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云開月明
殷寒江在聞人厄的房間醒來, 體內(nèi)還殘留著真元錯亂的隱痛,不過已經(jīng)好多了。
他的心情意外地平靜, 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尊上回來了,他悲喜交加之下,險些走火入魔而亡。
床頭放著三本書,第一本便是《虐戀風(fēng)華》。
殷寒江沒有去動那本書,而是將眼前每個心魔幻象都碰了一遍, 發(fā)覺全是無法接觸到的虛影,心中竟稍稍安心了不少。他現(xiàn)在有些無法面對這些心魔,一想到其中可能藏著個真的尊上, 殷寒江便覺得全身不適。
以往跟著聞人厄,隱忍已成了習(xí)慣。前些日子他過于放縱了,也不知被尊上看去多少,殷寒江一想到這點便喉口一腥,又想吐血。
不對,夢里尊上似乎也有碰不到摸不著的時候,根本不能用是否有實體來辨別心魔和本體。殷寒江略慌張地看向那些心魔, 他們每個都專注深情地望著殷寒江, 一雙雙眼睛令殷寒江覺得自己無所遁形, 巴不得就地消失。
他抓住雙臂, 指尖劃破手臂,強行冷靜下來,靜心回憶昨夜發(fā)生的事情。
其實他腦子里很模糊, 只記得自己似乎發(fā)了狂,尊上對他說很多話,殷寒江都不記得。唯有一句“你看錯書頁了,要去修改版的內(nèi)容”記得清清楚楚,仿佛尊上在他耳邊說了很多次。昨夜癲狂冷靜下來后,他已逐漸相信聞人厄還活著。最初情感波動過大,觸動心魔,此刻平靜下來,他已經(jīng)可以冷靜對待此事,悲傷散去,只余喜悅。
殷寒江盡可能板住臉,讓表情變得沉靜內(nèi)斂,他拿起《虐戀風(fēng)華》,書里掉出一章字條:【在鐘離壇主處,心魔中沒有我。】
落款是“聞人厄留”。
殷寒江瞬間安心,坐姿變得隨意起來,倚在床上懷中抱書,想著尊上還活著,且已經(jīng)回來了,喜悅涌上心頭,不由自主笑了出來。
“本尊回來這么讓你開心嗎?”一個心魔靠在床邊問道。
殷寒江瞧都沒瞧這心魔,他翻開書,從第一頁開始看起。
劇情已經(jīng)被改得面目全非,修改版與原版涇渭分明,原劇情只能從許久前的評論中看出端倪。不過殷寒江還是從幾年前的評論和后面尚未來得及改過的劇情中發(fā)現(xiàn)書中的自己在尊上死后做了些什么,比現(xiàn)在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想到尊上竟是四十多年前便看到了這本書,殷寒江就有種想把自己點了的沖動。
他體內(nèi)氣血翻騰,才看了一點就看不下去,合上書默念清心咒。
幸好聞人厄不在他面前,殷寒江還能保持冷靜,若是像昨夜一般,殷寒江只怕又要瘋。
也虧得是看書,看不下去可以停下來緩一緩。殷寒江調(diào)息過后,剛要再去看時,聽到有人敲門,師壇主的聲音傳來:“殷宗主,屬下有要事稟報,是關(guān)于聞人厄的!”
殷寒江本不想理會他,但聽到尊上的名字,還是藏起書讓師從心進(jìn)門。
師從心走到桌旁,對面若寒霜的殷宗主說:“宗主,屬下昨夜發(fā)現(xiàn),聞人尊主還沒死!咳咳咳!”
“嗯。”殷寒江沉穩(wěn)道。
師從心見殷寒江竟沒有反應(yīng),心想他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提醒殷宗主的!現(xiàn)在正是站隊的時候,鐘離謙顯然已經(jīng)跟了聞人厄,他再投靠魔尊肯定沒有前途,唯一的選擇只有殷寒江。
想到鐘離謙裘叢雪舒艷艷還有虎視眈眈盯著自己壇主之位的宿槐一脈,師壇主覺得自己慫了一輩子,也該勇敢一次了!于是他大著膽子道:“宗主有所不知,昨夜聞人厄與鐘離壇主已經(jīng)暗算過你一次了,咳咳咳!”
“你說什么?”殷寒江眼神中藏著一絲殺意,師從心膽敢在他面前詆毀尊上,殺無赦。
對他的殺意一無所知的師從心還在說:“昨晚魔尊命我?guī)幖纹饺ョ婋x壇主房間,屬下到了之后,見宗主你昏迷著,魔尊對你不知做了什么,這件事宗主你可記得?”
“不記得,”殷寒江看著師從心滿是病容的臉,伸手探向?qū)Ψ讲弊樱终瀑N著他的動脈問道,“師壇主又看到了什么呢?”
師從心道:“咳咳咳,雖然當(dāng)時聞人厄的頭發(fā)垂下?lián)踝×藢傧碌囊暰€,但我還是看到,魔尊當(dāng)時恐怕吸收了宗主你的真元啊!”
他將自己透過頭發(fā)看到的事情點到即止地講了一下,還在自己唇上做了個手勢道:“通過口鼻吸收真元,宗主你一定要好好查看自己的丹田紫府,說不定被動了什么手腳呢,咳咳咳。”
“咳咳咳!”這次咳嗽的不是師從心,而是殷寒江。
他聽到師壇主的話后,臉憋得通紅,劇烈地咳嗽起來,搭在師從心脖子上的手也收回來,捂住正在咳嗽的嘴。
師從心:“……”
難道他的病氣過給殷宗主了?不對啊,他的病氣早就被百里姑娘抽走,他自己都沒多少病了,功力大降,只能裝病示人。
“本座曉得了,你出去吧。”殷寒江咳嗽夠了后道。
師從心還想說些什么,見殷寒江側(cè)過臉不去看他,只好失望地離開。走到門口,聽到殷寒江說:“有木料或者其他制作面具的材料嗎?”
