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獻祭
看著周遭慘狀,王堯扯下方寸印,真氣滾動周身,撇去身上的塵埃臟物,嘴里默默念叨著,“謹請?zhí)茖m太乙君蓮臺火星步黑輪手執(zhí)伏魔七星劍....降臨來神兵火急如律令。”
面對這些怨魂,王堯起了超度之心,所念口訣則是太乙真君咒,最開始接觸到這個的時候,他就有些犯嘀咕了,這不是藍星赫赫有名的太乙真君,怎的在此地留有傳承。
不過,這些并非是王堯如今所能想得到的,所能接觸到的。
這一套口訣,習練了上千遍,實操倒還是第一次。
于真睛之中,小心躲藏的冤魂,此時飄浮而出,猙獰的面孔,稍許緩和,靈魂體各有殘缺,似是恢復了神智。
此眾冤魂,皆是跪地,口中大呼。
“我等多謝仙長!”
“爾等且去吧,莫要留念于凡塵。”
“是。”
洞窟之中,鬼門關聚現(xiàn)于此,浩浩蕩蕩,大門僅開一小縫隙,供一人而過,眾冤魂排隊而進,井條有序。
很快,鬼門關緊閉,大門兩尊石像,好像活了過來,眨了眨眼睛,消失不見。
見此,王堯眉頭舒展,在馬高浩腳下畫了一道金圈,勸告其不要亂動,百鬼難侵,又從乾坤袋中取出長劍,有三尺之長,形制偏古。
此劍名為太虛,乃紫霞道長年輕之時,出門所佩戴的長劍,如今于他以無甚大用,便將劍賜予王堯。
真氣聚口,波浪滾滾。
“出來!”
隱匿的冤鬼,被迫顯露真形,嘴邊已有獠牙雛形,虛實實虛,不像剛才的冤魂,靈魂透明,快要實質化了,只要再踏出一步,就將進化為鬼將。
那冤鬼懵了一下,隨即怒目而視,鬼氣肆意繚亂。
王堯略感慶幸,還好有所思量,這冤鬼躲匿的本事真真不小,差點就讓它給躲藏住了。
又于乾坤袋中,取出雷音符箓,口訣默念,嘴皮子動得很快,符箓燃燒,整個洞窟好似雷電閃爍,雷聲已至。
一時之間,震得那冤鬼絲毫不敢動彈,只得蜷縮在原地。
王堯長劍一轉,暗藏金光,施展青蓮劍訣,一道道青蓮,于半空中綻放,如同泡沫幻象一般,觸之即無。
冤鬼大聲慘叫,毫無反手之力,正要格擋,又被連擊破之,消散于此。
王堯并不會跟這等冤鬼有過多的口舌之爭,這樣只會亂了道心。
能夠在此洞窟之中,怨氣凝實,欲突破鬼將,只有心存惡意之人,萬萬也沒有悔改之意。
“鏘!”
馬高浩老老實實地站在金圈之中,金圈大小,只能容納一人,站得好生別扭,坐也不行,站也夠嗆。
這也怪不得王堯不畫大一圈,而是金圈術法本身的限制,除非更進術法,否則只有這個寬度,不過這里面卻是牽扯了一件傳聞。
傳聞之中,有位得道真仙,少年之時,天資絕頂,時不時靈感迸發(fā),就能創(chuàng)造出新的術法,雖然大多不夠實用,且不易習得,但經(jīng)不起數(shù)量之多,還是有幾個對敵或實用的術法。
這個金圈術法是其諸多術法其中一種,聽說其少年時候,生性灑脫,風流倜儻,迷倒了不知多少良家少女。
金圈術法的靈感,便是從那得道真仙為了奪得美人的芳心,所創(chuàng)造的一門術法,所以金圈的大小也只有柔弱俏麗的女子,方才適用。
王堯警惕地看著周圍,已無異樣,但也始終握著長劍,寸步不離。
手捻真訣,墻壁之上懸掛的火把燭火,悉數(shù)點燃,整個洞窟被照得明亮。
往里邊走,可見瓶瓶罐罐,大缸擺放旁邊,臭味兒從里面?zhèn)鞒鰜怼?br/>
王堯太陽穴微鼓,他想到了不好的東西,走上前去,打開蓋子,往里一看,沒想到里面竟然血水交加,異常粘稠,白骨漂浮,腐臭難聞。
看到世子難看的臉色,馬高浩也反應了過來,那種種噩夢般的回憶,再次重現(xiàn)在眼前,臉色驟然慘白,自從逃離之后,夜夜能夠夢到,噩夢出現(xiàn)到現(xiàn)實之中,頭疼欲裂,倒在地上。
王堯運目觀之,看其身上死黑氣繚繞,有些不對勁,此前他仔細搜尋觀察過,從未有過這一遭。
“喝!哈!”
世間術法有千萬般變化,無論資質好壞,都可創(chuàng)造出新的術法。
這便是王堯于閑暇之余,聞山中老虎吼叫,所悟到的虎嘯術法,能夠起到輕則震懾人心,重則神形分裂的效果。
然而馬高浩卻未曾受到術法影響,連續(xù)翻滾,蹭得衣服到處是灰塵,且其身上的氣息愈發(fā)濃烈。
王堯捻手盤算,隨后以長劍擊地,暫時恢復了馬高浩的神智,連忙問道:“你可曾記得于洞窟之中的所食之物?”
