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回丹州城的路上, 宋雁西都悶悶不樂的,小塔和嘲風(fēng)想也是想盡了辦法,也沒讓她高興起來。
偏偏這屋漏偏逢連夜雨,到了這丹州城, 他們到一家老式的餐館吃飯, 謝蘭舟帶著嘲風(fēng)先去采買些船上所需要的補(bǔ)給。
宋雁西和小塔在這里等他們倆。
他二人才離開片刻, 就有幾個扶桑浪人進(jìn)來。
不由分說就驅(qū)趕店里的客人,店家敢怒不敢言, 只能眼睜睜看著客人們被趕走。
小塔知道宋雁西心情不好,在樓上聽到下面的聲音, 生怕這幾個扶桑人搗亂, 惹得她更生氣, 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想下身去阻止。
然而還沒等小塔起身下樓去, 她們這個位置正好對著樓梯口, 就見著樓下兩個學(xué)生被那些扶桑浪人羞辱。
其中有一個已經(jīng)被撲倒在桌上, 兩個扶桑人正對她行不軌。
小塔見到這一幕,心說完了。
果然,只見宋雁西已經(jīng)從她面前閃過,下樓去了。
等她追下樓, 這幾個扶桑浪人已經(jīng)躺在血泊之中了。
那兩個被欺凌的女學(xué)生也不知道是被那扶桑浪人活著的時候嚇著,還是被此刻扶桑浪人鮮血淋淋的尸體嚇著。
抱成一團(tuán)瑟瑟發(fā)抖,竟然忘記了逃。
直至小塔跑下樓來,驚動了她們倆,這才像是反應(yīng)過來, 驚恐地尖聲大叫著,然后捂著被撕開的領(lǐng)口,跌跌撞撞地朝著餐館外面跑去。
店里的掌柜小二也嚇著了, 他們也沒看清楚這位漂亮又優(yōu)雅的小姐是怎么動手的,反正等聽到這聲音不對勁,從柜臺里偷偷探出頭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眼下這一幕了。
掌柜的頓時就給嚇得面如土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里絕望地喃喃念叨:“完了,完了!要完了,扶桑人不會放過我們的!”說罷,一把推著小二的,“快,快逃!”
一面想要起身,可是因為過分害怕,這雙腿虛軟,幾次都沒能站起身來。
剛才那些扶桑人進(jìn)來鬧事,最多也就是今天的生意做不成。
可現(xiàn)在他們都慘死在自己的店里,自己也逃不過了。
扶桑人們怎么可能放過自己?
而就是這短短的幾分鐘里,外頭就響起了警察廳的哨聲,幾個警察進(jìn)來看到這一幕,也慌了。
現(xiàn)在扶桑人就是這丹州的土皇帝,他們平時都是給捧著,哪里敢去招惹?
如今扶桑人浪人死在了這里,誰也逃不掉。
“誰是兇手?”顯然,他們還是以貌取人,沒把看起來漂亮又優(yōu)雅的宋雁西當(dāng)做是兇手,更不可能是小塔這小胖妞。
所以目光鎖定到掌柜的身上去。
掌柜只覺得冤枉死了。可是想起那些扶桑浪人的所作所為,其實是死有余辜的。而且他們現(xiàn)在死在了自己的店里,自己也是難逃一劫,索性就哆哆嗦嗦地認(rèn)了,“是我,我不小心失手殺死的。”
一面從柜臺后面爬出來。
然后偷偷拿余光去看宋雁西,示意她們趁亂趕緊走。
這是宋雁西沒有料想到的,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但現(xiàn)在哪里能走得了?只聽著一陣汽車的聲音,大批的扶桑人就進(jìn)沖來了。
那幾個小警察見了,連忙卑躬屈膝上前,指著掌柜,表明對方是兇手。
扶桑人們看到自己的同伴慘死在血泊之中,怒火滔天,其中一人直接拔出腰間的刀,朝著地上渾身顫抖的掌柜走過去。
當(dāng)然,也看到了這大堂中的宋雁西,眼里滿是貪婪邪色。
然后中途轉(zhuǎn)身,朝著宋雁西走過去。
