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 106 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株扶桑神樹的產(chǎn)量嚇著了她, 還是那結(jié)果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讓女媧樹被嚇出些后遺癥來。
宋雁西沒發(fā)現(xiàn),直至準(zhǔn)備離開江戶, 直接回上越時,小塔偷偷地跟她說:“姐姐,我覺得女媧樹這幾天不太正常。”
“嗯?”宋雁西疑惑,她怎么沒發(fā)現(xiàn)?
不想連小銀也湊過來說道:“她前幾天話好多的,教了我好些東西, 現(xiàn)在一句話都不說了。”
小塔連連贊同點頭,“對啊,她不說話太不正常了。”平時那么愛插嘴的一個人。
宋雁西聽到這話, 才細細想了一下,燒扶桑神樹那兩天,她一直唉聲嘆氣地,于是決定和她好好聊一聊。
女媧樹被宋雁西喊出來的時候, 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 十分沒有精神, 直接趴在桌面,“怎么了?”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你這兩天很不對勁啊,不會是病了吧?”宋雁西說著,就要拿出符。
嚇得女媧樹連連擺手, “沒有, 我好著呢, 我只是再考慮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有問題直接說啊,她這里專解疑難雜癥。
女媧樹想起扶桑神樹結(jié)的那些果子人,有些頭皮發(fā)麻, “我有點擔(dān)心,我往后重新到了成熟期,會不會也那樣?”那生下來的是不是都是自己的兒子?一想到她可能也會跟一個蟻后一樣,不停地結(jié)果子人,她心里又慌又怕。
甚至是有些激動地抓住宋雁西的手,“要不,要不你給我下個禁制,或者讓我永遠別到成熟期吧!”
她的煩惱竟然是這個,讓宋雁西有些驚訝,作為一株女媧樹,居然有結(jié)果恐懼癥……這讓宋雁西忽然有些想告訴她,這輩子她都不可能結(jié)果子。
當(dāng)初自己留下她,正是因為她已經(jīng)不具備這個功能了。
但最終只朝她安慰道:“你想多了,成熟期還遠著呢,你想想你這是重新變成種子后發(fā)芽的,沒個幾百上千年,結(jié)果是不可能的,所以你現(xiàn)在完全不用想這個問題。”
沒想到女媧樹就更激動了,“我不能不想啊。”萬一宋雁西和謝蘭舟都出現(xiàn)意外沒了,以后誰管自己?誰還有能力來遏制自己結(jié)果子人?
一想到這個問題,就覺得恐懼不已。
宋雁西見此,只得朝她糊弄道:“那我給你打一道禁制?”
“好。”女媧樹連連點頭,一面立即做準(zhǔn)備。
這也太配合了,使得宋雁西不得不裝模作樣給她打了個禁制。
待完事了,女媧樹才一臉終于解決了的表情,然后又恢復(fù)了之前的抖擻精神。
小塔回頭好奇地問起宋雁西,“她的煩惱是什么?”
女媧樹的煩惱就是怕多產(chǎn),不過是宋雁西當(dāng)然沒告訴小塔,畢竟小塔還小,跟她說什么成熟期結(jié)果子人的事情不好,就隨口糊弄道:“她想謝蘭舟了。”一面叮囑小塔不能在她面前提起謝蘭舟,說自己花了好久的力氣才勸好的。
小塔果然相信,然后和小銀帶著女媧樹上街去準(zhǔn)備些物資。
其實宋雁西的意思,到上越去準(zhǔn)備也行,可她們總覺得上越比不得這江戶,宋雁西也攔不住。
只是想著江戶如今這般模樣,城池毀去了三分之一,其實也還沒好到哪里去。
但是好不容易來一趟扶桑,也就任由她們?nèi)ネ嫠A恕?br/>
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賀茂家和那永瀨川家,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就打算真這樣作罷,不找自己替他們家的人報仇了么?
卻不曉得,這扶桑神樹在他們扶桑就是神靈一般的存在,為此他們扶桑最厲害的陰陽師幾乎全都聚集在這江戶,負責(zé)守護這扶桑神樹。
可是現(xiàn)在一個不剩,扶桑神樹也徹底毀掉了,誰還能不要命地來找死?倒是來了一個熟面孔找她。
坦白地說,宋雁西看到倉木惠子的時候,是十分吃驚的,因為她是以倉木家的家主這個身份出現(xiàn)的。
“有事?”宋雁西問得也是直接。
倉木惠子卻是十分尊敬她,行禮后才緩緩起身,“扶桑神樹的事情我也聽說,聽人說是幾個華國人,我便猜到了宋小姐。”畢竟除了宋小姐,誰還有這樣大的本事?