馬高浩雖是頭疼難忍,但還是勉強說道:“有些印象,當時年紀幼小,我那遠方親戚每日讓我食得粘稠之物,口感奇特,不親眼看著我吃下,就會讓我餓上幾天。”
王堯眉頭緊縮,粘稠之物,又看向墻壁,有點印象,從腦海中快速搜索所翻閱過的藏書。
《大慶雜異聞》
是也,就是這一本,所觀書之內(nèi)容,浮上心頭,所聞進化鬼王過程異常艱難,可也不是沒有捷徑。
此等提升捷徑需要有陪葬品,陪葬品要求嚴格,從幼兒開始培育,幼兒還得是陰時陰日陰月陰年出生,命格堅硬,且還要其心頭滿含怨恨,又日日食以冤魂,才有可能成功。
而且以這種方式提升至鬼王,實力自然比不得那些歷盡千辛到達鬼王境界,劃分區(qū)域管制的諸多鬼王。
不過,鬼王終究是鬼王,只需要境界抵達,對于鬼王之下的鬼物,天生就具有壓制力。
想要破除獻祭,必須找出其陣法樞紐,否則獻祭無法暫停。
馬高浩此時的狀態(tài),看起來與記憶中的內(nèi)容格外相似,現(xiàn)在極有可能處于獻祭過程。
等等,獻祭過程?
王堯揮起長劍,正欲破開洞窟,切發(fā)現(xiàn)四周設置了禁制,體內(nèi)的真氣被外力扯去。
洞窟之外的福王客卿,怕被世子發(fā)現(xiàn),就遠遠跟著,還差點被發(fā)現(xiàn),過了一段時間,發(fā)現(xiàn)洞窟久久沒有動靜,上前一探,才知曉是陣法禁錮,這種陣法外部不好攻克,目前以他的修為,倒是可以破除陣法。
只是到時候無力抗敵,就危險了,即使事后福王有所獎賞,但他只是個客卿罷了,且功克陣法,那布置陣法之人發(fā)現(xiàn)了,那有可能破罐子破摔,不顧生死,則世子會有生命危險。
對于洞窟之內(nèi)的情況概不了解,需得做好萬全之策,救下世子,又不會白白送了性命。
而此時,馬高浩身上的氣質驟變,原本不說有多光明磊落,起碼是個好人,現(xiàn)在一看卻是陰森森的。
“世子殿下,不如和我于此一同獻祭了吧。”
魏方長那一體雙魂,性格是變了,可是聲音沒變,這個連聲音都給變了,嘶啞難聽,讓人聽得很不舒服。
難怪整件事情,王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原來緣由出自于此,好在此前留了個心眼,在入洞窟之時,在其后背處,悄無聲息地貼了一張刻意制作的小符箓,其所施展效果是一樣的。
只可惜這樣的小符箓,制作難度系數(shù)太高,乾坤袋中也才制成幾十張左右。
不過,這件事仍舊讓王堯有些不明白,馬高浩此人之前所言,絕無半點異樣,極為誠懇。
這種狀況,不像是一體雙魂,更像是外來的入侵者,若情況如此,他有辦法讓馬高浩活下來,若不是,只能一劍斬之。
王堯心中一陣盤算,臉上卻是面無表情,只是說道:“那得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手中瞬間多出了幾張符箓,無火自燃,只見他全身依附著一套刻著符文的盔甲,暫時阻止了真氣外泄。
見狀,馬高浩笑了起來,像是發(fā)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這個地方已被陣法掩蓋,你無論用以何種辦法,也無法與外界聯(lián)系,一切都將是徒勞的,與我迎接王的降臨吧,哈哈哈。”
這等模樣,出現(xiàn)在這老實敦厚的臉上,看起來何等的諷刺。
王堯現(xiàn)在可以確認了,這絕不是一體雙魂,以魏方長和魏長芳二人,雖說性情不一,但是會有相似的習慣。
而眼前的馬高浩一改往常的習慣,有事沒事就摸后脖頸,然而此人卻是雙手背后,下意識地馱著背,完全是變了一個人。
這下就好辦了,獻祭此事尚且好辦,以內(nèi)攻外,但是將馬高浩與那神秘的人徹底分開,才是如今更該做的事。
王堯扯下方寸印,施以虎嘯術法,又以雷音符箓加持,電閃雷鳴,震得整個洞窟都搖晃起來。
那“馬高浩”也難以保持從容,原本就是外侵的魂體,尚未穩(wěn)固,來到洞窟才巧占了雀巢,如今神形難持。
王堯再以拘神術法,將其抓了出來,捏在手心,魂體面貌難以看清,在手中掙扎萬分。
而馬高浩已然倒地不起,臉色蒼白,神形消瘦,眼皮底下黑眼圈深重,觀其模樣,像是七魂六魄少了一魄。
王堯明白了是誰搞得鬼,用力一掐,再是一拍,手中惡魂口中吐出一混濁之物,好在尚未被消化。
這魂魄已被污染,只能暫且存置于玉瓶之中,再做商榷。
此惡鬼難以掙扎,卻不愿乖乖俯首,滿嘴的污言穢語,口吐濁氣。
“黃毛小兒,還不放過你爺爺,有種正面單挑,偷襲算什么本事!”
王堯被逗樂了,這惡鬼說話是真不過腦子,但他也不傻,這惡鬼字字句句誘惑人心,要是心智不定之人,便會乖乖聽從。
至于單挑,早被他拋至腦后了。
“你可是紅蓮教派中人,還有什么地方有此獻祭,且一一招來。”
“呸,你爺爺我什么本事沒有,就是嘴巴嚴。”
既然交涉不順,就來硬的了。
王堯絕不會對此等惡鬼,有心慈手軟之心,身處洞窟之地,尚不可以迷魂術法,使惡鬼鬼迷心竅。
只得施以搜魂術,搜索記憶,找到其中的答案。
若是平常之人,王堯萬萬不會使用此術法,此術法對于被施之人,有千般壞處,輕則頭暈目眩幾日,重則失了神智,變成白癡瘋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