可是還沒走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下虛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就朝著下面深不見底的深淵落了下去。
慘叫聲驟然而起。
當(dāng)然,也不只是他一個人的慘叫聲。
而是數(shù)十個。
宋雁西皺著眉頭,一臉嫌惡地看著他們都掉入深淵之中,然后收起法陣。
也就是五六秒的時間而已。
原本這被扶桑人灌滿了的大堂,如今空無一人。
甚至是外面還沒來得及下車的扶桑人,而已忽然消失了。
只有地上還躺著那幾具扶桑浪人的尸體,就好似剛才一幕,根本就沒有發(fā)生。
從來沒有那么多扶桑人來這里一樣。
可是,外面的車又還在,甚至都還沒熄火。
幾個小警察渾身發(fā)抖,滿臉恐懼地看著宋雁西,“你……你……”
濟(jì)南的那件事情,當(dāng)時都傳遍了。
一直都以為是什么靈異事件,可是哪里曉得現(xiàn)在同樣的事情,就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
如此,就他們那點小狗膽子能不害怕么?尤其是害怕宋雁西也這樣對付他們。
畢竟他們沒少替扶桑人做事。
“去,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把這丹州城里為非作歹的扶桑人都找來。”宋雁西朝這幾個小警察吩咐著,隨后在一旁的長凳上優(yōu)雅地坐下。
小塔見他們還站著不動,連忙跟著催促,“快去啊。”要是處理了這些扶桑人能讓姐姐心情好些,還能讓丹州的老百姓們不再受這些扶桑人們的欺壓。
那就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情
何樂而不為?。
幾個小警察聽到小塔的聲音,這才反應(yīng)過來,唯唯諾諾地朝宋雁西點頭,然后連忙拔腿就跑。
掌柜和小二看著宋雁西,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人,但是只要能將這些扶桑人趕走,那就是神靈,就是活神仙。
所以也顧不得害怕,掌柜的一時間就像是恢復(fù)了過來了一樣,站起身來,喊著小二去清理那幾個扶桑浪人的尸體,自己則連忙給宋雁西煮茶。
然而哪里要半個小時?不過是掌柜的才將茶煮好,小二把尸體拖到后院,還沒埋上,外面就傳來陣陣警笛聲。
門外的老百姓們紛紛逃跑。
自不必多說,這是驚動了扶桑人們。
掌柜的見大家都逃了,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留下來,與自己這小餐館共存亡。
他選擇相信這位小姐。
而率先進(jìn)來的,果然是扶桑陰陽師,總共十人,一字排開,有些忌憚地看著宋雁西。
顯然,他們已經(jīng)知道宋雁西非同尋常之人了。
所以沒有直接用槍掃射。
因為知道,槍就算是對于他們這稍微厲害些的陰陽師,也不見得能有用。
更何況是這個妖女呢!
宋雁西在他們的眼里,等同于妖女。
“就你們幾個?”宋雁西挑眉,有些失望,這丹州不該就這么點陰陽師才對。
果然,就只見她話音剛落,那十個陰陽師連忙朝兩邊退去,中間留出一條路,一個穿著僧袍的花甲僧人走了進(jìn)來。
他手里握著禪杖,掌上掛著一串伏魔金剛珠。
“這串珠子,有點眼熟。”好像是自己的,當(dāng)初章亦白的母親說要借去廟里還愿。
沒曾想,這愿還到了這扶桑僧人的手里了。
“大膽妖孽!”這扶桑僧人的漢話說得挺流利的,見到宋雁西立即皺起眉頭,煞有介事地比劃了一下,然后一聲冷喝。
他不會以為這樣就會嚇退自己吧?
其實扶桑的僧人會漢話一點都不意外,畢竟扶桑的佛文化幾乎都是從這里傳出去的,大量的經(jīng)文都是漢文字。
不過拿著自己的東西,朝自己吆喝,把自己當(dāng)妖怪……
這是不是太可笑了?
宋雁西抬起眼簾,目光直接落到那串伏魔金剛珠之上,“珠子不錯,哪里得來的?”
