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第174章
但她終究是要失望了,里面包著的,不過是兩枚桃符而已,上面分別雕刻著神荼和郁壘,與年關(guān)時候街上小攤販們賣的別無二樣。
只是就這樣兩枚普通的桃符,居然還拿一塊宋代的錦帛來包著,家中的古物件是不少,但也沒多到用來做包裝紙的地步吧?
錦帛不過手帕大小,便是料子再怎么好,可做不得一件衣裳,在母親眼里也是廢料子,用來做手帕又鮮艷,于是她便想,莫不是爸爸留下的不過這兩枚桃符罷了,這錦帛是母親隨手拿來包的?
她這樣想,似乎也是能說得過去的。
但始終不放心,還是將這兩枚桃符上下檢查了一遍。
卻終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之處,只能繼續(xù)包起來。
正是這個時候,外面?zhèn)鱽韨蛉说穆曇?說是上海陸家來了人。
也是,該來了,下了兩天的大雪,今天終于放晴,還難得出了太陽。
她應(yīng)了聲,一手拉開房門,這才打算將桃符收起,然在這個時候,那明晃晃的太陽落到這赤紅色的錦帛之上,隱約間她竟然看見了上面有圖案。
宋雁西有些吃驚,連忙將桃符拿走,把這錦帛在太陽底下展開,上面的圖案也在陽光之下緩緩浮出來。
是一株奇怪的大樹,沒有枝丫,上面掛著幾個同樣奇怪的果子,而樹下則是無數(shù)的人。
確切地說,不能被稱作為人,因為他們都是人首蛇身,好像都在爭先恐后地想要爬上這棵光溜溜的大樹,也不知道是想去摘果子,還是為了什么。
這讓她下意識地就想起了軒轅國,以及軒轅國王宮中的那棵建木。
這幅圖就好像是畫了軒轅國的人擠在建木下面。不過這也不能說明什么,軒轅國本來在那些古籍中也有記載,有人用在錦帛上繪制這圖案,也無可非厚。
但問題是宋雁西當初是在爸爸的指引下,到達軒轅國的,所以她不得不去多想。
只不過現(xiàn)在陸家來了人,她也沒功夫多想,只先將這錦帛也收起來,方過去靈堂那邊了。
她舅舅陸尊也親自來了,與他同行的還有大哥陸稟言和二哥陸知棠,至于陸若卿沒有來,宋雁西一下就猜到了緣故。
只怕聽到母親去世的消息,外祖父那里接受不了,身體不大好,陸若卿是大夫,留下來照顧最是叫人安心。
父子三人吊唁燒完香,回頭看到宋雁西在,便朝她走了過來。
縱使許多年不曾見面,但終究是自己的親妹妹,陸尊眼里的悲傷一點都不作假,“聽說,你媽許久前就不大好了,一直等你回來。”
宋雁西聽到這話,不免是想起宋太太臨死前和自己嘮叨的那些話,心里終究是難過的,微微點了點頭。
但是卻沒敢與舅舅說,母親臨死前,只感慨她的兒女們?nèi)绾危懠夷沁呍鯓樱恢蔽刺幔渭疫@邊的先祖,也不曾說半個字。
只引著他們到隔壁的小廳里喝茶,說了些話。
因為北平大雪,所以他們的火車到半路就困住了,困在火車上的他們等不得,就地下了火車,搭著別人家的驢車,一路上轉(zhuǎn)了幾次,才到北平的。
所以車馬勞頓,說了些閑話,宋雁西便陪著他們用了些飯菜,讓人安排去休息了。
她也趁著這功夫去了青云山上一趟。
宋太太的法事是這北平本地的和尚們在做,做得如何宋雁西不知,但肯定比青白道長要靠譜些。
也正是這樣,宋德仁提起找青云觀來時,她一口給拒絕了,而且這個時候小塔在道觀里,大家還是不要下山來的好。
青云觀這兩年里,擴建了無數(shù)次,弟子倒是不算多,但卻也是十分熱鬧。
嘲風(fēng)和小銀已經(jīng)在這里住好一段時間了,這一陣子都十分太平,半點事都沒有,兩人都琢磨著,要不離開北平去找宋雁西。
沒想到這當頭,宋雁西回來了。
不過他們卻沒見到宋雁西,而是先看到了如今變成小饕餮的小塔。
三人許久未見,自然是有一車的話說,又聽聞小塔說了這段日子和宋雁西在外所經(jīng)歷的種種事跡,不免是唏噓不已。
聽到宋太太故去,也準備下山吊唁的,沒想到山下那邊老胡倒是親自上山來送消息,說是宋雁西的意思,不許他們下山。
這是為何緣故,他們也不曉得,只能老老實實在山上等著。
如今見著宋雁西來了,自然是忍不住問,“姐姐怎么不讓我們下山去?”嘲風(fēng)不解,這陣子安寧,小塔下不得山,那他和小銀總是能下山吧?
