我指著筐,心領(lǐng)神會,但是他搖頭。</br> 我大怒,心說你矯情什么,罵道:“想活命的話就到這些筐子里,躲一躲。”</br> 胖子道:“您是打算把我切碎了放進去?”</br> 我說:“你不要小看這個筐子的大小,很多人會有錯覺,覺得某個東西的大小裝不下自己,但是人的柔韌性是非常強的,只要你收縮得當。”</br> 胖子大罵道:“呸,這筐給胖爺我當***都不夠!”</br> 我沒法和他吵,一邊拍打著蟲子,一邊徑直把他拉到筐子邊上,逼他把腳伸進去。胖子也沒有辦法,半推半就著往下一蹲,他突然間面露喜色,道:“啊,好像真的可以進。”</br> “你**沒你想的那么大。”我道,“但這樣也只能進一個下半身,我只能用兩個筐子把你裝起來。”說著又拿起一個筐,套在胖子頭上用力往下一按,按成一個肉球的樣子。然后馬上又去找其他的筐子。</br> 這里筐子非常多,我挑了兩個好的,把那喇嘛也裝了進去,之后才是我自己,因為我比胖子瘦多了,非常輕松就進去了。</br> 縮在筐子里面,阻隔了蟲子的攻擊,但身上已經(jīng)有好多蟲子死死地叮人我的皮膚,不停地在咬我。</br> 我用手小心翼翼地一只一只地把蟲子揪下來,透過縫隙看見胖子那邊的竹筐也在不停地抖動,我知道他也在干同樣的事情。</br> 很快,我就無法透過框子的縫隙看到外面的情況了,無數(shù)蟲子在筐子上面爬動,密密麻麻的,我能聽到它們那個帶刺帶毛的腳在筐子上面跟竹條摩擦的聲音,劈里啪啦劈里啪啦的,十分的駭人。</br> 胖子道:“事不宜遲,暫時安全了,我們看看能不能滾出去吧。”</br> 我對胖子道:“這兒的門檻特別高,西藏的寺廟都建了高門檻,我們這樣肯定滾不出去的。要不我們把筐子底拆了,走出去。我們盡量讓筐底跟著我們走,這樣就算蟲子從筐底進來,我們也能很快踩死。”</br> 我們想辦法把整個竹筐的底扯掉,但是沒有家伙,竹筐又非常堅韌,而且在這么寒冷的地方,我們沒有穿上衣,全身都凍僵了,沒法使用力氣,最后只能一點點地摳,終于在竹筐底下?lián)赋隽藘蓚€能把腳伸出去的洞。</br> 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修整洞口折斷的竹子尖刺,我們把腳伸出去,一點點地往前挪動。這個方法是可行的,可是,洞口的尖刺不停地劃我的腳踝,很快就被弄得傷痕累累,饒是如此,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們一點點地往前挪動,也不知道胖子有沒有跟上,一直到我挪到門邊,才問胖子如何了。我聽胖子的說話聲,發(fā)現(xiàn)胖子已經(jīng)在門外了。</br> 胖子的行為肯定比我魯莽很多,但是他皮糙肉厚的,也不怕蟲子咬。我用力一跳,跳過門檻,來到了院子里。胖子問我:“那個喇嘛我們就不管了嗎?”我道:“我們先保命再說吧,現(xiàn)在哪里有時間管他。”</br> 兩個人在院子里一點一點地挪動,好不容易挪到院門,到了走廊里,可是所有的蟲子都跟著我們走,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胖子道:“看樣子想把它們甩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咱們不可能這樣一點點地挪到山下去。”</br> 我對胖子道:“現(xiàn)在這種情況,沒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咱們也得這樣行進。”</br> 胖子也沒轍,只能一邊罵一邊繼續(xù)往前挪。</br> 接下來就非常枯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子走走、停停、歇歇、走走,一共走了多少時間,只覺得膝蓋酸軟,腰酸背痛,肌肉都勞損了。憑著一點點記憶和偶爾透過縫隙看到的一點特征,我們一直在往寺廟的門口移動,一直走到黃昏的時候,我們才跳出廟門。下面還有好長一段山路要走,這時我已經(jīng)筋疲力盡,竹筐也不能保暖,我身上所有的皮膚都凍得發(fā)紫。加上這樣的前進方式相當消耗體力,我們已經(jīng)整整一天水米未進,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我們就算不給蟲子咬死,也會被凍死餓死。</br> 一直走到階梯邊上,我在想能不能一路滾下去,滾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活命,畢竟我們能夠采用的保護方式只有竹筐。滾下去的話,只要我們身體保護好,就算一身淤青,也比累死凍死好。</br> 這時,我發(fā)現(xiàn)蟲子開始一只只地離開我的竹筐,很快,竹筐上的蟲子屈指可數(shù)了,而且后面的蟲子也沒有跟上來。</br> 我透過縫隙看了看胖子,確實如此,于是趕緊把我頭上的竹筐挑開。胖子的竹筐上已經(jīng)一只蟲子都沒有了,所有的蟲子都往寺廟飛去,沖進廟門,似乎它們活動范圍就在這個廟門之內(nèi),廟門之外,它們絕對不會踏足。</br> 我過去把胖子頭上的竹筐扯下來,發(fā)現(xiàn)胖子已經(jīng)被凍得神志不清了,我拍了拍他的臉,把他從竹筐里揪出來。胖子迷迷糊糊地問道:“咦,我們已經(jīng)上天堂了嗎?”</br> 我道:“可能我們身上體溫太低了,它們已經(jīng)感覺不到我們的溫度了。”</br> 胖子哆嗦道:“不僅是它們,連胖爺我自己都感覺不到了。”</br> 我們縮著身子,咬著牙關(guān),不停地搓自己的身體,頂著接近零下的冷風(fēng),緩緩地走下山去。這幾年的經(jīng)歷,讓我的身體素質(zhì)和意志都得到了充分的鍛煉,否則我絕對走不完這條路。</br> 等我們終于來到了山下,來到了那個酒吧的時候,我們身上的皮膚幾乎都凍傷了,但我竟然還保持著非常清醒的頭腦,連我自己也非常驚訝。我進屋之后,不敢直接沖到屋里最暖和的地方,我怕溫度驟然變化,會導(dǎo)致我的血管爆裂。</br> 我們一直站在玄關(guān),等著身上的皮膚開始有知覺,開始有刺痛感,才敢進去。徑直走到暖爐邊上,撲面而來的暖流不像以前一樣讓我們昏昏沉沉,而是讓我身上所有的肌肉顫抖和抽搐,皮膚也開始火辣辣地疼痛起來。</br> 此時我在心里慶幸,幸好我們下山的時候沒有下雪。</br> 一邊的服務(wù)員看到我倆這個樣子,都看得目瞪口呆。我和胖子坐下來,還沒開口說話,胖子直接暈倒在我的坐墊上,倒下的時候差點把暖爐撞翻了,而我也在扶他的一剎那,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