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分崩離析的張家
很少有人能和我有一樣的經(jīng)歷,能夠在這么清醒的狀態(tài)下,感覺到有人在切割我的脖子。但是張姑娘沒有騙我,我感覺不到任何一點疼痛,只能感覺到滾燙的血順著我的肩膀往外流。那種滾燙的感覺,不是由于我的血真的滾燙,而是我的身體太涼了。</br> “你何苦假扮別人?”姑娘的刀鋒在我的脖子里游走,她輕聲說道。</br> “你切錯人了?!蔽矣帽M全身的力氣,擠出了這么一句話。</br> 哦,不,不是全身的力氣,我已經(jīng)沒有全身了,我的身體很可能已經(jīng)和我的腦袋分家了。</br> 接著,我開始感到無比困倦。假吳邪點著煙走到我的面前,朝我笑了笑,用一種很揶揄的表情做了一個他也沒辦法的手勢。</br> 我越來越覺得眼皮沉重,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我聽到假吳邪對姑娘說道:“他應(yīng)該是真的。停下吧,別真的嚇死他?!?lt;/br> 接著我就感到背上一股劇痛,一股非常強烈的酸脹就從劇痛的地方傳遍我的全身。我慢慢就不覺得困了,整個人的感覺又恢復了。</br> 我被人扶起來放在椅子上抬回屋里,就看到假吳邪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條毛巾給我披上。</br> 我迷迷糊糊就問道:“怎么回事?你們不是要切我的腦袋嗎?我的腦袋已經(jīng)被切下來了,那我怎么還沒死呢?”</br> “我們對你的腦袋沒興趣?!奔賲切罢f道。</br> “我們?你怎么也自稱‘我們’了?你不是和我一樣慘的冒牌貨嗎?”我有氣無力道。</br> “我只是演得和你一樣慘而已。重新介紹一下,我姓張,和你的朋友同族。我的名字叫張海客。”假吳邪坐到我對面,“我是這一支的成員,剛才切你腦袋的姑娘叫張海杏,是我妹妹,我們同屬海外。不好意思,為了試探你是不是真的吳邪,我們費了一些周章。因為,人皮面具這東西,在上一個世紀被濫用得太厲害了?!?lt;/br> “那你怎么——我剛才的脖子斷了——”</br> “剛才我們只是在你后脖子上插了一針,注射了一些阻斷麻醉劑,然后往你的后脖子上灑了點豬血?!奔賲切敖o我點了支煙,“你就傻逼呵呵地以為自己脖子斷了?!?lt;/br> 我心說:媽的,這幫人心眼兒太壞了。</br> “不過,我相信人到那個時候,是不會說謊的。而且在那種狀態(tài)下,你也不可能察覺出這是個局?!睆埡?团牧伺奈遥澳阋矂e生氣。你看看這七個人頭,我們就是為了找你,找出這么多的人來。在這三年時間里,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到處都是你在活動?!?lt;/br> “這是為什么?”我看著他的臉。我可沒看到很多個我,我就看到這么一個“我”。</br> “因為你是唯一的一個了?!睆埡?驼f道,“也許你自己不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有可能救張家的人?!?lt;/br> 我心說:放你媽的狗屁,你們一個個都牛逼烘烘的,怎么可能需要我去拯救?先來拯救拯救我的脖子吧,疼死我了。</br>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張海客把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全給我講了一遍。</br> 我迷迷糊糊地聽著,也聽了個八九不離十。</br> 當年,張家的主要勢力盤踞在東北一帶,已經(jīng)延續(xù)了相當長的時間。這樣的家族其實控制著很多的歷史事件,包括中國歷史上很多張姓的名人,都屬于張家暗中“干涉”整個歷史的棋子。</br> 張家就像是一張無形的網(wǎng),滲透在社會的所有關(guān)鍵節(jié)點上。他們看似沒有涉及任何政治,實際上卻牢牢地控制著一切。</br> 這樣一個家族,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朝代,他們自己都無法理解,為什么他們也會有分崩離析的一天。</br> 以張大佛爺祖輩一支的離開為起點,張家在新思潮的侵蝕下,開始慢慢地瓦解。他們一開始也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家族會被一套并不完整的體系所侵蝕?這是一套看似正確但卻無法達到的體系。后來他們想通了——那是因為他們強大了太長時間,幾乎所有的嘗試他們都做過,于是他們中的很多人,希望能達成一種完全不同的狀態(tài)。</br> 好比一個電子游戲,一個人打easy模式已經(jīng)上千遍了,他對游戲中的一切已經(jīng)無比厭倦了,但他又沒有新的游戲可打。所以,他唯一的辦法是,挑戰(zhàn)一下hard模式。</br> 雖然主族體系瓦解得非常快,家族中的很多悶油瓶對于所謂真正的自由非常向往,但另一批人的感覺則完全不同。</br> 這就是常年在南洋活動的張家外裔。他們是對外的窗口,也是張家人的保守體系中,唯一在圈禁之外的一支。</br> 這一支本來就在極度自由的南洋地區(qū)發(fā)展,對于世界的格局、各種新鮮思潮的碰撞都非常適應(yīng)。這批人一直非常穩(wěn)定,直到張家完全瓦解,這批人仍舊在海外發(fā)展得非常好,并且慢慢變成了另外一種形態(tài)。</br> 對于海外的張家來說,他們對于內(nèi)地家族的感情是復雜的:一方面,內(nèi)地家族太強大了,高手如云,控制著一個巨大的封閉體系,他們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游離于這個體系四周;另一方面,內(nèi)地家族又和他們有著極其緊密的聯(lián)系,感情非常深厚,他們對于家族的崩塌毫無辦法,但他們和每一支體系都保持著聯(lián)系。也就是說,雖然張家不存在了,但碎片還保持著一種非常緊密的牽絆,他們只是化整為零而已。</br> 這種情況持續(xù)了很長時間,一直到張??瓦@一代,他們才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因為張家在分解之后,在漫長的歲月里,各個碎片一塊一塊地消失了。</br> 似乎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分解整個張家之后,開始把他們從歷史上抹掉。</br> 這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即使是整個國家,也無法對付張家這張彌天而無形的大網(wǎng)。然而,有人做到了。有人不僅瓦解了這張網(wǎng),還想把網(wǎng)的碎片全部清零。</br> “這個人是誰?”我問張???。他沒有回答,示意我繼續(xù)聽下去。</br> 所以,海外的張家開始進入內(nèi)地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了其中各種奇怪的局面。</br> 老九門只是其中的一個漩渦而已,但因為其中牽扯到了政治和小哥,所以格外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們逐漸就看到了一張彌天大網(wǎng),完全為了張家這張巨網(wǎng)而設(shè)計的更大的網(wǎng),正在起著作用。而這張更巨大的織網(wǎng)者,只有一個人。</br> 張海客看向我:“這個人姓汪,名字叫作汪藏海,他死了快一千年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