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有的人是這樣, 心總是比天高,不能接受自己的一點錯誤。但凡有錯,那一定是別人的錯誤。
王華如今便是這樣, 他的人生像是一條拋物線, 在整個學(xué)生時代, 他都是無限向上的那一批人。
而如今, 拋物線掉了下來, 王華不能接受。
他一向自詡自己是個聰明人, 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萬真真手里。
婚后第二天, 萬真真在婦女主任那里讓他丟了臉。
婚后半個月, 萬真真讓他在全廠人面前丟了臉。
婚后這才不到兩個月,萬真真又給了他一個假消息,把他本來就岌岌可危的事業(yè)推向深淵。
王華不能理解,他上輩子是殺了萬真真一家嗎?不然為什么萬真真可著勁的坑他呢?
“承認(rèn)吧, 承認(rèn)吧,你就是喜歡周皓,你喜歡周皓……”
王華已經(jīng)魔怔了, 瞪大了猩紅的雙眼,直直的看著萬真真在自己手里呼吸困難。
他不停勸說自己, 萬真真是有目的的來接近他坑他,唯有如此,他才能面對現(xiàn)實。也只有把自己放置在被萬真真蒙騙的位置上,他才能原諒自己。
不是他太蠢, 是萬真真太狡猾。
藏在萬真真膚淺愚蠢的表面下的, 是萬真真的詭計多端和蓄謀已久。
哪怕他心底有個聲音在提醒他, 萬一萬真真就是這么蠢呢?周皓跟萬真真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更因為萬真真的原因, 周皓還揍了他。
但王華把這個聲音丟開,他現(xiàn)在不能想這個。一想就要失去自己所有的力氣。他要懲罰萬真真,只有懲罰萬真真,他才會顯得不那么錯。
萬真真撕扯著王華的手越來越?jīng)]勁,終于在翻過白眼之前,萬真真的手碰到了桌子上的熱水壺。
熱水壺“砰”的掉在地上,炸開的聲音把王華從一味的怒氣發(fā)泄中驚醒。
掐著萬真真脖頸的手松了勁,萬真真趕忙從王華的手里逃出來。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兩只眼睛里瞬間蓄滿了淚水。
王華用勁太大,萬真真的嗓子已經(jīng)是啞了,脖子上一道顯眼的紅印。
萬真真仿佛是見鬼一樣,拼命的往后退,邊退邊咳。
王華為什么會這樣她已經(jīng)不去想了,她現(xiàn)在就想跑,跑的遠遠的,離王華這個神經(jīng)病遠一點!
這個人有病!
他有病!
屋里睡著的王老婆子聽見聲音也出來了,她上了年紀(jì)又耳背眼花,一到正屋就緊著去心疼掉在地上的熱水瓶。
“哎呦呦,怎么就把熱水瓶給打了啊!家里的工業(yè)票怕是不夠再買了。”
但看萬真真縮在一邊,王老婆子還是按下心疼,趕緊去關(guān)心自己的大孫子。
“真真,來來來,你坐這邊來,我來收拾。別扎到你的手。”
萬真真渾身無力,整個人仿佛一只驚弓之鳥,她揮退王老婆子來扶她的手,拼命的想跑。但腿上沒勁,也站不起來。
王華這時候已經(jīng)找回了神志,一臉陰郁看著萬真真。
萬真真瞬間就不敢動了,剛才王華給她的感受太深刻,這會兒萬真真心里全是對王華的恐懼。
她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剛才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熱水瓶,王華說不定要真的掐死她。
那樣的力道,那樣的恨意,萬真真整個人從里涼到外。
她不敢觸怒王華,戰(zhàn)戰(zhàn)兢兢啞著嗓子跟王華申辯:“我、我沒有……孩、孩子是你的……”
沒有男人可以接受綠云罩頂,萬真真猜測是不是剛才王華去找領(lǐng)導(dǎo)說事情遇到了什么刺激,回來才有了這樣匪夷所思的猜測。
“我、我不敢的……”
萬真真這會兒半點沒有之前的盛氣凌人,她是怕了,真的怕了。
王華沉默了許久,王老婆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道倆人鬧什么氣。萬真真脖子上那紅印子,哪怕王老婆子眼神不好都能看見。但她也只能裝看不見,不過看起來倒是孩子沒什么事。王老婆子也把心放肚子里,去收拾地上的殘骸。收拾完之后就回屋里去了。她是管不了了,一個懷著孩子脾氣越來越大,一個是她親兒子,她還能說什么?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王華良久才認(rèn)命一樣仰頭看向天花板,手腳攤開,整個人都空洞的仿佛被人抽了魂魄。
又過了許久,萬真真都覺得地板上的涼意蔓延到了身上的時候,王華終于出聲了。
“……你從哪里知道油井有問題的?”
