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
而且初香現(xiàn)在的整個身體, 似乎都想離宋雁西遠些,此刻正不自覺地往后退,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初香自己壓根就沒有這個意識, 還在繼續(xù)游說宋雁西:“可以留下我么?我真的可以幫你們的忙。”到底還要她怎樣證明?才會留下自己?這是此刻初香心中所想的。同樣也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離宋雁西越來越遠,但聲音卻提高了幾分。
宋雁西看著她的眼睛,有點想將她留下來,也好想辦法將這雙眼睛除掉。可就在她正要答應的時候,視線里忽然跑出來一群黑衣人家仆, 忽然把初香給一把抓住,“小姐,您怎么又跑出來了, 我們夫人都快擔心壞了。”
初香沒有掙扎,確切地說初香自己嘴上掙扎了,但是她的身體很順從,任由那些家仆將她帶走。
很快人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了。宋雁西有些后悔, 剛想要追上去, 忽然路邊的幾人因看到了這一幕, 嘆道:“這王家的姑娘怎么好端端的,害了這樣一個病?”
“可不是嘛,你說這王家也不是拿不出錢的人家,就不能好好找個大夫給他們家姑娘看看病么?這整日說這里有鬼,那里有鬼的, 再叫她這樣危言聳聽, 大家都快相信了。”
宋雁西聽到這里, 心想著初香在城中也算是出了名的,到時候自己回客棧找小二問問就是。
而這一路回去,也除掉了十來個鬼, 回到客棧小塔她們倆還沒回來。宋雁西讓小二煮了一壺茶,就在大廳里喝。
店家怕她冷,特意喊小二送了個小瓦爐過來烤火,她也趁機問道:“城里那個說到處有鬼的王姑娘,是怎么回事?”
各家客棧的小二,那都是耳聽八方眼觀四處的機靈人,“小姐問的是那王初香吧?”一面看著宋雁西,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這位小姐和王初香好像有點像的樣子。
宋雁西點頭,“我今天在街上,見她被家里人給抓走了,又聽邊上有人說她總能看到鬼,所以有些好奇。”
這會兒并沒有什么客人,小二的索性也坐到小瓦爐前,與她一起烤火,“小姐有所不知,王家全死完了,好慘的。”
“死完了?那今天帶她回家的又都是什么人?”宋雁西很確定,那些就是實實在在的人,不是什么鬼。
“這說來話長。”小二也沒打算白瞎陪聊,所以話頭上繞了彎子。
宋雁西哪里還不懂他的意思,拿了一個大洋,“這樣可以長話短說?”
“那是自然,小姐真大方。”小二連忙雙手接過大洋,拿在手里搓了幾下,確認不是假貨,這才滔滔不絕地說起王家的事情。
他先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下,“這要說起來,還得提今年中元節(jié)的時候,你說這中元節(jié),眾所皆知鬼門關(guān)打開,可是王家倒好了,在中元節(jié)這天,把王家大小姐給嫁出去。”
說到這里,神情一斂,“王家在本地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這忽然要嫁女兒,還在中元節(jié),本來就令人匪夷所思,卻還不知道新郎官是何人,所以大家就暗地里打聽,這一打聽不要緊,打聽到嚇得大伙兒汗毛豎起!”
“怎的?”說實話,宋雁西就想聽個總結(jié),但是這小二顯然拿了她一個大洋,就打算給她從頭仔細說到尾。
還學著那說書先生故弄玄虛。
到最后宋雁西總算是明白不了,這王家是西安本地大戶人家,就是今年剛死的王家老爺,還是前朝的進士,反正也是好百年的書香大戶之家了,要說起來比宋雁西他們宋家欣榮的歷氏都還要長呢。
而且讓人記住王家,除了他們本身是本地大家族之外,更重要的是王家一百多年沒女兒了,直至在十幾年前,王夫人連生了幾個兒子后,忽然得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別提多高興,當時候還在城里擺了三天的流水席。
這得多大的手筆,由此也能看出來,王家對這兩個女兒的寵愛程度。
從小到大,也是給予了她們最好的,但是哪個能想到,今年的中元節(jié),王家忽然將大女兒給嫁出去了,也就是王初香的同胞姐姐王初然。
嫁的居然還不是人,而是一個死了多年的青頭鬼。
這不就是典型的陰婚嘛,消息一傳出來,王家就受到了非議,但絲毫不影響這嫁女兒的流程。
“那天晚上,好些人都親眼看到,他們家的送嫁隊伍,走著走著,就在街上忽然消失了,你說滲人不滲人?”
