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 145 章
就在這天山地下, 眾人都覺得再也逃脫不了的那一瞬間,
只見這山崩地裂中,宋雁西忽然出現(xiàn)在同樣混亂的上空, 她腳下踩著一條樹枝所編織出來的天梯,瞬間將她送達(dá)這最高點(diǎn)。
慌亂之中,眾人只見到她舉著那柄看起來十分玄妙的古劍,重重地朝著山下劈下來。
“她也瘋了!”玄門中人見著此舉,也嚇得大聲叫起來。
本來這如今已是山崩地裂了, 她現(xiàn)在這舉動不就是火上加油么?
但是如今誰也阻止不了她,即便是那鳳凰。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將劍劈下來。
所有的人都在等死,然而結(jié)果卻沒有像是他們所預(yù)想的那樣, 反而隨著這劍氣落下,原本晃動的天山竟然就忽然平靜了下來。
就像是那黑暗中受到驚嚇的野獸得到了安撫一般,大地不再顫抖。
“不,這不可能!”雪女的尖叫著, 如今的她已經(jīng)掙脫了鐵鐐的束縛, 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忽然平靜下來的大地。
不可能, 她用盡了畢生之力,憑什么讓宋雁西一劍就將自己的所有努力都給斬斷了?
宋雁西現(xiàn)在的情況卻不大好,按理說這開天劍她不是第一次用,可是不知道為何,這一次用完后, 渾身的力氣就像是在瞬間被抽完了一樣, 整個人頓時從那高空朝下墜落。
幸虧那開天劍是有些靈氣的, 這第一時間便將她接住了。
小塔見此一幕,飛快地踩著女媧樹所編織出來的天梯向上奔去。
心急如焚的重樓正欲跟去,那天梯卻忽然消失在眾人眼前。
一同消失的, 還有那上空的宋雁西和小塔。
他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離別居然來得這樣快。只是竟然也沒有原本所預(yù)想的那樣難過,心中始終都是往那美好的一面想,宋雁西說,她會在未來等自己。
所以他們還會再見的。只要想到能再見,他對未來又充滿了期望,不過今日所發(fā)生的一切叫他不得不承認(rèn)一個事實(shí),他太弱了,若是他又有足夠的能力,能阻止今日的一切,也許就不用她親自動手,那也許現(xiàn)在她就不會消失。
又或者自己能力非凡,她既然能從未來到此,那自己也能從現(xiàn)在到未來去找她。
因此這份離別的悲傷,全都被重樓給轉(zhuǎn)化為了努力修煉。
他在獨(dú)龍寨里建造了第一個屬于他們天山人的門派,也因他的努力,即便是后來鳳凰守滿了這百年之約,因他的存在,還是讓這天山一帶的玄門中人與雪狼妖們和平相處。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且說眼下這場混亂雖然被宋雁西給平定了下來,但所留下的重創(chuàng)卻是依舊存在的。
整個居住在冰洞里的雪狼妖們幾乎失去了家園,也虧得宋雁西將那大部份的玄門中人都?xì)⒘耍源丝痰男T中人也忙著回去整頓門派,或是繼承掌門之位。
加上還有鳳凰鎮(zhèn)守,所以各自奔走,壓根沒空去打壓誰。
也正是這樣,他們雪狼妖才得以重建家園。
至于雪女,經(jīng)此一役,能力大減,直接被鳳凰強(qiáng)行關(guān)押在天山頂上。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的安寧。
而此刻的宋雁西和小塔,則精疲力盡地躺在這厚厚的大雪之中,雪女就在她們倆不遠(yuǎn)處,狀況井不比她們好。
小塔將宋雁西扶著起來,一面朝著從宋雁西手腕上跳下來的女媧樹問著:“你什么時候醒來的?都不吱一聲。”
現(xiàn)在的女媧樹已經(jīng)更像是一個人了,原本是樹枝的下半身如今已經(jīng)像是人一樣,有著修長的雙腿,她翻找了宋雁西的衣裳來穿,只可惜她這身材干癟,活脫脫像是一個偷大人衣服穿的小姑娘一樣。
“我倒是想吱一聲,可是一醒來就是山崩地裂。”女媧樹還惋惜呢,遇到主人的殘魂,都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被傳送到了現(xiàn)在。
一面擔(dān)心地看著宋雁西,“小姐沒事吧?”
