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不是第一次了(2/2)
86、不是第一次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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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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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大喝一聲,將扶搖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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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對啊,現(xiàn)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救人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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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立刻收拾心情,深吸一口氣,將藥盒子放在床頭,目光堅(jiān)毅道:“爹,我們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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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已經(jīng)把手放到了慕容后肩中箭的傷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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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上次慕揚(yáng)治傷,你是見過的,這次沒有大夫,只有我們父女倆,就按照上次那樣,一步都不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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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臉色凝重,目光犀利地盯著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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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爹你放心,我絕不會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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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用力地點(diǎn)一下頭,甩了鞋子****,跪在床里,這樣更方便她給蘇北岳做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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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阿棋,阿韻,你們也來幫忙”她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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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阿棋和阿韻臉色蒼白,但都立刻照著她的吩咐,將一應(yīng)會用到的東西都搬到床前,束手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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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四人都是一樣地嚴(yán)肅,卻也是一樣的沉穩(wě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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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打開藥盒子,取出紅色瓷瓶,倒出一粒朱紅色的藥丸,捏開慕容的牙關(guān),迫使他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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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后,他從自己的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命阿棋點(diǎn)了一盞燈過來,在火上反復(fù)地烤著刀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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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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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沉聲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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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心頭一震,一手按住慕容的肩膀,一手按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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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阿韻將一塊毛巾卷成卷兒,塞入慕容嘴里,讓他咬住,這是避免他待會兒劇痛之下,意識模糊,咬傷了自己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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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扶著慕容的箭頭,瞇眼瞄準(zhǔn),毫不猶豫地將刀尖刺了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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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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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即使在昏迷中,慕容也感覺到了刀尖入肉的刺痛,發(fā)出了一聲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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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按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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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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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兩只胳膊上,死死地按住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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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刀尖在肉里面鉆動,勾住箭頭,猛地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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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唔……”慕容渾身一僵,所有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顯示出他正在承受的巨大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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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眼眶含淚,死死地趴在他背上,不讓他有一絲一毫的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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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箭頭從肉里跳出來,掉在慕容背上,滾到床下,帶血的箭頭還泛著烏黑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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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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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阿棋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壓抑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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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才箭頭被挑出來的時候,一小股污血從傷口里噴出,射在扶搖臉上,襯著她蒼白的臉和眼角的淚,有些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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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但扶搖卻像沒有感覺到似的,仍是全神貫注地按著慕容,因?yàn)樗溃讲诺耐闯皇且凰查g,接下里才是真正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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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阿棋拿了一塊干凈的帕子,趁著蘇北岳回身從藥盒子里拿藥的空隙,飛快地將她臉上的污血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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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從藥盒子里取出白色瓷瓶,將其中的粉末倒在慕容的傷口上,然后就開始向上次軍醫(yī)做的那樣,用手指擠壓傷口四周的肌肉,將污血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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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血液在肌肉的絞動中發(fā)出滋滋的聲音,阿棋和阿韻都承受不住,轉(zhuǎn)過頭去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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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早知道這情形有多可怕,但慕容緊繃的身軀不停地發(fā)抖,讓她知道,最痛苦的不是她們,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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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只能繼續(xù)用全身的力量按住他,不讓他扭動,因?yàn)樗砩线€有其他傷口,尤其背上那個大傷口,由于剛才肌肉的緊繃,已經(jīng)再一次滲出血來,阿韻灑再多的止血藥在上面,也沒辦法完全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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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如果他再掙扎,只會加速失血,而且傷口也會更加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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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好在蘇北岳雖然不如軍醫(yī)那般熟練,但是手指更加有力,慕容遭受到的疼痛雖然比慕揚(yáng)更加劇烈,但是時間上卻幸運(yùn)地短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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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多時,傷口里的污血便轉(zhuǎn)呈了鮮艷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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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和扶搖齊齊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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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時候,一直關(guān)注著慕容臉色的阿棋卻驚叫起來:“沒氣了慕容公子沒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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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聲音里透露出的恐懼,讓蘇北岳和扶搖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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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將手指放到慕容鼻孔下,然后眉頭就緊緊地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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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爹,他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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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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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要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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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雖然心里一樣地害怕,但是十幾年的行伍生涯早就將他的心錘煉得像山一樣沉穩(wěn)堅(jiān)強(qi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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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只是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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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這樣說并不只是在安慰扶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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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才他把手指伸到慕容鼻孔前,還是有感覺到一絲微弱的氣息,盡管非常地微弱非常地緩慢,但只要還有氣,就說明人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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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取過繃帶,將已經(jīng)擠盡污血的傷口包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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