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死后，娘親郁郁寡歡，沒過多久也跟著去了！”

賀二郎面容變得沉郁了許多，他聲音寥落道，“會試落榜后，我回岳麓書院讀書，沒多久時局便亂了，大魏一分為二，兩位皇帝打的不可開交，大哥身為百戶長也應(yīng)召入伍……不久之后，就傳來他遇害的消息……”

后面的事情他沒有多說，可宋明彰的腦海里卻驀然劃過賀大郎的身影。

當(dāng)初他們在狀元縣曾并肩作戰(zhàn)過，還曾一起抓過那勞什子“天宮將軍”，這才過了幾年啊，他人已經(jīng)不在了。

“含章，節(jié)哀?！?/p>

賀二郎低頭，飛快地抹了把眼睛，再抬起頭來時，眼底的淚水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通紅的眼角昭示著他方才確實哭過。

“我沒事，都過去了，只是，只是我太沒用了，宋兄，我太沒用了！到最后竟然還要犧牲自己的妹妹，她還那么年輕?！?/p>

說到這里，他略頓了頓才繼續(xù)道，“你知道她方才說什么嗎？她說我們一起回狀元縣重新開始，我娶一房妻室，她日后不再嫁人，就跟著我一起過！”

“她怎么不想想？我怎么有臉用她失去一雙眼睛換來的錢去成家立業(yè)？”

宋明彰眼睛盯著他，好一會兒，問他：“我聽說她是賀家的養(yǎng)女！”

“是?！?/p>

提起幼時的事，賀二郎滿臉懷念，“爹做狀元縣縣令前，曾是玉安縣主薄，那年我才十歲，他將妹妹帶了回去，說此后她便是我們的親妹妹?！?/p>

“最初的時候，我娘、大哥還有我，都很討厭她，以為他是爹在外面跟外室生的孩子?！?/p>

“可是妹妹她從小就懂事……后來我們知道，她是流民出身，她的爹娘都死了，我爹路過，恰好看到才五歲大的她，帶回了家里。”

“我不知道該怎么報答她對我的恩情，宋兄，我對不起她！”

賀二郎說到這里，儼然已是泣不成聲！

宋明彰久久未曾言語。

好長時間過后，他才輕聲提議道：“含章，她非是你親妹，如今她這般模樣，若你想照顧她一生一世，沒有什么身份，比做她的丈夫更合適了?！?/p>

賀二郎呆了，這提議宛如晴天霹靂般，瞬間將他整個人都劈懵了。

“宋，宋兄你的意思是？”

“你有旁的心儀的女子嗎？”

賀二郎搖搖頭：“這倒沒有?！?/p>

“那你想回報她嗎？”

“想?！?/p>

宋明彰道：“我只是個提議，具體要不要這樣做，你可以好生考慮一番，另外含章，我這里大的很，你可以一只住下去，不必急著要走！”

賀二郎滿臉感激：“宋兄，多謝你，你的這個提議，我會好好想想的！你們夫妻都是我的貴人，當(dāng)初若非嫂夫人在狀元縣出手相救，如今哪里還有我賀含章這個人？”

宋明彰擺擺手道：“含章，我觀你意志消沉，似乎對未來沒有半點打算，不妨靜下心來想想以后。”

賀二郎苦笑一聲：“我哪里有什么以后？茍活而已。”

“新朝初立，百廢待興，當(dāng)今皇上重視人才，已定于來年春日加設(shè)會試恩科，你有舉人功名，何不放手一搏？”

賀二郎愣住了。

好一會兒，他對著宋明彰躬身下拜：“多謝宋兄提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