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戰(zhàn)揚名
之前我和師兄勘察這附近的一處山谷,一致認為這是擊殺秦軍的絕好場所。我?guī)迩Ь叭フT敵,而師兄則帶領(lǐng)三千兵士埋伏在后山出口處,再讓兩千兵士隱藏在山頂上埋伏,只要我能引誘秦軍進來,他們便得受這伏擊耗損大量兵力,我們再前后夾擊,秦軍必敗,但若是······那我們今日便都要葬身,這即是我的首戰(zhàn),豪賭一場又如何?
“鳳熒,這是第一次上戰(zhàn)場,你別太緊張?!泵饕闳崧曊f道。
“我不會怯戰(zhàn)?!蔽依潇o地說。
大師兄見我如此,便放下了心,直赴戰(zhàn)場,師兄帶著人到了后山處,另外的兵士則埋伏在了高處,準備好了重物。
我?guī)еw兵奔赴前線,全身每個神經(jīng)高度緊張,感受著四面八方的情況,嘴上雖這般說,可心里還是帶著些忐忑,畢竟從未見過那鮮血濺射到我的身上。
秦軍見我是一個女子,放下了警惕,大笑著趙國無能,秦趙對戰(zhàn),我?guī)еw軍打了好一會兒,就佯裝不敵,慢慢退走,秦軍本為打探的隊伍,看竟能打退趙兵,又覺得我是女流之輩,一時之間竟把王翦的囑托拋在了腦后,就跟了上來追殺趙兵,想震懾趙國。
待秦軍將趙軍逼入山谷之中,山上頓時亂石箭雨紛紛而下,秦軍自是沒有準備,打得個措手不及,等他們想要退出山谷時,明毅帶領(lǐng)趙軍殺出,我?guī)е鴼埐炕貋韲鷼⑶剀?,血濺在我的臉上,帶著濃重的腥味,沖向鼻尖,兵器間碰撞的冷冽聲,一個又一個驍勇的秦軍倒在了我的面前,了無生息,可我不能停手,如果我放下手中的武器,也許下一個躺在這里的人是我。
這可以堪稱是一場激烈的剿殺,不甘的秦軍猛烈地撲擊著我們,奈何不敵,終是被殺了大半的兵士。
日落黃昏,這場短時間的殺戮結(jié)束了,秦軍雖是全殲,可趙國也只有數(shù)千兵士仍站在這片血泊中,寒鴉嘶叫,肆機想要獨占這一具具的死尸,我勉強地睜開眼,透過沾著血的睫毛看向天際,陰沉的暗紅覆蓋在上空,帶著無限的悲涼,那些戰(zhàn)士一個個被我砍殺在馬下時,我的心如火燒灼一般,或許活著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事了吧。
明毅走了過來,輕拍我的肩,道:“你還好吧?”
我緩過神來,疲累地說道:“沒什么大礙?!?br/>
“我們班師回營,你好好休息下?!?br/>
我點點頭。
明毅帶著我們回到了趙營,此戰(zhàn)勝利的消息很快船了出去,雖是很小的一場戰(zhàn)役,可還是殺了秦軍的威風,名揚了天下。
我回到了趙營,換去了污穢的衣衫,倒頭睡去,剩下的諸事都由明毅打理了。
大營中,李牧坐于主位,明毅站在案前匯報。
“秦鳳熒竟能在戰(zhàn)場之上殺敵?”李牧懷疑地問道。
“她不擅陣前搏殺,臣在一旁保護她較多。”
李牧點點頭,輕聲道:“可她還是在戰(zhàn)場上活了下來?!?br/>
大概是修整了幾日,我恍惚地醒了過來,起身披了件披風,拿起桌邊的涼水往嘴里灌了幾口就向外面走去。
夜色如水,我也不知是何時,只是漫無目地走著,防守的士兵看到我也都默默的讓開了路并不予阻攔。不知不覺就到了城頭上,看向遠處忽明忽暗的秦營,我竟莫名地伸出了手,想著,那連綿而強大的軍隊,他要改變的是整個戰(zhàn)國,偌大的天下。或許他再強大些,就可以改變那尸橫遍野的場景,會有一個長安的世道。
正當我想的入神,一把冰冷的劍已經(jīng)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不動,冷靜地放下手,站在那兒。
“你不怕?”一個冰冷的聲音問道。
“怕?!?br/>
“那為何不反抗?!?br/>
“我猜你不會殺我。”
“你就這么有把握。”那人說著將劍映到了頸邊,細密的血絲已流了出來。
“我想著要殺我的人還舍不得我死,是不是啊,李牧將軍?!蔽倚χf。
那把劍從我的頸上放下,一個人影從黑暗中現(xiàn)身。
我行禮,道:“李將軍?!?br/>
“說說,為什么篤定是我?!?br/>
“我猜的?!蔽倚χf。
“你還真是好膽量?!崩钅链笮Φ馈?br/>
“在趙營,李牧將軍在,秦國的細作不至于混進來,而我初來軍中,與幾位將軍都不熟,那這最想了解我試探我的怕就是上將軍您了?!?br/>
“你究竟是何人?”