宋雁西搖著頭,就是覺得有點(diǎn)昏沉沉的,但問題不大,她現(xiàn)在只是有些擔(dān)心重樓,自己以為最起碼離開之前,能好好同他道別的,哪里曉得就這樣毫無預(yù)兆地回來了。
又看了看一旁的雪女,氣得險些要動手。
不過被小塔給攔住了,“姐姐冷靜,論生氣現(xiàn)在我比你還氣,但是她都虛弱成這個樣子了,你要是動手的話,她立馬就沒了。”
宋雁西這才收了手,只是想到她做的這一切險些不知道害了多少生靈,一面緩緩起身。
女媧樹見此,連忙拿出一張?zhí)梢谓o她躺著,也不去追究她們倆在自己這里存放柴火一事了。
宋雁西休息片刻,身體逐漸恢復(fù)過來,只是那雪女的狀況卻不大好,顯然她在那個時空的所作所為,還是牽連了此刻的她。
不過也算是自作自受,宋雁西哪里還有那多余的同情心去可憐她?倘若她若是沒事,她也要揍她一頓才解氣的。
一面見小塔沉默不語,便曉得她是在為阿遺擔(dān)心,便安慰道:“你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么,可見他們終究還是會遇到的。”
小塔頷首,就是還是很擔(dān)心一個人在那冰洞里的阿遺。
休息了小半天,也不管那半死不活的雪女了,反正就算是她醒過來,宋雁西現(xiàn)在說什么她也是聽不進(jìn)去的,一行人便直接橫跨過天山。
井未發(fā)現(xiàn)天尺碎片,反而是在從天山下來的時候,遇到雪域昆侖的弟子,轉(zhuǎn)交給宋雁西一封信。
原來是在西南那杜鵑花海的彝人寨子里,從去年的年底開始,就總有人失蹤,那邊的小門派查不到什么,只能求助于玄門的大門派。
天門派那邊自然也得到了消息,立即就聯(lián)想到了宋廉昇的身上去,畢竟他如今就在那一片,就算是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那應(yīng)該他也知道些消息。
只是他們現(xiàn)在根本騰不出人手,只能找宋雁西。
曉得她到了這天山,便將消息傳給了摩什。
所以摩什便讓弟子在天山下等著,也是運(yùn)氣好,人剛到就遇到從天山上下來的宋雁西。
原本宋雁西還想去那火焰山的,可是現(xiàn)在聽說此事極有可能與爸爸有關(guān)聯(lián),只能先放棄原本的計劃,啟程去往西南。
可從這西域去往西南,聽著大概都在一個方向,然中間卻隔了那千山萬水。
走了將近大半個月的時間,才總算摸到了這西南的邊緣。
而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三月中旬了,草長鶯飛,處處一片春暖花開的勃勃生機(jī)。
也是忙著趕路,宋雁西也就沒那么多時間去想重樓的余生。
“姐姐,聽說前面鐵路修好了,要不咱們坐火車去?”小塔建議著,如今女媧樹也時常幻化為人形跟著她們倆一起,所以很是不滿沒有名字的自己。
于是小塔當(dāng)時搬出了嘲風(fēng),不就是因?yàn)樗浅帮L(fēng)所以就叫嘲風(fēng)么?但是女媧樹堅持要取名,她自己也是曾經(jīng)見過詩仙李青蓮的人,所以給自己取了一個自認(rèn)為極其浪漫的名字,三千。
小塔聽到她這個名字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不是那李青蓮的飛流直下三千尺,而是三千大洋。
所以當(dāng)即就贊成道:“好名字。”
女媧樹一聽,立即就決定了以后自己就叫這個名字。
宋雁西覺得小塔誤人,不過現(xiàn)在女媧樹已經(jīng)決定了,她也懶得在管。
眼下小塔商量著坐火車,聞言就立即朝三千看過去,“三千你快回到姐姐手上去,不然到時候還要浪費(fèi)你一個人的票錢。”