當(dāng)然是一年前在北平的時候,一位姓章的木材商人贈送的。
他當(dāng)時本來沒當(dāng)回事,以為不過是俗物罷了,所以根本就沒理會,放在了雜物間里積灰。
今年年初才翻找出來,發(fā)現(xiàn)居然是一件至寶。
“妖孽,看我伏魔……”不過話還沒說完,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上已經(jīng)空蕩蕩的了。
小塔已經(jīng)將快速地跑來,將珠子給拿了回去,遞給宋雁西,“姐姐,給你。”
然后這扶桑僧人便看到宋雁西拿著那伏魔金剛珠。
只見她不過是用拇指輕輕撥捻了一下,頓時每顆珠子上忽然都出現(xiàn)了一層金光,其威力之大,讓人忍不住想要臣服在這股力量之下。
“這才是伏魔金剛珠的正確打開方式。還有,這珠子是我被賊人弄丟了的嫁妝,現(xiàn)在既然你們親自送上門來,那我就收下了。”宋雁西說著,又是輕輕撥捻,珠子又在瞬間恢復(fù)了原樣,她轉(zhuǎn)手遞給小塔,“收好了。”
僧人臉色大變,約莫猜到了她的身份,“你……你是……”
但是他好像就注定了沒有機(jī)會說一陣完整的話。
每次都總有人給他打斷。
不過這次倒不是宋雁西,而是他身旁的扶桑陰陽師,“紅塵大師,不要與這妖女多費(fèi)口舌,看我們!”
隨后一聲‘布陣’!
他們十個人就立即將宋雁西圍住,各站在一個星位。
但是在宋雁西面前擺弄法陣,不免是有些班門弄斧了。
所以此舉不但沒有給宋雁西半點震懾,反而引得宋雁西的嘲笑,“就這?你們不會天真地認(rèn)為,就你們幾個人能行?”
小塔也忍不住吐槽,覺得他們有些不太尊敬姐姐這個對手,“我姐姐在上海的時候,一個法陣就能將你們扶桑來參加菱花鏡交流會的人都絞殺,洛陽的時候更是將你們那上百的陰陽師都?xì)€片甲不留,就你們這幾個,還妄想殺我姐姐?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原本自信滿滿的這十個扶桑人聽到小塔的話,臉色倏然大變,一下明白紅塵大師剛才為什么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了。
當(dāng)初上海因菱花鏡死的那些扶桑玄門中人,就有不少讓他們一輩子都及不上的高手,更有賀茂家的天才大小姐賀茂菱紗。
而洛陽……洛陽更有永瀨川家的正吉先生。
如今一個個不免就滿臉怯色,幾乎是沒有半點商量和眼神交匯,大家就做出了一個決定來。
紛紛想要逃。
只是逃得掉么?
不但他們逃不掉,外面的那些拿著槍的扶桑人也逃不掉。
巨大的法陣在他們踏出腳步的那一瞬間忽然開啟,一腳便踏入深淵中。
一切都那樣猝防不及,無數(shù)的慘叫聲在耳邊響起,誰也顧及不了誰。
除了這幾個陰陽師和那紅塵大師短暫的地掙扎了一下,其他的幾乎都是直接跌入下面的深淵中。
同樣,跟剛才一樣,還是那么點時間。
并沒與因為人數(shù)量增多了會多花費(fèi)時間。
外面原本全是扶桑人的街上,此刻一片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影。
留下來的,仍舊只有他們的汽車和摩托。
掌柜的有些忍不住激動的情緒,連忙拉著旁邊滿臉呆滯的小二‘噗通’一起跪下,“神仙,活神仙!”
小二的回過神來,不等自家掌柜的按著自己的頭,就趕緊給宋雁西磕響頭。
“還有么?”然而,卻聽得頭頂傳來宋雁西的話。
兩人都有些懵,什么還有么?
還是小塔提醒,“我姐姐的意思,這丹州的扶桑人都來齊了么?”
掌柜的愣了一下,連忙回道:“大大,大部分應(yīng)該都來了。”
宋雁西當(dāng)下明白,只怕總部里還有吧?