這西安一鋤頭挖下去,隨便都是一座古墓,王權(quán)貴族更是不少,沒準王家這大女兒的送親隊伍所消失的地方,興許就是她所嫁之人的墓地。
所以當即便問了是哪條街,等小塔和女媧樹回來,她們可以去看看。
一面繼續(xù)問:“那剛才你說王家人全死了,又是怎么回事?”
原來送嫁隊伍消失后,下半夜王家就傳出了陣陣慘叫聲,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大家確切也不知道,畢竟中元節(jié)大家夜里都不敢出來,他們家還鬧這么詭異的一出,誰敢不要命去看著熱鬧?
所以等第二天去王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王家的人全死了,一個個七竅流血,只剩下這王初香坐在大門口的臺階上,呆呆的。
警察局有人去看了,不是中毒,也不是自殺,更不是謀殺,只能當做是懸案,王初香則總說自己能看到鬼,神神叨叨的。
警察局覺得她也大抵是被嚇瘋了,更何況她還有一個同胞姐姐嫁給了死人,于是就沒敢留她在警察局。
然后接下來她就在城里到處跑,說是能見到鬼。
直至幾天前,她遠嫁到外地的姑姑回來,聽說打算將她也帶走。
城里人可巴不得她快走,自打她說哪里鬧鬼后,哪里就會死人,讓人覺得怪晦氣的。
而宋雁西聽他說完,有些疑惑,她此前以為王初然眼睛里的那雙眼睛,是她同胞的另一個魂魄,因為只有她出生,所以那魂魄就住在她的眼睛里。
可是小二說她的雙胞胎姐姐在此前一直活著,直至這中元節(jié)出嫁才跟著送嫁隊伍消失的。
所以到底哪里出了錯?按理自己不可能看錯,那雙眼睛在王初然的眼里住了十幾年,所以可以排除是她姐姐的魂魄。
只是這樣一來,豈不是就意味著,當初王夫人腹中,其實有三個孩子?
而其中兩個共同一具身體,就是現(xiàn)在的王初香。
她滿腹的疑惑,回房沒多久,終于等來了小塔和女媧樹。
她倆一回來就給宋雁西說上山的情況。
本來以為沒事了,女媧樹直接幻化為那手鐲,掛到宋雁西的手腕上,小塔也打算去好好睡一覺,卻被宋雁西喊住,“你還記得那天在學生游行隊伍旁邊看到的那個女孩么?”
她這一說,小塔就想起來了,“那個有兩雙眼睛的學生?”
宋雁西頷首,小塔頓時來了興趣, “她那雙陰眼很不對勁,姐姐是要去拔出掉么?”
