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第 50 章
夜里,一切歸于平靜。</br> 女生說完轉(zhuǎn)頭下樓去找老板拿吹風(fēng)機,只剩陸煙一個人站在原地。</br> 要說女生那番話對陸煙沒有波動是假的,這樣體貼、細心的周馳很難讓她不動心。</br> 甚至在無數(shù)個瞬間,她都想沖動一次。</br> 只是,她好像永遠跨不過去那道坎,那道看不見卻無時無刻存在的坎。</br> 她想要絕對的占有、完完全全的在意、毫不遮掩的偏愛。</br> 少一分、少一點都不行。</br> 要么赤裸裸地擁有,要么大大方方地放棄。</br> 這就是最真實、最矛盾的她。</br> 周馳這人把她看得清清楚楚,明面上是她占了上峰,可周馳在這場游戲里何嘗不是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br> 他就站在一旁視若無睹地看著她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地掙扎,看著她一次次地試探、前進、后退,看著她瘋狂想要貼近他的身軀和想離他遠遠的靈魂明爭暗斗。</br> 他一點一點地引她入局,讓她陷入死循環(huán),卻從來不肯拉她一把。</br> 這是愛嗎?</br> 她怎么覺得是征服呢?</br> 或許是有愛的,只是他給的愛太少,少到她懷疑他有沒有給過。</br> 憑什么她要死不活,而他安然無恙呢?</br> 想到這,陸煙眼底浮出濃濃的無力感。</br>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快要淪陷在周馳編織的夢里,她拒絕不了周馳的示好,也無法放棄任何有關(guān)周馳的世界。</br> 半個小時后,陸煙人站在了周馳房門口。</br> 等待開門的那段時間,陸煙整個人都是麻木的。</br> 吱呀一聲,那扇橙黃木門被人從里打開。</br> 門開的瞬間,屋內(nèi)暖黃色的燈光傾瀉而出,灑在了陸煙腳邊,與她的上半身形成了明顯的明暗分界線。</br> 最先落入眼簾的是那雙包裹在深色睡袍里的大長腿,視線緩緩?fù)?掠過那性感的喉結(jié)、堅硬的下巴、薄涼的唇瓣,最后停留在了男人深邃、毫無波瀾的黑眸。</br> 睡袍腰帶松松垮垮地系著,露出一大片肌膚,隱約可見胸膛下的腹肌。</br> 剛洗過澡的緣故,周馳頭發(fā)濕漉漉的、還在滴水,水滴順著發(fā)梢掉進脖子沒入胸膛……怎么看怎么性感。</br> 陸煙只看了幾眼便移開了視線。</br> 站了差不多半分鐘,周馳不緊不慢看了幾眼門口站著不吭聲的陸煙,緩緩開腔:“大晚上的還不睡?”</br> 聲音溫和平靜,帶著關(guān)切,平靜到陸煙懷疑之前那些對峙沒有發(fā)生過。</br> 見陸煙遲遲不回,周馳皺了皺眉,大手搭在門沿,耐性十足地問:“有話和我說?”</br> “嗯。”</br> “進來說。”</br> 說完,周馳往旁邊退兩步讓出足夠的空間給陸煙。</br> 陸煙愣了愣神,最終在周馳的注視下緩緩抬腿走進房間。</br> 周馳的房間跟她的那間差不多大,除了床的擺放位置不一樣基本沒區(qū)別。</br> 咔嚓一下,門被周馳合上。</br> 陸煙聽到聲音下意識偏過頭,只見周馳的手正落在門把鎖上。</br> 手指修長、白皙,瞧著很讓人喜歡。</br> 關(guān)上門,周馳繞過床尾徑自走到窗口,一手拉合敞開的窗簾。</br> 窗簾很有藏族特色,紅色大底,上面繡了密密麻麻的圖案,有月亮、星星、山川河流……</br> 周馳身形高大,站在那本就狹小的窗口顯得空間有些逼仄。</br> 拉好窗簾,周馳不慌不忙拿過床上的干毛巾往頭上擦。</br> 擦了幾下,周馳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抬眼落在站在床尾跟個木頭似的陸煙身上。</br> 又問,“不是有話說?”</br> 陸煙眨了下眼皮,動作遲緩地點了點頭,躊躇半秒,陸煙緩緩出聲:“下午……”</br> “嗯?”</br> “下午的衣服和東西是那兩個女生陪你買的?”</br> 周馳一聽,沒再吹頭發(fā),反而認真打量起陸煙來。</br> 見她滿臉糾結(jié),說個話也吞吞吐吐的,周馳神色不明地問:“站了半天就是為了問這個?”</br> 陸煙脊背一僵,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br> 周馳也沒為難她,只讓她回去休息。</br> 凌晨,陸煙翻來覆去睡不著。</br> 肚子上貼著周馳買的暖寶寶貼,滾燙的熱源蔓延到全身,可小腹那塊摸著依舊冰涼一片。</br> 依舊疼。</br> 在床上掙扎了半天都沒陷入沉睡,陸煙索性開了燈坐了起來。</br> 八九月的川西白日開闊晴朗,每天晚上月亮都高高掛在頭頂,入目處滿是銀白。</br> 陸煙住的房間正好可以瞧見理塘縣城的全景,月光下的理塘很是安靜、平和。</br> 這光景下。陸煙浮躁的心也開始安靜下來。</br> 看了一陣兒,陸煙干脆爬了起來,翻開桌上的黑包,陸煙從里面取出相機、披上羽絨服外套推門走出客棧。</br> 找了一塊高地,陸煙對著縣城拍了好幾張。</br> 拍完沒著急回去,反而一屁股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br> 相機放在旁邊,陸煙掏出衣服兜里的煙盒,神色淡淡地抖出煙銜在嘴里。