只是唯一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宋小姐身邊的小孩卻都是神獸。
這讓那些陰陽師們引以為傲的式神在這些真正的古老神獸面前,就宛若笑話一般。
話說扶桑神樹的事情,在她成為倉木家的家主之后,才曉得這樹的存在,因為需要各家族來集體供養(yǎng)。
她其實是反對的,也有大部份人覺得不應(yīng)該供養(yǎng)這所謂的神樹,因為上面接下來的果子人,是最大的變數(shù),萬一出現(xiàn)意外,只怕有朝一日會將他們這些人全部替代。
而且那果子人的體質(zhì)遠超正常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扶桑的老百姓根本就敵不過這些果子人。
所以如今這扶桑神樹被宋雁西毀掉,她覺得是一件好事情,從此以后家族可以節(jié)約一筆偌大的開銷不說,也少了果子人有朝一日會取代普通人的這個擔(dān)憂。
甚至可以說,宋雁西給她和大部份人解決了這心頭之患。
而如今江戶現(xiàn)在這副樣子,也直接證明了當(dāng)時他們的擔(dān)憂是沒有錯的,這些果子人出現(xiàn)了意外,的確不是扶桑人老百姓可以敵得過的。
為此,她還特意替這江湖的老百姓們朝宋雁西道謝。
只是宋雁西覺得,她專程從仙臺市來此,不會是就為了這件事情吧?
果然,說完了這些,倉木惠子才一臉期待地看著宋雁西,“想請宋小姐幫一個忙。”又擔(dān)心宋雁西不愿意跑這一趟,因此連忙道:“我這里有不少從華國得來的古董,我知道宋小姐肯定想將他們帶回華國,所以如果宋小姐肯幫在下的話,在下一定全部奉上。”
宋雁西聽到,果然是有些心動,現(xiàn)在有這個好機會如果不拿回去,后世想再取走的話,只怕就不是這么簡單的問題了。
但是她還不知道這倉木惠子想做什么,因此便先問:“什么問題?你給的報酬又有多少?”
倉木惠子一聽這話,就曉得有機會,連忙與她細說。
原來當(dāng)時倉木惠子因為家族大部份有些能力的男子都葬身在了布魯赫那艘船上,她回來后很容易就憑著自己的武力奪得了家族大權(quán),然后順理成章地將倉木家改成女系家族。
從她這里開始,將重點培養(yǎng)女人。倉木家將是以女人為尊!
當(dāng)然,這其中也受到不少人的反對,不過她都憑著自己出色的能力給擺平了。
不過現(xiàn)在她遇到了一件事情,如果解決不了的話,她這倉木家的家主身份也岌岌可危,這好不容易才為女人們爭來的權(quán)力,只怕以后不但沒有了,甚至女人還會遭受男人們更多的壓迫和欺辱。
所以她不甘心,在聽說這江戶的事情后,就猜測到極有可能是宋雁西,因此就趕來。
至于她所遇到的問題,其實要說是大事,也不算,因為只是一個怨女而已,但是無論她怎么做,那怨女都不離開,倉木家下面的村子里一直不停地死人。
偏偏,她現(xiàn)在的能力,也沒有辦法將這怨女給收服。
因此就想到了找宋雁西幫忙。
宋雁西聽了,好像不是什么難事,當(dāng)即只朝她問起:“既然你和她打了那么久的交道,那可是知道她為何不愿意離開?”
