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當(dāng)面戳穿
125、當(dāng)面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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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送走了楊阿姑,林春喬長出一口氣,仰靠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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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夫人好手段。”王媽媽端了杯熱茶放在她手邊,諂媚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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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半閉著眼睛,恩了一聲,懶洋洋地端著茶來,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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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王媽媽微微弓著身子,雙手虛按在小腹上,笑道:“夫人吩咐他們故意在楊阿姑面前議論,楊阿姑果然起了疑,再加上夫人將娘家背景抬出來一亮,由不得她不動(dòng)搖。想來也是,靖國侯夫人那樣的精明,怎么會要一個(gè)村婦的女兒做兒媳婦,更別說慕揚(yáng)公子將來還要襲爵,繼承靖國侯府的家業(yè),大夫人那樣的親家,可怎么拿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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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哼了一聲,瞥著她道:“你以為僅憑這幾句話就能讓靖國侯府人改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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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王媽媽討好道:“奴婢胡亂猜測,夫人計(jì)劃周詳,奴婢不過猜到十之一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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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冷笑:“光靠這些自然是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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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楊阿姑的確因?yàn)檫@些言論而生了疑惑,但是為慕揚(yáng)向蘇扶搖提親,是靖國侯夫人做的決定,她作為一個(gè)下人,絕不會因?yàn)檫@一些捕風(fēng)捉影的議論就質(zhì)疑主子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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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真正讓她動(dòng)搖的,是午宴間,林春喬所說的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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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先是有意無意地提起了自己娘家的背景,少不得要提起那位做了安北都督的堂叔,又說那位堂叔是如何地喜愛雪華這個(gè)外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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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后她就漫不經(jīng)心地提了一下扶搖和慕容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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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dāng)初慕家兄弟在桐城的時(shí)候,扶搖跟慕容可是走得很近的,常常單獨(dú)相處,正如大家都默認(rèn)雪華和慕容是一對那般,扶搖和慕容也是被看做一對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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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才是真正引起楊阿姑重視的一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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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蘇扶搖竟然跟大公子慕容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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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二公子當(dāng)時(shí)也在桐城,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怎么還會讓夫人來向蘇扶搖提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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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楊阿姑覺得這中間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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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論才貌人品,她來之前就已經(jīng)打探過,蘇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被并稱為桐城雙明珠,前者大方溫婉,后者活潑開朗,都是才貌雙全的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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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論家世背景,兩位小姐雖然都是蘇將軍的女兒,但身份卻大相徑庭,大小姐蘇扶搖雖是大夫人所出,是嫡長女,但是大夫人不過是一個(gè)鄉(xiāng)野村婦,全無半點(diǎn)背景,對二公子恐怕起不到任何幫助;而二小姐蘇雪華則不一樣,二夫人是本地望族,又有一個(gè)做安北都督的堂叔,若是娶到二小姐,不僅可以得到蘇北岳將軍的支持,更能和林家拉上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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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論兒女私情,照眾人議論來看,分明大小姐蘇扶搖是跟大公子慕容要好的,而二小姐蘇雪華則跟二公子慕揚(yáng)是公認(rèn)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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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于情于禮,二公子都應(yīng)該選擇二小姐蘇雪華才對,怎么這次的提親對象卻是大小姐蘇扶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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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二公子表白錯(cuò)了,還是夫人會錯(cuò)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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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楊阿姑自詡是夏侯月暉的奶娘,又是侯府的老人,見得多也經(jīng)得多,夏侯月暉做一些決策的時(shí)候,也常常問她的意見。而她更是將慕揚(yáng)看做自己的子侄輩,對于他的婚事也十分地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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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既然娶大小姐蘇扶搖和娶二小姐蘇雪華是截然不同的兩個(gè)局面,她認(rèn)為自己必須在婚事定下來之前,再提醒一下夫人,讓她在充分比較之后,再做最后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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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當(dāng)午宴結(jié)束之后,楊阿姑便向林春喬要了蘇家小姐的生辰八字,立刻離府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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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按照夏侯月暉的信中所述,她只需要討要蘇扶搖的生辰八字即可,不過為了保險(xiǎn)起見,她還是將蘇雪華的生辰八字也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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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些,都在林春喬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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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從她知道靖國侯府的提親對象是蘇扶搖,到楊阿姑取了生辰八字離開,前后不過一個(gè)半時(shí)辰,她在倉促之間作出這么多布置,不可謂不費(fèi)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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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過只要是能為雪華爭取到這門親事,她花再多心力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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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王媽媽自然也曉得她的心思,只是一疊聲地夸她計(jì)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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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靖國侯府二公子那樣的人品家世,大小姐怎么配得上,自然是要咱們二小姐,才堪為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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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笑得一張臉核桃紋都要開了,林春喬心中得意,臉上卻只是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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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時(shí),邢媽媽低著頭,從門邊擠進(jìn)來,挨著墻根灰溜溜地走到王媽媽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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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正低頭喝茶,也沒注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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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王媽媽卻聞到身邊似乎有一絲淡淡的酒味,轉(zhuǎn)過頭去壓低了聲音道:“又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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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媽媽趕緊在袖子底下沖她擺手,猛打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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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一直不喜歡她喝酒這個(gè)習(xí)慣,所以她喝了酒,從來不敢讓林春喬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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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王媽媽自然也知道這個(gè)緣故,不點(diǎn)破她,仍舊回過頭去拍林春喬的馬屁。