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大奸對小奸
李林甫這一嫉妒,就意味著后果很嚴重。
看著手上資料里,王對于那些陣亡兵卒家屬的處理方式,李林甫已經(jīng)體會到了裴此刻的心情。
“這,這簡直是胡來!”
李林甫一臉肅然吃重的說著。
裴也不打腫著自己的臉來充胖子,直接道:“我對財政這方面不是很懂,王弄出的這些政策到底是否能夠富國,我也看不明白。看著這加加減減的,有些頭大。就如這一條,王奏請免除租稅,借放錢糧。這應(yīng)該是好事,但后面又奏取腳直,轉(zhuǎn)異貨,我不太明白?腳直指得是關(guān)稅吧,增收的是運輸費用?”
“這兩則有什么差別?關(guān)稅跟運輸費用我朝又是怎么計算的?我記得你曾說過,有心考取司門郎中,應(yīng)該學過這方面的東西!”
“裴帥還記得呢!”李林甫自己都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跟裴說過這件事了,但他依舊繃著臉道:“其實沒有什么差別,王很聰明,他這是變著法子撈錢。利用百姓勤懇樸實的本性,從他們的袋囊中撈錢。簡單的說,就是最老套的障眼法,拆東墻補西墻。表面上免去了百姓的當年租庸調(diào),以換取百姓的支持,但是卻從別的地方榨取百姓的血汗錢。”
“關(guān)稅、運輸費并不高,但是積少成多,數(shù)額不菲。而且他免除的只是百姓這一年的租庸調(diào),腳直、轉(zhuǎn)異貨卻是長久的。細算下來,百姓這一年的支出比免去租庸調(diào)之前還要多,甚至多上兩倍有余,而且年年如此。”
裴聽了登時青了臉。
連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來一往的差別,沒有這方面常識的百姓,自然也不會發(fā)現(xiàn)。
但百姓是淳樸,卻不無知。
他們或許一時半會無法看透貓膩,到了一定的時候,發(fā)現(xiàn)手中余錢給騙變少的時候,便會反應(yīng)過來。
到時候……必生民怨。
民怨并不意味著造反,但它就是導(dǎo)火索,只要累積到了一定境界,就有爆炸的可能。
“此賊當誅!”
裴憤慨的又重復(fù)了這一句話。
李林甫也很不爽這個幸運兒,也聽明白裴這話的意思,上前一步道:“此賊確實當誅,卻不能由裴帥來誅。”
裴瞇眼道:“你是說我誅不了他?”
李林甫搖頭道:“非也,裴帥真要為國鋤奸,確實可誅此僚,屬下可以助裴帥將此僚置于萬劫不復(fù)之地。只是裴帥,您是當世的兵法大家,自然知道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是最愚蠢的打法。用在此處,也是如此。”
“這個王不過兩年,居然成為陛下的心腹,更是身兼十余職位。如此恩寵,滿朝文武怕是除了高公公、裴帥就找不出第三人了。”
裴點了點頭,這也是他最擔心之處。
李隆基不會平白無故的對人如此器重,但是以他那性格,一但對人敞開心扉,就不會輕易的消散。
就如當年的王毛仲,王毛仲是何等猖狂,若非一次又一次的額挑戰(zhàn)李隆基的底線,李隆基不會對他痛下殺手。
王在不知不覺中一下子崛起,成為當朝辣子雞。
當真比得上歷史上的李林甫、楊國忠了。
想要對付他,并不容易。
哪怕是自己,也不見得可以輕易鋤奸。
在這種情況下,裴想到了一句話“要想戰(zhàn)勝奸臣,一定要比奸臣更奸。”
裴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奸臣的潛力,但可以肯定面前這個華夏十大奸臣之一的大奸,一定比“王”這個小奸更加厲害。
至于為何給王定義為小奸,是因為裴的記憶中沒有這么一號人物。
其實是裴自己疏忽了,畢竟這個時代前有李林甫,后有楊國忠,中間的王自然不為人知。
其實巔峰時候的王僅遜色于李林甫,楊國忠都比不上……
不過裴所想的也不錯,在李林甫面前也只有趙高、秦檜、嚴嵩這類的人物可以與之并稱大奸,其他人都不夠格。
李林甫續(xù)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裴帥要是正面與王對拼,只有一種局面,各打一棒,然后陛下深知裴帥與王不和,裴帥任何不利于王的話,都會為陛下視為不實之言,從而不予深信。”
“言之有理!”裴頷首認同。
這個道理就如高力士誅王毛仲一樣。
高力士真要跟王毛仲鬧得天翻地覆,王毛仲反而能夠逃過一劫。
但是高力士以退為進,王毛仲就必死無疑了。
李林甫續(xù)道:“要除王,裴帥的態(tài)度很重要,您不能與王交好,也不能與王為敵,必需保持中立。因為只有裴帥中立,您的話在陛下眼中才是最沒有私心的,最值得信任。”
裴皺眉道:“可我保持中立,又有誰敢對王動手?要知王現(xiàn)在可不是一般人,相信除了高內(nèi)侍,沒有人敢得罪于他。高內(nèi)侍的性格我明白,他不喜與人爭,而且對于陛下忠心不二。行事不會令陛下為難,當年要不是王毛仲太過分,已經(jīng)忍了五六年的高內(nèi)侍,未必不會繼續(xù)忍下去。他是不會主動招惹王的,而且我相信王也不會傻到去惹高內(nèi)侍。”
李林甫猶疑了會兒,道:“前段時間張光來找了屬下。”
裴其實已經(jīng)知道此事了,故作意外的道:“是為了張說的事情?”
李林甫笑道:“張光其實多慮了,他擔心九齡先生說服不了國公,又找屬下意圖雙管齊下。屬下知道裴帥不會對張相見死不救的,也未多此一舉。裴帥出面,張相必然獲救。但他不可能在任中書令一職,他的退卻毀造成輔宰大臣的空缺。這滿朝文武誰不想封侯拜相?這相位必為諸多人覬覦,而明面上最有希望得此職位者是李元一黨的其中之一。只要能夠煽動王插手此事,屆時他們雙方必將兵戈相向。”
“其實不論是李元一黨,還是王,他們都不可能獲得相位。他們都的越厲害,越是遠離圣心圣意。最終將會進入你死我活的局面,裴帥在意中立的身份摻合此事,奸佞可除……”
李林甫說著。
裴聽得是一臉的震撼,李林甫這可一招可是一石數(shù)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