宋雁西哪里敢讓他們倆下山,就怕小塔忽然出個變故,他二人若是不在山上,誰能壓得住?難道還能指望鏡無雙么?
說明緣故后,卻不見小塔,不免是有些著急起來,“她人呢?”
“剛吃完,才睡下。”嘲風(fēng)回著,就她這吃法,觀里的糧食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鏡無雙沒找她吧?”宋雁西問著,不過問完后又覺得白問,嘲風(fēng)他們?nèi)绾沃獣裕@父女倆向來都是心靈交流。
于是嘆了口氣,去找小塔。
小塔蜷縮在床上,跟那小貓小狗一般,才睡著就被叫醒。
本來是有些起床氣的,但一看到是宋雁西,頓時就精神起來,高興地撲進她的懷里,“姐姐你終于來了,是不是接我下山。我還想龍爺爺,幾時可以去看他老人家?”
“過些天吧,鏡無雙近日可以有聯(lián)系你?”宋雁西想,等著母親下葬后,就將小塔帶去看看老龍,也不曉得他那邊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小塔恢復(fù)。
小塔倒也是老實,“找了啊。”
宋雁西拿出那錦帛,一面打開窗戶,陽光瞬間便從窗戶外面照進來,那看著平平無奇的赤紅色錦帛上,畫面又重新出現(xiàn)了。
小塔一看,她當時沒去軒轅國,但是也認出了那樹下面的人是軒轅國的人,至于這建木卻是不認識,“這是什么?”
卻聽宋雁西說道:“你幫我問問你爹,他可曉得楚丹此人?”
小塔這幾日沒少和鏡無雙聊天,但是每次都問到鄭大錢的結(jié)局而不歡而散,壓根就沒想過去問一問鏡無雙,可是曉得楚丹此人。
“這是楚丹留下的么?”小塔疑惑地問。
宋雁西此前覺得是母親隨手找來包那桃符的,可是看到這圖后,又不那樣想了,懷疑爸爸的念頭也越來越重,到了在她心里揮之不去的死結(jié)。
一面搖著頭,與小塔說起這是母親臨終之前讓自己去神龕后面取的,說是爸爸留下來的。
可惜了的,當時沒問清楚,爸爸留下的到底是桃符還是這錦帛?
又說起自己對宋廉昇的懷疑,這著實把小塔嚇了一跳,連忙問:“叔叔怎么可能和楚丹有聯(lián)系呢?”
宋雁西也不想懷疑,可是菱花鏡,還有泰山府君跟宋允之的話,總不能他們兩人都在騙自己。
就算他們騙自己,菱花鏡也確實是巧合,那在杜鵑花海的事呢?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齊齊指向宋廉昇。
小塔也被嚇得不輕,連忙去問鏡無雙。
事實上鏡無雙才和小塔因為鄭大錢的事情吵完不到兩個小時,忽然見女兒又找,有些不耐煩起來,“你又想干什么?”
小塔也沒好氣,“我才不想找你,是姐姐有事找你,問你知不知道楚丹是何人?”