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有氣了有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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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阿棋忽然又驚喜地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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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忙將臉貼到慕容的脖子上,果然感覺到了他肌膚底下那一點(diǎn)微弱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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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鬼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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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對阿棋的一驚一乍非常地不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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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是做將軍的人,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鮮血,這一瞪之下,殺氣畢露,阿棋當(dāng)時就感覺到渾身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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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道:“阿棋,你快去拿根山參,切幾片來塞到慕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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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哦我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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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阿棋放下手中的繃帶,飛也似地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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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松雪齋倒是有山參的,阿棋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這種非常時刻,不可能拿著山參到廚房去切,隨便找了把剪刀,卡擦卡擦狠狠地剪了一些碎段下來,然后飛快地跑到床前,將這些山參都塞進(jìn)了慕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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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老山參續(xù)命,這是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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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肩上的毒箭傷已經(jīng)處理完,但是背上那深可見骨的刀傷,也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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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管蘇北岳怎么用止血藥金瘡藥,都沒辦法將血完全止住,白色的藥粉下面很快又會滲出血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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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且傷口兩邊的皮肉翻卷,又是在背部平滑的肌肉上,僅僅用繃帶,傷口沒法合攏,極難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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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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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終于也忍不住感到了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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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們兩個蠢丫頭,到底叫大夫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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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焦急之下,便忍不住暴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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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阿棋和阿韻渾身一抖,忙不迭道:“去叫了,早就去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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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們也焦急起來:“怎么還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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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咬牙道:“爹,不要等大夫了,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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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的目光立刻落在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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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阿韻,去拿我的繡花針阿棋,把我們平時的線都拿去煮沸,煮好立刻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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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的聲音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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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阿棋和阿韻也立刻飛快地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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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針是現(xiàn)成的,拿來就行,線要煮沸卻有點(diǎn)麻煩。好在阿棋的確是聰明,平日里她們用來煮水泡茶用的就是一個泥爐,這會兒正巧還架著一銅壺的水,她直接把一團(tuán)線給扔進(jìn)去,拿起蒲扇,呼哧呼哧地煽起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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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拿到針以后就跟蘇北岳烤匕首一樣,放在燈燭上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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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多會兒,阿棋的線煮沸后拿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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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穿針引線,對蘇北岳道:“爹,將傷口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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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照她的意思將慕容背上那道傷口捏住,使得傷口兩邊的皮肉能夠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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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一針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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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是要將傷口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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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在她要針線的時候就已經(jīng)猜到了,此時見她毫不猶豫地扎下去,終于忍不住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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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專注地縫合傷口,臉色凝重道:“爹放心,我并不是亂來。我和娘來桐城的時候,在路上救過一個重傷的人,我也是用縫合傷口的方法救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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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件事,蘇北岳從宋梨花口中是聽過的,但宋梨花一直對扶搖救那武大郎的具體過程十分驚懼,并沒有跟蘇北岳詳細(xì)說。直到現(xiàn)在,他才知道,原來這種驚世駭俗的方法,扶搖已經(jīng)用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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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阿棋和阿韻此時看扶搖的眼神已經(jīng)不像是在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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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卻心無旁騖,眼里只有傷口和她指間的針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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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很認(rèn)真,很認(rèn)真地縫合著,連額頭滴下的汗水都渾然未覺。還是阿韻及時醒悟過來,不時地用帕子為她擦汗,以免汗水滴入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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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慢慢地,慕容的背上也像當(dāng)初的武大郎那樣,爬出了一條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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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好在扶搖一回生二回熟,畢竟是有經(jīng)驗(yàn)了,這次竟縫得比上一次整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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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只不過慕容的這條蜈蚣,比武大郎那條卻又要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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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等到她完全縫好,憋在胸口的那團(tuán)濁氣才一次性地吐了出來,緊接著便癱軟下去,一動都不能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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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知道這是精神力耗盡產(chǎn)生的疲憊和委頓,不是一時片刻就能緩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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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示意阿棋和阿韻****去將她扶出來,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又讓兩個丫頭幫她按摩肩膀和胳膊,以免肌肉緊張之后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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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做的很好,接下來就交給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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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欣慰地對她說了一句,然后便開始處理慕容身上的其他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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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剩下的都是小傷,有的甚至都不用處理就已經(jīng)凝結(jié)了,蘇北岳常年行伍,見得最多的就是這種傷,處理起來輕車熟路,比普通的大夫還要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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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等到他將慕容的傷全都處理好之后,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確認(rèn)他呼吸正常,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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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被兩個丫頭不停按摩著胳膊的扶搖,看見父親臉上露出輕松的神態(tài),也知道慕容這條命是救回來了,嘴角也露出一絲虛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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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時候,有小丫頭站在外室怯生生道:“將軍,大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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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北岳怒道:“這會兒來有什么用,叫他滾滾滾滾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