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仙人月下坐
第三百四十章仙人月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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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方歸來,江魚一路都在殺伐,時到此刻,他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究竟斬了多少?光是那日安家婚禮,來賓一千三四,江魚便斬了半數(shù)有余。
若換成其他武者,恐怕早就斬的自己心驚,不敢繼續(xù)下去。而江魚縱橫五千八百年,心智早已超脫凡俗,達到飄渺之境。
曾經(jīng)一劍斬下百萬生靈,區(qū)區(qū)數(shù)百人,不值一提。便是再來千人萬人,江魚同樣一往直前,臉色不改。
鋪天蓋地的神念如銀河泄地,瞬間籠罩方圓十幾公里,所有信息一一呈現(xiàn)。略經(jīng)仔細篩選,江魚抬起頭來,目光投放在一棟百層大廈之下。
“哼,我江九荒要殺之人,漫天神佛難保?!?br/>
輕哼一聲,身化數(shù)丈長虹,破窗飛出。幾千米的距離,眨眼而至,江魚凌空虛立,雙眼宛如太古青天般,無喜無怒,平靜的看著跪在大廈門口的眾人。
范家,魏家,宮家。
上下兩百多口,男女老幼,盡皆跪在地上。身后豪車遍地,如被人丟棄般,橫七雜八的亂停著。
“求許仙人救命!”
范家主范忠義老淚長流,遙遙的匍地一拜,哀嚎聲遍野。婦孺啼哭,老少驚恐,不少四五歲的孩子,一臉茫然的看著大廈入口,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江魚自百米高空,冷眼相看。
大廈內(nèi)安靜一片,沒有一絲回應(yīng)。任外面眾人如何掩面痛哭,如何苦苦哀求,仿佛空無一人般,無動于衷。
他們倒也聰明,知道去求許道之。如果當今天下,還有人能保他們不死的話,那必定是許道之與那顧長生。
顧長生久居燕京,鎮(zhèn)守華夏,神龍見首不見尾。而且天河眾人的身份地位,還夠不到顧長生那個層次。
唯一剩下的,只有許道之。
“許仙人,求您出手退敵。”
宮董面露哀傷,磕頭叩首。
江魚在此之前,已經(jīng)連滅燕京三巨。他們在天河固然有點地位,但出了中州,在華夏中連前二十都排不進去。
某種層面上,也向世人宣布了他的決心。
這讓眾人怎能不驚,怎能不懼?
江魚身披星衣服,屈指彈去,匹練如芒光,幾乎凝成實質(zhì)。如一掛星河般,橫貫天宇,由上往下激斬而去。
下方人群驚恐抬頭,只見長芒橫空,當頭壓來。
不少膽小的人,直接軟坐在地,一動不敢動,絕望的看著仙人一斬。范忠義站起身,雙眼死氣沉沉,沒想到江魚殺來的這么快?
“許仙人!”
婦孺磕頭,啼哭不斷。
范忠義臉色一狠,大聲開口:“所有婦孺老弱全部站到前面,看看許仙人和江大拿兩人,誰更狠一些?”
連推帶搡,一眾老弱幼小全站在外圍,臉色煞白的看著那凌空長芒。
“?。 ?br/>
好幾人閉上雙眼,不敢再看。
卻在這時。
一道驚天長斬從大廈之中遙射天穹,絢爛奪目,似與日月同輝。黑夜都被映射的白茫茫一片,宛若仙人掛月般。
兩道長芒隔空碰撞,瞬間芒光大盛,似乎連天地都被劈開。眾人閉上了雙眼,不敢直視,便像兩輪太陽恒掛在天穹,照亮一方天地。
“轟?。 ?br/>
虛空中,隱約傳來雷音。
層層奪目的氣層,往著四面八方席卷開來,無數(shù)天河市民,抬頭看著這一幕。不知情的,還以為附近有火箭升空呢。
許道之出手了。
眾人面色大喜,全都松了口氣,剛才要是那道長芒落下,可能在場無一人僥活。即便遠在天邊,他們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鋒利氣機,幾如要將人撕碎。
江魚皺眉,直視大廈:
“許道之,你當真要攔我不成?”