縱然是敗了,他也想要敗個清楚明白。
是萬真真不慎說漏了嘴,還是打從一開始就是萬真真從周皓那里聽來的消息。
萬真真怎么說?她這段時間日子過的太好了,所以才得意洋洋不加掩飾對王華直接說出油井的問題。
按理說,萬真真是想要自己去收割這兩千塊的,但是她身子重,所以才磨磨唧唧把任務(wù)交給王華。
萬真真心里懊悔不已,怎么就直接給王華消息呢?多少也寫個紙條什么的。
系統(tǒng)的事情她怎么敢給王華說!
“我、我就是聽人隨口說起的。”
“誰說的?”
萬真真腦門上的冷汗直往下掉,生怕王華又來掐她。
“……就、就是聽人隨口說的,誰說的我忘了。”
王華對著萬真真的蠢臉嗤笑一聲,他想錯了,這么蠢的一個人,把所有想法都寫在臉上的人,周皓怎么可能會看得上。
“萬真真,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要是不說,我就直接送你肚里的孩子走,過后你就算是去舉報我也沒用,孩子是你自己沒留住,誰又能說清楚你肚子是幾個月的,踹了你我還能再找。你要是流產(chǎn)了又離婚,往后的日子會是個什么樣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華已經(jīng)沒有什么顧忌了,反正他的前程沒有了。萬真真最好是給他一個完整的交代。
萬真真抱著肚子,整個人都懵了,王華說的話她聽著了,但卻不敢置信。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也是大喇喇的無賴。
她這時候已經(jīng)開始后悔了,為什么要綁定錢晴?為什么要急著嫁人?她去綁定別人不好嗎?上輩子在南方時候,她也見過許多有錢的家庭婦女,她選擇綁定那些人不好嗎?為什么要去綁定錢晴?要招惹王華這個瘋子?
“我……我……真的、真的是聽別人……”
王華撐著茶幾站起來,當(dāng)即就要來拉扯萬真真。
萬真真尖叫一聲,迅速改口:“我說!我說!”
……
王華坐在客廳一角,萬真真抱著肚子盡量遠離他。
王華輕笑著問萬真真:“我就那么傻?重生,系統(tǒng),綁定,運氣……萬真真,你這腦子沒用對地方啊,我看你編故事倒是很輕松。”
萬真真拼命解釋:“真的!我知道以后的事情的!過幾年要南方要有大發(fā)展,房產(chǎn)土地會增值,過幾年還要通貨膨脹……”
王華打斷她:“南方注定會發(fā)展,房子一年比一年貴也是能看見的,通貨膨脹?沒想到你還能知道這樣的詞,這些廠里都有人說,不算什么新鮮事。”
其實身處時代中心的人們,又哪個是無知無覺呢?有一定文化背景,又是跟自己的生活息息相關(guān),有些改變?nèi)藗兾幢厥侨徊恢皇羌?xì)微之處不明確罷了。只有萬真真這樣沒有文化上輩子一直做家庭主婦跟周圍脫節(jié)的人,才會以為這些是什么稀罕的信息。
萬真真苦思冥想,終于想到一個可以立即驗證并且可以證明自己的事情。
“下個月!下個月廠里會發(fā)元旦禮,是醬板鴨和一小袋白米!”
