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第 47 章
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的緣故,陸煙說這話時多多少少帶了點委屈。</br> 想到剛剛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客廳等他,而這人卻跟兩個女生有說有笑地走進來,陸煙更委屈了。</br> 胸口悶得慌,眼眶也濕潤起來。</br> 關鍵是她等周馳等到現(xiàn)在,他一句解釋都沒都沒有她就更氣了。</br> 想到這,陸煙胸口越發(fā)悶。</br> 攪動了兩下手指,陸煙頭一次覺得她這些年活得還真他媽憋屈。</br> “一直在這兒等?”</br> 周馳聽到陸煙這么說,有些啞然,眼底滑過一絲意外,不太確定地問了一遍。</br> 哪知,這話一問,剛剛眼淚還在眼眶打轉的陸煙,一個沒忍住當場哭了出來,哭得肩膀不停抖動,眼淚也流個不停。</br> 哭了還不忘剛剛的事沒算賬,一邊琢磨著周馳的話,一邊梗著脖子一個勁地追問:“周馳,你他媽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一直在這兒等?你是不信我在這兒等?”</br> 問題多到周馳回不過來,見陸煙哭得停不下來,周馳一時有些手足無措。</br> 本來想抬手替陸煙擦眼淚,哪知,手還沒碰到陸煙的臉就被她毫不留情地拍開。</br> 拍開時還不忘罵一句:“你他媽就是一混蛋!”</br> “我等了你一小時你居然還懷疑我,你到底是不是人?”</br> 周馳一臉無奈,只能配合著陸煙說下去:“好好好,我不是人。能別哭了?”</br> “滾!你現(xiàn)在是什么意思?是想說無理取鬧?”</br> “……”</br> “你他媽就不是人!”</br> 說著陸煙一把抓起邊上的雜志往周馳腦袋上招呼,扔完也不管周馳的反應直接起身準備走人。</br> 現(xiàn)在的陸煙心里一團火在燒,壓根兒不清楚做了什么,只憑著一股氣支撐著。</br> 眼見陸煙氣得話都說不清楚了,周馳一把抓過陸煙的手臂將人強行圈在了懷里。</br> 等人安靜了,周馳才低頭認真打量起眼前滿臉淚痕、擺著一副“你他媽不用多說,你就是渣男”表情的人。</br> 倒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陸煙,有點新鮮。</br> 打量完,周馳嗓音沉穩(wěn)地問:“冷靜下來了?”</br> 陸煙似乎也意識到了剛剛到底做了什么,一臉難堪地別開眼,伸手推了把周馳的胸膛,沒推開。</br> 索性不管了,任由周馳抱著。</br> 只是一想到之前的失態(tài),陸煙臉上表情多少有些難以言喻,捏了捏手心,陸煙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我餓了。”</br> “……”</br> 沉默幾秒后,陸煙翻身坐了起來,理了理身上凌亂的衣服,轉過身一臉淡定地盯著周馳。</br> 見周馳一臉平靜,面上窺探不出任何情緒,陸煙眨了眨眼皮,心理素質極其好地同周馳正兒八經胡說八道:“之前看了部片子,里面的女主角從影片開始到中間都很平靜,情緒幾乎沒有波瀾。你猜女主后面怎么了?”</br> 周馳愣了半秒,一臉疑惑:“嗯?”</br> 陸煙不慌不忙地掃了掃周馳,一臉淡定地接了下句:“最后女主發(fā)了瘋。”</br> “……”</br> 眼見周馳沒什么興趣,陸煙扯了扯嘴角,涼嗖嗖地解釋一句:“我剛剛就是在模仿影片女主發(fā)瘋的場景。”</br> 周馳:“……”</br> “當然,你也可以夸一句我演技很好。”</br> 他算是明白了,這女人在跟他拐彎抹角地提醒讓他不要在意剛剛失態(tài)的事。</br> 思索到這,周馳不禁有些好笑。</br> 覷了眼滿臉寫著“老娘不會發(fā)瘋”的陸煙,周馳勾了勾唇角,故意打趣:“哭也是模仿影片女主?”</br> 陸煙面不改色,“你要這么想也行。”</br> 周馳聽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在別人面前也這么哭過?”</br> 陸煙轉過頭對上周馳審視的眼神,張了張嘴,咬牙問:“我哭了?”</br> 收到陸煙威脅性極強的目光,周馳好脾氣地配合:“嗯,陸記者沒哭,影片女主角哭了。”</br> 出了客棧才發(fā)現(xiàn),天色早暗了。</br> 陸煙沒醒之前周馳已經出去轉了一圈,所以比起陸煙,周馳走在理塘縣城倒是顯得輕車熟路。</br> 輕車熟路到領著陸煙進了一家看著還不錯的川菜館。</br> 川菜館老板是成都人。</br> 見到他倆進來很是熱情,操著一口流利的成都話跟周馳熱火朝天地交流著。</br> 一個說普通話、一個說成都話,聽著有點雞同鴨講的味兒了。</br> 聊了半天,陸煙只聽清兩句話,“別放辣。”</br> “麻煩倒杯開水。”</br> 聊完,老板滿面笑容地帶著他倆上了二樓包間,包間不大,進去就是一張大圓桌,上面鋪了一張紅色棉質桌布,里面擺了兩張紅色塑料方凳。</br> 陸煙倒是無所謂,一進去就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br> 倒是門口站著沒進來的周馳看這狀況小弧度地皺了皺眉,不過也沒多說什么,只跟老板簡單交代兩句就進來了。