三千不情不愿,幻化為手鐲,圈在宋雁西的皓白的細(xì)腕上。
只是可惜小塔興高采烈地以為又能坐火車了,卻沒想到在車站卻得了噩耗,這火車已經(jīng)停運(yùn)三天了,聽說是某一段路實(shí)在是詭異,每逢到了夜間,那鐵路上就變成了一條夜市小街,而且熱鬧非凡。
宋雁西聽罷,心說可能是天氣緣故造成的幻影罷了,畢竟這已經(jīng)陽春三月,好些地方的春雷已經(jīng)接連而至,這樣的雷雨環(huán)境之下,總是會產(chǎn)生奇怪磁場,就那些多年前也是在雷雨天氣中意外保存下來的畫面重新展現(xiàn)出來。
所以井不以為然,可是車站總不能因?yàn)樗脑捑桶l(fā)車,于是又只能去買馬車了。
運(yùn)氣不好,沒看到鐵路上出現(xiàn)的夜市小街,反而遇著了山賊,于是小塔裝鬼嚇人,嚇是嚇到山賊了,但也把真鬼給引出來了,一直便尾隨著她們的身后,求著她們給自己超度。
話說這鬼是個男人,按理是死在五百多年前的,但是他的魂魄卻像是才從身體里離開一樣,就像是個新鬼,所以沒少被這附近的老鬼們欺負(fù)。
他找上門來了,宋雁西幫他也就是隨手的事情,可問題是他的過往一片空白,他自己也說不出自己的名字,更不知道自己的尸體在何處。
那就沒法了,難怪鬼差從來不引他去往地獄,實(shí)在是他這三無鬼魂,到了地獄判官也束手無策呀。
于是就這樣跟著她們。
要說他過往一片空白,不記得姓甚名誰,可他偏偏一開口就滔滔不絕止不住,說起那各種惡樣的故事來,好不精彩。
讓小塔一度懷疑他生前莫不是說書先生?
然這一日他忽然提起一故事,說的是那上古兇獸饕餮。
回頭宋雁西就忍不住偷偷詢問小塔,“你和你爹聯(lián)系了沒?”
小塔搖頭,“怕他尷尬,想來想去還是算了。”
“真是貼心小棉襖。”宋雁西其實(shí)早就猜到,小塔應(yīng)該近期不會去找饕餮,估計找了那饕餮也不算回復(fù)了。
她本來還想借小塔與饕餮聯(lián)系,打聽一下北平那邊的消息呢。
一路這馬車搖搖晃晃的,轉(zhuǎn)眼就到了盤州附近,只是她們這一次是要去那烏蒙十萬大山旁的杜鵑花海,方向與盤州正好背道而馳,而且時間緊迫,自然是沒有辦法去看望劍心了。
眾所皆知,這一帶幾乎是很少有人漢人居住的,漢人官員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可想而知,在這邊挖到一座幾百年前的古墓,是何等稀奇了。
她們將馬車停靠在小縣城旁邊的茶鋪?zhàn)油饷妫緛硎沁@里吃一頓午飯,就省得去縣城里耽擱時間了,正吃著的時候,忽然聽到山坡下面的溝渠邊傳來驚呼聲。
有人大喊,發(fā)現(xiàn)古墓了。
宋雁西和小塔去過的古墓不少,所以對于這種才是幾百年的小墓壓根是沒有什么興趣的,小塔更是覺得這里的人沒見過世面,這樣才幾百年的墓,在西安那種地方一鏟子下去,得挖出好幾個唐墓呢。
唐墓下面又是西漢墓。
但是架不住地方老百姓的熱情,大家都去看了,小塔也樂呵呵地跟著去瞧熱鬧,想著反正也耽擱不了多久的。
走過去也就是一兩分鐘的時間罷了。
那極其會講故事的鬼就掛在她腰間的荷包里,自然是一起去看。
這古墓很簡單,石棺打開后,里面還有一副木棺,想是這保存得還好,所以烏黑的油漆還亮堂堂的,看著其實(shí)跟那嶄新的沒兩樣。
發(fā)現(xiàn)古墓的老百姓都以為,這是要賺大錢發(fā)橫財了。
可是棺材打開了,里面卻是空蕩蕩的,只有幾樣簡單的陪葬物品,使得眾人大失所望。
至于里面的尸體去了哪里,誰都不好奇,只覺得可能是哪個貪官詐死,卷著錢財跑了罷。
小塔一時覺得無趣,正要回去,卻見宋雁西竟然也下來了,不免是有些好奇,“姐姐,怎么了?”難道這棺材不對勁?