上輩子她拿了節(jié)禮送回娘家,跟自己的老公狠狠大吵了一架。所以萬真真記這個特別清楚。
萬真真這人想什么都寫在臉上,王華冷笑著答應(yīng)。
“那就再等一個月,要是……你知道結(jié)果的。”
“還有,最近這段時間不要出去了。”
王華沖著萬真真露出個笑容,卻讓萬真真整個人都打了個冷顫:“畢竟你懷著我的孩子呢。”
****
周皓回到家的時候,錢晴正在整理出門的行李。這次要去的時間長,肯定是要多帶一些換洗衣服。
還有錢母做的五十瓶辣椒醬,其中二十多瓶已經(jīng)賣給了林曉慧,收了五十塊錢。錢晴一分沒要,全部都給了錢母。
剩下的錢晴準(zhǔn)備在火車上看看好不好銷,好銷的話等她從南方回來給她媽的辣椒醬找找門路。
周皓賴在錢晴攤在床上的一堆衣服上,擺出無賴嘴臉:“你都不夸我。”
錢晴剛才聽了一遍周皓轉(zhuǎn)述的王華同志丟人記錄,感嘆了兩句就過了,這會兒正忙著,于是就敷衍周皓:“行行行,你真棒。”
全程站在一邊看戲,也不知道棒在哪里。
周皓撐著下巴:“媳婦,你不覺得奇怪啊?按照你說的,那誰不是坑了你才有獎勵嗎?你最近不挺好的嗎?她又是從哪里弄來的獎勵信息?”
周皓看到王華急切找到鄭先想占在他前面的樣子,當(dāng)下就開始動腦子。
王華的能力水平應(yīng)該是達不到發(fā)現(xiàn)問題的水平,而且他這段時間都是夜班,怎么就能那么準(zhǔn)確說出安全隱患呢?
“哎,媳婦,你說會不會是萬真真跟王華攤牌了?”
錢晴收了衣服,坐在床邊,順著周皓的思路往下走:“哪種攤牌?”
“你跟我這種攤牌。”
錢晴無語了片刻:“……你覺得萬真真會是那樣的人嗎?”
講道理,要不是跟周皓這些年的感情,彼此又十分信任,錢晴的秘密只怕是守到老死也不會跟人說。
換了萬真真?她能相信誰啊,這世界上她只相信錢才對。
周皓卻持不同意見:“你覺得以她的腦子,能守住秘密嗎?早晚被王華給詐出來。”
這倒是也有道理,錢晴想了一會兒問周皓:“那你是覺得王華比萬真真難纏?”
周皓卻搖搖頭:“我是想說,這樣才最好。”
換任何一個有腦子的人來,得了先知的能力,那要做的肯定是發(fā)展自己。而不是像萬真真一樣上來就針對別人。
王華的確是小心眼,但他可比萬真真聰明多了。
要是有萬真真的想法幫忙,他才不會管什么坑了錢晴能拿多少錢,而是一門心思抓住時機去掙錢發(fā)展自己,等到站穩(wěn)了腳跟再殺回來。
比起坑害他們夫妻那點獎勵,還要承擔(dān)被抓住的風(fēng)險,聰明人都會選擇另尋道路。
“不過,咱們倆這幾年注定是要辛苦一點了。”
錢晴把手里的衣服放下,整個人臉上都散發(fā)著光彩。
“什么辛苦不辛苦,我又不是為了他們掙錢的。”
說起來掙錢,周皓也關(guān)心了幾句細(xì)節(jié)。
“你們明天四個人可以嗎?需不需要我找個車子送送你們?”
錢晴擺擺手:“哪能呢,姐夫跟小杰倆人就夠了。去的時候帶的東西又不多。”
周皓:“怎么想起來帶小杰去了呢?”
