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時代的犧牲品（中）</br>　　威廉處理完幾個獲罪的船員后，便注意到了黑礁鎮(zhèn)長達(dá)威爾。</br>　　達(dá)威爾在威廉看過來的時候，嚇的腿都軟了，幸好旁邊的兩個海賊將他扶住，把他帶到威廉跟前。</br>　　“你是鎮(zhèn)上的人？跑到這里來做什么？”威廉接過克洛遞來的棉布，一邊擦拭著刀上的血跡，一邊出聲問道。</br>　　“大、大人，”達(dá)威爾強(qiáng)自鎮(zhèn)定，控制自己的視線不要轉(zhuǎn)向地上的尸體，聲音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有些發(fā)顫，“我是小鎮(zhèn)的鎮(zhèn)長……。”</br>　　“鎮(zhèn)長？”威廉疑問著打斷了達(dá)威爾的話。</br>　　威廉重新抬起頭，將注意力從刀上轉(zhuǎn)移，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瘦骨嶙峋的老人。</br>　　冷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身軀，滿是塵土的衣服，丘壑縱橫的面容，漸禿的頭頂上，稀疏的白發(fā)凌亂不堪的隨著海風(fēng)四處飄蕩。</br>　　這幅打扮，說是乞丐，也有人相信。</br>　　威廉見這個自稱鎮(zhèn)長的老人一臉驚恐，說話結(jié)巴，便知道對方心中的恐懼。</br>　　他看了下滿是尸體和鮮血的碼頭，便出聲邀請對方上船，他也正要找鎮(zhèn)長談些事情。</br>　　……</br>　　摩根海賊團(tuán)的主艦上，船頭前甲板被人擺上了一張不大的圓桌，上面放著些花生和水果，當(dāng)然還有海賊船上必不可少的朗姆酒。</br>　　威廉、哈登、克洛、阿拉密斯、塞爾柯克五名船上的重要干部，以及那個可憐巴巴的年老鎮(zhèn)長達(dá)威爾都圍坐在桌邊。</br>　　威廉一臉和善的為畏畏縮縮的達(dá)威爾鎮(zhèn)長倒酒，聯(lián)系他在碼頭時的溫和邀請，在達(dá)威爾登船時照顧他年老動作不靈活的幫襯，給人的感覺確實有幾分如沐春風(fēng)的味道。</br>　　但一想到這個一臉笑容為自己斟酒的年輕人，剛剛卻在碼頭上眼都不多眨一下的連續(xù)砍了好幾個人的腦袋，達(dá)威爾就打消了自己的幻想。</br>　　海賊，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暴徒！</br>　　威廉這一系列行為其實到?jīng)]有太多故意做作的地方，達(dá)威爾外表看上去足有六七十歲的高齡，這樣一個老人跑到他跟前低聲下氣的求饒，他總不好惡語相待。</br>　　畢竟在前世的幾十年時間了，威廉是作為和達(dá)威爾一樣的普通人生活的，他在穿越之初，同樣對這個強(qiáng)者橫行的亂世感到無措，所以也更能對達(dá)威爾這些的普通人的惶恐感到感同身受。</br>　　幾人一邊交流，一邊喝酒，只不過達(dá)威爾被一群海賊包圍，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當(dāng)他聽到威廉解釋自己處罰岸上的海賊，是因為他們違背威廉的命令，傷害鎮(zhèn)上的平民，臉上不由露出一絲驚愕，隨即便被遮掩住了，討好著道：“大人，您和您的部下，果然都是一群了不起的義士，東海竟然能出現(xiàn)你們這樣一群英雄，真是幸運(yùn)的事情。”