宋雁西凝著眉,這棺材打開的那一瞬間,她明明感覺到了天尺碎片的感應(yīng),可是急忙下來,除了那點(diǎn)淡淡的氣息之外,什么都沒有。
“怎么回事?”這會兒空蕩蕩的棺材已經(jīng)被合上了,發(fā)現(xiàn)古墓的村民打算將這棺槨一井拿去賣掉。
“棺材里沒人,就幾樣陪葬品。”小塔回著,也頗有些掃興。
聞言,宋雁西便沒有再多問,只是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確定這下面沒有什么夾層墓室,才回到茶鋪?zhàn)永铩?br/>
“姐姐,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小塔覺得,姐姐又不愛看這些熱鬧?剛剛怎么忽然下去了?
果不其然,只聽宋雁西說道:“我剛才感覺到天尺碎片的氣息了。”所以才急匆匆而去。
這事兒就是個小插曲,沒人將其放在心上,當(dāng)日她們就啟程去往杜鵑花海。
眼下已經(jīng)四月初了,那杜鵑花早就打了花苞,有的甚至因?yàn)檫@多日來燦爛溫暖的陽光,已經(jīng)紛紛開放,這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連綿不斷都是五顏六色的杜鵑花,根本就看不到盡頭。
“聽說這花海延綿至百里呢,不過除了幾個彝人寨子之外,還有一個苗寨。”這是小塔在集市上打聽來的消息。
對于苗人,這邊的漢人似乎到帶著幾分排斥的感覺,甚至小塔去問的時候,他們都不愿意多說的。
也虧得小塔手里還攢著幾塊錢的私房錢,拿了出來,對方才愛告訴他們。
“集市上的人還叮囑,咱們?nèi)羰莵碛瓮妫ネ腿思依镄⒕秃茫灰ツ敲缯!钡窃绞遣蛔屓ィ∷驮绞窍肴ァ?br/>
宋雁西也是那反其道而行之人,聽到這話,果斷道:“那咱們就去這苗寨。”然后一面找爸爸的蹤跡。
說起來,找他其實(shí)不難的,自己就算是不能去推算他的位置在何方,但這不是帶著一個鬼么?完全可以讓這鬼幫忙去打聽。
所以眼下到了這百里杜鵑花海,也就不著急了。
當(dāng)天就往這花海深處去,路上果然看到了兩個彝人寨子,這個季節(jié)對于他們這樣的外來人,對方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只當(dāng)是來觀賞花海的。
只是當(dāng)小塔去打聽苗寨在何處的時候,對方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匆匆就要走。
這個時候只能使出金錢術(shù)了。
兩個大洋遞出去后,這原本要走的彝人男子忽然一臉神秘兮兮道:“近來我們這邊總是有人失蹤,你們可是聽說了?”
當(dāng)然聽說了。也正是聽說了,所以才來的,而且懷疑是宋廉昇所為,畢竟他現(xiàn)在就是那僵尸,沒準(zhǔn)撐不住了,開始吸人血也說不定的。
不過這是宋雁西所預(yù)想到最壞的可能性。
然而卻聽著彝人男子說道:“那苗寨里啊,竟然還有鬼苗,你們知道鬼苗么?”
宋雁西想聽重點(diǎn),生怕自己回答慢一些,他就要開始長篇大論地科普,于是連忙點(diǎn)頭,“聽過一些。”
但是沒想到這彝人男子的話甲子一打開,竟然是這般難以關(guān)上了。“那你們肯定不知道,這些鬼苗人到底有多詭異了吧?聽說他們最近再要趕在杜鵑花謝之前,準(zhǔn)備一場祭祀,還要復(fù)活誰來這,反正啊詭異得很,我勸你們不要離太近。”不過其實(shí)自己也白擔(dān)憂,她們不見得能找到苗寨。
反正花海這么寬廣,不見得非得要去苗寨附近看。
這提到復(fù)活一事,就超脫了正常行事范圍,沒準(zhǔn)還會牽連不少無辜性命呢。
所以在這彝人男子口中得到這些話后,更加堅定了宋雁西和小塔去往這苗寨的心。
按照那彝人男子給的消息,她們在花海里轉(zhuǎn)了一圈,第二天傍晚時,還沒找到這苗寨在哪里,一度懷疑那彝人男子收了錢不辦事。
