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興家之道
,重生之怨偶 !
隔了幾日打的小床小凳小桌子這些家什都到了,唐寶如這幾日破了不拿剪刀的戒,親自裁剪了兩張小被子和一打鎖了邊的尿布,她許久不做女工,興致勃勃,卻被許寧聯(lián)合著銀娘和小荷,管得甚嚴,不許她夜里做針線,不許久坐,不許低頭太久,雖然知道是為孩子好,她被管束得心里十分不耐。正好此時家什到了,她便想著要帶著東西回去看看爹娘,順便看看新過繼的弟弟,奈何許寧顧念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許,只教銀娘帶了東西回去,唐寶如不滿,沉了臉,心里想著許寧看重孩子到如此地步,連自己回家都要管,更兼觸動心事,與許寧冷戰(zhàn)起來。許寧勸說了兩句,他原不長于安慰勸說,看唐寶如一心一意的生氣,自己關(guān)在房內(nèi)不理他,孕婦如何能生氣,他只得絞盡腦汁想著如何讓她消氣,卻總算讓他想出個法子來。
晚飯過后唐寶如在屋內(nèi)翻著書,聽到了外頭有小獸嗚咽的聲音,有些好奇走出去,便看到許寧拿了個提籃,里頭布包了兩只小狗,一只純黑的一只黑白花的,看上去還小得很,溜光水滑的毛皮,肉嘟嘟的短腿,毛茸茸的兩團搖著尾巴,伸著粉色的舌頭在舔許寧的手指,烏溜溜的濕潤眼睛看著人,十分憨態(tài)可掬。
唐寶如已是忘了生氣的事情,問道:“哪里弄的兩只狗兒來?”一邊蹲下來要摸小狗,許寧遞了張小杌子給她坐下,笑道:“我若是去書院,院子里剩下都是你們女流之輩,不太放心,這兩只狗兒養(yǎng)上一個月便能看家護院了,我從同窗家里討來的。”據(jù)有經(jīng)驗的同窗長輩介紹,養(yǎng)些小貓小狗可讓孕婦心情好些,再則身子重以后多半孕婦不愿意走動,有個寵物帶著走一走,才好生產(chǎn),他想著有道理,便去弄了兩只小狗來。
唐寶如逗著小狗那小尖尾巴,好奇道:“這花的莫非是黑狗和白狗生下來的?”
這個問題登時難住了許寧,皺眉想了下去討狗時見到的那只母狗似乎是只黑狗,很是猶疑道:“大概……吧。”
唐寶如卻是豪邁地將那小花狗提了起來翻過肚皮看:“狗是怎么分公母的?這是公狗還是母狗?”
小花狗哀哀地叫著,用可憐的目光看向男主人,許寧卻已是被難住了,張口結(jié)舌,旁邊的小荷笑道:“這我知道,娘子我教你看。”一邊提起另外的小黑狗毫不羞澀地指著肚皮上粉紅的小凸起道:“你看這里若是近□□的,那就是母狗,若是遠的,那就是公狗了。”
許寧終于起身落荒而逃,剩下兩個不知羞恥的女子繼續(xù)研究兩只小狗的性別。
唐寶如與小荷興致勃勃地逗弄了兩只小狗一番,小荷看唐寶如小黑小花的叫上了,到底孩子心性,有些為小狗不值,嘟著嘴道:“娘子你能不能不要這般是黑狗就叫小黑,是花狗就叫小花啊!相公這般有學(xué)識,也不起個好聽點的名字!”
唐寶如撇撇嘴:“狗子要什么好聽名字啊,你看十個人定是又有八個人按我說的叫!”
