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七章:狼顧之憂
楚流煙見得此人如此情狀,楚流煙雖是有心相欺,心下亦是頗為不忍,可以想見眼前的漢軍將領(lǐng)在漢軍營中定然是受盡欺壓,若是于此再行探聽詳情,豈不是令人難堪,若是使得此人憤郁塞胸,也未必妥當(dāng)。
心念及此,楚流煙決意不再向剛剛歸順過來的漢軍將官追問此人立身漢軍水師之中數(shù)年,卻郁郁不得志的細枝末節(jié),轉(zhuǎn)而問及時下頗為緊要之事卻也不甚妥當(dāng),需要稍作鋪墊,弄出個由頭來,方才容易出口想詢。
“將軍今日歸順我軍水師,本軍師理當(dāng)設(shè)宴款待,只是眼下時局紛亂,形勢逼絀,加之目下又在大江之上,一時也無從籌備,唯有權(quán)且寄下,等到大戰(zhàn)過后,將軍隨我歸營之后,本軍師再行令人擺下宴席,請將軍連同一起歸附我應(yīng)天水師的牟勇赴宴,曲意綢繆,略盡地主之誼。”楚流煙面帶笑意,對著眼前的這名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領(lǐng)看似無意的閑閑訴來。
方才投誠過來的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官也不是個庸才,初聞此言,頗覺有些奇怪,為何楚軍師一面說時局紛亂,形勢逼絀,明明是戰(zhàn)事緊急,為何又要閑閑的談及飲宴之事。
微微思忖了一番,立刻明白了楚流煙的的用意,這番皮里陽秋般的話語的弦外之音倒也不甚復(fù)雜,分明是說眼下的情勢危殆,非要自己出一番力不可,若是得到自己的助力,勘平大難,回去之后就可從容開筵,慶功祝賀了。
眼下看來,楚軍師此番言語不過是在暗示自己投誠歸順之后,要立下一番功勞,可是眼下自己初來乍到的,兩眼一抹黑,應(yīng)天水師的兵丁未必會這么快就傾心相從。麾下的兵丁不得力,便是想要披堅執(zhí)銳,沖鋒陷陣,以求立下功勛,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如此想來,這名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官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覺得今日原想是投得王師,跟應(yīng)天水師部眾磨合一番之后,便可出師征戰(zhàn),以后時加磨礪便可脫穎而出,可是照楚軍師這番急功近利的做法,就算自己想要于疆場上立功,可是手上并無趁手的精兵良將可用,如此可以抗衡精銳的漢王水師,這豈不是有些有意為難。
這般念頭橫亙胸臆之間,不免有些氣短,面色也轉(zhuǎn)而晦暗了下來。
楚流煙的見得投誠過來的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臉色不豫,滿面優(yōu)容,忽然變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心下頗有些奇怪,細細回思了自己方才所言,推敲了片刻,猛然省悟了過來,想必自己方才言語之間的暗示此人雖是聽懂了自己的弦外之意,卻領(lǐng)會錯了自己的本意,誤以為自己要命其立時沖鋒陷陣,心下覺得唐突,如此一來,這名投誠過來的餓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將官自是不免有些憂憤。
楚流煙意會于此,自然是明白了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若是不能消去這名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官心中的疑慮,非但不能借力此人加以了解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內(nèi)情,反而會安置一個極為危險的人物于應(yīng)天水師里頭,倘若出了什么差池,恐怕悔之晚矣。