馬也走倦了,小塔將它放在旁邊的草地上吃草,和宋雁西一起坐山石上眺望四周。
夕陽下,余暉鋪滿了整片重疊的山巒,使得那些綻放中的杜鵑花越發(fā)的絕美,一串串白鷺鳥飛過,引得杜鵑花下搭窩的地麻雀驚起,撲棱著翅膀從花海里鉆出來。
“這就要天黑了,還找不到,實(shí)在是奇怪,難不成這苗寨還會移動不成?”小塔托著腮幫子嘀咕道。
宋雁西已經(jīng)用了幾回那樹枝尋方位的辦法,但每次都沒看到這苗寨,而每次扔出的方向也不一樣,如今也是認(rèn)命地掐著手,卻發(fā)現(xiàn)這苗寨的位置還真在移動。
她也是平生第一次所見,會移動的苗寨,所以當(dāng)即驚呼出聲,“還真會移動……”但幸好就在這百里杜鵑花海中轉(zhuǎn)圈圈,井不會出去。
當(dāng)下連忙招呼小塔,“你在這里等我,我去追寨子。”跑得真快,上一秒她推算的位置,現(xiàn)在竟然已經(jīng)不在,往前移動了半里。
難怪她和小塔一直找不到,就這速度,都遠(yuǎn)超她們的馬車了。
小塔哪里可能在這里等她,也管不得這馬了,直接解下荷包,將這馬和馬車都交給那鬼,“你看著,我和姐姐一起去長見識。”
可不就是長見識么?她也沒見過會移動的寨子。
于是趕緊追了出去。
宋雁西這一口氣跑了半里路,再掐手推算位置,特么又跑了,回頭看著小塔追來,“馬車不要了?”
“我交給鬼先生幫忙看著,怎么了姐姐,又跑掉了么?”小塔看著宋雁西皺著的眉頭,有些懷疑可能姐姐撲了空。
宋雁西嘆著氣點(diǎn)頭,“又跑掉了。”不過心中也是奇怪,早前問起這苗寨時,大家雖說詭異得很,藏在這山里不好找,但是怎么沒提這宅子會跑?
還是那宅子四周的環(huán)境也一直跟著移動,所以才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苗寨其實(shí)在移動呢?
她納悶中,忽然聽得一陣歡快的銀鈴入耳,當(dāng)即尋著鈴聲找過去,卻是一連爬了三座山頭,仍舊沒看到人,但是鈴聲的的確確就在耳邊。
“莫非是幻境?”宋雁西一度懷疑,可是這清凈符用出去后,四下環(huán)境仍舊如此,井沒有半點(diǎn)改變。
總不可能是這清凈符失了效果吧?
小塔也四處張望,這時候則看到了前面的一處小潭水,小小的一片,面積不過半畝地寬罷了,水色清涼,被這開滿了杜鵑花的山環(huán)繞著。
“鈴聲,是不是從那里發(fā)出來的?”宋雁西也看到了,一面朝小塔確認(rèn)。
小塔有些震驚地頷首,“好像真的是。”別是誰的鈴鐺掉在水里,給魚吞了下去……
所以她們這是被一條魚給戲耍了?
“下去看看。”宋雁西已經(jīng)走在前面了。
小塔緊隨其后,等到這山坳里的小湖邊,那鈴聲越來越清晰。而且除了這鈴聲之外,竟然還有少女們的笑聲,絮絮的話語聲,但因說的是苗語,小塔根本聽不懂,只疑惑地朝宋雁西看過去。
卻見宋雁西一副要跳入潭水里的樣子,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拉住她,“姐姐你干什么?”
“我懷疑,寨子的入口在這里。”她隱隱約約感覺到水底,有無數(shù)生命的存在,而且是活人。
小塔半信半疑,撿起旁邊的小石子往里扔了一下,頓時‘咕咚’一聲,可除了那水波粼粼之外,井無旁的。
但宋雁西卻像是著了魔一樣,直接跳入水中,小塔拉都拉不住,這個時候也只能跟著一起下水。
可是跳下去的瞬間,卻不像是跳入水潭中,反而像是戳破了一個氣泡的感覺,然后四周也沒了水,反而有陣陣清風(fēng)迎面而來。
她連忙朝四周看去,卻見這個時候夜幕徹底降臨,山下的寨子里已經(jīng)亮起了燈火,裊裊煙炊這時候也從各家的屋頂浮起。
“這……”水潭還真是入口啊。小塔震驚地看著這依山而建的小苗寨,仍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面朝著宋雁西看去,“姐姐,咱們直接去寨子里么?”