這就是倉木惠子最頭疼的地方,“她不說。”
不然的話,早就解決了。然后又與宋雁西說了都有哪些古物件。
巧了,里面居然有兩樣是宋雁西的嫁妝,包括一件小家具。
所以就沖著這兩件嫁妝,她也要去會一會這怨女。
待小塔和小銀回來,他們這邊已經(jīng)收拾好了東西,與倉木惠子一起去往仙臺。
小塔有些擔(dān)心,生怕是這倉木惠子給宋雁西挖陷阱,但是回頭一想,如果真是那樣,姐姐反而有理由直接將他們一鍋端了。
所以這一路上對這倉木惠子都十分戒備。
然而好像真是她想多了一樣,這一路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哪怕到了這倉木家,也平平安安的。
因為宋雁西還趕時間,心里惦記著去錫林郭勒找富貴門真正總部,所以在倉木家都沒歇息,直接讓倉木惠子帶她去這怨女殺人的村子里。
去村子里的交通不方便,坐了半天的馬車到,恰巧這個時候正是黃昏,也就意味著,怨女馬上就要出現(xiàn)了。
倉木家的人對于倉木惠子去請宋雁西這個外援,十分有意見,尤其宋雁西本來就是個華國人。
但是在倉木惠子看來,扶桑的文化不都是從華國傳過來的么?既然如此,為什么不接受自己請宋雁西來幫忙?
不過他們的反對沒有用,一來倉木家是倉木惠子做主,二來下面村子里的老百姓們才不管誰來替他們除掉怨女,他們只希望不要再死人就好了。
很快,天就黑了,村子里的人家因為怨女的出現(xiàn),所以很早就熄燈睡下,妄圖借此讓怨女覺得村子里沒有人。
所以像是他們現(xiàn)在這樣點著火把,將馬車停放在村口,就顯得十分招搖了。
等到那晚上□□點左右,這山風(fēng)忽然就大了起來,帶著絲絲涼意,小塔幾人立即戒備起來,倉木惠子也有些緊張,“她應(yīng)該來了。”自己和她交手兩次,并不是她的對手。
但是對方好像也沒有要殺她的意思,這讓倉木惠子有些不解,因為她帶來意欲將怨女除掉的人,都一個不漏地被怨女殺了。
她卻唯獨留下自己。
果然,隨著倉木惠子的話音剛落,這冷颼颼的風(fēng)里就傳來了幽怨的歌聲,越唱越讓人覺得恐懼凄慘,大家都聽得頭皮發(fā)麻。
“姐姐,這不像是個惡鬼啊!”嘲風(fēng)低聲說道。
宋雁西頷首,心想既然這怨女不愿意說她殺人的原因,她這樣不愿意露真身,自己也沒有辦法看清楚她的過往,那就與她共情?但是自己作為旁白視角,肯定不能與之共情,至于小塔和小銀,年紀又太小了,萬一這怨女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一切有兒童不宜的畫面。
至于嘲風(fēng)一個男的,就更不用多想了。于是便朝倉木惠子看過去,“既然她不愿意說,也不愿意出聲,那就以她的歌聲為媒介,你進入她的世界看看,她都經(jīng)歷了什么。”知道了因,解決果不就容易了么?
倉木惠子自然是同意的,只要能弄清楚這怨女到底為什么殺人的原因,她愿意。
只是沒有想到,宋雁西竟然僅僅只是依靠對方的歌聲就能與之共情,這實在是太厲害了。她此前也不是沒有想過與之共情,去探查這怨女的過往,只是卻需要怨女生前的骸骨。
她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找到怨女的骸骨呢?
所以在震驚的同時,也連忙做準(zhǔn)備。
小塔跟隨宋雁西這么久,從來沒有見過她做任何法事是需要設(shè)香火擺祭壇的,每次幾乎都是一張符。
眼下也是如此,取出一張小塔從前沒見她用過的符,問了倉木惠子一聲:“準(zhǔn)備好了?”