一面想來,一面越是心驚,此事雖是細微瑣碎,可是弄的不好,定會影響戰(zhàn)局,到時候即便是自己愿意處置此事,恐怕事情已然演變到不可控制的局面,如今應(yīng)天水師殿后所部的將士依舊在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戰(zhàn)艦的圍攻之下,情形一旦惡化,想要回復(fù)過來,可就難上加難了。楚流煙微微思忖了一番,覺得不必繞彎了,不如推誠布公,開門見山的將此事跟這名投誠過來的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士明說了去,只要此人愿意鼎力相助,事情就絕無麻煩窒礙之處。免得兩下相互猜疑,將好好的一件事情給弄擰巴了,豈不是自壞長城,愚不可及。
“將軍,眼下本軍師有件事情要你相助,不過此事于你可能頗不忍言,若是你等夠助力,自是最好,倘若將軍覺得過不了心中的那道關(guān)坎,不愿助力,本軍師也不會勉強其事,絕不會威逼要挾。”楚流煙開門見山,明明白白的對著這名投誠過來的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說道。
此人聽得楚流煙的言語凝重,心知接下來所要言及的事情絕非小可,恐怕一言一語輕重出入所關(guān)非細,只得肅容對著楚流煙開口言道:“楚軍師但請問來,若是屬下有所見知的定會直言相告,絕不會對楚軍師有所欺瞞。”
楚流煙聽得此人如此言語,心下不免有些欣喜,原本以為這名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領(lǐng)新近投誠過來,即便是言語敬畏有加,謙恭順從不過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而已,至于是不是出自真心,一時半刻之間倒也無從知曉。可是聽得這人言辭激越,頗有推心置腹之意,實在是令人有些詫異。
要是此人真能言行一致,那么今日大可從這名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領(lǐng)的口中套問出一些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具體情形來,如此一來對于應(yīng)天水師的作戰(zhàn)自是大有裨益,就算不能解的被困的應(yīng)天水師殿后所部的將士之圍,起碼也可以給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從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上施加一些壓力,呼應(yīng)徐達元帥所領(lǐng)之部眾戰(zhàn)船,令得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驕將驍卒,心懷狼顧之隱憂,軍鋒不得不由此挫頓。
如此一來便可牽制敵勢,使得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強大無匹的水師戰(zhàn)艦上的牟勇將領(lǐng)不得不疲于奔命,來往奔戰(zhàn),自是有隙可乘。
若是順當(dāng),便可利用這等良機,好好的跟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的艦隊周旋一番,到時候若是有機會,便可乘虛蹈隙,令其首尾不得相顧,只要應(yīng)天水師而將士用命,合軍上下,戮力同心,極力攻敵,即便不能將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戰(zhàn)艦悉數(shù)滅殺了,起碼將之擊退,救出被圍困的應(yīng)天水師殿后所部的將士,自無可疑。
楚流煙微微一笑,對著漢軍水師艦隊的將領(lǐng)開口言道:“將軍言重了,此事說來也是甚為容易,只是不知道將軍心意如何。將軍在漢軍水師里頭沉浮數(shù)度春秋,多有戰(zhàn)功,雖然職司未能如愿升上去,可是隨軍數(shù)載,砥礪道義,演練兵機,自是不好。加上將軍耐勞任怨,堅忍不拔的性情,恐怕對于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兵機戰(zhàn)略早就了然于心,今日本軍師便要求教一二,若是將軍覺得這等情事不宜說與本軍師知悉,本軍師定不相勉強,絕不催逼。一旦將軍所言之事于軍戰(zhàn)有利,大戰(zhàn)一完,本軍師自會向吳國公給你請功。將軍意下若何?”