于是便站起身來,朝小塔吩咐道:“你在這里等他們,我到時候直接去碼頭。”
小塔哪里還不懂她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徹底將這丹州的扶桑人清理干凈。“我跟姐姐一起去。”
隨后轉(zhuǎn)頭朝掌柜的拜托道:“我哥哥他們來了后,麻煩您幫忙轉(zhuǎn)告一聲。”說著,跑過去追上宋雁西,拉著她的手一起走了。
掌柜的好一陣子才反應(yīng)過來,“好!”只是人已經(jīng)走不見了。
他連忙追出去,只見著街上空蕩蕩的,老百姓們各自緊閉門窗,這會兒正從窗戶里探出頭來。
看到這靜悄悄的街上,也是滿臉難以置信。
掌柜的見此,連忙朝他們招手大喊,“大家快出來吧,這些扶桑人已經(jīng)全被神仙趕走了,不會再來了。”一面跑上對方的汽車,擺弄著那方向盤,好不興奮。
老百姓們見此,也都紛紛大膽出門來。
也是半個小時候后,這扶桑人在丹州的所有機(jī)構(gòu)里,所有的扶桑人也都忽然消失了。
留下那空蕩蕩的大樓。
宋雁西和小塔轉(zhuǎn)了一圈,總共又開了七八次法陣,然后才回到船上去。
果然,這事兒是可以解悶的,她心情現(xiàn)在好了不少。
約莫等了一個小時左右,謝蘭舟和嘲風(fēng)就回來了。
城里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他們倆肯定都知道是宋雁西所為了。
所以這回來謝蘭舟頭一件事情就是來找宋雁西,“你沒事吧?”她心情本來就不好,就怕她被這些扶桑人一攪和,就更不高興了。
哪里曉得宋雁西此刻看起來興致不錯,拿著嘲風(fēng)的魚竿蹲在船尾上釣魚。
“沒事。”知道謝蘭舟擔(dān)心的是什么,便又補(bǔ)了一句,“我想通了,順其自然吧。”爸爸不愿意出來,可能有什么苦衷吧。
“那我們現(xiàn)在去北平,還是?”謝蘭舟問著。
宋雁西其實最想做的,是去將這上海和北平的地魔殘魂都給解決了才是要緊事情。
可是她一個人的能力,不能做到無聲無息,還是要等謝蘭舟。
反正當(dāng)時在金陵秦淮河底的時候,她以為有河水阻擋應(yīng)該沒什么大問題了,但是哪里曉得后果還是那樣嚴(yán)重,如果不是關(guān)鍵時候謝蘭舟將河靈們召集而來,后果不堪設(shè)想。
還不知道這兩岸多少老百姓要遭殃呢。
于是這兩件事情,都只能先作罷。
“我也不知道。”所以她暫時,也不知道該去哪里了?
“要不,先回北平。”正好宋雁西回家,小塔也能去看老龍。
宋雁西想了想,“也好。”在北平呆一陣,然后去洛陽。
商定好了,便乘著船直接到了津州,改走旱路去了北平。
她先回到五柳齋,青白道長看到謝蘭舟的時候,愣了好一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明明瞧著有些像自家徒弟,但是他又很確定,那不是徒弟。
他徒弟沒這氣勢……
所以私底下將小塔拉到一旁偷偷問:“那是哪個哦?”
“蘭舟哥哥。”小塔正忙著帶嘲風(fēng)去門口的河里找她的水鬼朋友們呢,哪里顧得上他一個糟老頭?
所以簡單回了一句,就撒丫子跑了。
不過這大白天里,小水鬼也不敢出來,便帶著嘲風(fēng)去了北新橋找龍爺爺。
宋雁西這里,虎子們一個個要上來請安,老胡家這邊又遞來一大堆帖子,除了佟鶴亭送來的之外,還有不少玄門中的門派送來的。
宋雁西只將佟鶴亭的帖子看了一下,旁的也沒那閑工夫看,只讓胡大爺代目,到時候告訴她就得了。
然后趁著時間還早,打算回一下崇文門的家里。
本來是要喊虎子他們的,但是這會兒見著被青白道長吆喝著去學(xué)畫符,便只同謝蘭舟問道:“要不,你送我過去?”