倉木惠子點頭,心里其實是有些緊張的。“好了。”
“如果有什么不適,就立即出聲,我會幫你。”宋雁西自然也看到了倉木惠子的擔(dān)憂,畢竟這與之共情,能力不夠的,沒少受到影響,暴斃而亡的,變成傻子的,比比皆是。
倉木惠子點著頭,忽然覺得眼前一片黑暗,真正的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她下意識地伸手朝著前面摸過去,卻發(fā)現(xiàn)像是被什么硬邦邦的東西給擋住了一樣。
因此想試著爬起身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所在的空間很是狹窄,而且黑得不露半點光,這讓她一下想到了自己現(xiàn)在極有可能是在棺材里。
的確是在棺材中,此刻以宋雁西的視角看過去,這怨女原本是城里一戶商戶家的大小姐,叫做柳生雪子,生得亭亭玉立,是整座城里當(dāng)時最美的大家閨秀。她的姑姑還是山神廟里的巫女,而她和倉木家的少爺年幼就訂下了婚事。
在她大婚這天,她的丈夫倉木三鹿親自到城中迎娶她。
在此之前,倉木三鹿就經(jīng)常來城里見她,送了不少禮物給她,甚至還會給她身邊的婢□□子送一份。
不過因為是大家閨秀,她每日很少出門,所以和倉木三鹿之間的來往,其實大部分都是靠優(yōu)子幫忙中轉(zhuǎn)。
那時候山路遠沒有現(xiàn)在平坦,所以從她所在的城里到這倉木家所在的村里,需要整整兩天的路程。
而也就是這過程中,她偶然發(fā)現(xiàn)了倉木三鹿和自己身邊婢女的私情,從小驕傲的她,自然是不能忍受這份委屈,所以立即就找到了倉木三鹿,希望能解除婚事,及時止損,這樣自己的婢女也能有個名份。
但是當(dāng)時的倉木家雖然小有名氣,可其實就真的是有些名氣,生活上過得十分艱苦,所以正需要柳生家的錢財。
倉木三鹿也深知這樁婚事代表著什么,所以當(dāng)然不同意退婚,不然的話倉木家就不可能從柳生家得到資助。
可面對性格剛烈說一不二的大小姐柳生雪子,因擔(dān)心她將自己和婢女的事情暴露出去,所以只能哄騙她,天亮后自己親自送她回城里柳生家,然后向柳生大人道歉。
那時候的倉木三鹿,雖然是年少,但也頗有些好名聲,這讓柳生雪子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卻沒想到當(dāng)天晚上,她就被倉木三鹿和優(yōu)子毒殺了。
甚至傳言說她得了傳染急癥,將她直接裝進棺材里。
可她根本就沒死,此刻倉木惠子與她共情,就是剛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就在棺材里。
而上面則是優(yōu)子和倉木三鹿在往她的棺材上蓋泥土。
在掩埋她之前,柳生家陪嫁來的眾人,都親眼看到柳生雪子的尸體,上面還全是紅斑,跟當(dāng)時平安京發(fā)生的傳染病癥狀一模一樣,加上她大婚之日,的確吃過家里從平安京給她帶來的食物。
所以就坐實了她得了傳染病的事實。
因此這倉木三鹿和優(yōu)子親自去掩埋她,反而成了柳生家眾人口中有情有義的人。
一個是她的未婚夫,一個是她的貼身婢女。
甚至覺得她死得太突然,讓倉木家的婚禮怎么辦?優(yōu)子這個時候就自告奮勇站出來,自己愿意代替雪子小姐履行這場婚約。
優(yōu)子是小姐的貼身婢女,大家覺得正好合適。尤其是她和倉木三鹿都與柳生雪子發(fā)病前有過接觸,如同他們倆也傳染了,最起碼在臨死前,他們不是孤家寡人。
但令人慶幸的是,他們倆沒有被柳生雪子傳染,回到倉木家不但順利完成了婚禮,甚至七日后,也都安全無事。
這個時候倉木家的家主便親自帶著倉木三鹿和優(yōu)子,一起回到城里解釋柳生雪子已經(jīng)染病去世的消息。
甚至意圖讓柳生家認下優(yōu)子為義女,畢竟在倉木家看來,是柳生雪子紅顏薄命,沒有這個福氣,而關(guān)鍵時刻是她的義□□子舍身為柳生家完成了與倉木家訂下的約定。
柳生家雖然難過,但還是同意了,不過在此之前,他們想去將女兒的尸骨接回來。
倉木三鹿自然擔(dān)心他們發(fā)現(xiàn)柳生雪子是中毒死亡的,所以當(dāng)日只得和父親倉木家主坦白自己和優(yōu)子犯下的罪孽。
倉木家主雖然生氣,但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如果真讓柳生家得到真相,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原諒倉木三鹿的,甚至?xí)屗ソo柳生雪子陪葬。而且倉木家的名聲也會被毀掉的!
