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大事完成(拜求收藏)
青年聯(lián)合會俱樂部所在的洋樓,曾經(jīng)幾易其主,從猶太商人到滿清遺老,又到下野軍閥,再到潦倒政客,最后被軍統(tǒng)派人租了下來。房子不大,院子不小,特別是洋樓下面有一個形似地下室的大酒窖,在四壁蒙上棉被,釘上木板后,隔音效果很好,竟然可以作為小型武器的射擊場。
這一天,對于李振英等人來說,是永遠難忘的日子。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受訓會是在這樣一種神秘氣氛中,以一種極為特別的方式進行的。
晚上五點以后,第一批經(jīng)過考察而參加受訓的青年們陸續(xù)來到了洋樓,他們接到的通知中所要求的時間并不一樣,而且一到洋樓,便會被分別帶進單獨的房間,一件能遮住全身并且標有號碼的寬松袍子,一個只露出眼睛的黑布頭套,穿戴齊整后,即便是親近的人也難以認出廬山真面目。然后便被帶進地下室,地下室掛著的黑板上寫著應該遵守的紀律,不許說話,沒有姓名,標記身分的只是袍子上的代號。
六點整,二十名受訓青年已經(jīng)全部到齊,坐在各自的椅子上,鴉雀無聲。每個人的心里都充滿了緊張,放眼望去,都是千篇一律的打扮,誰也不知道對方是誰,或許就是最親近的朋友或同學,這種神秘感令人也產(chǎn)生著朦朧的期盼和猜想。
黃歷出現(xiàn)在講臺上,他穿著黑袍,戴著頭套,頭套上一個醒目的金星,顯示著與學員的不同。他嘴里含了個小東西,使他的聲音略有些含糊和變調(diào)。
“抗日殺奸,復仇雪恥,同心一德,克敵致果。”黃歷掃視著端坐不動的學員,翻過小黑板,指著上面的字,沉聲念道:“這就是我們的團訓,每個人應有的信念,應為之奮斗,為之流血犧牲的責任。”
雖然紀律是不允許說話,但下面的學員們還是響起了一陣嗡的聲音。
“很好,沒有人說話。”黃歷輕輕點了點頭,用贊許的口吻說道:“說實話,剛來的時候,我對你們這些嬌生慣養(yǎng)的公子小姐們并沒有什么信心,抗日殺奸,并不是什么好玩刺激的游戲,也不是什么值得人前顯擺的英雄事跡,耐不住寂寞,當不了無名英雄,管不住自己的嘴,吃不了訓練的苦,沒有豁出性命的決心,那你們就趁早退出。現(xiàn)在,我給你們?nèi)昼娍紤]的時間——”
三分鐘的時間很短,但學員們卻好象過了三個小時一樣,他們胸中的熱血和激情,被簡單明了、振奮人心的團訓所鼓舞,正在熊熊燃燒,又被黃歷含有貶低的話語所刺激,決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和決心。
黃歷抬頭看了看墻上的掛鐘,毫無感情地說道:“時間到了,希望你們不是為了面子在硬撐,也希望你們用時間來推翻我對你們的看法。現(xiàn)在請全體起立,舉起右拳,面向國旗宣誓——”
“余誓以至誠參加抗日殺奸團,今后愿在組織領(lǐng)導下積極工作,不畏犧牲,服從指揮并絕對保守秘密。如有違犯,愿接受最嚴厲的制裁。”低沉而有些激動的聲音在地下室中響起,莊嚴而神圣。
…………………
槍械拆裝,射擊技術(shù),跟蹤脫梢,密語譯碼,格斗刺殺,開鎖脫銬,爆破縱火……黃歷所親手制定的學習科目中沒有什么繁瑣的理論,都是以實戰(zhàn)需要為主,將他自己學到的,以及本身就掌握的知識和技能,進行了簡化處理,灌輸給受訓的學員們。
在學習和訓練中,黃歷也在觀察和考驗著這些年輕人,依據(jù)他們的興趣和特長,以及掌握技能的程度,將他們劃分為行動隊員、技術(shù)隊員和組織隊員。受訓完成后,這些年輕人將被分成三個小組,每個小組有六、七名成員。而且為了保密,每個小組將不發(fā)生橫的關(guān)系,也就是說不會互相來往。如果人數(shù)不斷發(fā)展,小組即可升級為小隊,但原則是不變的。
蒙面教學很象某些邪教組織的活動,神秘而不易泄密,只有黃歷和曾澈才知道每個代號對應的人員姓名,受訓人員卻只能依靠猜測,這最大限度地避免了造成連環(huán)損失的不堪想象的結(jié)局的出現(xiàn)。
在臨近春節(jié)的一個多月里,黃歷成了最忙碌的人,白天,他要去何紹基的醫(yī)館學習正骨術(shù),晚上他還要戴上頭套去當教官。對于有人體解剖基礎(chǔ)的他來說,正骨術(shù)不是什么高難的技術(shù),正如曾澈所說,關(guān)鍵還是在涂抹的藥上。而這個難題,蘇婉茹終于替他解決了。而抗團成員的受訓,也逐漸顯示出可喜的進步。
三個擅長組織策劃的小組長已經(jīng)基本選定,孫若愚、李如鵬、沈棟等展示出了這方面的能力。而其他人也表現(xiàn)出了各自的特長,馮運修、馮健美、孫湘德、程盈秋等人在槍械射擊方面有過人之處,李振英、白夢雨、袁漢俊等則對制造各種破壞器材很是熱衷。