現(xiàn)在肯定是不能留了,此前并不知道這其中還有諸多玄機,當下只將自己花了一個大洋從小二那里打聽來的消息與小塔說。
小塔聽了,下意識地就朝著地面看去,但事實上她們這是住在樓上,就算是下面有墓,好像也無關(guān)緊要吧……這全城幾乎都建造這各種墓穴之上。
而且多朝古都,最早的一批墓穴上面,城池不斷地擴大,不知道還建了多少墓穴疊在上面呢。
“我想趁著晚上,去送親隊伍消失的那條街上看看,然后天亮若是你能堅持,我們再去找王初香。”宋雁西提議道。
小塔肯定能堅持的,說實話她挺喜歡這樣充實的生活,這樣就可以完全忽略她爹在耳邊嗡嗡的噪音了。
她就想不通,為什么有這樣執(zhí)著的人,把這天地生靈都吞噬完了,就生下他們父女倆有什么意思?打牌都缺人,所以一半情況下直接忽略他的聲音。
不過客棧這個時候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小二就睡在大堂里,后門又拴了狗,兩人便跳窗出去。
半夜的街道空蕩蕩的,除了隨著冷風移動的霧氣之外,半個人影都看不到,倒是各處角落里,稀稀落落蹲著些鬼。
也是奇怪了,他們居然不如白天那樣精神。
宋雁西和小塔這一路收著鬼魂,總算到了送嫁隊伍消失的街道上,小塔二話不說就準備開始往下挖。
宋雁西見此連忙把她攔住,“這是大街上,你挖個坑是怕別人不知道咱們今晚上來過么?”
小塔聞言,朝四處巡視了一眼,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入口,卻見宋雁西掐著手指,心中疑惑,“怎么了?”
“好像有法陣。”宋雁西掐著手指,只將自己為中心點,四方八卦,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藏在這里的法陣,而陣眼則在旁邊的老樹上面。
她示意小塔去打開陣眼,瞬間眼前這空蕩蕩的街道,就變成了山林老道,四處凄凄荒涼,老樹盤錯,落葉飄搖。
小塔隨后才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看到這一幕就好像是進入了一個嶄新的世界一般,滿臉的驚詫,“姐姐,這里是?”
這里不是虛無,而是真正存在的空間,讓宋雁西就很詫異,心想著西安到底還有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在這荒林深處,有座華貴的庭院,亭臺樓閣,飛檐琴臺,此刻正有一陣幽幽的琴聲傳來過來,就像是要引著她們倆過去一樣。
“去看看。”雖然知道這琴聲并非巧合,誰三更半夜彈琴啊?分明就是為了引她們倆過去的。
小塔興致勃勃,什么惡鬼都見過了,哪里會怕這個,還與宋雁西問道:“看著這場景,深山老林里有美人彈琴,我覺得像極了戲本子里的蘭若寺。”可惜了,她們倆不是書生。
對方勾引不到她們倆了。
隨著琴聲,兩人很快就到了這別院門口,大門是半掩著的,沒人看守。
兩人相視了一眼,便直接推門而入。
入目便是一片碧波湖水,上面漂浮著無數(shù)的睡蓮,但是并沒有葉子,藍色的紫色的血紅色的,甚至還散發(fā)著陣陣熒光,見著一片天地點綴得瑩亮不已。
兩人正詫異眼前所見之景,小塔忽然發(fā)現(xiàn)腳邊的水面,有一只小竹筏,似乎就是為了方便她們倆到湖中間的琴臺而做準備的。
小塔蠢蠢欲動,“姐姐,上么?”
“來都來了。”有何可懼的?宋雁西率先踏上小竹筏,小塔隨即跟了上去,拔起旁邊的竹竿,便朝著湖中央的琴臺劃了過去。
不想她這手中的竹竿一劃動,動蕩的水波頓時驚嚇到水面這些沒有葉子的睡蓮,只見一只只從水里飛出來,這才看到它們這發(fā)著瑩亮的睡蓮花朵下面,是一個個猶如青蛙一樣的身體,而且清一色的肉色,看得怪滲人的。