小杰是錢晴舅舅家的孩子,今年才十八,剛剛高中畢業(yè)。
說起來錢晴的舅舅家,錢母兄弟兩個,都是有手藝的人,跟著錢晴的姥爺學(xué)做菜。早些年錢晴姥爺在的時候還是個國營飯店的大廚呢。
后來姥爺走了,錢晴兩個舅舅現(xiàn)在在做村宴包桌。整天忙的腳不點地。大舅舅家的兒子就是小杰,大名丁杰,既不想跟著他爸學(xué)手藝,也念不進去書。她舅沒少跟錢母抱怨,生怕人學(xué)壞。
錢晴小時候去舅舅家最多,又跟小杰玩的好,思來想去就想把人帶南方去見見世面。
周皓問的也不奇怪,畢竟錢晴最開始讓錢雨叫上黃三平,怎么看都是想把黃三平拉進來,讓黃三平給押貨進貨的。
怎么反而在臨走之前的幾天,突然又拽進來一個丁杰呢?
錢晴對著周皓自然是沒什么隱瞞:“以前我就想著帶我姐做生意,但現(xiàn)在想想,我能一直帶著我姐,又不能一直帶著我姐夫吧?他們夫妻感情也不錯,我姐跟著我兩地跑,姐夫一個人呆在鄉(xiāng)下,倩倩還放在城里上學(xué)。把人家一家三口分三個地方,我也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所以我才想著把姐夫拉進來入伙,畢竟只要姐夫也進城了,跟姐一塊,他們一家人也能常在一起。等到姐那邊步入正軌,我們兩邊就分開做,她也能自主點。”
“但也許是我想的太好,我姐能豁出去跟我一塊當(dāng)個體戶,是因為對我的信任。但我姐夫不一樣,他不信我,往后這生意越做只會越離心。”
“就當(dāng)是我想多了吧,這次去南方也是一次考驗,姐夫要實在不是吃這碗飯的,我也不能硬給他按在這輛車上。”
錢晴對家人的態(tài)度一直很明確,能幫的地方就會幫,對方可以改變慢一些,但家人之間的信任總能互相支撐,一直到對方找到屬于他自己的方向。
但老實講,錢晴對黃三平是一點偏見在的,這偏見的根源就在她姐身上。
錢雨當(dāng)年下鄉(xiāng),錢母特地花了錢,只為讓錢雨分個離得近的地方。想著等以后把錢雨從鄉(xiāng)下?lián)粕蟻怼Ul知道錢雨下鄉(xiāng)結(jié)婚結(jié)的那么快!
當(dāng)錢母知道的時候,錢雨已經(jīng)跟黃三平領(lǐng)證了。
錢雨結(jié)婚那年,錢晴也才十二三歲,只記得她媽去鄉(xiāng)下看她姐,回來就哭成一個淚人。
后來錢晴再見她姐,更是一次比一次狀態(tài)差。鄉(xiāng)下的日子是難過,但她姐的難過顯然并不是僅僅來自于繁重的農(nóng)活。
就為這個,錢晴也對她姐夫有點小小的意見。
“還是看我姐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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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周皓和錢母就把四人送到了車站。
丁杰長的人高馬大,卻是個沒出過門的憨貨,一路上精神煥發(fā),看到新鮮的都要湊上去。
黃三平挽著老婆的手,表現(xiàn)的全然不像一個一家之主。
其中最鎮(zhèn)定的,竟然是錢晴錢雨兩姐妹。
錢晴沖著周皓揮手告別,再次踏上了短暫離別的火車。
這一趟車并不是林曉慧在的車次,考慮到他們?nèi)サ囊惶瞬⒉簧婕柏涍\,四個人就索性定了幾張臥鋪票,準(zhǔn)備一路坐到羊城去。
除了錢晴錢雨之前就坐過火車,剩下倆人都跟看稀奇一樣,左邊摸摸,右邊看看。
丁杰更是閑著無聊,從第一節(jié)車廂走到最后一節(jié),然后又返回來,繞了一個大來回。
“二姐!火車可真大!真穩(wěn)當(dāng)!”
錢晴簡直是沒眼看他的憨樣子,這個弟弟從小就挨她的打,越打卻越黏著她,小時候一邊哭著鼻子一邊往她身邊貼的樣子能讓錢晴記一輩子。
“你給我坐下!總共二十幾個小時,夠你晃悠的!”
