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末將,給王爺請安!”這中年大步走下來,對著元湛與常王拱手說道。
這是真正英俊的中年人,還帶著幾分剛從沙場下來的歷經(jīng)風(fēng)雨血光之后的硬朗,叫縮在元湛懷里的胖貓仔兒小眼珠子頓時直了。
那什么,雖然這款英俊太過的不是它的菜,妖孽美男才是阿眸陛下的真愛,不過尋常換點兒小菜調(diào)劑一下口味啥的,這個真心可以有!
胖貓仔兒小眼珠子一轉(zhuǎn),兩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就沖很英武英俊英挺的中年武將探去!
“喵噶!”抱,抱抱朕!
火急火燎地在氣得渾身發(fā)抖的元湛的懷里叫了幾聲,胖貓仔兒猛地想起自己是蓋過戳兒了的了,垂頭喪氣地收回了罪惡的小爪子,蔫兒啦吧唧地縮回了廣寧王殿下的懷里。
見它這樣自覺,元湛只用警惕的目光瞪了莫名其妙的皇后她哥一眼,捂住了心口胖貓仔兒盤踞的位置,仰了仰頭,帶了幾分示威。
再多的美色,他家胖貓仔兒都無動于衷,只會回到他的懷里!
這武將面容不改,仿佛自己面前這一場爬墻與抽打的畫面完全不會叫他動容,對著元湛微微頷首,轉(zhuǎn)頭去看馮寧皺眉道,“你太過任性!”
皇后的信快馬加鞭已經(jīng)到了他的手中,知皇后與馮寧為了妻子大動干戈,他便有些擔(dān)憂,此時便一邊急忙迎著太醫(yī)往里去,一邊與馮寧沉聲問道,“我聽說是陛下的旨意?真的是?”
“真的,陛下說好好兒給嫂子瞧瞧。”馮寧見兄長雖嘴上說著不該為這些小事如何如何,然而步伐很快,竟顧不得等后頭的元湛常王等人,只一徑地帶著太醫(yī)往里走,十分急切,就知道兄長口是心非,這是擔(dān)憂嫂子急眼了,也不辯解,只低聲詢問了自己嫂子安氏的境況,聽說如今病得有些沉,心里就難受起來,與兄長低聲說道,“若,若嫂子有個好歹……”
“她不會有事!”馮寧的兄長馮唐果斷地說道。
“吉人自有天相。”馮寧見馮唐一臉鄭重,知兄嫂感情極好的,便安慰道,“這些都是太醫(yī)院最好的太醫(yī),定叫嫂子康復(fù)。”
“我欠了她的,她不能丟下我。”馮唐躬身請?zhí)t(yī)們進(jìn)屋里去,這才有心轉(zhuǎn)身與跟上來的元湛等人感激,又命人去收拾屋子等等,有些羞愧地說道,“怠慢諸位殿下了。”
“大哥這話說的見外了。”常王便在一旁溫和地說道,“事急從權(quán),更見真心。”若鳳唐將媳婦兒的生死放下不管,反倒先來與幾個天潢貴胄寒暄,常王雖不致看不起他,但也不會親近了。
大哥這么個稱呼有點兒熱乎,馮唐是個十分嚴(yán)肅古板的人,聽了就微微皺眉。
不大巧的是,伶俐如常王,恰恰是更喜謹(jǐn)慎的馮大將軍最不喜歡的那款。
不過這些也不會對熱情的常王說出來,中年武將微微頷首,感激了一下常王對自己的評價,又見妹妹與這人仿佛很親近,素日里的疏離都沒有,反倒時常提點些,如眼下“你奔波了這么多天,身子吃得住?不如先去歇著。”等等明顯很關(guān)切的話,就叫馮唐飛快地看了看妹妹,之后轉(zhuǎn)頭,見元恕上前給自己作揖,急忙扶住,沉聲道,“怎敢受殿下的大禮?”
“此間只論長幼,況當(dāng)初若沒有舅舅的接濟(jì),我想必不會如眼前周全。”元恕堅持作揖,見馮唐斂目側(cè)身避過,急忙問道,“舅母……”
“只望太醫(yī)得力。”馮唐黯然地說道。
他這一生之這一位發(fā)妻,其余并無姬妾,一直琴瑟和鳴患難與共,安氏又給他生兒育女操持家中,哪怕在邊關(guān)吃苦也并未抱怨過一句,已經(jīng)融入他的生命不能分割了一般,如今呼啦啦地就不好了,馮唐只覺得自己的命也要跟著沒了。
此城已經(jīng)離京城很近,也有了幾分繁華的氣象,城中也有幾位名醫(yī),然而看了安氏,卻都搖頭。
此時連胖貓仔兒都懂事地不鬧了起來,坐在屋外等著里頭的太醫(yī)診斷。
馮唐此時也生不出什么攀龍附鳳的討好的心,一雙眼睛筆直地落在妻子的房間,竟都不愿說話。
不大一會兒,就見那里屋走出來一個顏色極好,明眸皓齒的女孩兒來,這少女大概十六七歲的年華,此時身上穿著一件六七成新的裙子,頭發(fā)胡亂地扎在腦后,不過是勉強(qiáng)整潔了些,此時一臉疲憊地出來,見了馮寧等人急忙上前請安,之后轉(zhuǎn)到了跟著起身就往里去的馮唐面前說道,“里頭幾位大人瞧了,說母親是有些大病,因一時發(fā)作有些兇險,不過并無大礙,我恐父親擔(dān)心,因此出來與您說叫您安心。”
“你招呼幾位殿下,我進(jìn)去瞧瞧。”聽是有救的意思,馮唐穩(wěn)重的臉上露出動容之色。
阿眸坐在廣寧王的膝上往這中年男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怔住了。
這么英武,仿佛萬難都面不改色的男人,竟哭了。
它垂了垂自己的耳朵,小爪子摸了摸元湛的手。
她想著,當(dāng)初她醒不過來了的時候,這個人,也該有多難過呀?