聽得楚流煙如此言語,這名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領(lǐng)方才明白楚流煙所言之事原是如此,并非是自己方才心中臆測的要自己領(lǐng)兵出戰(zhàn),建立戰(zhàn)功的難事,心中不由大定,覺得楚軍師畢竟是極為通情達理,也愿意為自己費心鋪墊,如今向自己過問這些,無非是想要借著自己的手來立上一個功勞,不必出動,只要略加解析,便可平白撈得一份絕大的功勞,說起來也是楚軍師有意出力相助,比起自己在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之中,百戰(zhàn)功高,卻被統(tǒng)領(lǐng)大人或是隱瞞不報,或為提拔私人而昧著良心將自己的功勞轉(zhuǎn)嫁到其他人的頭上,使得自己辛辛苦苦的殊死搏殺,卻始終不得上聞。
雖是兢兢業(yè)業(yè),到頭來湮沒無聞,絲毫沒有任何的好處,到目下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官,別無寸進,實在是在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之中別無出頭之日。這名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投誠過來的水師將官心中念及往昔之事,尤是覺得胸臆之間隱隱作痛,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的意味。
投誠過來的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領(lǐng)將心一橫,決然對著楚流煙開口言語道:“楚軍師不必顧忌,只管問來便是,這些年來,末將在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之中徒然蹉跎了良久,毫無晉進,說起來也是心頭的隱痛,不過眼下好了,今日情愿歸順了楚軍師麾下,和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從此一刀兩斷,絕無回頭走老路的心意,自此之后便跟隨著楚軍師,一心一意的出征作戰(zhàn),不管對方是何人,就算是昔日軍中要好的軍中袍澤,只要楚軍師下令要我攻擊對手,屬下也絕無半點的猶疑。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我已然呆夠了,并無任何的牽掛之意。”
楚流煙聽得此人如此信誓旦旦,心下明白這名投誠過來的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將官這般說法,只是為了跟自己表明實心歸順應(yīng)天水師的心跡而已,至于實情究竟是否就是如此,還要開口問一問,視其作答的情形方才有定論。
心念及此,楚流煙也不得不聞言慰藉了一番道:“將軍所言,自是肺腑之言,人所共見,既然將軍已然決意投誠歸順,只望將軍日后和應(yīng)天水師將領(lǐng)兵卒一處之際,不要心存畛域之見,戮力同心,天下自是無處不可去得。應(yīng)天水師將士也就是將軍的袍澤弟兄,自后自當(dāng)相親相愛,同仇敵愾,共御外辱。”
聽聞楚流煙的這番溫諭一畢,這名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中投誠過來的水師將官匆忙上前幾步,跪在楚流煙跟前說道:“楚軍師所言真是金玉良言,末將日后定當(dāng)謹記在心,永志不忘。今后不管情勢若何,應(yīng)天水師將士倶是我的兄弟手足,末將定然謹遵楚軍師今日的諭令,不令我應(yīng)天水師的弟兄有絲毫的折損。日后所謂的畛域之見,于末將而言,自是無稽之談。楚軍師不必憂心此事。”
楚流煙聽聞這名將領(lǐng)如此言辭,心下知道自己方才所言的事情這名將領(lǐng)定然是記在了心里頭,目下雖是不察,也不能審知此人是否心口如一,不過來日方才,日后盡有機會察知此人的胸臆如何。眼下關(guān)鍵的還是先從此人口中套問出一些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作戰(zhàn)的戰(zhàn)略方策為好,如此一來,不管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戰(zhàn)船有何舉動,應(yīng)天水師這一方面便可做出相應(yīng)的應(yīng)對策略來,那么對于被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圍困的應(yīng)天水師所部的將士而言,便是至為重要的營救舉措。
“將軍,漢軍水師艦隊作戰(zhàn)是否始終如一,絕不拋棄友船。”楚流煙即刻就將話題挑明,隱逸只指其他的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戰(zhàn)船是否會分兵來救援這些被應(yīng)天水師援兵所部圍困住了的幾艘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戰(zhàn)船。
