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她身邊立著的,正是有些魂不守舍的阿慧。
“大哥哥心腸素來是極好的。”阿慧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林蕭與胖貓仔兒,面上卻還帶著些憂容。
“你還擔心阿琇呢。”喬姐兒覺得阿慧這是心腸太軟了,誰都上心掛念,也不管人家是不是領情,此時便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她非要與王爺那樣兒,如今都是咎由自取,你關(guān)心做什么呢?況叫她看見,許還只會說你看她的笑話,好心當成驢肝肺。”
話糙理不糙,喬姐兒雖然來侯府之中客居沒有幾年,然而對于不知好歹眼睛長在頭頂上的阿琇早就有了認識,拉著阿慧說道,“她惦記不該惦記的,自然該有這樣的下場!”
說到這個,喬姐兒就覺得阿慧的手一顫,心中一驚,知自己說錯了話,生出了幾分悔意來。
阿慧……也惦記過不該歸她的林蕭的。
“我,我不是……”喬姐兒一時口快說了這個,已經(jīng)紅了臉,抿著嘴卻不好說的太明白,頓時手足無措。
“我明白。”阿慧見她不安,卻笑了,柔聲道,“你的心,難道我不明白?若真如此,就真的是不知好歹了。”見喬姐兒感激地看著自己,她便斂目輕聲說道,“可見,她就是……的下場……”
說到最后,難免露出幾分惘然來,秀美的少女目光落在虛空迷茫地說道,“我只是想著,仿佛與阿眸有關(guān)的,王爺都這樣不假辭色,叫人心里發(fā)涼。”為了廣寧王妃,廣寧王生出過多少的事端,誰都說不清。
也誰都不明白。
明明那就是一個尋常的,長得有點兒好看,沒有什么特別的小姑娘,怎么就叫廣寧王心愛若斯?
到了現(xiàn)在,那王府之中,也沒有別的女人。
“這就是真情,”喬姐兒聽了便感慨道,“若日后,我的那人也這樣對我,只要對我有王爺?shù)娜f分之一,我就滿足了。”
世上哪里那么多的情深意重呢?喬姐兒看的明白,也想的明白,并不奢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求正室的體面榮光,有嫡子嫡女傍身,與夫君舉案齊眉,后院兒安穩(wěn)地過一生,沒有什么波折就好。心中感慨這個,見阿慧詫異地看著自己,她便苦笑道,“不是誰都有你的福氣的。”
她那三房的表哥林煒人才出眾,又癡心,況三房舅父舅母都是老實人,也不會苛待了阿慧。
好男子,都是自己的兄長。
只是想到親哥哥近日也因母親鬧騰不得不納了一個房里人,喬姐兒心中就嘆了一聲,只回過神兒來,看著遠處走來的林蕭與胖貓仔兒嘎嘎笑的模樣。
“你們怎么在?”林策正跟在林蕭的身邊,時不時偷空兒去掐妹妹的肥屁股,叫只胖貓仔兒兇神惡煞地轉(zhuǎn)頭拿爪子撓自己卻撓不著氣得翻白眼兒呢,見了喬姐兒與阿慧,便對著喬姐兒笑道,“這是來給母親請安?”
譚氏早就說累了自己往里屋去了,林策安置好了母親方才追上來,此時見喬姐兒歡喜地看著阿眸,因見它今日格外地圓潤還伸出手去想像從前那樣摸一摸,仿佛不經(jīng)意地伸手隔開了喬姐兒的手。
“它今天才從泥里滾過,臟了你的手。”林策瞇著眼睛笑道。
“這倒稀奇。”方才還見胖貓仔兒拿爪子抓林策呢,喬姐兒與阿慧都以為這是林策擔心兩人被抓傷,就笑了。
“大哥哥眼睛怎么紅了?”阿慧見林蕭眼眶發(fā)紅,急忙問道。
“才高僧來,說了些前世今生的,大哥聽了心有所感,因此有些不好。”林策見兄長之微笑,仿佛是拿胳膊護住了懷里的胖貓仔兒不叫人碰,頗有疏離之意,便轉(zhuǎn)頭與喬姐兒笑問道,“我聽說你今日往嫂子府上去了,怎么這么快就回來?”慶德長公主有孕,喬姐兒因親近慶德常來常往的,況有她在,長公主府中也能多些人氣,也叫慶德開懷,自然只有叫林策關(guān)心的。
“今日有幾家的王妃與郡主縣主的來看望嫂子,一屋子的貴人,我也插不上話兒,”喬姐兒便忍不住紅了臉說道,“我坐在哪兒多傻呀?還不如出來。”
說的都是京中勛貴的故事,喬姐兒多少聽不明白,又不敢多說恐失言叫人聽出什么連著笑話慶德長公主,便不敢多呆,此時便拉著阿慧的手笑道,“況阿慧都要成親了,我陪著她做些繡活兒,不是更有好處么?”