乍一看就好像是看到了無數(shù)小人一樣,密密麻麻地朝著四周的樹林里飛過去。
暗沉的天空也被它們上的熒光照得明亮,隨后朝著其他的湖水落了下去。
“這是什么鬼?”小塔覺得自己也算是見過世面了,但是這樣的動物還是頭一次所見,忍不住朝宋雁西問。
“都是被人禁錮了的厲鬼。”宋雁西也十分震驚,她活了這么久,頭一次一次性看到這么多厲鬼的存在,成千上萬啊!只是不知道哪方高人這樣厲害,居然被他們禁錮在這小小的睡蓮之中,還不能離開這片湖泊。
這一會兒都抓起來,該是多大的功德啊!簡直就是白白撿來的。
琴臺上的琴聲這時候忽然變得急促起來,就好像是催促著她們倆快些一樣。
而兩人的竹筏所到之處,驚起那厲鬼一片,耳邊這會兒除了這急促的琴聲,還有這厲鬼們拍打著那猶如睡蓮一般的翅膀的響聲。
約莫十來分鐘后,宋雁西和小塔才到湖中央的琴臺,連忙推開門順著樓梯跑到樓上,只見那女人還在垂頭彈琴,隨著這急促的旋律,她的手指不斷在琴弦間翻飛。也不知她到底在這里彈了多久的琴,一雙手早被琴弦刮得沒了血肉,只剩下白森森的手骨和指甲了。
“你是王初然么?”小塔上前問道,其實有些多此一舉了。
畢竟這彈琴的姑娘身上穿著紅嫁衣,而且相貌和王初香也是一模一樣。但是,為什么自己看她會覺得有種眼熟的感覺。
但是肯定不是因為她跟王初香長得像。
王初然聽到自己的名字,那好像不受她控制的手忽然停了下來,也沒顧得上自己早就已經(jīng)變成了白骨的雙手,恍然如夢地抬頭朝宋雁西和小塔看去,然后乞求道:“帶我走!”她一刻也不想待在這里。她想回家!
這里的空間是真實存在的,但是王初然已經(jīng)死了也是真的。宋雁西和小塔在來的路上,就看到了王初然掛在樹上的尸體。
送嫁的其他人的尸體也掛在她四周,好像是按照什么來排列的,宋雁西當時讓小塔上去把勒在脖子上的繩子都全部解開,如今他們這一隊伍人的尸體,都擺在樹林里呢。
“你為什么在這里?”宋雁西問著她。其他人的魂魄又去了哪里?
“我我,我不知道,我一醒來,就在這里彈琴了。”她不想彈琴了,可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手,然后一直彈,彈到雙手上滿是傷口,到后來血肉一點點地被琴弦刮完,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一雙白骨手。
宋雁西看了看她的手,隨后一把抓起這琴砸在地上,頓時古琴便碎成兩塊,琴弦也松弛地掛在上面。
忽然湖水里便出現(xiàn)了異樣,就好像是沸騰起來,到處冒著巨大的氣泡,那些頭頂著睡蓮的厲鬼忽然發(fā)生了變化,掙扎著從湖水里想要鉆出來。
“怎么回事?”小塔只覺不妙,連忙要起身去阻攔那些黑影從湖里爬出來。
“這琴應該可以壓制他們,我剛將琴砸掉,他們從厲鬼變成邪煞了!”宋雁西回了一句,讓小塔退后一些,自己和女媧樹配合著,直接往上面設(shè)下天網(wǎng),將那些還沒來得及爬出來的黑影們?nèi)冀d其中。
然后陣陣慘烈聲從湖水中傳出來,恍惚間王初然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的爸媽和哥哥們的聲音,急得朝宋雁西大喊,“不要!”
果然,她再看朝湖里,那些黑影里似乎有的變成了自己身邊親近之人。
但是她的阻攔根本就沒有效果,小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出嫁那天晚上,你們王家除了你妹妹,全都七竅流血而亡。”
所以她看到的這些所謂親人,早已經(jīng)是邪煞了。她自己好歹還算是個鬼。
而他們鬼都不是。
王初然聽到這話,自然是不愿意相信,搖著頭咬唇,“不可能的,我已經(jīng)按照規(guī)矩嫁過來,為什么還會?”