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官聽得楚流煙如此見問,心下不由極為佩服,楚流煙的這番問話實在是高明之至,只指今日戰(zhàn)局的核心,若是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戰(zhàn)船不會拋棄這些被圍困的戰(zhàn)船,自然就會派兵相救,而只要派兵相救,那么眼下也只有圍困應(yīng)天水師殿后所部將士的漢軍水師艦隊有此余力,有兵可以撥付出來,可是一旦派船馳援,想要剿滅漢軍水師殿后所部必然就會戰(zhàn)力不足,想要在江面上絞殺應(yīng)天水師殿后所部就有些困難了。
而楚流煙的問話正是觸及了這個要緊的地方,這名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投誠過來的應(yīng)天水師將官頗有些緊張,此人心里頭明白,自己正要面對一個絕大的考驗,若是說的不準(zhǔn),不知道楚軍師會不會心懷芥蒂,進而懷疑自己投誠歸順的誠意。
想到了此處,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官不覺心內(nèi)頗為驚惶,覺得自己若是回答的和事實不符,恐怕就會給楚流煙留下一個不盡不實的印象,自己投奔到應(yīng)天水師軍中多要仰仗楚流煙的大力不可,若是此時在楚流煙心目之間烙下這等的不良印象,對于自己日后的前程恐怕頗有阻礙。
這般想來,不覺有些頭涔涔而汗津津了,江風(fēng)極大,時近黃昏,居然連脊梁背上都滲出了黃豆大的冷汗來。
楚流煙見到這名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將官如今在這種天氣下直冒汗,心下明白此人定然是心下焦急,原因便是自己方才的那個問題極難回復(fù),此人定然是害怕所言之事和事實若是有所出入,自己會責(zé)怪于他,故而方才是如此窘迫的情形。
既然看出了此人的心意,楚流煙不免有些憐矜的對著將領(lǐng)說道:“不必害怕,眼下的情勢也是尋常,將軍不必過慮,本軍師不過是想要聽聽你的看法而已,列為參考,并無它意。將軍只要將想想前此漢軍水師戰(zhàn)策,遇到這等情形究竟會如此行事,也就可以了。"
歸順過來不久的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官見得楚軍師出言慰藉,心下略微安定了一些下來,沉下心來默默的想了一陣開口對著楚流煙言道:“楚軍師,若說漢王水師的作戰(zhàn)方略,自是同進同退,結(jié)下戰(zhàn)陣與敵對陣,若是說拋下這些戰(zhàn)船不管,和軍中的規(guī)制有些違背。”
楚流煙聽得他如此言語,被中途攔截他話頭道:“照你所言,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戰(zhàn)艦進退素來有所定規(guī),這等情形,漢軍水師的其他戰(zhàn)船定然不會見死不救,那么就一定會分兵來援,可是此話?”
聞得楚流煙這般說法,這名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官微微躊躇了一番方才開口回話道:“依照平素的情形觀之,理應(yīng)如此,只是今日的戰(zhàn)事極為復(fù)雜,不知道領(lǐng)兵的將領(lǐng)是否會獨出機杼,若是如此的話,恐怕漢軍水師艦隊分兵馳援的這個看法會落空。”
楚流煙聽得他如此言語,心里頭不覺有些驚心,不過面色上確實絲毫痕跡也不露的說道:“將軍在漢軍水師中效力有年,可曾見過例外的情形?”
聽得楚流煙問的輕松,可是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領(lǐng)卻是面色凝重,細細的默想了片刻方才極為慎重的對著楚流煙回話道:“俱我所知的,并無這等情形。”
楚流煙聞得此言,心下不免有些安慰,覺得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規(guī)制如此,陳友諒又是睚眥必報的刻薄之人,想來對會麾下的將領(lǐng)防的嚴(yán)密,那些將領(lǐng)定然不敢自己給自己找麻煩,絕不會出格行事,看來今日極有可能可以如愿了。
“將軍所言如是不虛的話,本軍師覺得漢軍水師艦隊定然會出兵馳援。”楚流煙緩緩的對著眼前的將領(lǐng)開口言道。
“何以見得?”此人沖口而出的說了一句,隨后意會了過來,垂手肅立說道:“楚軍師既出此言,必有所據(jù),不知能否示下。”
楚流煙正欲開口說出自己的理由,卻只聽得戰(zhàn)船上有人喊道:“敵軍戰(zhàn)艦,不好,漢軍有戰(zhàn)船過來馳援此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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