所以為了倉木家,一不做二不休,當(dāng)晚便將毫無防備的柳生家給屠門,對外也傳言他們是得了傳染病,為了城里老百姓的安全,直接將他們的尸體焚燒。
而被他們活埋柳生雪子,卻被活活悶死在棺材里,這有些像是當(dāng)時被阮翹害死的阮云憐。
但更倒霉的是,她死后的第四天,就遇到了專門盜取尸體的團伙,那些人專門挖新墳。
他們并不知道柳生雪子的身份,只是將她的棺材打開的時候,發(fā)現(xiàn)是個極其難得一見的美人,于是就對其起了不軌之心。
甚至都不介意她已經(jīng)死去了多日。
也就是說,她再被害死之后,不但尸體慘遭□□,家里人也被殺害掉,她自己的尸體甚至還被強行賣到了更偏遠的鄉(xiāng)下與單身的孤寡老頭合葬。
不過后來被她身為巫女的姑姑發(fā)現(xiàn),只是那時候倉木家因為得到了柳生家的財產(chǎn),將倉木家的地位提高了不少,她身后又沒有了家族的支持,即便對倉木家有所懷疑,也沒有辦法報仇。
所以便以自己的靈魂獻祭給了山神五百年,換取了自己侄女魂魄的自由,讓她為柳生家報仇。
現(xiàn)在倉木惠子正在經(jīng)歷著柳生雪子曾經(jīng)所遭受的一切痛苦,宋雁西在她被那些偷盜尸體的強盜將尸體從棺木里抬出來的時候,就想將她拉回現(xiàn)實。
但是倉木惠子卻拒絕了。
倉木惠子在家族的歷史中,只看到了倉木家怎么從一個名不經(jīng)傳的小家族,從那山村一步步艱難地走向大城,祖先們都付出了血淚的努力。
每看一次,她就覺得熱血澎湃,自己如今作為倉木家的家主,絕對不會讓祖先們失望,不會讓他們曾經(jīng)的努力都白費的。
可是她怎也沒有想到,倉木家的崛起,竟然是踩在柳生家的尸骨之上。
如果柳生家和他們倉木家作為競爭者,那倉木家用些手段無可非厚,可是柳生家是倉木家的姻親。
而且倉木惠子現(xiàn)在又親自感受了柳生雪子所經(jīng)歷的這一切痛苦。所以從前她有多敬重倉木家的先祖?zhèn)儯F(xiàn)在她就有多痛恨這些人。
眼下怨女所殺人地方,就是當(dāng)年倉木家還未發(fā)跡之前所居住的村子。
只是經(jīng)過時光動蕩,原本的大村子變成了無數(shù)的小村莊,所以她就一個村莊一個村莊地屠殺。
因為她沒有辦法進入現(xiàn)在的倉木家,所以只能在當(dāng)年倉木家所在的村子不停地殺戮。
這些年里,她也出現(xiàn)過幾次,只是那時候倉木家正是輝煌時期,她雖然殺這些村民將倉木家的人引來了,但是卻沒有辦法為自己報仇。
而這一次她終于有能力殺倉木家的家主了,卻不知道為什么沒有殺倉木惠子。
也正是這樣,倉木惠子才不愿意回到自己的現(xiàn)實世界,她想知道柳生雪子等了這么多年,就是為了替柳生家報仇,可為什么饒過了自己?
因此她堅持到了最后一刻,便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就是當(dāng)年柳生雪子的姑姑,柳生家那個住在山神廟里的巫女。
那是她的前世,所以柳生雪子認出了她,才一直沒有對她動手。
除去她的前世是柳生雪子的姑姑之外,柳生雪子成為怨女替柳生家報仇,正是因為她把生命獻祭給山神五百年,讓柳生雪子的魂魄得到了自由。
而她在獻祭時期滿了后,重新轉(zhuǎn)世,剛好就投生在了倉木家。
此刻倉木惠子回到了現(xiàn)實中,渾身顫抖著,眼神空蕩蕩地看著宋雁西一行人,隨后什么也沒說,便尋著那歌聲去了,一邊跑一邊喊著雪子的名字。
只是雪子沒有出現(xiàn),村子里今夜也沒死一個人。
倉木惠子是天亮的時候回來的,整個人就像是死去又活來一樣,渾身再也沒有半點光彩了,不等宋雁西開口詢問她昨晚去了哪里?她便主動走到宋雁西面前道謝,“多謝宋小姐,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往后她不會再出來,我送你們大家離開。”
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語,宋雁西也不好多問,畢竟現(xiàn)在倉木惠子只怕心中也復(fù)雜不已。只是沒想到,倉木惠子將之前答應(yīng)的報酬一件不少地給了她,然后親自送她們?nèi)ネ显降幕疖嚒?br/>
到火車上宋雁西才發(fā)現(xiàn),倉木惠子似乎多給了不少東西,其中包括大筆的錢財。
“她想干嘛?不會是要親自替柳生家報仇吧?”可是報仇,為什么將這樣一大筆錢給姐姐?小塔好奇不已。
宋雁西其實今天離開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倉木家的氣數(shù)盡了。所以倉木惠子送他們離開,她是一點都不意外的,只是不明白她將這筆錢給自己做什么?
