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寶藏得現(xiàn)
,重生之怨偶 !
夫妻二人黑甜一覺,丫鬟們?nèi)疾桓疫M去打擾。而外頭許縣令死而復(fù)生的事卻已飛快傳開,一傳十十傳百,全縣老百姓們奔走相告,普天同慶,甚至不少人干脆在門口擺了香案叩謝上天,又有許多人拿了瓜果蔬菜雞鴨來不由分說地堆在大門。
瓜果不值幾個錢,卻都是百姓們一片心意,等許寧醒過來出去聽了衙役的回報,便教衙役們都收了起來分給這些日子白天黑夜搜尋他的壯丁鄉(xiāng)丁們以犒勞他們。官差衙役們也很是激動,他們皆是許寧這一任才提拔上來的,真心知道這位縣太爺?shù)降诪楸究h做了多少實事,剿匪查案殺污吏,修橋鋪路,打井開礦,辦紡織廠,組織種茶,不過兩年不到,青城縣煥然一新,東西種出來能賣掉,外頭的商人也開始進來收茶收布收礦,人人有差事干有了奔頭,眼看著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哪有不真心實意擁戴這個好官的。如今連帶這些官差衙役們都深受百姓愛戴,不免與有榮焉,既高興許寧回來了,一邊卻又擔憂許寧這次只怕要被提拔換走了,要知道這縣太爺一換,又不知道換成什么樣的人了,正所謂一蟹不如一蟹,他們都是本地人,卻也不可能跟著許寧再去下一任,不免喜憂參半起來。
許寧不知道這些衙役們的想法,卻是關(guān)在書房半日,鼓搗許久,下筆如飛寫了洋洋灑灑一篇奏表,命人飛馬送去成都知州府,再順便請個高明的婦科大夫回來,要給寶如看一看身體,她身子應(yīng)當是有問題了,他醒來發(fā)現(xiàn)床單有污漬,問寶如,才知道這些日子她淅淅瀝瀝的有下紅,雖不多卻淋漓不止,她也只說應(yīng)當是產(chǎn)后的惡露,許寧卻變了色,心中存了這事,連發(fā)現(xiàn)寶藏的心都淡了許多,倒是心心念念想著立刻請了大夫來給寶如看看。
晚間大夫請到,把脈后搖頭,只道是產(chǎn)后操勞過早,勞倦傷脾,氣虛下陷,以致沖任不固不能攝血,惡露不絕,若治不及時或遷延日久,可因失血傷陰而致血虛陰竭,倒要變成個大癥候,為今之計只能慢慢的調(diào)養(yǎng),斷不能勞神動氣,許寧心下暗自懊惱,讓大夫只管開方,又飛馬派了人去成都買了最好的藥材回來煎了給寶如調(diào)養(yǎng)。
卻說那知州之前得了許寧搭救,如今又得了他死而復(fù)生寫的奏表,一看內(nèi)容,原來上頭寫著他滾落山崖,迷迷糊糊之間有白鹿接住了他,載著他往密林云深處一處山壁前,聽到轟然震響,石壁中開,貝闕瓊樓涌現(xiàn)峰頂,有耆儒冠帶下迎入內(nèi),只見瓊樓連苑,瑤樹當階,重重朱紅闌干,處處碧云庭戶,竟是一處仙鄉(xiāng)福地,有一老者身穿水田朱衣,手捧瑤天玉簡,道是先蜀皇室,因知當今皇帝圣明,愿將藏寶獻上,以澤萬民,給他繪了一副藏寶圖,讓他帶回來獻給明主,拂袖命翠虬華蓋車載他回到平地,待到他恢復(fù)清醒,走出密林回到縣城,才知道不過一炷香功夫,他居然已失蹤三月之久,如今將藏寶圖交給朝廷,請朝廷派人發(fā)掘?qū)毑亍?br/>
那知州看繪制那藏寶圖的白絹,似絹非絹,其色殷鮮,透明雪亮,光軟無比,水不能濕,正似傳說中的冰鮫紗,如獲至寶,慌忙也寫了折子,卻也并不敢匿寶搶功,只連著許寧的奏表封了密折,派了差役星夜送往京都,又即日派了軍隊圍了寶藏所在那處,卻也不敢就挖,只靜等京中旨意。
不多時果然京里飛奔來了特使,命人發(fā)掘?qū)毑厮冢瑪?shù)千兵丁在官員監(jiān)押下前去發(fā)掘,發(fā)現(xiàn)那處入口居然是在河水之下,將河道上游堵住,泄了水去,露出水中淤泥,發(fā)掘進去,便發(fā)現(xiàn)石砌密道,一路飛弩毒箭尖刀陷坑不絕,好不容易進去,果然發(fā)掘出金銀滿室,又有金樹兩株,玉石珠寶、八寶器鼎無數(shù),日光之下,這些寶貝運出來時,灼灼生光,許多人都拜倒在地,痛哭流涕,感謝神仙賜福。
京中特使及地方官員一毫不敢占,清點后封上封條藏好,又專折飛奏朝廷,準備上繳國庫,正是國庫空虛,四方匱乏之時,京城里官家看到奏章果然掘得寶藏,龍顏大悅,沒多久便下了圣旨,原青城縣令許寧治縣有方,抗敵有功,又得遇仙緣,發(fā)前蜀寶藏,于國于民有大功,著即日擢升為益州知州,兼轉(zhuǎn)運使。