邢媽媽也跟著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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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心安理得的林春喬,剛剛端著茶杯抿了第二口,就聽見外頭有人高聲地叫著:“大夫人、大小姐、三小姐,你們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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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的動(dòng)作頓時(shí)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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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王媽媽詫異道:“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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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眼睛立刻朝她身后的邢媽媽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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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媽媽頓足道:“定是那小兔崽子辦砸了差事,我一再叮囑,不到天黑不能報(bào)信,怎么大夫人她們這么快就回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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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怒道:“還不快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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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媽媽心虛,一疊聲應(yīng)著,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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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大一會兒,她便回來了,說道:“的確是大夫人她們回來了,大小姐和三小姐也在,不過奴婢沒瞧見咱們派去報(bào)信的小子,跟著大夫人的人也說,大夫人她們是自己個(gè)兒想回來的,并不知道有報(bào)信這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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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皺眉道:“她們?nèi)ズI駨R進(jìn)香,至少要吃了晚間的齋飯,這會兒怎么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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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還是覺得有點(diǎn)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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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這時(shí)候,屋外已經(jīng)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宋梨花領(lǐng)著扶搖,帶著身后一大幫子下人,呼呼啦啦地走了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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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青寧是跟她們一道回來的,但她已經(jīng)回自己的云霞閣去了。自從丁芷蘭死后,她就很少參與府里頭的事情,比起從前愈發(fā)地安靜孤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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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梨花一進(jìn)門,林春喬自然便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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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大夫人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她笑容滿面,仿佛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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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梨花笑道:“這不是得了信兒么,靖國侯府來給咱們家的小姐提親,提的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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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一開口就直指問題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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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心中一沉,狠狠地瞪了邢媽媽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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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媽媽忙縮了一下脖子,她明明讓那報(bào)信的小子天黑之后才去海神廟的呀,怎么宋梨花她們這么快就得了信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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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生硬地笑道:“大夫人這是打哪里聽來的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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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梨花反問:“不是你派人來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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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又瞪了邢媽媽一眼,邢媽媽已經(jīng)快縮到王媽媽身后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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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的沒錯(cuò),靖國侯府的確是派人來了,不過還沒到提親這一步呢,只是先問名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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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宋梨花立刻追問道:“男方是誰?問的是咱們府里哪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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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男方是侯府的二公子慕揚(yáng),至于問的……”林春喬笑了笑,道,“自然是二小姐雪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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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神色坦然,全然不似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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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旁邊卻有人冷笑道:“二夫人這話恐怕不實(shí)吧,你派來報(bào)信的人,明明說靖國侯府替慕揚(yáng)問名的對象,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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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吃了一驚,臉上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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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大小姐這是什么話”她先是震驚,繼而惋惜勸解道,“大小姐畢竟是大姑娘了,雖說咱們大盛民風(fēng)開放,但好人家的大姑娘哪有這樣堂而皇之說自己盼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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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之后,立時(shí)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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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這是說她發(fā)春了,恨不得立刻嫁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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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冷笑道:“這么說,靖國侯府問名的對象真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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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搖頭道:“當(dāng)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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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dāng)時(shí)楊阿姑拿出靖國侯夫人書信的時(shí)候,屋內(nèi)只有四個(gè)人,她、林春喬,還有王媽媽和邢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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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王媽媽和邢媽媽,早就經(jīng)過她的交代,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更別提派去報(bào)信的那個(gè)小子,他只知道靖國侯府有人來提親,卻壓根不知道提親的對象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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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扶搖這么一問,林春喬也已經(jīng)知道,她們這么快從海神廟回來,絕不是她的人去報(bào)的信,一定其他人走漏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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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想來也是,這事兒畢竟沒有特別保密,她既然安排了那些下人故意在楊阿姑面前議論,自然也就做不到真正的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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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過就算她們知道靖國侯府原本問名的對象是蘇扶搖又如何,如今楊阿姑已經(jīng)走了,查無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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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而,扶搖卻再一次冷笑道:“聽說來客叫楊阿姑,是靖國侯夫人身邊的老人,她帶來了一封書信,卻是靖國侯夫人親筆所寫,上面清清楚楚地說明,侯府為慕揚(yáng)問名的對象,是我,而并非雪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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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現(xiàn)在,就請二夫人將書信拿出來示眾,讓在場的人都看看,到底靖國侯府是來向誰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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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扶搖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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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春喬一聽她說出書信來,再也穩(wěn)不住,立時(shí)臉色就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