小塔一聽這話就覺得王家還真有她和宋雁西不知道的秘密,當下連忙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話音剛落,卻發(fā)現(xiàn)宋雁西已經(jīng)回來了,手里提著一個小網(wǎng),里面黑乎乎的好像裝著一團黑泥一般。這便是湖里撈出來的邪煞。
那么多,現(xiàn)在就只剩下這么一點點了,而且黑乎乎還黏稠,怪惡心的。
要說這些東西,遠超過了邪祟的危害性,不過現(xiàn)在的宋雁西早就不是剛回到民國時候的那個宋雁西,因此抓起這些邪煞,也是手到擒來不費力氣的。
“我聽人說,王家已是上百年的書香富賈之家,你祖父還是前朝的進士。”但是她看到了王家人所變成的這些邪煞,分明王家這氣運官運已經(jīng)早就到了頭,卻還多維持了這上百年,分明就是與第三方做了交易。
而他們家最后明顯是毀約了,才會落到現(xiàn)在這個下場。
王初然聽到宋雁西問這些,心中就覺得不妙,下意識地垂下頭,生怕被宋雁西發(fā)現(xiàn)什么。
可是已經(jīng)晚了,宋雁西將網(wǎng)里那些黑泥一般的邪煞扔到她腳邊:“他們在這湖水中,就好似在那沼澤中不斷地掙扎求生一樣。”看了看王初然的白骨手,“就好像你彈琴停不下來一樣,所以你應該知道他們到底受著怎樣的折磨吧?”
“我……”王初然不知道怎么說,而且她也是出嫁前的那天晚上才知道這一切的。一面看朝腳下那網(wǎng)里的黑泥,那里有著她至親的魂魄,“我若是說了,你們有辦法讓他們解脫嗎?”
“可以。”本來是厲鬼,超度轉(zhuǎn)世是不大可能的,現(xiàn)在又轉(zhuǎn)變成了邪祟,那就更不可能有拯救的余地了。但她可以結(jié)束他們這殘魂,讓他們飛灰湮滅,一了百了,免受這折磨。
順便賺這滔天的功德。
其他厲鬼什么來路宋雁西不知道,但是王家這些,只怪他們出生這王家,既然享受了那份榮華富貴,那現(xiàn)在也要承受相應的代價。
當然,最該怪的是他們王家與第三方簽下協(xié)議的祖先們。
王初然聽到宋雁西的話,也沒去多探究她要怎么讓自己的這些親人們解脫,而是將自己所知曉的一切說出來。
和宋雁西所預料的那樣,王家的氣運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jīng)盡了,而王家的人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這榮華富貴和功名利祿所帶來的一切,怎么可能愿意此后都要過貧苦日子呢?
所以在一個方士的牽引下,找到了一位大仙,據(jù)稱可以改變王家的氣運,可保管接下來百年官運通享,但是卻需要付出些代價。
當?shù)粜┱滟F的東西。
人除了命之外,還有什么更珍貴的?而做官只能是男人能做,王家竟然已經(jīng)得到了官運,當然就不用考慮嫁女兒聯(lián)姻攀附權(quán)貴一事,這樣女兒就沒有什么可用之處,所以王家就理所應當?shù)匕雅畠簜兊男悦籍數(shù)袅恕?br/>
其實這對于他們王家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損失,畢竟女兒可有可無。
但是哪里曉得,王初然姐妹倆出生了,王家還以為是當期到了,所以對于這百年未有女兒的王家,姐妹倆受盡了寵愛。
但是說到這里,就被宋雁西給打斷了,“不對啊,現(xiàn)在城里來個女人,說是你們王家遠嫁出去的姑娘。”所以她們姐妹倆,不是王家這百年來出生的女兒。