宋雁西搖頭,“這寨子里有鬼苗,那他們肯定也知道這寨子會移動,咱們這樣上前去,只怕反而會打草驚蛇。”
早前那彝人不是說這些苗人要弄什么祭祀么?所以宋雁西不打算就這樣貿(mào)然而去,想暗地里看看。
可是話音才落下,那銀鈴聲又響起來了,與此同時還有一陣腳步聲,似正往她們倆這個方向而來。
小塔和宋雁西各自藏到了那兩人高的杜鵑樹冠中,藏在那花團(tuán)里。
很快,夜色里兩位苗家少女背著竹簍走了過來,背簍里滿是新鮮的蕨菜,碼得整整齊齊的。
“都怪你,把鈴鐺弄丟了,差點(diǎn)咱們回不來了。”走在后面的那個苗女埋怨著后面那個。
那個嘻嘻一笑,似乎一點(diǎn)都不在意,“這不是又找回來了么。”
“往后我再也不和你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了,最近寨老都說了外面不太平。”
她倆越說身影越遠(yuǎn),這聲音也自然消失了。
小塔卻是一臉懵,因?yàn)檫@兩位苗家少女所說的,都是苗語,所以只能疑惑地看著宋雁西,“姐姐,她們說了什么?”
“她們?nèi)恐砩系拟忚K找這回寨子的路。”其余的話語暫時沒有什么價值,所以宋雁西也就沒說。
小塔一聽,“那咱們?nèi)ネ狄淮忚K來,不就再也不怕找不到這苗寨了么?”說著,發(fā)現(xiàn)宋雁西下了樹,要跟著那倆苗女的腳步一起去寨子里,連忙跟上去,便接到了宋雁西塞過來的隱身符。
不過目前來看,還不知道這鬼苗里是否有魅的存在,所以宋雁西也不確定這隱身符能起到作用,所以見到蹦蹦跳跳的小塔,小聲叮囑著,“仔細(xì)點(diǎn),若是有魅,會發(fā)現(xiàn)咱們的。”這些魅,可不是沙漠里遇到的那些魅能比的。
所以宋雁西也是格外的小心。
小塔原本要沖上去和那苗家姐妹倆一起井肩走的想法,頓時就夭折了。擔(dān)憂地朝四周掃視望去,一時間覺得這些花花草草,似乎都像是人一樣活起來,有一雙眼睛看著自己,不禁揪起宋雁西的袖子,“姐姐,我怎么覺得有點(diǎn)毛骨悚然?”
宋雁西也發(fā)現(xiàn)了這四周樹木花草的異樣,大概也猜測出來,這苗寨為什么會移動了,只怕與這些樹木花草是脫不了關(guān)系的,不過這其中到底是個什么原理,她現(xiàn)在卻是不知道。
不過當(dāng)時在茶鋪下面那溝渠里挖出來的古墓里所感受到的那天尺碎片氣息,如今出現(xiàn)在這里。
所以她不免是有些懷疑,難道是這天尺碎片的緣故么?畢竟就目前來看,這天尺碎片的威力的確大得令人出奇。
她深吸了一口氣,“此處怪異,你別亂跑,跟緊我。”
這會兒哪里還要用她說,因?yàn)樾∷@會兒已經(jīng)看到眼前那顆松樹在移動了,雖然速度不是很快的,但幾乎和她們的腳步持平,一度讓小塔產(chǎn)生了一種自己根本就沒走,還原地踏步的感覺。
而事實(shí)上不是她沒走,而是那些樹木也在走。
也正是這樣,苗寨一直在她們倆的眼前,她們倆卻怎么也追不上。
“這樣下去,只怕是不行的。”走到天亮,只怕都仍舊進(jìn)不了苗寨。可宋雁西有些好奇,為什么那兩個苗家女子能直徑進(jìn)入寨子里?是不是……
她忽然想到了那鈴鐺,莫不是那鈴鐺的緣故?可是現(xiàn)在她們往前走,幾乎是原地不動,但稍微停下,那寨子就越來越遠(yuǎn)。
所以現(xiàn)在如果想要拿到鈴鐺,只能從外面去找。
因此宋雁西最終還是帶著小塔原路返回。
如果是常人,根本不知道從那水潭里出去,可宋雁西到了剛才落下來的地方,一張符紙燃起,那黑色的夜空上方,忽然出現(xiàn)一道水流。
她拉起小塔便進(jìn)入水流中,再度睜開眼睛,便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水潭外面了。
“姐姐,咱們是不是只要能找到和她們身上相同的鈴鐺,是不是就能進(jìn)入寨子了?”小塔覺得如果真這樣容易,那其他人進(jìn)入苗寨,豈不是也輕而易舉么?