“不知道。”然而鏡無雙話都沒過腦子就直接一口回絕了。
小塔見此,也不懷疑,就直接要回宋雁西,卻不想這個時候鏡無雙又忽然道:“想起來了,不過幾百年前就沒見過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這不就等于還是不知道么?小塔回了他一句,“你也是白活這么久了,問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便與宋雁西說,“他說幾百年沒見過,興許已經(jīng)死了。”
小塔想,他后來良心發(fā)現(xiàn),還特意將那聚寶盆送給了鐘家人,然后就死了。
但如果真能這樣簡單,就好了。
沒有得到什么有效的消息,家里還在辦喪事,又有客人在,宋雁西也沒在山上多待。
只能下山去,沒想到第二天偶然聽得陸尊感慨道:“我知道你爸爸愛極了這些古物件,卻如何也沒想到,他已經(jīng)給了你那么多,如今在家中放眼望去,還幾乎都是珍品古董。”
陸尊是很多年沒來北平了,所以看到府里的這些古物件,少不得是震驚的。
陸知棠也是驚呼,“是啊,算起來,宋家雖說是富庶,但是要置辦這么多古董,也是好大一筆開銷。”更何況,有的還是價值連城。
宋雁西從前沒多想,只覺得宋廉昇本來就喜歡搗鼓這些東西,家里有是正常的。可是如今得了這了陸知棠這一席話,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宋家就算真有錢,但也只是官宦之家罷了,又無任何貪污記錄,在外也沒有什么生意可言,就算是當時祖父也是玄門中人,可能在外賺些外快,但也不可能賺這么多。
所以家里這些古物件的來路,一下讓宋雁西又起了疑心。
此刻的她就好似身在那迷霧之中一般,而對宋廉昇的懷疑,自打發(fā)芽那一刻開始,就不斷地隨著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瘋狂滋長。
這叫她也一時間沒有辦法相信自己的判斷力了,整個人徹底陷入疑惑之中。
過了幾日,宋太太終于下葬了,家里撤掉了那些白幡,越發(fā)顯得清冷,陸尊父子三人擔心陸相城的身體,也沒多待,隔了兩天后就回上海去了。
而宋太太的頭七還沒過,宋玉芝便穿著一身素錦的夾棉旗袍來找她。
自從蘇憶安死后這一年,宋玉芝老了許多,整張臉都徹底垮了,眼角也滿是皺紋,這些天因為宋太太的喪事,眼瞼更是一片青紫,看起來整個人無精打采的,活像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嫗一樣。
也就是她到底是閨中小姐,從小那些繁文禮節(jié)也沒白學(xué),這臉雖然沒撐住,但這身氣質(zhì)還是在的。
她捧起宋雁西遞過來的茶,拿纖細的手指輕輕按了按耳后發(fā)鬢上的小白花,“我打算去妙姑庵,明天就走。”說著,有些不舍地看著家里這一切,“德仁早前就提,打算將家里的這些東西賣了,帶著他媳婦去國外,我讓他等你回來再做決定,但是他素來是怕你,不敢來找你說。”
所以她今天并非是來跟宋雁西告辭,而是替宋德仁做傳話筒的。
“想走就走吧,只是家里許多老物件,他不懂只怕要叫人蒙了去,我也沒空給他處理,我看舅舅挺喜歡的,你叫他問一問舅舅,若是舅舅要,就都轉(zhuǎn)給舅舅去。”宋德仁本就是養(yǎng)子,他也算是替宋太太養(yǎng)老送終了,如今不愿意待在國內(nèi),宋雁西也懶得管。
宋玉芝點了點頭,回顧了些年少時候的事情,又提起宋太太,忍不住嗚咽哭起來,宋雁西勸了幾句,只叫傭人送她回去休息。
宋德仁那邊速度也快,幾乎是陸尊他們才回到上海,他的電報也送到了。
那邊也痛快,只說年后就來清點。
宋德仁這里便開始與他媳婦定出國的日子,但似乎又覺得對不住宋雁西和宋玉芝,自己在宋家這里白吃白喝做少爺許多年了,不大好意思再拿家里的財產(chǎn),所以宋太太頭七一過,他只拿了家中的部分現(xiàn)銀,就和他媳婦出國去了。
