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先鋒將 戰(zhàn)火起
    奉天軍寨!
    隨著關(guān)中兵馬的齊聚,薛訥召開了第一次軍事會議。
    身為主帥,他一身亮麗的明光鎧,配上那張久經(jīng)戰(zhàn)場的威嚴(yán),只有一股汪洋自恣的風(fēng)范。
    在他下手的分別是白道恭、杜賓客、楊楚客、安思順、康海源、李昌、馬衛(wèi)、趙成恩、郭知運、秦義禮……等將。此次吐蕃來襲,聲勢浩大,李隆基尤為慎重,所安排之將帥,莫不是朝中的軍方大佬。
    李隆基的慎重,卻是薛訥頭疼的根源之一。
    李唐自吐蕃內(nèi)亂,突厥只顧發(fā)展,已有十余年,未經(jīng)歷大戰(zhàn)。朝廷中諸多軍方大佬多是依靠政變功績晉升的,加上部分熬出來的資歷,真正能戰(zhàn)有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少之又少。
    薛訥手中無信任的心腹,不能不用,卻又不敢大用,可沒少為之發(fā)愁。
    “諸位,前方已經(jīng)傳來吐蕃賊寇的最新動向,他們一邊以重兵屯于金城,一邊派遣騎兵,游奕于渭州、隴州、岐州一線,飄忽不定,掠縣襲村,搗毀橋梁。你們可有想法?”薛訥掃視堂下一眼,將手中的情報發(fā)放了下去,上面詳細(xì)的記載了吐蕃三支游奕軍的行蹤痕跡。
    為了弄清吐蕃游奕軍的大體蹤跡動向,薛訥沒少犧牲斥候探路。
    左武衛(wèi)將軍白道恭最先道:“賊寇的用意相當(dāng)明顯,他們意在金城。不愿意與我們主力軍死戰(zhàn),想要用游奕軍拖延我大軍速度。金城勢單力薄,必需盡快進(jìn)兵,才是上策。”
    薛訥不動聲色的道:“如何進(jìn)兵?”
    白道恭毫不猶豫的道:“步步為營,俗語云磨刀不誤砍柴工。吐蕃想要以游奕軍拖延我軍速度,我軍只要以槍斧兵開路殿后,左右以強(qiáng)弩策應(yīng),中軍以騎兵、刀盾兵支援。沿途在廣布探馬斥候,謹(jǐn)慎進(jìn)兵,不給吐蕃可趁之機(jī),吐蕃游奕軍將無用武之地。只要我們逼近大來谷,吐蕃必退無疑。”
    白道恭話音一落,右金吾將軍康海源立刻道:“末將認(rèn)同白將軍之謀,用兵之道在于先將自己立為不敗之地,只要我中軍不敗,則吐蕃必敗。”
    薛訥眉頭挑了挑,他不否認(rèn)白道恭、康海源說的有道理,兵書上也確實是這么說的。但是打仗哪能一味的根據(jù)兵書上來,何況白道恭、康海源的保守,只是為了退敵。吐蕃入侵大唐,不想破敵之策,卻尋退敵之法,叫什么事情?
    “在下不認(rèn)同兩位將軍的看法!”
    就在薛訥暗自不滿的時候,堂下卻傳來一陣反對聲。尋聲望去,卻是排在最末尾的一員軍使,王海賓。他連將軍都算不上,本沒有資格出席這個會議,但是薛訥卻特別許可他出席此次的軍事會議。
    王海賓出班道:“渭州、隴州、岐州皆是我大唐疆域,吐蕃賊寇在我大唐疆域,掠縣襲村,恣意妄為,將我大唐視為無物,此風(fēng)不可長,更不容姑息。理當(dāng)主動誘之而戰(zhàn),戰(zhàn)而殲之,而非被動抵御。如此還能減少金城的壓力。”
    白道恭臉色不快,心底不屑的哼了聲:“小小軍使!”
    “王軍使!”康海源也將“軍使”兩個字咬的特別重,道:“吐蕃的騎兵精銳,天下聞名,他們來去如風(fēng)。兵少則攻,不敵則退,不做糾纏。兵多,對方不會中計,兵少又是不敵,敵。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王海賓毫不猶豫的道:“康將軍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身為大唐將士,即便血濺疆場,亦不能懼怕吐蕃賊子。薛大使,如蒙不棄,在下愿意充當(dāng)先鋒軍,為中軍開路,迎戰(zhàn)吐蕃游奕。”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滿是豪情。
    薛訥拍案道:“便依軍使之言,記得你麾下有兩千精騎,我在撥你六千,命你為先鋒……迎擊吐蕃游奕軍。”
    “領(lǐng)命!”王海賓臉上并沒有多少喜悅,而是一臉慎重剛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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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州金城!
    “嗚嗚”攻城的號角終于響起!
    初生的陽光,透射過云層,照耀在荒涼的大地之上,照射著金城內(nèi)外無兵士的鎧甲兵刃上,反射出陣陣奪目的寒光。
    風(fēng)雷震動,旌旗四起,戰(zhàn)鼓轟鳴。
    乞力徐坐居馬背,看著聳立的金城,揚鞭一指,喝道:“登城!”