一來一回數(shù)日,許寧接到圣旨的時候,眾人賀喜不迭,一時車馬填門,慶賀不絕,整個蜀地官員鄉(xiāng)紳都來賀他,不日便往成都上任,少不得忙忙碌碌收拾一番。百姓們知道他要走,又是一番轟動,不過知道他好歹還是在成都為官,又放了些心。待到赴任那日,一縣的紳衿民庶,為感許寧德政,送了許多萬民散德政牌,約有上萬人手執(zhí)高香一路送至城外,蜀地文風本盛,許多舉貢生監(jiān),又都做詩文送別,親自攜來面呈,絡(luò)繹不絕。累得許寧步步停輿,人人慰勞,到了成都府轉(zhuǎn)運使官衙,又有成都官員來賀他,便是寶如也接了不少帖子,人人趨奉不迭,許寧卻要她安心休養(yǎng),替她全數(shù)推了應(yīng)酬,只在內(nèi)院安心調(diào)養(yǎng)。
寶如看到眾人這般興奮踴躍,十分意外,問這轉(zhuǎn)運使是何職務(wù),許寧笑道:“主掌益州這一路財賦﹐兼領(lǐng)考察地方官吏﹑維持治安﹑清點刑獄﹑舉賢薦能等職責,官家這是喜極了,一下子把我從七品升到了二品,我過些日子便給你和你娘請個誥封。”
寶如含笑:“你有死訊的時候,早已追贈了戶部侍郎了,卻早也不是七品了,如今那么大的寶藏都獻給他了,能不高興么,他倒信你,也不懷疑你是否藏了東西。”
許寧笑吟吟道:“他知我甚深,當然知道那些什么祥瑞都是假的,定是我發(fā)現(xiàn)了寶藏編了個祥瑞遇仙、歌功頌德的夢,彼此心造不宣罷了,只是為著免除后患,這次發(fā)掘?qū)毑匚覅s是故意弄大些,讓這蜀地的官員都參與,親眼看著那秘藏從水中發(fā)掘,陷阱原封不動,這般才能顯示出我一毫未取,大公無私,高風亮節(jié)……誰也不知道那里從山崖往下還有別的密道,我前些日子已讓裴瑄將那道全填上了,全無痕跡。將來回京官家若是問我實情,我就說是在匪徒窩里拿到的藏寶圖,看著像是真的,編了個借口讓官家好發(fā)掘。”
寶如點頭嘆道:“可見虛偽了——你若真要干干凈凈,便是不拿又如何?我們又能吃多少米糧呢,你既要這名聲,為何不干脆都獻了出去名副其實,也算個問心無愧,拿了也不敢使勁花,何必何苦沾那一身腥,拿了錢還要立牌坊。”
許寧道:“天予而不取,反為之災(zāi)。官家一貫仁慈,但是人心易變,如今他不計較,來日他一呼百應(yīng)之時,卻怕要清算,我如今和前世不同,卻不能把合家性命都押在他身上。家國百姓固然重要,你們卻也是我的責任,我要替你和子孫后代打算,少不得將后患掃干凈,給你們鋪好路。我也沒拿多少,卻至少足夠三代富貴了,總不能讓你白白跟了我兩世——便是那裴大郎,也盡可做個富家翁了。”他面上坦然,全然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么不對的,心中卻微微一動,如此寶藏何人不貪,前世他總覺得寶如夫人胸襟,常常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得雞犬不寧,如今卻恍然發(fā)現(xiàn),除去情愛,在錢財前程方面,這個女人卻有著常人不及的豁達和清高。
其實他卻是誤會寶如了,寶如其實出身市井最是市儈俗氣不過,如今不計較,一則自幼受了教養(yǎng)不受非分之財,二則一直覺得這一世似夢如幻,是白白賺來的,已是滿足,對那些寶藏卻沒甚么想頭,畢竟她重活一世*淡薄,許寧又極擅經(jīng)營,照顧得她和家人極好,并沒什么了不得的*難以滿足,若是等到孩子長大,許寧又做個窮官,處處拮據(jù),只怕她又是另外一番想頭了,所以貧賤夫妻原是最難,這一世他們?nèi)兆硬辉俎讚?jù),二人心平氣和下來,倒是都露了一番真性情來。
寶如聽到兩世二字,卻是觸動前日所夢,含笑道:“我還道你這次真的又重生到另外一處去了,想必那里也還有個唐寶如。”
許寧伸了手去撩起她的頭發(fā),低聲道:“只這一世我便償了你,絕不會丟下你。”
他長睫微垂,神色淡淡,語聲平平,似話家常,寶如卻無端從中聽出了一種纏綿悱惻、生死相許來。
她為人雖然爽利,于感情上卻分外羞恥于表露,許寧又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因此兩人一貫極少有兒女情長繾綣情深指天圖誓的作態(tài),更不會說什么直白露骨的話,便是上一次秋闈,許寧誤以為寶如沒于洪水之中,也只是痛哭失聲,之后又只是平淡度日,雖然一直情好,她卻從未相信過他們之間有著甚么非你不可生死相許的情和愛。
只是這一次,忽然也感覺到了面前這個人的不同,這個人給了她暗,卻同時也給了她光,親手讓她痛,卻又讓她得到了依靠。
也不知是什么孽緣,偏偏兩世就都栽在了彼此身上,他們彼此似乎算不上傾心相愛,癡戀如尋常男女,但是命運教他們緊緊捆在一起,貪嗔愛恨怨,僅僅相連,以致于彼此都成為了對方最特殊的一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