所以又給讓人送了回去。
倉木家的氣數(shù)是盡了,可是倉木惠子的未來絕對是輝煌的,她不會死,甚至?xí)切聲r代最厲害的女系家族的族長。
至于倉木家的氣數(shù)盡,到底是倉木惠子殺了他們,還是解散了倉木家,宋雁西不得而知。
到了上越后,便直接登船離開。
走的還是直線,船上他們?nèi)朔止っ鞔_,宋雁西沒事便在船艙里休息。
這日中午小息,忽然做了個夢,夢到了柳生雪子朝她鞠躬道謝。
她醒來便曉得,柳生家的仇已經(jīng)報了。
回去的路上,比來時順暢,一路平平安安的,中途還路過了上海,嘲風(fēng)他們上去補給,然后直接繞路去了丹州。
丹州這條線路,他們走第二趟了,自然是輕車熟路的。
所以到了丹州,便買了馬車,直接去往錫林郭勒。
也不知道是上一次她在這邊大開殺戒,還是因為扶桑那棵扶桑神樹已經(jīng)被毀掉的緣故,所以城中已經(jīng)極少看到扶桑人了。
只是這華國氣運如此,城池守護神幾乎是沒有身影,所以老百姓的生活仍舊是不算好。
這讓宋雁西忍不住嘆氣。
小塔跟在她身邊久了,知道她為什么嘆氣,所以安慰道:“姐姐,你也說了,這天下變成什么樣子,不是一人之力就能改變的,更何況還要講這天時地利人和。”即便是國運將起,可也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就能恢復(fù)從前的繁榮景象。
凡事要循序漸進。
小塔忽然開始變得這樣懂事,正兒巴經(jīng)地講起了道理,給宋雁西倒是覺得新鮮,不過看著小塔都能看得這樣透徹,自己又何必為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苦惱呢?
就算是自己現(xiàn)在不顧一切后果,非要改寫國運,但就像是小塔所說的那樣,一切都要循序漸進。
就好似那嬰兒,自己不能讓他一夕之間長大成人一樣。
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走了十來天的旱路,沿途宋雁西教他們幾人超度冤魂,日子倒是過得也快。
直至進入了大草原,馬車換成了馬匹,兩天后進入山群。
草原上也不見得就一定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所以有山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這山所出現(xiàn)的地方,讓宋雁西驚訝不已。
其實隨著她所見越來越多,能讓她吃驚的事情已經(jīng)很少了,可是她卻沒想到,這有生之年居然能遇到陰陽府。
除了人家地府之外,還有一個地方,叫做陰陽府。
因為一半是人間,一半則是地獄,這和豐都鬼城不一樣。
豐都鬼城是晚上開啟鬼門關(guān),而且在中元節(jié)之后,將會關(guān)閉,直至年后才會重新開放。
而這陰陽府,則是長年累月不見日光。
所以哪怕有一半在人間,但也是名不副實。
因為此處永夜。
他們剛進入這一片小銀記憶里的大山時,并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只是聽附近的牧民說,里面去不得,有神靈存在。
原著牧民們是從來不敢踏入這片大山的,甚至還說過有軍隊進去過,一去不復(fù)返。還有在他們老一輩的流傳中,聽說見過神靈,穿著華貴的衣裳,身上皆是人間珍寶,騰云駕霧從山間走過,身后跟著一群美貌的仙娥扶著儀仗。
為此,他們還在這大山外面建造了一座神廟,供奉著這山里的神仙。
甚至不讓他們闖入山林。
所以宋雁西還特意將三頭魘喊起來,讓它隱身帶大家進入山里。
然后走了兩天左右,他們便發(fā)現(xiàn)了前面所見到的山群越來越模糊,就好似那前面的山群所在的地方,已經(jīng)天黑了一樣。
但是他們當(dāng)時是在白天。
而此時此刻,他們就站在這一線之外,再往前繼續(xù)走兩步,將進入存在于永夜中的山群。
也就是所謂的陰陽府。
“是這里么?”宋雁西朝小銀確認。
小銀點著頭,但是上一次她來的時候,山上燈火輝煌,歌舞升平,的確猶如神仙之境一般,為何此番所看到的,卻是一片陰冷黑暗的山群?