    作為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宿將,乞力徐并沒有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那殺手锏上。殺手锏卻是妙棋,但妙棋從來不意味著是必勝棋子,只是一個取勝的機(jī)會。所以他打算在關(guān)鍵的時候,動用那步妙棋,讓機(jī)會更大一些。就算妙棋不成,有了幾日的強(qiáng)攻為底,一樣有破城的機(jī)會。
    這些天他一直在制作簡單的攻城器械,為的就是今日。
    在他的一聲令下,吐蕃兵卒們抬著六十多架云梯裹著沖鋒登城的戰(zhàn)士一擁而上。
    裴旻耳中已被巨大的號角聲灌滿,看著蜂擁上來如螞蟻一般的吐蕃兵卒,手心也不禁冒出點點冷汗。
    比起之前的小打小鬧,這才是真正的戰(zhàn)場。
    “拋石車準(zhǔn)備……放!”
    “大木車弩……射!”
    裴旻在敵人逼近時,毫不猶豫的下達(dá)了攻擊的指令。
    巨大的炮石在空中劃過一道長虹,炮石最大的特點是準(zhǔn)心不足,可面對螞蟻一樣的兵卒,哪里需要準(zhǔn)心,慘叫連連中不少人倒在地下哭爹喊娘,還有不少人直接頭胸中彈,吭都沒吭一聲就倒斃當(dāng)場。
    大木車弩更是嚇人,作為唐朝威力最大的強(qiáng)弩,大木車弩需要十人合力,才能射出一箭。往往一箭就能洞穿兩三人,若非居高臨下的射擊,洞穿七八人都不在話下。弩矢伴隨著震天弓響,一支一米長的弩矢破空而出,一名將盾牌護(hù)在頭頂?shù)耐罗洳恍抑胁省Wo(hù)在頭頂?shù)亩芘扑姆治辶眩查g已應(yīng)弦而碎。強(qiáng)勁的弩矢毫不減弱勢,直接從他的面門上穿過,由后腦穿出,刺入他身后一名吐蕃兵的胸口。弩矢的力量實在太大,將兩個人都帶著倒飛了出去,釘在了地上,就如肉串一般。
    第一個中弩的兵卒尚好,已經(jīng)死了。后面一個中弩的就沒那么好的運氣,他就掛在弩矢上,感受著勁弩穿胸的痛楚,前不得后不得,活生生的一點點的流干全身的血液。不只是他們,類似的情形,在戰(zhàn)場上比比皆是。
    弩矢雖然不及炮石威力大,可帶來的血性效果毫不遜色前者。
    看著拋石車、弩車帶來的慘烈戰(zhàn)果,乞力徐心頭也是一顫,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攻堅戰(zhàn)參與的不少。但是攻堅之?dāng)常皇悄显t六部就是象雄之類的小國。那里見識過如此可怕的守城利器,早就聽說唐朝守城利器的可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威力越大,弊端也是越大。漫長的裝填工程是拋石車、弩車的致命缺點。
    目光中他們吐蕃勇士在頂過炮石、勁弩的洗禮后,五千多名吐蕃兵士成功地逼近金城百步之外。
    離金城城墻,只有咫尺之遙。
    裴旻毫不猶豫的下達(dá)射擊的命令。
    四百名弓弩手,將四百箭矢灑向了敵叢。
    比之拋石車、弩車自身的巨大缺陷,箭矢才是真正的防守殺敵利器。這一輪下來,直接折損了近百名吐蕃兵士,效果顯而易見。
    裴旻正打算進(jìn)行第二輪射擊,卻見沖到百步內(nèi)的五千多名吐蕃兵士竟然沒有全部直撲城下,而是停住不前,有的甚至直接丟下了手中的盾牌,取出了掛在背后的弓矢。
    臉色一變,裴旻毫不遲疑的大叫道:“躲起來,都躲起來!”他暗罵吐蕃大將狡猾,竟然用這已死換死的戰(zhàn)術(shù)打法。
    他們由上往下,居高而射,絕不可能輸于吐蕃射手。但是吐蕃射手有五千,他們身后還有源源不斷的兵源。而唐兵只有四千可用兵卒,其中精于射箭的只有一千余數(shù),一換十都是虧本的買賣。
    這就是兵多任性,兵多的資本!
    果然箭羽漫天而來!
    一支支箭矢飛上了城頭,五千弓手的齊射,可不是他們四百射手能夠相比的。
    一根根漆黑的箭矢就如蝗蟲一樣,漫天而來,不住的射在城垛上,有的落釘在城頭,有的向下掉落,更多是從城樓的缺口處呼嘯而過,射向天際。
    耳中聽得全是嗖嗖嗖的聲音。
    “吐蕃雜碎的戰(zhàn)術(shù)章法,不能小覷,等閑視之。”裴旻想著破解之法,心底也在慶幸,自己叫的及時,不然傷亡定是不小,同時也震撼吐蕃射手的精準(zhǔn),暗忖:吐蕃能成為大唐勁敵絕對不是偶然,他們身兼農(nóng)耕民族游牧民族兩者之長,卻有獨到之處。
    裴旻沒有時間感慨,以想到了對這火力壓制的破解之法,傳令道:“刀盾手、投擲手準(zhǔn)備。刀盾手將盾牌伸出城外,接箭!投擲手乘機(jī)向城下,傾倒沙土!”
    一面面盾牌,伸出女兒墻,擋住了飛射來的箭矢,投擲手將沙土向著城下倒去。
    漫天塵土接著風(fēng)勢卷向了百步之外的吐蕃箭手,縱然吐蕃箭手再如何精銳,在睜不開眼的狀態(tài)下也難以做到再次射擊。
    裴旻取出背上的弓箭喝道:“兄弟們,到我們還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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