王初然解釋著,那女兒只是祖父的養(yǎng)女,因此并不能算是王家的女兒。
王家一直都以為,是當期到了,卻沒想到,就在中元節(jié)的前幾天,王老爺做了夢,說他毀約,而那位大仙最討厭大家出爾反爾之人,他們?nèi)叶家馈?br/>
匆忙之下,王老爺?shù)教幷胰藥兔Γ昧诉@個辦法,讓王家嫁在七月半把女兒嫁給死了多年的勝王。
勝王年紀輕輕就被太子牽連,與謀逆扯上了關(guān)系,甚至都沒能回京,就讓皇帝傳來圣旨,把他草草下葬在他的封底上,墓中連個陪葬的女人都沒有。
所以王家請來的高人以為,將王家的女兒嫁給他做王妃,一定會得到對方的幫助。
但是千算萬算,這位勝王不喜歡女人,他喜歡跟他陪葬的那個侍從。
兩人好好地在這墓里過得好好的,王家自以為是地橫插一腳,送了個女人過來。
這下可好,她嫁過來不但沒有改善王家的處境,她反而被勝王趕到了此處,然后不斷地彈琴。
至于她的親人為何都在這里 ,她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宋雁西聽罷,覺得好狗血。但是基本可以確認一件事情,那就是王家遭到了報應,但唯獨活著一個王初香,可見是因為那雙眼睛活了下來。
而王初香眼里的那雙眼睛,和王家當女兒這事兒是兩件事情。
但是這個勝王被隔絕在這里,也不可能讓王家的人都慘死,而且他們的魂魄還變成厲鬼被禁錮在那湖里。
宋雁西不通。
王初然說完,心痛地看朝那包爛泥,“求神仙救救我家人吧。”說著,朝宋雁西磕起頭來。
宋雁西示意小塔把黑泥收起來,總不可能當著這王初然的面讓她這些家人們魂飛魄散吧。至于她,自己沒有辦法將她帶出去,但是幫她把琴砸了,往后她就在這里做一個孤魂野鬼。
雖然不能投胎轉(zhuǎn)世,但好歹自由不是。
所以也很明確地跟王初然說道:“你應該知道,你自己也已經(jīng)死了吧,所以你是屬于這里的魂魄,我沒有辦法帶你到外面的世界。”
然而王初然并不知道她已經(jīng)死了的事實,所以聽到宋雁西這話,滿臉難以置信地搖著頭,“這不可能啊!”她看著自己化成白骨的雙手,她的喜怒哀樂還在,她彈琴的時候,也感覺到了手上的疼痛,怎么可能會呢?
不是說鬼魂都沒感覺么?
小塔見她不相信,指了指她的腳,“那你看看你的腳下。”
王初然垂頭,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沒踩在地面,她的腳雖然沒有說離地三尺,但的確是鬼魂應該有的樣子。
她仍舊不敢相信,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從琴臺上跳下去,宋雁西生怕她墜入這看似碧波一般的泥潭深淵,讓女媧樹一把將她拉起來,往竹筏上扔過去。
隨后自己和小塔也上了竹筏,離開這院子。
一切都很順利,然剛出大門,卻見門口不遠處站著一個人影,穿著北宋時候的華貴錦袍。
他轉(zhuǎn)過身來,一臉高貴玉面,朝宋雁西拱了拱手。
宋雁西回了一個禮,“勝王殿下有事?”
“借一步說話?”勝王的目光掃視了小塔和王初然一眼,朝宋雁西說道。
宋雁西當然不怕他耍什么陰謀詭計,但是小塔擔心,畢竟近來這意外太多了,“姐姐,別去。”
宋雁西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他有事求我,應該不會亂來。”
隨后,與這勝王朝著林深之處而去,直至確認四下無魂魄,那勝王才轉(zhuǎn)過身朝宋雁西道:“本王想用這個,請你幫一個忙。”說著,從懷中取出一物。