悄悄走的,宋雁西曉得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上了船。
宋雁西看著信,無奈嘆了一聲,兩人都不懂得洋文,也不知道去那國外做什么?與宋玉芝那邊知會了一聲,她什么都不要,宋雁西只又給上海那頭發(fā)了消息,喜歡什么過來挑,剩下的她再捐給國家。
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忙完,也快要過年了。
只是這新年大節(jié),仍舊沒讓宋雁西感覺到半分的喜氣,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小孩子們的鉆天猴引發(fā)來的一陣陣歡喜尖叫,這些離她似乎都好遠好遠。
臘月二十八這天晚上,妙姑庵那邊來了個小尼姑,這半夜三更的直把五柳齋的大門敲得咚咚響。
老胡開了門,她便往里頭躥,一面著急大喊:“我找宋小姐,宋居士不大好了。”
宋雁西匆匆起身來,與她趕往妙姑庵,這庵在北城最邊上,老胡不會開車,半夜里也只能坐著黃包車過去。
“什么時候不好的,怎這個時候才來通知?”上了車,宋雁西才朝小尼姑問。
小尼姑有些被她急促的口氣嚇著,好一會兒才低聲回道:“宋居士一直都在后院的禪房里不大出入,今晚送過飯過去的師姐看到早上送去的齋飯沒動,才強行推門進去。”
哪里曉得這才沒幾天,宋居士廋得跟叫人吸了血肉一般,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皮裹在骨架上了。
這就算是生什么病,也不能再這么短的時間里叫人變成這幅樣子。
可那是庵里,菩薩面前,能有什么邪祟?
所以老師太也沒法子,顧不得是晚上,只喊小尼姑急忙去找宋家人。
如今這宋德仁夫妻二人已經(jīng)出國了,小尼姑轉(zhuǎn)了幾圈,才找到五柳齋。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是快凌晨四點了。
這妙姑庵地勢偏僻,又只是名不經(jīng)傳的小庵,里面也沒幾個尼姑,如今全都齊刷刷在宋玉芝這禪房里。
見得宋雁西來,趕緊紛紛讓開,只有師太留下來與她細說著情況。
但是才張口就被宋雁西打發(fā)了出去,因為宋雁西一進門,就看到宋玉芝身上浮著七八張嘴,正在吸食她的身體。
那些嘴似乎察覺到宋雁西能看到他們,又或者是他們天生對于玄門中人的警覺性,所以下意識地就要逃。
不過這樣的小邪祟,怎么可能逃得過宋雁西的手掌心?
她一張符紙直接扔出去,這幾張嘴就全部被困住。
但卻不死心,不愿意就這樣認命,掙扎著想要那長滿利齒的嘴撕咬這法陣。
效果可想而知。
宋雁西沒顧得上管這幾張嘴,而是檢查宋玉芝的情形,只見元氣大損,就算是撐下來了,只怕也就三年五載的光陰,而且渾身的病痛。
她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這該宋家的報應(yīng),都砸在了宋玉芝的身上,只朝那幾張嘴看過去,“你們怎么尋來的?”
那幾張嘴被法陣反彈,如今要死不活地擠在一起,聽到宋雁西質(zhì)問,七嘴八舌地爭搶著要回答,只恨不得能戴罪立功,宋雁西好將他們給放了。
宋雁西也從他們的口中聽了個七七八八,他們都是受到血脈吸引,才特意找來的。
當然,也貪婪過宋雁西,但是他們沒那本事。
這也就是送,這些邪祟,是專門來找宋家人的。
宋雁西半信半疑,想要看他們的過往,卻沒想到被人給強行抹掉了,現(xiàn)在只能看到他們到京城,猶如那無頭蒼蠅一般找宋家人□□氣的畫面。
能這樣報復(fù)宋家的,除了鐘家,宋雁西想不出來會是何人?當初她將那契約書交給鐘家,沒指望他們將所有的仇恨都轉(zhuǎn)移到楚丹的身上,個宋家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
但鐘家人也不至于要將宋家人都給逼死吧?難道他們就不怕自己的報復(fù)?