“有的。”師從心自儲物法寶中拿出一塊上好的冥鐵,是他留著大乘期打磨本命法寶用的。
“用不著這么好的……算了,你出去吧。”殷寒江收下冥鐵,趕走師從心。
他捏著冥鐵,焚天鼓中的火焰裹住這塊頂級材料,很快這塊鐵就變成了一個鬼面具。
殷寒江將面具戴在臉上,擋住面龐,心中才緩緩平靜下來。
這一次他做足心理準(zhǔn)備,翻開書,挑著有聞人厄的情節(jié)看了起來。至于書中百里輕淼在門派中如何與賀聞朝相處,三十年四人組游歷與殷寒江有什么干系,他一目十行掃了過去。
不到一個時辰,殷寒江便翻到修改版最后一章,看到聞人厄站在百里輕淼床頭,對著她說:“本尊要你聽到的話是,聞人厄喜歡殷寒江。”
這話他昨夜已經(jīng)聽過一遍了,當(dāng)時思緒極其混亂,不知該不該信。更重要的是,那時殷寒江對聞人厄喜歡百里輕淼之事已經(jīng)相信足有七成,錯亂之下瞬間走火入魔。
現(xiàn)在,他先看過原版結(jié)局和評論,知道這是未修改的部分,沒有發(fā)生過的。又有師從心匯報,還戴上了令他安心的面具,再看到聞人厄當(dāng)著百里輕淼的面說這番話,又是另一種感覺。
他按住面具,生怕它掉下去,忍著狂亂的心跳,繼續(xù)向下看——
百里輕淼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聞人前輩若是鐘情于殷宗主,為何不直接對他說?”
聞人厄苦笑一下道:“他可能不相信。”
百里輕淼以為聞人厄是找她商議情感問題,想了想貼心地建議道:“但是言語或許很難傳達(dá)心情,行動往往更令人安心。像我……罷了,我是個錯誤示范,師兄無論行動都無法令我安心。”
“你的反例倒也可做個警示。”聞人厄道。
百里輕淼一瞬間感到無比扎心,不過她是個樂于助人的性子,只好堅強地講了講自己與師兄的事情,越說越想哭。
“本尊知道了,引以為戒。”聞人厄點頭,“所以本尊才更要向你說清楚,希望他能明白。不管是隱忍內(nèi)斂的殷寒江,還是隨心肆意的殷寒江,本尊都喜歡。殷寒江就是殷寒江,不必偽裝。”
看到這一段,殷寒江只覺得整個人都要冒煙了。他體寒血冷,就算吸收雪中焰也沒有緩解太多,他自知是因執(zhí)念太深,心魔難除的緣故。現(xiàn)在看到這段話,卻全身發(fā)燙,皮下血脈似乎都在沸騰。
再去看修改版的書評——
【奇怪,看原版的時候,我本來挺害怕殷寒江的,現(xiàn)在怎么覺得他有點可愛?拿女主裙子擦劍擦手什么的,把我們甜花當(dāng)成抹布嗎?】
【抹布也比當(dāng)成燈油好,我也覺得他變態(tài)到有點可愛了,天啊,我這么多年經(jīng)歷了什么?】
【已經(jīng)從單純的少女變成怪阿姨了,看到變態(tài)病嬌不僅不害怕,反而有點想尖叫,啊啊啊啊,再給爺喪病一點!】
【我去!你們還討論上一章的情節(jié)呢?快去看最新章,出大事了!一篇瑪麗蘇言情小說,男二當(dāng)著女主的面向男四表白了!】
【樓上說的是什么虎狼之詞,我火速去看。】
【看完最新章了,回頭去看了看文章標(biāo)簽,很好,作者不僅改了劇情,還把文章感情類型從“言情”改成“不明”了。】
【“不明”是什么意思?】
【一切皆有可能的意思。】
【等等,為什么聞人厄向殷寒江表白你們這么鎮(zhèn)定?尖叫呢?反對呢?言情改耽美的驚訝呢!】
【樓上沒看隔壁論壇的熱帖吧——論《虐戀風(fēng)華》原版與修改版中的隱藏感情線,里面已經(jīng)分析得很透徹了。】
【看過回來了,恍然大悟,原來殷寒江原版就喜歡聞人厄,難怪最后會那么瘋。本來挺害怕他的,現(xiàn)在為什么忽然想抱抱殷寒江這個小可憐了?】
【已經(jīng)不叫原版和修改版了,叫前生今世。隔壁除了討論帖還有他們兩個的同人文呢,打過碼的,趕快去看,晚了就刪除了。】
【滿臉鼻血地回來了,對著別人狠毒在尊主面前乖巧讓弄的殷寒江真是太可愛了,我非常可!】
【尊主我還要什么的,紅衣狠毒尊主小狼狗什么的,不能說了,再說要被舉報。】
殷寒江:“……”
作者有話要說: 殷寒江:原地蒸發(fā),七千二百度托馬斯螺旋式上天。
聞人厄:知道我為什么不敢在身邊了吧,他要是知道我在,估計又要承受不了。溫水煮青蛙,慢慢來。
殷寒江:那個同人網(wǎng)站在哪里,我去殺了版主。
聞人厄:收同人本子,我多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ps:小劇場嚴(yán)重ooc,與正文無關(guān),看著一樂就行,莫當(dāng)真。
營養(yǎng)液四舍五入滿十萬了,晚上八點后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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