“如邯鄲傳聞一般。”
“你這般的人物是和郭開走不到一起的?!?br/>
“若是不能被郭開信任,又如何能來軍中施展抱負?”
“抱負?”
“合縱抗秦?!蔽译p眼閃爍地說道。
“燕國?!?br/>
“是,太子丹已答應(yīng)合縱之謀?!?br/>
“果真助趙,為何?”李牧嘆息了一聲,又道:“趙王如此,郭開大奸,朝政混亂,軍方無法協(xié)調(diào)共力。”
“可趙國勇武之邦,仍有老將軍這等將才,況且趙有井陘山主力二十萬,云中大營尚有五、六萬大軍,信都以北各要塞防守軍力十余萬,南部邊境及邯鄲外圍駐軍十余萬,談何言???”
“是嘛,如今郭開卻怕我擁兵自重,嚴令另外的軍隊各司其職,我只能用這井陘山的兵力?!?br/>
“那將軍是要放棄了?”
李牧閉口不言。
“趙國未必會敗,何況這次還僥幸小勝了秦軍一場。”
“卻是如此?!崩钅脸谅暤?。過了一會兒,他看著我,默然地說道:“你真的會留在這個國家嗎?”
我神色一黯,不再言語。
秦營,王翦黑著臉召集了諸位將領(lǐng)。
“這次出戰(zhàn)小敗,其中趙軍中有一女子領(lǐng)隊剿殺秦軍,你們可知是誰?”
“應(yīng)是秦鳳熒,早前邯鄲棲風閣一舞驚人,后傳聞乃是名士之徒,又盟燕救趙,怕趙營中的人是她無疑了。”李由拱手道。
“真有這么玄乎?”
“只是傳聞罷了?!睏疃撕驮谝慌哉f道。
“你們可有去查過那個女子?”
“公子在邯鄲城中碰到過那個女子,之后一直派人去調(diào)查,卻發(fā)現(xiàn)那女子身份成謎,在棲風閣之前的消息全無?!?br/>
“秦鳳熒?!蓖豸逍χf。
“那將軍我們接下來如何?”李信問道。
“如今趙國不允許另外三方部隊馳援,我們對李牧的戰(zhàn)法也不甚了解,秦軍主力先不動?!蓖豸孱D了頓,說道:“另外,讓長公子和頓弱在邯鄲城中周旋,想辦法除了李牧。”
“諾?!北妼㈩I(lǐng)命。
邯鄲城,白嶸的府上,一位墨衣男子悄悄地潛了進來。
“頓弱大人,來了啊,先坐?!狈鎏K道。
“公子?!蹦悄凶有卸Y后就坐于扶蘇前。
“這次秦軍出擊探查卻是全敗,而現(xiàn)在李牧又是只會堅守不出,怕是對秦軍不利,上將軍已經(jīng)發(fā)信讓我們想辦法除去李牧?!?br/>
“只能如此,可惜了那一代名將?!?br/>
“身在這樣的國家,可謂不幸?!狈鎏K嘆道。
“從郭開處下手如何?”
