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思八十六
皇后好心急啊……
她不是一慣很沉得住氣嗎?怎么現(xiàn)在心浮氣燥起來了?
但是我也有點(diǎn)好奇,喜福能抓住烏云珠什么痛腳?烏云珠這人做事八面玲瓏滴水不漏,喜福能拿著她的短處?不太可能。
喜福的目光在殿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最后目光停在我這邊方向。
“娘娘,您還記得吧,上一年的大年夜,在慈寧宮守歲的時(shí)候,您被燙著的事……”
我記得……不過,才是去年的事情嗎?我總覺得,好象已經(jīng)隔了半生似的遠(yuǎn),想起來很模糊很縹緲了。難道那宮女不是淑妃或皇后指使,是烏云珠嗎?
我的目光往對面溜了一下,皇后和烏云珠的臉色似乎都在聽到大年夜的時(shí)候,有點(diǎn)不自然。
為什么兩個(gè)人都有反應(yīng)?難道兩個(gè)人一起指使的不成?可是不會啊,那會兒皇后還不是皇后,烏云珠也在禁足,兩個(gè)人沒有來往過……
喜福接著說的卻絕不是我被誰使壞燙了的事情。
她聲音有點(diǎn)低,可是絕對殿里每一雙耳朵都聽的一清二楚:“我想抄近路去給娘娘取燙傷藥,經(jīng)過慈寧宮前面花園的小池塘,卻聽到有人說話的動靜……我沒敢湊太近,就在假山石后面站著。雖然離著一段空,可是雪光很亮眼,我看到貴太妃快步往這邊走,身邊一個(gè)人也沒有帶。有個(gè)人跟在后頭,兩個(gè)人拉扯了幾下,后面那人就拿什么東西敲在太妃頭頸后,又將太妃推進(jìn)了結(jié)了薄冰的水池子里。”
周圍傳來倒抽氣的聲音,不知道是誰。
我打個(gè)寒噤,幾乎以為自己是幻聽了。怎么不是講燙傷而是講兇殺?這本來是沖著我來的謀害四阿哥的一堂公審,竟然變成了,變成了如此場面?我坐在那里只覺得……一切都象是在作戲似的,這么戲劇化這么不真實(shí)。可是,等我有暇轉(zhuǎn)頭看看殿里其他人的表情,也都是一副驚到無表情的程度。
這一下想起來的事情就多了,許多以前沒注意的事全涌到眼前來。怪不得那會兒喜福去取藥去了那么久,表情又那樣異樣。后來就大病一場,再經(jīng)過慈寧宮池塘的時(shí)候總是一副不安的惶恐……
皇帝最先出聲:“你說什么!”聲音都變了調(diào)了。
“奴婢看的清清楚楚,有人把貴太妃打昏了推進(jìn)水池子里。太妃不是失足自溺,是被人所害。”
一旁皇后的聲音有點(diǎn)中氣不足,似乎也是受驚過度:“你……你看清楚那害人的是誰?”
是,這是重點(diǎn)。
喜福說抓到了烏云珠的短處,就是……
我的目光往對面看,烏云珠的臉被帕子擋住了一半,似乎是很虛弱的靠在身邊的宮女身上。
喜福說的是……她嗎?
烏云珠會殺死貴太妃?
我覺得好象有人在我肚子打了一拳似的那種感覺,吸氣也有點(diǎn)艱難。
會是這樣可怕的事實(shí)嗎?
雖然貴太妃絕不是好人,可是,可是殺人……
“奴婢離的遠(yuǎn),我只看到那人的穿著打扮,臉沒有瞧清楚。”喜福不管周圍的人一個(gè)兩個(gè)的失態(tài),自顧自的說:“那是貞貴人的衣裳斗篷。”
貞貴人?
烏云珠的堂妹?
皇后的表情卻象是被噎了一下,顧不得等皇帝發(fā)問,自己就急著問出來:“你可看清楚了?的確是貞貴人害死貴太妃?”
貞貴人?怎么會扯出貞貴人?不是烏云珠?剛才聽喜福說了那前半段話,又意指她知道烏云珠的隱私之事,我以為必她看到的必是烏云珠無疑。怎么會話鋒一轉(zhuǎn),說是貞貴人?別說皇后意外,我也意外啊!
“你,你胡說!”烏云珠顫聲說:“你,你這賤婢好不歹毒,貞兒她,她作甚要害貴太妃?你,你就算是為了貴太妃之死不甘,也不能這樣信口雌黃信口開河!你有什么憑據(jù)說是貞兒害了貴太妃娘娘?”