隨著春節(jié)的臨近,為期一個半月的第一期培訓班課程全部結(jié)束,嗯,第一期也是最后一期,三個小組中各個科目都有比較突出的人物,他們將承擔起日后培訓新人的任務。而曾澈和黃歷退居幕后,只與三個組長聯(lián)系,通過他們指揮抗團的工作,并及時提供技術(shù)和裝備的支援。
與歷史上比較,這是一個相對嚴密的金字塔結(jié)構(gòu)的組織,曾澈很滿意,上頭也很高興,特意下發(fā)了六千元作為抗團的活動經(jīng)費。同時,作為成功刺殺池宗墨的獎勵,四千元獎金劃歸軍統(tǒng)華北區(qū)。而這次刺殺行動的主角——黃歷,獨得其中的一千元。在曾澈、陳恭澍看來,這絕對值得,他們知道了遠程狙殺的巨大威力,可以進一步選拔培養(yǎng)這樣的射手,而且天津站,甚至華北區(qū)都得到了戴老板的高度關(guān)注和極大贊賞,這可是用錢都買不到的寶貴東西。
更何況,黃歷在教授抗團學員時,不自覺地把殘存記憶中的一些新東西、新理念講解出來,令曾澈和陳恭澍也受益匪淺。
走在天年貨市場里,黃歷完全被這里的繁華和熱鬧所吸引,所有經(jīng)營年貨的大小攤販似乎傾巢出動了,滿街都是攤點,到處都是紅紅綠綠的商品和抑揚頓挫的吆喝聲。
隨著抗團的培訓告一段落,黃歷認為正骨醫(yī)術(shù)也可以出徒了,當然,這是黃歷自己的感覺,盡管何紹基對他的悟性頗多贊賞,但對他能否救治好病人卻還不敢妄下結(jié)論。可黃歷與何紹基并沒有師徒之名,而且黃歷只說是要回北平處理別的事情,暫時停頓學習,何紹基也就沒有了阻止的理由。
而何夢雨知道此事后,便找到了黃歷,說什么也要盡地主之誼。黃歷對吃喝不太在意,只是請何夢雨做回向?qū)В谔旖蛸I些新鮮奇特的年貨回去。
“呵呵,你看那墻上,怎么都貼著‘年年在此’的紙條?”黃歷指著墻上貼著的紅紙黑字的紙條,笑著問道:“難道這地方就永遠是他們的了。”
何夢雨笑著解釋道:“這也是一種習慣吧,既告訴同行不要到此搶占地盤,又告訴顧客此攤點系年節(jié)常攤,能給人一種信任感。”
“原來如此。”黃歷點了點頭,感嘆道:“沒想到天津人這么重視過年,又有這些獨特的習俗。”
何夢雨抿了抿嘴角,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你就要回北平了,否則能看到更多新奇的事物。原來想,你學正骨醫(yī)術(shù),怎么也得半年,沒想到你不到兩個月便可以出徒了。”
“這個正骨醫(yī)術(shù)啊,知道了其中的關(guān)鍵,便是經(jīng)驗的積累和手法的熟練了。”黃歷解釋道:“這是個長時間的過程,我不能把時間都花在這上面。”
“那你豈不是二把刀,病人遇見你,豈不是要倒霉?”何夢雨調(diào)侃道。
“這個,我行不行醫(yī),還沒最后定,讓老天開眼吧,千萬不要給象我這樣的庸醫(yī)一把手術(shù)刀。”黃歷毫不在意地說道。
何夢雨呵呵一笑,指了指前面的攤位,“你不是要買些玩具嗎,前面就是耍貨攤,別挑花了眼啊。”
離得不遠,已經(jīng)聽到了孩子們哭啼的聲音,看見了撒潑耍賴的孩童。這里的品種還真是多,如小刀、木槍、玻璃球、轉(zhuǎn)花筒、會叫的鴨子、會跑的老鼠、會啄米的小雞、會摔跤的小人……為了招攬生意,售貨者不斷地當眾表演,吸引得孩子們眼饞心熱,纏著大人購買。
黃歷一時還真瞅得眼花繚亂,不知買什么好。這時,一陣悠揚動聽的音樂傳了過來,反反復復就是一個曲調(diào),卻十分悅耳。
“小禿賣豆腐,賣的不夠本兒,回家打媳婦兒,媳婦兒說不怨我,怨你給的多……”何夢雨見黃歷駐足傾聽,遂輕聲哼唱著,又解說道:“這種‘大正琴’據(jù)說是日本人發(fā)明的,我小時曾經(jīng)買過一個,后來九一八事變,我就給砸了。”
“呵呵,那我還是不買了。”黃歷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反正有這么多,不是非要買和日本人沾邊的東西。”
“我不是那個意思。”何夢雨有些抱歉地解釋道:“其實我現(xiàn)在還有些后悔,琴已經(jīng)買了,就算是恨日本人,也不一定非要砸了不可,捐到孤兒院也是件好事呀!就象你講課時說的那樣,不要因為沖動的想法而去做徒勞或錯誤的事情。”
黃歷淡淡一笑,隨口問道:“你是怎么看出是我的,我暴露的是不是很明顯?”
“那倒不是。”何夢雨搖了搖頭,臉有些微紅地說道:“因為你身上有味,所以——”
“我洗澡很勤啊!”黃歷有些不解。
“不是那種不洗澡的味兒,是那種——”何夢雨輕輕皺了皺眉,斟酌了下字眼,囁嚅著說道:“反正我聞得出來,有些人只是略有懷疑,但我卻可確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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