“可行,郭開一直怕李牧擁兵逼宮,欲除之而后快,若是你以秦國之名,許以厚利,再給其戰(zhàn)敗后的保障,讓其在王前詆毀李牧。我再用重金賄武將,用庸才替換李牧?!狈鎏K沉穩(wěn)地說。
“依公子之計。”
郭開府上,一墨衣中年被侍從領(lǐng)進了廳堂中。郭開一見此人,忙笑著站起身,說:“頓子來了,真是貴客啊?!?br/>
“郭大人抬舉了?!?br/>
“快坐?!惫_又轉(zhuǎn)頭對侍女道:“還不快上茶水,切莫怠慢了頓弱大人?!?br/>
“郭大人太客氣了?!?br/>
“頓子此來定是許我富貴的,豈敢有所懈怠。”郭開諂媚地說道。
“我們需要的是等價交易?!?br/>
“我知道,頓子有所求?”郭開詭異地看著頓弱。
頓弱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厭惡,仍是正經(jīng)地說:“我要你鏟除李牧,我自是給出稀世珍寶,你也可少了一個心頭大患?!?br/>
“李牧雖是我的死敵,可要除去也不易事。”郭開裝作為難的樣子。
“以大人在趙王前的寵信和大人的一張巧舌,好不夠嗎?”頓弱陪笑著說。
“除了珍寶,我還要一樣東西?!惫_盯著頓弱說。
頓弱看向郭開。
“我要權(quán)勢,倘若趙國城破,我要是這個國家的統(tǒng)轄者?!惫_雙眼泛著精光地說道。
頓弱看著郭開,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此人心思深沉,做事詭異,當與一般人不同。先前盟燕,原以為是要保趙,而今要奇珍,害朝臣,卻因個人仇怨,又要了秦的允諾,顯然是為自己留了燕趙和秦兩條退路,當真周全。
頓弱想了會兒,道:“我這就立字,簽名,可代表陛下。”
“好,大人爽快,我會盡快除去那個礙眼的李牧的?!?br/>
趙國趙府,白嶸在府外停車,管家忙出來相迎,笑著說:“白公子里面請?!?br/>
白嶸讓侍從拿出一盒狐裘,對著管家說:“聽聞管家腿上有疾,一到天寒之時就犯病,特帶來義渠的狐皮?!?br/>
管家笑著說:“公子費心了,公子蔥這邊小老兒也可進言一二?!?br/>
“勞煩了?!?br/>
白嶸走入室內(nèi),只見一片奢靡,黃金香料,美人在懷。趙蔥見白嶸來了,招手道:“來來來,白公子過來坐。”
“公子好雅興。”
“這美酒佳人,弦樂動人豈不樂哉?”
“這舞姬曼妙,佳釀可口啊?!卑讕V享受地說道。
“懂我。”趙蔥笑道。
“公子這內(nèi)室雖華麗,但不由得昏暗了些。”白嶸嘆息道。
“這油燈太過昏黃,卻是不滿?!?br/>
白嶸叫了身邊的侍從,拿過來一個玉匣,道:“我這有一物,倒可使?jié)M屋生輝?!?br/>
“哦?”趙蔥坐起身,好奇地看向白嶸。
白嶸拿出玉匣中的珠子,只小小一顆,卻是附了萬千光輝,霎時間整個廳堂都熠熠生輝。
趙蔥盯著那珠子,有些興奮地說道:“這是什么?”