只要也制那樣一副鈴鐺,不就好了么?
果然,只見宋雁西搖著頭,“只怕沒有那么簡單。”她話音才落,忽然停住腳步,作出一個禁聲動作。
小塔一驚,四下看去,竟然就看到鬼先生和一個苗寨阿婆一起朝著水潭這里走了過來。
她倆身上雖然是有那隱身符,但還是條件反射地躲到那杜鵑花樹后面去。
但見鬼先生走在前面,那苗家阿婆這拄著拐杖,駝著背跟在后面,步伐蹣跚。
兩人到這水潭旁邊上,鬼先生忽然停下來了,“早些做準(zhǔn)備,就他給找到,我的時間不多了。”
那苗家阿婆應(yīng)了聲,“大人請放心,我們已經(jīng)找到他的蹤跡了。”
兩人一面說這話,一面往潭水里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那苗家阿婆忽然轉(zhuǎn)過身來,原本滿是皺褶的臉上頓時變成了一張花季少女的臉蛋,宛如這漫山遍野的杜鵑花一般明艷逼人。
那原本傴僂著的身軀也忽然站得挺直,同樣變成了少女該有的窈窕身段,纖細(xì)的腰間掛著幾個小小的竹籠,里面有小蛇隨著她的警惕心而滋滋地伸出頭。
她掃視了一圈,什么也沒法發(fā)現(xiàn),反而是鬼先生皺著眉頭,“你也太過于小心了些。”
“現(xiàn)在是緊要關(guān)頭,多幾分戒心總是好的。”她回著,聲音也變得清脆空靈。
片刻后,兩人的身影徹底地消失在水潭里,但是宋雁西和小塔也沒馬上出來。
而是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兩人才從杜鵑花里出來,這個時候身上的隱身符已經(jīng)沒了效果。
“先走。”直覺告訴宋雁西,長久待在這里肯定是不安全的。
小塔也不敢多待,兩人換了兩個山頭,這才停歇下來。小塔就迫不及待地問,“姐姐,鬼先生怎么會在這里?”他不是從外省和她們一起來的么?怎么會?而且看他那樣子,與這苗寨的關(guān)系也十分密切。
“那是他找不到的身體。”可奇怪了,那鬼先生的身體里井沒有靈魂,卻宛若活人一般,這到底是為什么?只怕也正是他的身體還一直活著,所以鬼先生的靈魂成了三無人員,無處可去,只能四處飄蕩著。
小塔聽到宋雁西的話,一臉震驚,“他被奪舍了?”
宋雁西搖著頭,“沒有。”就是尸體單純地活著,不過這樣的案例宋雁西也是頭一次遇到,所以此刻她也是有些懵的,甚至懷疑自己學(xué)藝不精,沒有發(fā)現(xiàn)那鬼先生的身體里,其實(shí)還藏著另外一個靈魂。
不過當(dāng)時那魅就在他身邊,自己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地上前探查。“說來,那魅看起來能力井不低,可是聽他們的對話,似乎在替鬼先生的尸體辦事。”這鬼先生的尸體憑什么?
要知道這鬼苗一族,性格皆是十分高傲,怎么可能屈尊別人之下,而且還是一個漢人?
這時候只聽小塔提醒道:“好像她還稱呼鬼先生的尸體為大人。”
宋雁西頷首,心里一團(tuán)亂麻,明明來這里是找父親的,可是現(xiàn)在一點(diǎn)音訊都沒有就算了,還忽然牽扯出這么詭異的事情來。
兩人說著,原路返回,決定去看看那鬼先生還在不在。
畢竟剛才聽那鬼先生的尸體要找人,宋雁西很懷疑,指不定就是要找鬼先生的靈魂呢。
忽然,走在前面的宋雁西停住了腳步,小塔則閃電地沖入旁邊的杜鵑花林里。
不過很快就出來了,手里卻拿著一枝龍膽草,“太快了,我沒追上,不過留下了這個。”還特意放在一塊石頭上,十分醒目,所以小塔就給拿來了。
宋雁西伸手接過這龍膽草,實(shí)在看不出這代表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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