</br>　　威廉一眼就看穿達(dá)威爾想拿話將住他，將他高高捧起的意圖，便笑著說道：“英雄和義士不敢當(dāng)，不過東海可是‘海賊王’羅杰的故鄉(xiāng)，無論出現(xiàn)什么樣的人物，都不值得鎮(zhèn)長你大驚小怪。”</br>　　達(dá)威爾尷尬的一笑，沒有接話。</br>　　威廉對面坐著的哈登卻是“海賊王”羅杰的擁躉，一聽提起的這一話題，便有些神采飛揚(yáng)，而且他是個沒什么心計的猛將，對威廉的實力和手腕心服口服，認(rèn)定威廉會是繼羅杰之后，下一個東海的知名海賊。</br>　　因此聽到威廉謙虛，哈登便快人快語道：“船長你何必謙虛，‘海賊王’羅杰是東海過去以及現(xiàn)在的驕傲，但我們未嘗不能成為下一個‘海賊王’，成為未來東海新的驕傲。”</br>　　阿拉密斯表情夸張的“哇”的叫了一聲，指著哈登笑道：“這家伙平常看起來那么老實，沒想到也拍馬屁！”</br>　　其他幾個海賊都笑出聲來，連威廉也露出一絲微笑，但正當(dāng)這時候，卻有一人低聲說道——</br>　　“‘海賊王’算什么東海的驕傲。”</br>　　酒桌不大，何況幾個海賊都是耳聰目明之人，這道聲音雖低，卻還是被他們聽到了。</br>　　威廉收斂起笑容，看向低著頭，小學(xué)生一樣盯著身前酒杯的達(dá)威爾，漸漸皺起眉頭。</br>　　哈登卻不像威廉一樣好脾氣，惡狠狠的瞪著達(dá)威爾道：“你剛剛說什么？”</br>　　阿拉密斯見此，笑著安撫了一下顯得有些生氣的哈登，意圖緩和一下氣氛：“算了，也許他只是無心之言，口誤而已。”</br>　　“我沒有口誤，”誰知這時候，達(dá)威爾卻抬起頭來，大聲的說道：“‘海賊王’有什么資格被叫做東海的驕傲？”</br>　　哈登猛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嚇得達(dá)威爾也離開椅子，后退幾步。</br>　　“你也配評價‘海賊王’？”哈登生氣的道，“從世界政府受眾屢次脫困，征服偉大航路，掀起‘大海賊時代’的羅杰都不配叫做東海的驕傲，誰配叫，你嗎！？”</br>　　哈登越說聲音越大，達(dá)威爾身體輕輕顫抖著，一開始他這樣是因為心中的恐懼，但隨著哈登的話，便演變成憤怒的緣故。</br>　　“大海賊時代……。”</br>　　達(dá)威爾有些迷茫的重復(fù)了一句，想起了死在海賊受眾的兒女，家人，想起了對各路人馬卑躬屈膝的屈辱，對羅杰的仇恨，和對哈登言論的憤怒壓倒了他的恐懼，讓他毫不退縮的與哈登對視著。</br>　　“看看我身后，看看我的家鄉(xiāng)，”達(dá)威爾越過護(hù)板，指向身后的黑礁鎮(zhèn)，碼頭附近幾乎沒有一個完整的建筑，都被海賊登陸時的炮擊摧毀，鎮(zhèn)子中還有一些海賊放火后留下的裊裊余煙，“看看這一切，你還能說海賊王是東海的驕傲嗎？”</br>　　“東海也是哥爾多.羅杰的家鄉(xiāng)，但是你看看他給東海，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什么？”達(dá)威爾同樣越說越大聲，到最后喊得歇斯底里，“哥爾多.羅杰，他根本不是東海的驕傲，他是東海的恥辱！”</br>　　哈登大怒，一把揪住達(dá)威爾的衣領(lǐng)，直接將他提了起來，以至于雙腳都離開地面。</br>　　“放手，哈登。”一直坐在椅子上沒動彈的威廉說道。</br>　　“可是，船長……。”哈登面色漲的通紅，回頭試圖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卻依舊沒松開達(dá)威爾的衣領(lǐng)。</br>　　“我說，”威廉加重了語氣，“‘放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