這對于謝蘭舟來說,卻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當(dāng)即連忙去開車過來。
家里這邊并不知道宋雁西已經(jīng)回來了,所以宋太太聽許媽說四小姐回來后,一臉不信,“她還不曉得在哪里呢?”更何況這要是真回來了,也會先打個電話過來。
正說著,外面就聽到宋雁西說話的聲音,她連忙放下手里的針線回過頭,果然見著是宋雁西。
心里是歡喜的。
只是隨即看到了宋雁西身后的謝蘭舟,有些懵,連忙起身拉著宋雁西,背過身小聲詢問:“那是蕭家的小子么?”
“不是,他姓謝。”蕭渝瀾,確實已經(jīng)不在了。所以宋雁西便沒隱瞞謝蘭舟的身份。
原來不是蕭家那孩子啊?宋太太‘哦’地應(yīng)了一聲,又回頭打量了朝她面含微笑的謝蘭舟,收回目光拍了拍宋雁西的手,“都好,都好!”
自從宋慈慈的事情后,宋太太就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這要是從前的話,少不得要拿老一套的規(guī)矩來訓(xùn)斥宋雁西的。
但是現(xiàn)在卻只道了一句都好。
顯然,她已經(jīng)不管那些舊式的規(guī)矩了,只要女兒們喜歡,怎樣都行。
說到這里,想是想起了什么,說道:“你也不早些來,知棠那孩子才回上海兩天不到呢。”
“三姐呢?憶安那可還適應(yīng)?”也不曉得謝蘭舟讓女媧抽去她那段記憶,到底抽干凈了沒。
說到這里,宋太太頓時開心地笑起來,拉著她的手坐下,一面朝謝蘭舟招呼,“謝先生,你也不要見外,快坐快坐。”忙讓許媽上茶上點心。
然后才同宋雁西說道:“那斜對面的崔家,就好似打定主意了一定要和咱們家結(jié)親一樣,前幾天他們家老二還在家里舉行了什么舞會,說憶安是國外留學(xué)歸來的洋派,喜歡這些,便給請過去了。”
然后這一來二去的,她和宋玉芝都覺得,崔家好像有些想娶憶安那孩子回去做媳婦的樣子。
因此今日那邊邀請做客,宋玉芝便與蘇憶安一起去了。
宋雁西聽罷,心說如果蘇憶安和那崔二有緣分的話,倒也不可。
反正蘇憶安和自己同歲。
因此便笑道:“其實若能和崔家結(jié)親也是好的,這對門對戶,知根知底,三姐應(yīng)該最能放心的。”
“誰說不是呢。”但是宋太太其實心里早前有些可惜的,原本那崔二要給自己做四女婿的,可宋雁西不愿意,她也沒辦法。
不過現(xiàn)在做外孫女婿,也行。
更何況雁西又找了這樣一位謝先生。
就是宋太太心里有些納悶,雁西這孩子,難不成就喜歡長這樣的?
這謝先生和蕭家的孩子,也太相似了吧?
不過,宋太太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竟然覺得是蕭家的那孩子相似眼前這個謝先生。
這個念頭在腦子里閃過的時候,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忽然,想到一個事情,朝一旁伺候的許媽吩咐道:“前幾天,你不是說收到一封信么?”
許媽讓宋太太這一提醒,便想起了,只朝宋雁西笑道:“也不曉得是誰找四小姐您,把信寄到這里了,我這就去取來。”
宋雁西聽罷,并未放在心上,畢竟她不在家里的這段時間,五柳齋也收到了許多。
卻聽宋太太說道:“本來要喊你弟弟給送過去的,后來我一想,左右你也不在家里,若是送過去,那邊的人不牢靠,給你將信弄丟了,豈不是壞了人家的事情。”
說到這里,看了謝蘭舟一眼,壓低聲音朝宋雁西小聲問,“近來我和你姐姐出去,從前不少不愿意同我們來往的人,都主動打招呼。玉芝說,多半是因你的緣故?你老實告訴我,這些日子,你到底在外做什么?”