“憑據(jù)?我就不信那天晚上貞貴人出入景福宮沒一個(gè)人看到過!傳來問一問,到底貞貴人那晚都干了些什么?云妃娘娘,貞貴人那晚上難道一直和你在一起么?你一直盯著她的么?”
烏云珠猶豫了一下:“那倒不曾一直在一起……”
皇帝已經(jīng)一迭聲的厲聲吩咐去立刻將貞貴人帶到這處來,務(wù)必要快,而且一定別讓她得了消息或是尋了短見!
皇后關(guān)心的重點(diǎn)卻還在喜福剛才那句話上:“你說云妃娘娘有把柄被你握住,可這事卻是貞貴人所為,怎么會與云妃混為一談?”
喜福嘴角露出冷笑:“云妃娘娘知道我以前是貴太妃能用得著的人,又不知道從哪里尋到我曾給靜妃娘娘下的藥方子來,逼得我承認(rèn)是靜妃娘娘要害四阿哥。可是我對不起娘娘那一次,已經(jīng)日夜焦慮寢食不安,怎么能再昧心的害她?反而是云妃娘娘看著三阿哥得太后皇上眷顧寵愛,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三阿哥未出宮避痘之時(shí),就再三暗里著我把永壽宮的動靜透露給她知道,背著人不知道有多少盤算……”
烏云珠臉色蒼白,嘴唇哆嗦著:“你,你滿口胡言!我?guī)讜r(shí)威逼你了!我又有什么盤算?皇上,皇后娘娘,她盡是信口雌黃,毫無憑據(jù),不過是因?yàn)椴粷M貴太妃之事對臣妾姐妹懷恨抱怨,十有**有人在背后編造了這些謊話指使她來誣告!絕不可相信她!”
我腦子已經(jīng)全亂了,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已經(jīng)把喜月的手緊緊攥住,似乎這樣就能令自己多些勇氣多些理智。
這……這一切都讓我覺得混亂又惶恐。眼前的人影一時(shí)清晰一時(shí)模糊,梁柱似乎都傾斜了,變成了窄的角夾著的框,亂紛紛的似乎要倒下來一樣。
我一手按著額角,耳邊聽到自己越來越明顯的吸氣呼氣聲,還有……胸口怦怦的跳動著,動靜也越來越大。
喜月先發(fā)現(xiàn)我不對,急忙跪在一邊替我拍背順氣,又急忙令人端水,拿藥,傳太醫(yī)過來。
“娘娘,回內(nèi)殿躺著吧……”
我搖搖頭。
以前遇到這種事,我總讓自己不要想太深,不要想太多。能避開就避開,能讓自己聽不到就會把耳朵掩起來……
可是,這些事不是我捂住耳朵閉上眼睛裝成鴕鳥,它們就不發(fā)生不存在,就不會逼到面前眼前來。
今天無論是皇后策劃也好,烏云珠指使也好,喜福暗地里盤算也好,都絕對不能善了!我也不想再把頭縮回去,忍忍忍,我已經(jīng)一忍再忍,也不見這些是非算計(jì)就能放過我。
“阿蕾,你別硬撐著。身子不好就……”皇帝俯下身來,握住我一只手。
我反握住他的手:“不,我想聽清楚,弄明白。到底是誰想給我扣上謀害四阿哥的罪名,誰又對玄燁一直圖謀不軌……”
李成蹊進(jìn)殿來,殿里沉窒的讓人覺得喘不過氣的氛圍他肯定也感覺到了。請過安之后過來替我把脈,又問了一下我的感覺,點(diǎn)點(diǎn)頭退開一步,順治忙著問:“要緊么?”
李成踩略一思忖:“回皇上,娘娘血?dú)馓撊酰木w過于激憤,并無大礙。只是娘娘大病初愈,又過于虛弱,實(shí)在不宜再動怒勞神……”
順治正要說話,我抬起手按住他的手背:“我不進(jìn)去。我……等貞貴人來,我要聽清楚她們到底說什么。”
我從來沒有這么堅(jiān)持過一件事,順治皺了下眉頭,只好吩咐李成蹊快煎了藥來,又低聲說:“你別動怒,氣惱傷身了可劃不來。”
我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向?qū)γ婊屎蠛蜑踉浦椤?br/>
她們的目光中都帶著濃濃的怨氣和嫉妒,象牙醫(yī)手中那讓人望而生畏的牙鉆一樣。
如果可以,我絕不懷疑她們會撲上來把我撕了咬了踩了砍了。
我的目光淡然的掃過她們,一邊緊緊握住順治的手。
內(nèi)務(wù)府的人去的快來的快,已經(jīng)回來覆命了。貞貴人的神色惶恐中帶著茫然,有些畏縮的走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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