三房已經(jīng)與阿慧下了聘禮,因阿慧已經(jīng)沒有家人,還是譚氏收的,預備好了,又給添了嫁妝,就等著尋一個良辰吉日就叫兩個有情人成親,只是林煒有些急,繡活就得趕著來。
“沒有你,我竟不知怎么辦了?”聽到自己的婚事,阿慧的面上也露出了十分的光彩,臉色也紅潤了起來,轉(zhuǎn)身與喬姐兒笑道。
“這倒是喜事兒。”林策見兩個女孩兒你謝我我謝你的,一來一往,就笑了笑,慢慢地說道,“挺難得。”
“也得多謝伯父給我的嫁妝。”阿慧紅了臉小聲兒說道,“不然我孑然一身,哪里能風光出門呢?”
“表哥哪里會在乎你的嫁妝。”喬姐兒笑著推了推她,又見胖貓仔兒探頭探腦地聽著,小眼珠子都瞪圓了,顯然很愛聽,冷不丁想到了什么,就與含笑而立的林蕭擔憂地說道,“有件事兒,我忘記與大表哥說了。”
見林蕭對自己挑了挑眉,她便抿著嘴角低聲說道,“今日在表嫂面前,我見著了一位貴人,仿佛是京中的同川長公主。”見林蕭皺眉,顯然是聽說過這位公主的,她便低聲道,“我瞧著她仿佛與表嫂很親熱,只是張口閉口的,都問什么駙馬在不在什么的。”
她看著同川長公主笑嘻嘻地說什么“都說嘉靖侯世子人物風流俊美,從前竟未見過,不如請出來見見。”等等,就覺得這人不大好。
穿得那樣暴露,知道慶德長公主有孕,身上還熏著濃烈的香氣,這明顯不是真心的姐妹。
“同川長公主。”阿慧聽了,神色一動,仿佛想到了什么,急忙與林蕭說道,“我記得,這位公主名聲極差,仿佛,仿佛最喜歡……”
“我知道了,你們不必擔心。”見兩個女孩兒都擔憂地看著自己,林蕭笑了笑,淡定地說道。
他還會怕一個女人不成?!
“據(jù)說這位長公主手上都是花樣兒,大哥哥別著了道兒。”阿慧便勸道。
林蕭微微頷首,笑了。
嘉靖侯世子雖然心慈手軟,然而弄死一個兩個對自己心懷叵測的女子,還是沒有什么心理壓力的,只是想到慶德如今有孕受不得委屈,還有同川的種種做派,他便斂目。
看起來同川沒安好心,日后,還是不要將她放入公主府了。
因說到這個,林蕭難免就問了阿慧幾句親事如何,又問喬姐兒道,“我聽說,你識得的那家兒,也想提早入京?”
這問的,就是喬姐兒定親的那戶人家了。
“因九月圣人圣壽,他來信說想著貴人很多的,沒準兒還能叫人青眼有些個前程,早來也是來晚來也是來的……”
“京中宅子賃一間極貴的。”阿慧便勸道,“況正經(jīng)的讀書人,科舉才是正道,難道叫貴人看中,去做個師爺么?”
“我也去信兒說了,也是這個意思,叫他安心讀書別管別的,三年一次的科舉,誤了這一科,就又要蹉跎三年了。”喬姐兒便嘆息道,“只是我到底與他沒有什么親近,不好說的多了,只覺得這人……有些功利。”許是兩家都叫人抄過家,喬姐兒能明白那人拼命往上爬的想法,然而明白,卻不代表理解,低聲說道,“讀書人去巴結(jié)貴人,雖能顯貴,卻使了風骨,我……”
“世間男子不同,他許功利,待你好就行。”阿慧見喬姐兒黯然,便勸了一句。
阿眸卻覺得這人不大好。
若這人在外頭使勁兒巴結(jié)貴人,難道日后喬姐兒嫁過去,在后院兒也得這樣巴結(jié)貴人的妻妾?
喬姐兒仿佛不是能舍出這樣臉面的人。
“男子都有自己的道理,愿意入京,有銀子就叫他來,你只問他是否囊中空虛就是。”林策不以為然地說道,“沒銀子還進什么京?難道睡城門?”
喬姐兒聽了這話瞠目結(jié)舌,滿腔的憂愁頓時都沒了。
“二表哥……”
“行了,與其擔心這個,不如擔心這人心里有沒有你。”林策沒有兄長的耐心,聽小姑娘們的話腦仁兒都疼,揮著手說道,“不說繡花兒去么?都去吧!”
胖貓仔兒鄙夷地看著這個一點兒對美女們的耐心都沒有的哥哥,癟著嘴兒呸了一聲。
阿素姑娘真夠可憐的。
“你放心,對你二嫂,我就有耐心了。”林策彈了妹妹的大腦門兒一記,見它氣得伸爪子撓自己,使勁兒夠也夠不著的模樣,笑了。
這話還算句人話,胖貓仔兒滿意地點了點頭,拱了拱溫柔的林蕭,覺得這樣兒也挺好。
雖然它是一只貓,可是愛它的人都沒有改變,就足夠了。
阿眸覺得夠了,可是顯然,面對著絮絮叨叨與自己抱怨廣寧王狠戾的太夫人,嘉靖侯卻覺得,一點兒都不夠。
“兒子今日來,是想與母親,說說阿眸。”嘉靖侯坐在了太夫人的面前,溫聲道,“有些事兒,想與母親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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