“沒干嘛,就是將從前丟了的嫁妝都找回來。這次找到了那串伏魔金剛珠,我已經(jīng)給媽帶來了,您喜歡念佛,就給您。”
宋太太這才留意到,謝蘭舟身旁的小茶幾上放著一個檀木小匣子。
果然,謝蘭舟這時候便捧著小匣子走過來,“伯母。”
宋太太打開瞧了一眼,的確十分喜歡,只不過還是推辭道:“你爸爸的這些東西,給了你,就是你的,我當(dāng)初也說過一件不要。”
她的確做到了,當(dāng)初就全給宋雁西帶著嫁到了章家去。
“媽您先收著吧。”雖然她曾經(jīng)許諾過,自己的嫁妝追回來,那些古董都要捐贈給國家,但是她起了私心,想將這串伏魔金剛珠留在家里。
鎮(zhèn)宅!
她在丹州殺的扶桑人太多了,難保他們不會找到家里來尋仇。
如今有這伏魔金剛珠在,自己出了院門也能放心些。
宋太太還待要推辭,許媽就把信取來了,雙手遞給宋雁西,“四小姐,您收著。”
家里還有一大堆,宋雁西也懶得帶回去了。
但是想著難為許媽給收著這么久,便拆開來看。若都是些舉無輕重的話,那就可以直接丟了。
信封上并沒有落款,筆跡也陌生。
但當(dāng)她拆開之后,一時傻了眼。
這是她爸爸宋廉昇的筆跡。
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雁西,這封信送到的時候,你大概在丹州吧?只是爸爸要遺憾地告訴你,你白跑一趟了。”
當(dāng)然,這不是全部的信息。
宋雁西看到這里的時候,生怕被宋太太發(fā)現(xiàn),所以連忙起身,走到門外去。
謝蘭舟察覺不對勁,便起身朝宋太太頷首打了招呼,追了出去。
只見宋雁西已經(jīng)在看第二聯(lián)了。
而且臉色十分不對。
“怎么了?”他擔(dān)心地問道。
宋雁西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不敢相信這信里所說的一切。防備地探了屋里一眼,示意謝蘭舟:“你跟我來。”
兩人一直到了花園中,宋雁西才將信遞給他,“我爸爸找人送來的。”
宋廉昇的確和恭順王爺是同類人,不但如此,當(dāng)初恭順王爺是因他的幫忙,才有了不死之身的。
只是宋廉昇本身自己也是玄門中人,忽然變成了那樣子,自然是不敢再繼續(xù)以這身份活躍在玄門中,因此只能選擇以‘死盾’的方法離開。
然后就繼續(xù)在全國各地游走,一邊尋找宋允之。
眼下,他約宋雁西在津州見面。
就在這月的二十八號。
“你確定,這是你爸爸的筆跡?”謝蘭舟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朝宋雁西確認(rèn)。
宋雁西很肯定地點著頭。
卻聽謝蘭舟說道:“你難道就沒有發(fā)覺,哪里不對勁嗎?”
“嗯?”宋雁西搖頭。
果然是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謝蘭舟將信裝好,“你爸爸既然能算到你會去往丹州,那怎么會不知道你哥哥到底在哪里呢?”
宋雁西一時愣住,滿臉愕然地看著謝蘭舟,“你說的,好像也對。”一面將這信來來回回都給檢查了一遍,“可是這字跡,的確是我爸爸的。”
可是這封信,現(xiàn)在看來,又是漏洞百出。
宋雁西一時有些懵了,連忙朝謝蘭舟問道:“把那本子給我。”
這東西,自然是存放在女媧樹那里。
謝蘭舟立即取出來遞給她,不解她想做什么?
卻見宋雁西拿著這本子,急匆匆地朝著后院去。
她家這院子是老式的宅院,一般這后院都是女眷所待的地方,所以眼見著宋雁西跨進(jìn)了那道門,謝蘭舟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
沒想到走在前面的宋雁西見他沒跟來,便回過頭來催促,“快來。”
謝蘭舟就這樣被宋雁西帶到她未曾出嫁前的閨房中。
宋家院子大,她嫁出去后,這房子也就一直空著。
所以東西幾乎是沒有被人動過。
她進(jìn)去就一陣翻箱倒柜,然后拿出一個罐子。
“你這是做什么?”謝蘭舟不解,但總覺得她肯定有目的性的,便問:“我能幫你什么忙?”