</br> 老板離開后包間里只剩下他倆,陸煙見他站在邊上遲遲不落座,忍不住問:“你不想在這兒吃?那可以吃其他的。”</br> “附近除了這家,其他都是藏餐。”</br> “……”</br> 他吃不慣藏餐,也不吃來川菜。</br> 二選一,他選了個稍微好點的。</br> 眼見周馳一米八幾的個子站在這包間襯得包間擁擠狹小。</br> 陸煙實在看不過去,最終還是站起來,拿過桌上的紙巾繞到周馳邊上,彎腰仔仔細細擦了幾遍凳子。</br> 等擦得差不多了才扭過頭,瞥了眼渾身透露著“我不想坐下來”的人,陸煙擰眉問:“現(xiàn)在能坐了?”</br> 兩秒后,周馳在陸煙的注視下默默坐下陸煙剛剛擦過的凳子。</br> 這次坐得心甘情愿。</br> 周馳點了兩碗粥、兩葷一素,還有一鍋羊肉湯。</br> 老板說不辣,可到底還是低估了他口中的不辣。</br> 一桌菜下來,倒是合陸煙口味,只是生理期陸煙多多少少得忌口,也就夾了幾筷子、吃了半碗米飯。</br> 周馳跟她比,好不到哪兒去,他連粥都沒喝兩口。</br> 陸煙不禁感慨這人是活得真嬌貴。</br> 不碰辣、不碰路邊攤,也不重油重鹽。</br> 整個一神仙,喝的是瓊漿玉露。</br> 今晚沒準備趕路,吃完飯出來難得空閑。</br> 回客棧的路上很安靜,沒什么人,兩人并排走在路上倒是一派和諧。</br> 走著走著,陸煙突然停了下來。</br> 前面的人見陸煙沒跟上,停在原地轉過頭看了眼,只見陸煙站在昏黃的路燈下,正一臉平靜地眺望著遠處的燈火。</br> 周馳也沒催促,任由她發(fā)呆。</br> 看了一陣兒,陸煙收回目光,神色淡然地盯著眼前的周馳。</br> 這人長身玉立在她面前,頂著滿身月光、載著滿目星河,那張臉在她眼前一點一點清晰起來。</br> 看見這一幕,陸煙鼻子突然有點酸。</br> 這感覺就好像,她心心念念的人在一步一步走進她、走進她的世界。</br> 從成都到折多山再到現(xiàn)在的理塘,他好像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一句“不喜歡”。</br> 即便被高反折磨,被這么久的路程折騰,他也依舊是那個運籌帷幄、游刃有余的周馳。</br> 不改分毫,始終如是。</br> 陸煙突然想知道,他之前是如何跟人買那些東西的。</br> 想到這,陸煙抬頭望著不遠處的人,接著慢慢抬腿走向他。</br> 一步、兩步、三步……最后一步抵達周馳跟前。</br> 好似完成了某種神秘儀式一樣,等做完這一切,陸煙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氣。</br> 周馳見陸煙低著腦袋沉默不語,主動開口:“想什么?”</br> “沒。”</br> “肚子還痛?”</br> “還好。”</br> “回去?”</br> “嗯。”</br>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怎么說話,一直到進了客棧,陸煙正準備回房間休息。</br> 人還沒上樓,在樓梯口又碰到了那兩個女生。</br> 女生撞見周馳一臉驚喜,其中一個矮個子女生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揚,視線掠過陸煙臉上,女生是試探性地問:“那個……幾個客人打算玩游戲,你們要不要一起?”</br> “對啊對啊,你們要不要一起啊,人多熱鬧點。大家都是來旅游的,可以認識不少人。”</br> 矮個子女生說完,旁邊高個子也跟著邀請。</br> 陸煙本來已經打算拒絕,話還沒說出去便聽周馳不溫不涼問了句:“玩什么?”</br> 陸煙:“??”</br> 矮個子女生一聽,立馬搶答:“真心大冒險!輸了的唱歌喝酒,當然贏了的也可以指定一個人問一些你想知道的問題。”</br> “主要是想聚在一起聊聊天,當然,也可以看看別人的人生是怎么過的。”</br> 周馳思考兩秒,答應:“行。”</br> 兩個女生一臉興奮,互相握住對方的手跟周馳耐心交代:“九點開始,二樓讀書室。一定要來哦。”</br> 在周馳的點頭示意下,兩個女生咚咚咚地踩著鞋上了樓,光看背影都能窺探出兩個人有多高興。</br> 等人不見影了,陸煙才扭過頭看向身后的周馳。</br> 見他一臉淡定,看不出半點不樂意,陸煙冷不丁地開口:“看來是我打擾你了。”</br> 周馳不但不在意陸煙的冷嘲熱諷,反而問:“你也一起去?”</br> “我沒那習慣跟陌生人玩游戲的習慣”</br> 陌生人三個字陸煙咬得很重,聽得出來,她不高興。</br> 周馳唇角揚了揚,繼續(xù)逗她:“就玩一個游戲,不用這么較真。”</br> “哦,我較真。你找不較真的去吧,再……見。”</br> 眼睜睜地看完陸煙變臉,周馳一臉笑意地抓住陸煙的手腕把人拉回了懷里。</br> 趁著沒人,周馳大手捏了兩下陸煙的下巴,薄唇貼在陸煙耳邊故意問:“吃醋了?”</br> 陸煙驟然清醒,惡狠狠地瞪了兩眼周馳,秒回:“滾,你才吃醋。”</br> 周馳眼底滑過一絲明顯的笑意,故意嘆了口氣,一臉可惜道:“那看來我想多了,本來還想跟你解釋……”</br> “本來就是你想……”</br> 周馳話還沒說完直接被陸煙打斷,陸煙話說到一半陡然停下,下一秒,陸煙問:“你剛剛說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