“兵符?”額,所以當初造反一事,他沒被冤枉牽連?不過宋雁西看著這兵符,好像不像是人間能用的東西。
這時候只見勝王點頭說道:“不錯,其實當年本王當年被活葬,并非大家所以為的那樣,謀逆造反。而是因為這一枚兵符。”他沒有興趣,他天生就通靈,想要皇位不是多難的事情,但是他沒興趣。
所以他一直都置身王權(quán)之外。
可惜既然生在皇家,那怎么可能逃脫這宿命?尤其是被人發(fā)現(xiàn)他手上有這一枚可召喚陰兵的鬼虎符之后。
劫難接二連三。
“這符可召喚大秦鬼兵,但本王一直沒有用過。”甚至是到死也沒拿出來,就是怕到時候禍亂蒼生。
但是現(xiàn)在他想用這東西,換取枕邊人去她該去的地方,他看著眼前的宋雁西,隱隱覺得,好像她就是枕邊人歸宿的本身。長生固然好,可是卻被困于這片小小的天地間,便是折磨了。而且無形中有一股力量,一直在讓他離開這個世界。
而離開的辦法,自然是毀滅,他不確定自己在毀滅之下,是否能活,自然是不可能讓心愛之人和他一起冒險。
宋雁西接過鬼虎符,只覺得一股涼氣入髓,多半是沒得假了,
所以她猶豫了一下,可是又有些舍不得這鬼虎符,這個東西對于她來說,很有用處。一面問朝勝王:“你想如何?”他既然能將這鬼虎符拿出來,顯然也讓自己做的,也不是什么小事情了。
“幫我送一個人出去。”勝王其實有些不舍得就這樣分開的。
一面不舍攤開手心,只見小小的珠子中,蜷縮著一個女人的靈魂。
“這是?”宋雁西疑惑,她還以為勝王想讓自己帶他離開這里呢,沒想到居然是個女人。
“這是我的妻子。”勝王看朝手中的珠子里的魂魄,目光變得溫柔起來:“她自小被父母賣入宮中,陰差陽錯被人當做是男子,做了我的侍從。”兩人也算是一起長大,真正的青梅竹馬。本來勝王一直在想辦法給她恢復女兒身的,但是哪里曉得橫遭慘禍,她跟著自己一起被活葬了。
原來是個誤會,不過不管是不是誤會,這勝王如今在宋雁西眼里,都是個癡情種子,好男人太少了。
最起碼這一路走來,她所見到的幾乎都是女人在單方面的努力和付出,走出那九十九步,而男人只需要走一步。
“好。”她答應了,哪怕帶一個魂魄離開這里,得付出些代價。
“多謝。”勝王戀戀不舍地將那裝著對方魂魄的珠子遞給她,然后很決然地轉(zhuǎn)身消失在了原地。
宋雁西愣了一下,這人是不是太單純了些?難道就不怕自己出爾反爾?一面看了看里面的魂魄,轉(zhuǎn)身離開。
然后叫上了小塔,從這里出去。
路上順便找個地方將那包黑泥給處理了,那可都是功德啊!
她本來以為,帶了這個魂魄,可能出去的時候會受些折磨,沒想到跟來時一樣輕而易舉,讓她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把那裝著魂魄的珠子弄丟了?
所以一出來就連忙檢查自己的小荷包,珠子是在,但是里面的魂魄卻不在了,珠子里空蕩蕩的。
卻不知道在她還沒從里面離開的時候,那一縷魂魄就附身到她的骨髓之中,那天尺似乎又長了兩寸不止,也正是這樣,她出來的時候輕輕松松的。
這會兒不見了魂魄,頓時嚇傻了,自己這不是言而無信么?所以連忙朝小塔說道:“我掉了東西,你等我一下。”又重新跳入陣眼之中。
卻發(fā)現(xiàn)這個異度空間中,就從天到地,不斷地在坍塌毀滅。
她沒見著王初然的魂魄在哪里,只瞧見勝王站在別院里的湖邊,“這是怎么回事?”這個世界居然要毀滅了。
那這勝王豈不是要飛灰湮滅了?
對方聽到她的聲音,轉(zhuǎn)過身來,滿臉的詫異。
宋雁西也是一臉驚訝,而女媧樹直接發(fā)出驚呼,“主人!”