“此乃極南之地的鮫人淚,傳聞鮫人一生只可流下一顆鮫人淚,甚是難得?!?br/>
趙蔥緊緊盯著鮫人淚,垂涎道:“這一定是公子的心愛之物吧?!?br/>
“此珠是我要獻給公子的?!?br/>
“什么?給我的?!?br/>
“正是?!卑讕V說著讓人將鮫人淚送到趙蔥的面前。
趙蔥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那粒珠子,小心地摸著它,嘴里喃喃念道:“真是樣寶貝啊。”
好一會兒,趙蔥將鮫人淚放下,看向白嶸,笑著說:“白公子如此大方,我趙蔥也不能白占這便宜,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定予你?!?br/>
“公子這么說就見外了,我一商人,不就圖個多交個像公子這樣的朋友,日后也方便我在這里做生意?!?br/>
“好好好,日后趙國做生意,白公子放心好了。”趙蔥笑著說道。
“多謝公子?!?br/>
“白家乃是商旅大家,來趙國做些什么生意?”
“現(xiàn)下秦趙開戰(zhàn),趙國急需要這些個鐵器銅材,糧草衣料,我就運送些過來賺些錢,可······”白嶸裝作為難地說道。
“有難處?”
“這李牧將軍不予我方便,一般買賣這些,都是以高價買入用做軍需,雖說中間人會賺取利益,可我們也有一大筆的利潤,可李牧將軍卻是實實在在的價格購入?!?br/>
“李牧這老東西,也確實不擅長那些,不過他也快做不成將軍了?!?br/>
“這如何說?”白嶸看向趙蔥。
“這郭開早就打算除去李牧,想來這時機也差不多了?!?br/>
“那李牧不做主將,趙國可有人為將?”
“暫時好像還沒商討?!?br/>
“公子何不自薦為將?”
“我?這倒是沒想過?!?br/>
“公子本就為趙國宗室,況且勇武,若是自薦與王前,怕是不二人選。若成了趙國的將軍,公子的地位怕是要再高了一層吧?!?br/>
“是個好機會?!蹦勤w蔥想了下,又看向白嶸,道:“這還能有利于你的生意,是嗎?”
“我的生意是小事,公子的大業(yè)是大事,只要公子有了實權(quán),還怕護不了我嗎?”
“不愧是生意人,哈哈哈?!?br/>
“不過公子在朝堂之上可有人幫襯?”
“只要郭開幫我就足矣,只是我與郭開交集不深?!?br/>
“公子若是信我,我就替公子跑一趟如何?”
趙蔥看了看白嶸,道:“你若是替我辦了,我就將趙國的軍需都交給你了?!?br/>
“請公子靜候佳音?!?br/>
幾日后,白嶸準備了幾箱珍寶就往郭開府上去了。
“白公子這是何意?”郭開指著那一箱箱的珍寶問道。
“只是我從家鄉(xiāng)帶過來的一些土特產(chǎn),望大人喜歡?!卑讕V說著命侍從打開那些箱子。
郭開看著那成堆的珠玉寶器,笑著說:“這大商人的特產(chǎn)就是不一樣啊?!?br/>
“大人喜歡就好?!卑讕V爽快地笑道。
“白公子可有何見解?”
“這不對郭大人多有崇敬之心,想著來結(jié)交一番?!?br/>
“公子在棲風閣的豪氣,我郭開也是早就想結(jié)識了。”
郭開和白嶸漫天地談了開去。
“這李牧為將,實為趙國之憂啊?!卑讕V嘆道。
“公子也以為如此?”
“壁守不出,保存實力,不知其心在哪?”白嶸說著還看了郭開一眼。
“郭開皺著眉,輕聲道:“李牧時日不多了?!?br/>
“我倒覺得趙蔥是個好的將才。”白嶸肆機說道。
“趙蔥?那個王室宗親?!?br/>
“是啊,其為人質(zhì)樸,一向聽從號令。”
“我怎么沒想到他啊?!惫_似想到了什么,喃喃地說道。
“大人想到什么了?!?br/>
“沒什么,只是有個很好的替代了?!惫_暗笑著說。
白嶸不再言語,嘴角淺笑。
白嶸與郭開又是談了許久,才從府中走出,暗嘆:“王室這般的庸才與這奸臣倒真是匹配,可惜了那錚錚鐵骨,我為秦國,李將軍你只好做那冤屈之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