黃三平則是上了火車就不敢動彈,綴在錢雨身邊像個小尾巴。他在鄉(xiāng)下時候就聽說火車上不太平的,什么扒手搶包搶東西,比比皆是。
錢晴登時有點頭疼,她姐夫跟她表弟就不能勻一勻嗎?
一個安靜的過分,出門跟個受氣包似的,一個跳脫的可以,在火車上也像郊游。
火車出了省城站,上車的人就多了許多,多數(shù)扛著大包小包,趕火車趕火車,這年頭的火車真的是靠趕的。帶行李的人太多,稍不留意就要被準(zhǔn)點開走的火車落下。
等到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眼看著到了飯點。錢晴這時候來了興致,拉起丁杰和錢雨黃三平。
“走走走,咱們?nèi)ゲ蛙嚦燥垼 ?br/>
是時候看看辣椒醬的銷量了!
錢雨有點納悶:“咱不是帶了吃的?干嘛非要上餐車去吃?”
又貴又難吃的,一份飯菜都要一塊多!
黃三平也跟著勸:“錢晴啊,出門在外,咱別太……露富,容易出事情的。”
錢晴這次出來是身上帶著現(xiàn)金的,幸好是秋天,錢母干脆把錢展平,全數(shù)縫在錢晴的衣服里,本來還算薄的衣服,把錢縫進去之后就顯得厚多了。
錢晴把全副身家穿在身上,手里拎起來自己的行李。
“就這么幾包東西,咱拿上不就完了。一路上二十多個小時,總不能真就不出車廂一直干坐著吧。”
他們四個人都穿的普普通通,個個都像個普通工人,定的臥鋪也靠在一起,說話只要不是太大聲就沒人能聽見。
錢雨看妹子執(zhí)意如此,跟著拍板:“那就去!”
丁杰作為最小的一個,沒有發(fā)言權(quán),只有追隨權(quán)。這會兒聽兩個姐都說要去餐車,他兩只眼睛都亮了。
一行四人拎著不多的行李包過了一個臥鋪車廂就到餐車。
餐車?yán)镱^擺著幾張桌子,來吃飯的人也不多,多數(shù)都是隨便點一份套餐,然后皺著眉頭把難吃的飯咽下去。
錢晴看了下大概的菜單,要了一葷一素的套餐,錢雨丁杰也跟著點了,只有黃三平,聽到列車員說是一葷一素的套餐要一塊五。當(dāng)即就想說自己不吃了。
一塊五!
什么金子做成的飯菜要一塊五!
他看著媳婦跟小姨子面色自若,心里不由自主有點生氣。看她們的樣子就知道,一定之前就吃過,所以才對價格這么不在乎!
黃三平心里想著,是不是要跟媳婦談一談?雖說窮家富路,但也沒有這樣造的。媳婦跟小姨子掙錢都不容易,何必非要把錢花在吃喝上?
他扭頭想去找丁杰尋求認(rèn)同感,卻只聽見丁杰這個憨貨半點不在意周圍的人,直接指著菜單說:“你們這套餐怎么做的?這么貴?”
黃三平難堪的低下頭,他是覺得貴,但他不會問出來。就如同每個第一次出門的人一樣,黃三平信奉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質(zhì)疑人家的東西貴……黃三平是沒有那個勇氣。
列車員似乎是被問多了,直接扔出來標(biāo)準(zhǔn)答案。
“火車上的東西跟下面的東西怎么能一樣?”
說完就聞到一陣撲鼻的香味。
在火車上待久了,人的嗅覺都不那么敏銳。畢竟如果敏銳的話,那意味著你要跟眾多人擠人人挨人,不流通的空氣,難聞的氣味作伴。
但這一股子香味仿佛是在渾濁的水中滴入了一點清油,清亮亮浮在水面上,叫人聞到就口舌生津。
錢晴豪氣的拿著一瓶辣椒醬往自己面前的菜和飯里加,順便還佯裝催促丁杰。
“小杰,快來嘗嘗這個辣椒醬,我上車之前買的,三塊錢一瓶,說好吃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