“不用。”一面和謝蘭舟解釋道:“我小時候,每次我爸爸想帶我出去,我媽又不同意的時候,我們便偷偷用這樣的辦法商量。”
宋雁西一面說這,將那罐子里灌滿了水,灑了少許胭脂進(jìn)去,然后隨即將本子扔了進(jìn)去。
她早該想到了,爸爸如果用任何玄門中的法術(shù)將想要給自己傳遞信息的文字遮掩,都會被人察覺。
倒不如用這最原始的辦法。
只怕誰也不會想到。
而謝蘭舟見她此舉,一下就明白了。
等了片刻,宋雁西就迫不及待地將本子撈出來,打開一看,上面果然出現(xiàn)了字跡。
宋雁西心里頓時一喜,連忙去看上面的內(nèi)容。
但,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上面只有一句話,“有人在冒充我,雁西勿信。”
“這樣說來,那這封信應(yīng)該就是騙子留給你的。”只是這是什么騙子,膽子這樣大,騙到宋雁西的頭上去。
坦白地說,謝蘭舟是有些興趣的。
畢竟就連臾央都不能拿宋雁西怎么辦。
“可見是了。”而且宋雁西還記得,爸爸說這北平有恭順王爺害怕的東西。而爸爸現(xiàn)在極有可能和恭順王爺一樣,所以他怎么可能會到津州呢?
津州和北平,離得如此之近。
“不過,我想去見見這騙子。”宋雁西算著時間,也就是三天后。
“我和你一起去。”
這時候,許媽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八男〗悖俊?br/>
宋雁西連忙打開房門回她,“我?guī)еx先生來我原來住的地方看看,怎么?是三姐她們回來了么?”
許媽覺得這樣有些不合規(guī)矩,但是這話不該她說,只站在窗外打量,見著那謝蘭舟衣衫整齊,這才放心了些,“是呢,太太讓請您和謝先生過去。”
“好。”宋雁西應(yīng)了,示意謝蘭舟幫忙將罐子里的胭脂水給收拾好。
兩人便一起出來。
等到客廳這邊,見著不但是宋玉芝母女在,那崔二也在。
見著宋雁西的時候,崔二眼睛亮了不少,但是看到宋雁西身旁的謝蘭舟后,眼里的笑容也就是淡了幾分,客客氣氣上前打招呼,說了些閑話。
然后也沒多坐,就告辭回去了。
當(dāng)時金陵那捐贈箱前,他看宋雁西,就一眼萬年了。
他聽人說,蕭渝瀾好像死了。就算是沒死,蕭家也要移居國外了。
所以他以為自己是有些機(jī)會的,想到這蘇憶安和宋雁西同歲,她好像還是宋雁西從海上失事的船上救回來的,所以便邀請她到家中做客,也好從她口里多了解些宋雁西的消息。
但現(xiàn)在,宋雁西身邊又有一個和蕭渝瀾十分相似的男人。
他放棄了。
可能終究是晚了一步吧。
宋玉芝和宋太太一直留他吃飯,也沒答應(yīng),說是有急事。
可是哪里有什么急事,宋太太和宋玉芝怎還看不出來,只怕是因著宋雁西的緣故。
雖然是有些驚訝的,但心里還是忍不住想,這樁婚事只怕成不了。
不過宋雁西才沒去關(guān)注崔二,而是暗地里打量著蘇憶安,她的確沒有那段記憶了。
但是對自己這個小姨媽,好像也不大喜歡。
尤其是這崔二忽然告辭后,她自己也氣呼呼地要回房去。
宋玉芝見此,只覺得她這樣不好,還有謝蘭舟這個客人在呢,便說了幾句。
原本高高興興的,如今大家不歡而散。
宋太太見宋玉芝追著蘇憶安去了,有些不高興,撇著嘴道:“到底不是我宋家的親孫女,我這老太太的話一點用都沒有。”剛才說了幾句,蘇憶安都沒搭理。
見宋雁西和謝蘭舟也要走,便道:“如今鬧得這樣不高興,我也不留你們了,改日再來吧。”
哪里曉得宋雁西還沒到大門口,那蘇憶安就氣呼呼地追來了,“你已經(jīng)有了謝先生,干嘛跑來招惹崔先生?”她就覺得不對勁,為什么崔先生總和自己打聽小姨的事情。
剛開始,她還以為崔先生是在乎自己,想多了解自己,所以才打聽家里人的。
可是沒想到……
剛才崔先生看到小姨時的那目光,她再清楚不過了。
不就是她看崔先生時的樣子么?