“你怎么回來了,快走!”如今長著一張和謝蘭舟有著七八分面容的勝王朝她大喊著。其實勝王都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宋雁西之后,他自己換了張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真實容顏。
他覺得自己是自己,一會兒又好像是別人一樣。
而他身后,排山倒海的毀滅已經(jīng)輾轉(zhuǎn)到了琴臺,所坍塌之地,一切化為虛無,不存在了。
宋雁西親眼看到那琴臺在頃刻間就化為虛無,緊接著是湖水。
她想都沒想就跑過去,想要抓著勝王一起離開,沒想到勝王卻朝反方向跑,迎向了那虛無,很快也消失不見。
“小姐,咱們先走。”不然的話,宋雁西接下來,便也會跟勝王一樣,化為虛無。
宋雁西眼見著那虛無越來越近,自己馬上也要被吞噬掉,也顧不得去糾結(jié)勝王到底是誰了,連忙原路返回,而身后不到一尺,便緊隨而來的虛無。
女媧樹一度以為自己就要交代在這里了,幸好在那千鈞一發(fā)之際,宋雁西終于跳出了陣眼。
小塔就在街上等著,見著忽然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氣喘吁吁的宋雁西,極為擔心,“怎么了?”
宋雁西哪里顧得上和她解釋?只忙拿出那顆珠子,珠子里仍舊是空蕩蕩的,那魂魄去了哪里?
她不說話,這一系列舉動看得小塔擔憂不已,而且她這明明出來了,又重新進去,讓小塔總覺得宋雁西被那勝王戲耍了。
沒想到宋雁西卻拉著她飛快地往住的客棧去。
小塔不明就里,直至回到房中,宋雁西忽然問她,“你看我,有沒有什么不一樣的?”那勝王交代她帶出來的魂魄丟了,而自己再度進去,所看到的勝王卻是有謝蘭舟的臉,這讓她自然而然地認定了這勝王是謝蘭舟的殘魂之一。
而他的妻子,除了自己本身,應該不可能有別人。所以宋雁西心中就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可能她帶出來的魂魄是她自己的。
所以出來的時候,才沒感覺到半點痛苦,因為魂魄已經(jīng)和自己本身融為一體了。
這樣也能解釋,為什么勝王在還沒有提出要求的時候,就直接把鬼虎符遞給她。
“姐姐?”小塔抬頭看著她,沒有覺得哪里不一樣,但是很肯定,姐姐現(xiàn)在很有問題。“我看不出來。”
宋雁西聽到她的話,一面開始細想,自己的魂魄一直以來都是齊全的,那會是什么?她正疑惑之際,忽然感覺到當初天尺入骨的地方,似乎好像延長了。
她是看不見天尺在身體里到底現(xiàn)在有多長,但是與天尺所化成的那種骨頭,她是能感覺到的,現(xiàn)在似乎真的長了一些。
是那縷魂魄……她一陣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的。”那讓王初然嫁給勝王的人又是誰?宋雁西覺得自己沒有辦法等到天亮了,她現(xiàn)在必須去找到王初香。
小塔見她剛坐下沒兩分鐘,皺著眉頭倏然起身要出去的樣子,急得拽住了她:“姐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那勝王是不是背著自己對姐姐做了什么?
又見宋雁西不言語,問起女媧樹,卻發(fā)現(xiàn)女媧樹竟然在這關(guān)鍵時候進入了沉睡期,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她要進化了。
不免讓小塔更好奇,宋雁西剛才那一趟回去,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想這時候聽宋雁西說道:“勝王是謝蘭舟的殘魂,他那個侍從是我,不對,應該是天尺所化的。”
宋雁西覺得這三言兩語和小塔說不清楚,“咱們先去王家。”
小塔的確沒明白,心里想著那勝王的樣子也不像是謝蘭舟啊!還有天尺還能化為人?她的確是懵的,就這樣被宋雁西又重新抓著離開客棧,一路朝著王家趕過去。
等快到王家的時候,小塔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姐姐,我發(fā)現(xiàn)王初香姐妹倆,好像和你挺像的。”此前因為那王初香有一雙不同尋常的陰陽眼,所以關(guān)注點都在王初香的眼睛上,這會兒她想起王初然,才覺得好像這姐妹倆的臉,與宋雁西有三四分相似的樣子。
“嗯?”宋雁西聽到她的話,一面回想起這位姐妹倆的臉,好像還真是有幾分像。
但是她很肯定,那姐妹倆和自己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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