更何況,宋雁西覺得現(xiàn)在他們未必還沒到祖籍呢,都在路上,哪里還有這閑工夫,而且他們似乎也不具備這樣的本事。
宋雁西又一次陷入絕境中了。
只能暫時將這幾個邪祟關(guān)起來。
天亮后,宋玉芝總算是醒過來了,見著宋雁西的那一瞬間,她眼里滿是驚恐,好似以為自己在夢里,看到的宋雁西不過是假象罷了。
不過下一瞬她反應(yīng)了過來,就緊緊抓住宋雁西的手,“快走,離開北平,去國外,去哪里都好,走得遠遠的。”
如今的她精氣神不足,一口氣說完這么多話,整個人都喘不過氣來,胸口上下起伏,一副隨時隨地就會斷氣的樣子。
宋雁西與她順著氣,“我沒事,你這到底是怎么了?”
宋玉芝好半天才恢復(fù)過來,但狀態(tài)一直很不好,枯瘦如柴的手仍舊緊緊抓著宋雁西不放,“我夢見爸爸了,他和我說了好多話,說是對不起我。”說養(yǎng)她這么大,叫她過了這么多年衣食無憂的日子,想從她這里拿些東西。
醒來后,宋玉芝哭了好久。
但也僅僅只當是個夢而已,直至她逐漸開始不舒服,身體在短時間里出了變化,她才意識到爸爸的對不起到底意味著什么了。
宋德仁當初和自己說起要出國的時候,也說是夢見了爸爸。
至于宋德仁夢里夢見爸爸說了什么,宋德仁沒告訴自己,但是宋玉芝從宋德仁當時的臉色可以判斷出來,應(yīng)該不算是什么好話。
可是宋玉芝沒有想到,她夢見爸爸后,身體就出現(xiàn)了這樣的狀況。
但一開始,宋玉芝沒有懷疑宋廉昇那句對不起是意味著什么,要在自己這里拿走的又是什么!直至昨天下午,她恍然意識到,爸爸拿走的東西,是她的健康她的生命。
她自己當時也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到了。
可是如今自己失去的,也就僅僅是健康了,所以她不得不往這方面想。又想起宋太太病重中和自己說的那些話,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宋雁西,“德仁是爸爸和別人生的兒子,媽一直知道的。”
不但如此,還有另外兩個兒子,都在國外,是宋太太親自送出去的,只留了小兒子,也就是宋德仁在身邊。
但因為宋雁西那時候年紀小,這些事情宋太太一直瞞著處理了。而且宋太太又十分要面子,直至她病重這些時日,她才和宋玉芝提起。
當時宋玉芝也被嚇了一跳,怎么也不敢相信是真的,又好奇宋太太既然知道宋德仁是爸爸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兒子,為什么還能這樣對宋德仁?
宋太太卻十分冷靜地說,“她也是個可憐人,我看得出來,你爸爸不愛我,但也不愛她。”所以她和宋德仁的母親,都是同病相憐之人。
又或許說,她更可惡,她把宋德仁留下來,讓人家母子天各一方。
這消息對于宋雁西來說,又是一陣驚天雷鳴,好半天她才緩緩問道:“德仁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宋太太才走,他就迫不及待地帶著他媳婦到國外去,只怕是跟他母親和兄長們團圓。
宋玉芝點著頭,“他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何況他到咱們家的時候,也是好幾歲了,記憶是有的,試想這些年,我們都不在媽的身邊,他如果真想要害媽,不知道有多少機會下手呢。”
這話倒是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