</br> 風(fēng)很大,陸煙點了好幾次都沒點燃。</br> 正想算了。</br>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細碎的腳步聲。</br> 陸煙握著打火機下意識往回看了一眼,只見不遠處周馳身形挺拔地站在原地。</br> 月光下那人身上鍍了一層冷白,襯得人有些清冷。</br> 只是隔得太遠,陸煙看不清周馳臉上的表情,只勉強看個輪廓。</br> 看了兩眼,陸煙取下嘴里的煙,朝人問:“你怎么出來了?”</br> “你呢?”男人不答反問。</br> 見男人正往這邊走,陸煙慢慢收回視線,沒什么情緒地說了句:“睡不著。”</br> 不知不覺,周馳人已經(jīng)走了過來。</br> 這次沒嫌棄,直接坐在了陸煙身邊,也不管會不會弄臟身上的衣服。</br>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坐下來時周馳大腿剛好挨到陸煙的腿,肩膀也緊挨著。</br> 陸煙有些不自在,剛想往邊上挪一點,旁邊的男人突然問:“有煙?”</br> “嗯。”</br> “拿我抽一根。”</br> 陸煙正準(zhǔn)備給他拿煙盒,手還沒伸進衣兜,周馳已經(jīng)拿過陸煙手上沒點燃的煙叼在了嘴里。</br> 見周馳這般隨性,陸煙一愣,下意識說了句:“我咬過的。”</br> 周馳沒當(dāng)回事,彎著腰伸手拿過陸煙手上的打火機,自顧自地捧著火點煙。</br> 猩紅的火苗忽明忽暗,打在男人臉上一片暈黃。</br> 倒是多了兩分隨意。</br> 等徹底點燃,男人不慌不忙地抽了一口,抽完輕描淡寫接了句:“都吃過口水了,沒什么不能的。”</br> 難得這句話讓陸煙閉了嘴。</br> 兩人都沒說話,一個懶懶散散地抽著煙,一個低著腦袋拿著相機修照片。</br> 在這樣的夜里,氣氛看著倒是挺和諧。</br> 抽到一半,周馳偏過頭瞧了瞧低著腦袋認真修照片的女人。</br> 見她專注,周馳嘴角扯了扯,喊了一聲:“陸煙。”</br> 陸煙猛地抬頭,剛要說話,一口煙霧撲面而來。</br> 一時間,滿嘴滿鼻子都灌上了煙味,嗆得陸煙直咳嗽。</br> 咳到最后眼淚都嗆出來了,而罪魁禍?zhǔn)走@會兒笑得肩膀直顫,儼然像一個做了壞事得逞的壞人正一臉愉悅地欣賞著自己的杰作。</br> 等陸煙咳得差不多了,男人才一本正經(jīng)說了句:“看你太認真,沒忍住。”</br> “……”</br> 幼稚。</br> 陸煙擦掉眼角的眼淚,睨了兩眼滿臉得意的男人,忍不住罵:“有病!”</br> “是有病。”</br> “……”</br> “大晚上的,跟你出來吹風(fēng)不是有病是什么?”</br> 周馳說得輕松,陸煙卻聽得難受。</br> 她當(dāng)然清楚這人不會平白無故地出來。</br> 見陸煙不吭聲,周馳慢悠悠地彈了彈煙灰,問:“想什么?”</br> 陸煙皺了皺眉,拒絕交流:“沒什么。”</br> 周馳見狀闔了闔眼皮,一臉淡定:“那你繼續(xù)修,我不跟你鬧了。”</br> 說是這么說,可周馳這人不要臉起來,陸煙真不敢低估。</br> 陸煙一張圖還沒修完,旁邊的男人伸手抓著她的頭發(fā)玩了不下半小時,左三圈右三圈地繞,繞完還不忘給她重新梳理回原樣。</br> 頭發(fā)玩了一陣兒又開始捏她的耳朵,溫涼的手指落在耳朵上惹得陸煙頻頻縮肩膀。</br> 深呼了一口氣,陸煙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相機上。</br> 哪知,手指剛碰到保存鍵,還沒來得及按下,男人的身軀已經(jīng)湊了過來。</br> 緊跟著那只大手一把奪過她手上的相機隨手放在一邊,趁她不注意,直接扣住她的臉往他那邊掰了過去。</br> 下一秒,男人薄唇直接貼了過來。</br> 唇瓣相碰的那一刻,陸煙的腦子里只剩下一個想法周馳這王八蛋他媽不按套路出牌。</br> 周馳來勢兇猛,不給陸煙一點思考的機會。</br> 唇瓣用力壓在她的嘴角,輾轉(zhuǎn)反側(cè)、一點一點吞沒她的理智。</br> 一時間口腔里全是他的氣息,霸道強勢,讓人無從抗拒。</br> 吻到最后,男人直接一把撈過人將她摁在了他的腿上,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任意侵襲她。</br> 薄唇一路往下,盡是滾燙。</br> 陸煙只覺得渾身酸軟,耳邊只剩下男人低沉蠱惑的問話聲:“不喜歡我,喜歡誰?”</br> “沒有。”</br> “沒有什么?”</br> “沒有……”</br> 話沒說完男人搭在陸煙腰間的手突然用用力一壓,驚得陸煙下意識摟住男人的脖子。</br> 剛穩(wěn)下來,還沒來得及說話,男人的吻再次將她的嘴封住。</br> 直到嘴里只剩下有氣無力的哼哼聲了,男人才移開。</br> 而后,男人緩緩俯下身,薄唇貼在她耳朵輕輕舔了一下,舔完,男人嗓音低沉道:“別喜歡別人,喜歡我。”</br>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只有一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