嘲風(fēng)上去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什么問題,大家才踏入這黑暗之中。
只是走了不過兩里,忽然覺得腳下的山石在移動,不止是如此,眼前所有的樹木都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瞬間發(fā)生,所有的人也在此刻被完全分開。
宋雁西拿了張清凈符點燃,卻發(fā)現(xiàn)不是幻象,而是這些山石樹木真的動了,但是一座山上,所有的山石樹木都變成妖怪,這不可能。
這里的一切,最多只能滋養(yǎng)出一小部分妖怪出來罷了。
所以懷疑除了這些妖怪之外,這山和樹都被人動了手腳,這山儼然就是一個巨大的機關(guān)。
而機關(guān)都是相互呼應(yīng)的,所以她一點不客氣,一面引來天雷將這些山石炸掉,一面又使出三味真火符,將這些樹木燒掉。
天雷和三味真火的到來,不單是普通的石頭和樹木逃不掉,就算是成了妖,也沒有辦法躲開。
所以雷落下的時候,她能聽到各式各樣的慘叫聲。
想是她這一出手就如此殘暴,以至于不過半分鐘,就有人出來。
是一個前朝貴族,身上穿著蟒袍,只怕身份地位不比當(dāng)初的那個恭順王爺?shù)停沂帜贻p英俊,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至尊無上的貴氣。但他并不是僵尸,也不是妖怪,身后籠罩著一片黑氣,自然也不是正經(jīng)的玄門中人。
宋雁西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將其歸類為妖魔鬼怪哪一類了。
“就是你么?”對方顯然已經(jīng)猜到了她的身份,只是有些不屑,甚至連她的名字都沒有提起,而是朝她伸出手。
明明兩人之間還隔著長長的一段距離,但是宋雁西整個人好像就真被他扼制住了喉嚨一般,表情忽然變得痛苦。
下一瞬,整個人就被對方真真切切地抓在了手里。
對方見此,眼里滿是輕蔑之色,罵了一句:“那個沒用的東西,竟然能讓你這樣的小角色找到瑤臺。”顯然,他是在罵王公公。
不過并沒有馬上將宋雁西殺了,而是一揮手,剎那間兩人周邊的環(huán)境就變了。
他嫌棄地將宋雁西扔出去,似想將她直接鑲嵌進墻里。
因為那四周的墻壁里,還鑲嵌著不少玄門中人。
可就在他將宋雁西扔出去的那一瞬間,忽然覺得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什么東西捏住了一樣,呼吸不上來,下意識地用手去拉。
這時候,卻見宋雁西根本就沒有被鑲嵌入墻壁中,而是完好無損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畢竟剛才他可以十分確定宋雁西已經(jīng)處于瀕臨死亡的狀態(tài)了。所以他才像是將她當(dāng)做以往的戰(zhàn)利品一般,在對方瀕臨死亡之際帶到這里,鑲嵌進墻壁,作為自己的戰(zhàn)利品。
可是,此刻宋雁西就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面前,甚至朝他做出剛才他對自己做出的那個動作。
所以即便宋雁西沒有靠近他,可是他的脖子就像是被人扼制住了一般,根本就呼吸不上來。
恍惚間,他看到宋雁西好像開口,耳邊也響起了她的聲音。“難受么?”
她在問自己。
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年了,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恐懼籠罩著,他下意識地眨眼,想告訴宋雁西難受。
然后好像就聽到宋雁西又說話,“難受就對了,舒服是留給死人的。”其實她就是想看著人到底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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