數(shù)秒后,一道飄渺仙音從四周匯聚,如超脫凡塵的仙人在天穹說話般,無根無源。
“江大拿,你高高在上,何苦為難這些弱小眾生。我許道之坐鎮(zhèn)中州,若不聞不顧,以后誰還服我?當日燕京,我給足你面子,現(xiàn)在不如你賣我?guī)追直∶?,就此退去可好??br/>
白玉酒杯自大廈之中,激射而出,千米所至。
江魚抬手一揮,酒杯陡然停下,在虛空中沉浮。里面瓊漿玉液,靈元濃厚,甚至溢出縷縷氣霧。里面蘊含了澎湃的生命氣息,若常人飲用了,可延壽十年以上。
“你這廝好運,居然找到一條真元靈脈。難怪我數(shù)次出入天河,都不見你出面,原來是尋獲機緣去了?!?br/>
許道之的爽朗笑聲,隔千米高空傳來,與江魚談笑風生:
“你不也尋到了天仙秘藏,還有那歸墟小劍?且不說其他,不如我倆對月飲酒之后,再決定不遲?那些小家伙,我也是煩得很,長跪一天一夜了。”
隨著話語傳來。
一名白衣少年踏月而起,乘風走來,年紀與江魚無二,容貌俊美如天神,滿頭長發(fā)飄揚。披著星光,踩著月輝,雙眸深邃如浩瀚星辰。
三步落下,許道之便出現(xiàn)在江魚對面。
兩人頭頂,皓月當空。
許道之一揮袖袍,憑空出現(xiàn)酒桌金樽,就這樣凌空盤坐:“天地有大美,與之相比,我等爭執(zhí)又算什么?”
江魚哈哈大笑:“憑這句,可以飲一杯?!?br/>
他雙指捻杯,瓊漿入喉。
相隔咫尺,江魚能感應(yīng)到許道之體內(nèi)如大江大湖般的洶涌真元,彈指間,運轉(zhuǎn)周天。論起修為,甚至不在江魚之下。
許道之笑瞇瞇。
“不問由來,不談其他,只是飲酒?!?br/>
江魚頷首。
“可。”
兩人對面,盤膝坐下。
許道之伸手往虛空中摘一縷星輝,投入瓊漿中:“此酒,就叫天爭氣運,不過只有一杯。你我二人,誰能先飲?”
話落,兩人微微張口,便如鯨吸牛飲,滿杯玉液互相牽引,竟是從玉杯中徐徐升起,仿佛在真空狀態(tài)下,漂浮不定。
最后化作兩股細流,分別進入兩人嘴中,誰也比不得誰。許道之一揮衣袖,玉杯酒滿,淡淡開口:“道友窮搜天下,足跡在我之前,有沒有尋到超脫之法?”
江魚搖頭:“飛升無望,仙路無門。奈何,奈何?!?br/>
許道之嘆氣道:“想要超脫世間,以覓長生萬載,難如登天。如今天地凋零,這方池塘已經(jīng)逐漸干涸。想要尋找超脫之法,要么找到那些古老宗門,或是仙人遺跡。剩下的,那只能離開這顆星球,前往莽莽星空,去尋那份解脫了?!?br/>
江魚睜開神眸,映照其形,想要看穿本源,瞧瞧那許道之的秘密。
許道之巍然不動,笑容更盛。
某刻。神芒所指,江魚似乎在許道之體內(nèi)看到什么,臉色大變,如見鬼魅。整個人連退百米,瞪大口舌,頭皮驚得發(fā)麻。
整整五千八百年,江魚心如古井,何曾有過這種失態(tài)反應(yīng)?
“你…你…”
江魚口干舌燥,半久沒有平靜下來。
許道之微笑道:“我就與你說了,不問由來,你偏偏又要窺我秘密。是不是很感覺到不可思議?”
江魚一步踏來,臉色終于回歸平靜。
但之前看見的那一幕,終生難忘。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br/>
江魚端起玉樽,滿杯下肚。
“好了好了,不必驚慌,知道就知道了吧。作為一個上古修仙者,你的確有這份本事。我在你體內(nèi)看見一絲痕跡,明顯是飛升失敗,受到神罰。即便你轉(zhuǎn)世重生,那絲神藏上的裂痕,依然存在?!?br/>
許道之頭也不抬,一口說出江魚心中最大的秘密。
江魚輕笑:“你知我秘密,就不怕我將你斬在此地,杜絕秘密流傳開來?”
許道之不驚不懼,道:“你看穿我最大的秘密之后,怎會斬我?而且江九荒恩怨分明,只要我不招惹,你就不會對我出手,乃是天下最講究之人。”
江魚大笑:
“好,再飲一杯?!?br/>
許道之笑彎了眉:
“你是第一個看清我所有秘密的人,同樣,我也將會是你最后一個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