他痛苦的時候,它不在他的身邊陪他,甚至叫他痛苦的根源,也是它。
“想撓癢癢了?”感覺到毛茸茸的觸感,元湛手一動,低頭溫和地問道。
黃橙橙的小腦袋用力地?fù)u了搖,之后扭頭沖進(jìn)了這個青年的懷里,努力地伸出兩只前爪想要抱緊他。
“喵噶。”喜歡,喜歡你呀,喜歡得叫阿眸陛下的心都疼了。
“我知道。”元湛摸了摸突然有些小小傷感的胖貓仔兒,見馮寧也起身往屋里去,便低頭問道,“要不要跟著進(jìn)去?”
他與常王元恕是男子,又是外人,自然不便往內(nèi)室見病中的婦人,然而知阿眸對這個安氏很上心的,他便問了一句。
胖貓仔兒急忙點頭,難得不好意思地從元湛的懷里拱出來,叫了馮寧一聲,叫她抱了自己一同往里頭去了。
內(nèi)室有些叫人難耐的悶熱,還帶著湯藥的苦澀的味道,阿眸就見有些昏暗的屋中,幾個太醫(yī)正在一旁互相查看彼此的藥方子,順便討論幾句,另有一個容貌極美的少女及英俊的少年坐在床邊小心地給一個費力咳嗽的中年女子順氣兒,眼見這中年女子已經(jīng)瘦成了一把骨頭,然而面上卻帶著叫人安心的溫柔,阿眸心中一動,叫馮寧將自己放在了床上,自己去拱那個中年婦人。
雖然是第一次見,然而它也知道,這就是那位很善良很溫柔的安氏了。
“別過了病氣兒給它。”安氏見一只很羸弱的貓仔兒擠了上來,咳了一聲與馮寧虛弱地說道。
“它不怕這個。”馮寧也坐在床邊,見兄長立在床頭靜靜地看著安氏,那目光叫人心里疼的慌,便輕聲說道,“況連它都知道,嫂子這病不是大毛病。”
“我醒的,不必為我擔(dān)心。”安氏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伸出手顫巍巍地去摸了摸老老實實臥在自己身邊的阿眸,轉(zhuǎn)頭與馮唐笑道,“這就是娘娘從前信上總說起的囡囡,常常說它調(diào)皮,如今一看,竟懂事的很。”
“嗯。”馮唐應(yīng)了一聲,目光卻只落在安氏的臉上,仿佛看不夠似的。
“妹妹孩子們還在。”安氏目光一黯,然而想到方才太醫(yī)所說自己還有痊愈的希望,精神頓時一振,竟生出了些血色來,又勸身邊的這對兒少年男女道,“你們守了這許多天,這也累壞了,如今我好些了,你們就去歇著。”
“母親如今這樣兒,我們怎么歇得下,況,”那個極美的女孩兒便忍不住掩面羞愧地說道,“竟都是為了我!”
“怎么回事?”見安氏面露暗淡,兄長目中還帶著怒氣,馮寧就心知這其中的蹊蹺,皺眉問道,“嫂子這病來勢洶洶,莫非這其中另有緣故?!”
“說起來,這事兒不賴妹妹。”那少年見父母都不肯說,便氣憤地與馮寧說道,“姑母說說這是不是我家的過錯?!”
他抿了抿嘴角兒,方才說道,“從前父親在軍中給妹妹相看了一門兒親,那人是我軍中好友,模樣性情都極好的,又是家中獨子,并沒有什么紛爭,家境也與咱們差不離兒,這竟是極好的姻緣,兩下見過訂了親,就等著妹妹大了些就出嫁。”
“然后呢?”馮寧皺眉問道。
“他待妹妹不錯,平日里時常來我家走動,那時陛下還未登基,他也并不是因我家顯貴才結(jié)親的勢利小人。只有一樣兒,”這少年便低聲說道,“他母親從前不顯,素來對妹妹不過是淡淡的,他也只說是性情淡薄的緣故,平日里也沒有什么,卻不知他母親早就嫌棄妹妹,不過是因他愛極了,因此才勉強(qiáng)允婚。”說起這個,這少年眼眶就紅了,忍了忍方才繼續(xù)說道,“后頭才叫我知道緣故,他母親,嫌棄妹妹柔弱,不是好生養(yǎng)的,恐叫自家兒子子嗣有礙。”
“這是什么屁話!”馮寧還沒有聽過柔弱就生不出兒子的呢,頓時臉色就變了,冷聲道,“若這樣嫌棄,就不該允婚,既然成就姻緣,何必再來說這些!”
“就是這話了。”這少年苦笑了一聲,聽馮唐冷哼,便斂目嘆氣道,“他母親前兒做了一件事兒,咱們沒法兒忍,想著要退親,誰知他母親竟鬧上門來,指著母親的鼻子說咱們顯貴了就翻臉不認(rèn)人,是小人得志,母親,母親吃不住這個,才病了。”
馮寧臉色冰冷地聽到這,突然臉色一頓止住了這少年。
“慢著……給我說說,他家生出了什么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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