說實話,她是很喜歡北平這里的,也喜歡崔家的學(xué)術(shù)氣氛,關(guān)鍵崔二也是留過洋的,他們有著共同的語言,可以平等交流。
比起徽州那邊讓自己有些窒息的祖父祖母,她寧愿在這里結(jié)婚,而不是回徽州。
可現(xiàn)在小姨一來,那崔先生就明顯不對勁了。
不但如此,還害得自己被媽媽訓(xùn)斥了一頓。
她心里氣不過,又跑來找宋雁西理論,聽說她剛走,便追出來。
反正她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小姨的,雖然不知道是什么緣故,但是現(xiàn)在叫她搶走了崔先生,就怎么都忍不下這口氣了。
宋玉芝剛急匆匆地趕來,正好聽到蘇憶安這話,嚇得臉色蒼白,一個急步上前,往蘇憶安臉色扇了一巴掌,“憶安?你胡說什么?”
只是打完后,她又有些后悔。
這女兒從小到大,她是一個手指頭也舍不得碰一下的。
可剛剛聽到那話,實在是忍不住,氣頭上一下沒忍住,就……
蘇憶安原本覺得自己已經(jīng)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媽媽不但不幫自己,還出手打自己,當(dāng)場就愣住了。
一手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宋玉芝,哭道:“媽,你居然為了她,打我?明明我才是委屈的那個!”
媽媽還是頭一次打自己。
她越想越難過,恨恨地朝宋雁西看過去:“就因為你,害得我從小到大第一次挨打。”崔先生也不喜歡自己。
然后就捂著臉就朝外跑去。
宋玉芝見女兒跑了,也顧不上和宋雁西說什么,連忙追了出去。
第一次挨打么?宋雁西扯了扯嘴角,這時候責(zé)怪起女媧樹,“她這記憶抽得也太干凈了吧?該叫她記著在那船上被欺負(fù)的時候,她才曉得今天三姐這巴掌是多溫柔。”
一面喊了圍觀的仆人過來,“跟過去看看,別讓三小姐出事。”至于蘇憶安,隨意吧。
宋雁西有點后悔救她了。
當(dāng)下和謝蘭舟直接回去,也不打算多管閑事。
沒想到晚些,這頭打發(fā)人過去說,宋玉芝病著了。
問了緣由,是那蘇憶安要跳河,宋玉芝急火攻心,暈倒了。
宋雁西沒去看,只讓小塔代自己過去探一探。
小塔晚上就住在那里了,直至第二天中午才來。
便跟宋雁西解釋,自己為何這個時候才來,“那崔家不知道怎么?硬是逼著崔先生和蘇憶安訂婚,日子都選好了。老太太現(xiàn)在是不高興不滿意這婚事的,但是玉芝姐想將蘇憶安留在北平,怕她跑回徽州,所以答應(yīng)了。”
“糊涂,強(qiáng)扭的瓜不甜。”宋雁西覺得簡直是胡鬧,拿婚姻作兒戲。
但卻聽身后喝茶的謝蘭舟提醒道:“這話,誰去說他們不合適都行,就你不妥。”
可不是嘛,那崔二中意的是宋雁西。
“那就不管了?”三姐也是糊涂了,宋雁西有些煩躁,又問小塔,“我媽怎么說?”
“老太太還沒說不同意,蘇憶安就在一旁數(shù)落,當(dāng)年她媽媽和她爸爸結(jié)婚,沒得多少嫁妝,倒是姐姐您……”小塔沒敢說下去。
這話倒是不假,宋家的古董文物,幾乎都給自己做了嫁妝。
落了口實,蘇憶安說也是應(yīng)該的。
現(xiàn)在宋雁西就有些后悔,不該回北平的,這都是些什么事兒?
眼下也不想多待了,只朝謝蘭舟說道:“安排一下,咱們直接去津州吧。”
小塔還不知道那信的事情,聽到要去津州,只想著好吃的麻花和包子,高興得不得了,又不用在這北平聽這些不高興的事情。
最是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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