小荷跺腳:“姑爺來往都是有學(xué)問的相公哩,到時候聽你說甚么小黑小花的,豈不是要給姑爺丟人。”
唐寶如哪里管許寧丟人,她懶洋洋地摸著小狗軟綿綿的皮毛道:“別人要覺得你丟人,你做甚么都丟人的。”
小荷看說她不過,只好去廚房弄些剩飯來喂狗,一行走一行嘟囔:“現(xiàn)在給狗子起名隨意倒罷了,將來給孩子們起名可要上心。”
唐寶如忽然想起一事,站起來去找許寧。許寧正在書房懸臂持筆寫字,唐寶如卻闖了進來問:“竟是忘了,娘不是讓你給唐遠那幼弟取名么?今兒你捎信回去的時候?qū)懥嗣譀]?我還是剛才想給兩只小狗起名字才想起來的。”
許寧笑了笑,岳父岳母這叫他起名的舉措其實也是要安他的心,雖然收養(yǎng)了嗣子,仍是尊重他的意思,他頷首道:“寫了幾個給捎過去讓岳父岳母選了。”
唐寶如道:“怎的也不讓我看看?”
許寧笑著從案首拿過一張雪浪紙遞給她道:“你看不也還是選不定。”
唐寶如拿了那張紙看了下,上頭許寧寫了好些名字,她輕聲念了幾個:“唐瑄如、唐瑞如,唐昭如,唐熙如,怎的都是帶個如字?”許寧微微一笑:“你是長姐,又招贅入門,將來你和你這一支子孫是要寫入族譜的,他過繼為你家養(yǎng)子,和你同輩,隨你名里的一個字很合理,寶字筆畫太多,記得你小時候一直為了寫不全寶字念叨,為著讓內(nèi)弟以后不再為被罰抄字愁苦,我便選了如字。”
唐寶如抬眼看許寧雙眸含笑,臉紅了起來,小時候父母嬌寵,“寳”字筆畫繁多,先生教他們識字,卻是從自己名字開始習(xí)字,自己當(dāng)時為此甚至苦惱著要改名,許寧當(dāng)時安慰她:“你看你這字和我的寜字有點像呀,最上邊都像個房頂蓋著,你那里的都是金銀珠寶的寶貝,我這里就是一顆心用盒子裝著,我們倆在一起,就是房子里既有寶貝又安心,這房子是不是住得很舒服?”
其實當(dāng)年她不愛讀書習(xí)字,大多是許寧哄著她學(xué),平日里玩的時候他陰晴不定,只有讀書習(xí)字時他會對自己和言細語,后來自己覺得他是為了哄爹娘覺得自己學(xué)得不錯才那般用心,如今再回首,只覺得滋味難言,無論那自幼就被出贅小心翼翼隱藏保全自己的心機如何,那時候他的確是用心教了她的,可惜自己不受教。她轉(zhuǎn)過臉轉(zhuǎn)移話題道:“女子入族譜會怎么寫?”
許寧笑吟吟在紙張寫了行字“唐謙”,在旁邊注了一行小字“妻劉氏”,然后畫了一豎線,在下頭寫下“長女唐寶如”,又在旁邊注明一行小字“招贅婿許寧”,又在唐寶如下頭拉了一個豎線,寫上長男、長女幾行字,寶如看著許寧那一行小字寫在自己的名字旁猶如從屬,心下油然而生了一絲竊喜和驕傲,仿佛這般就壓了許寧一頭一樣,嘴角忍不住往上翹,過了一會兒又道:“上頭是不是應(yīng)該也要寫上為官的經(jīng)歷,比如曾出仕文華閣大學(xué)士什么的?”
許寧笑了下:“嗯,一般是要寫的,比如你有了誥命,也要下頭注明的。”
唐寶如抿著嘴笑:“那可得好好修我們唐家的族譜。”
許寧拿了毛筆點著下邊的“長男”“長女”道:“關(guān)鍵是子嗣繁茂,才是興家之道。”
唐寶如臉火燒一般的紅,冷哼一聲假裝聽不懂許寧的言外之意,轉(zhuǎn)過身子去書架上拿了本《說文解字》,一個個字對著查去,好知其釋義,過了一會兒抬頭道:“我們的孩子是不是也該給個字來排輩分?”
許寧心里暗笑,卻不點破,只點頭道:“家世興隆的世家和大家族,是有這規(guī)矩,同輩用同一字或同一偏旁,譬如我就知道有一家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偏旁來給兒孫輩起名的。”
唐寶如興奮道:“那我這一輩排如字,下一輩該排甚么字?”
許寧提筆道:“子以四教:文行忠信,我看就以這四字先排下去好了,再接下去的子孫,便由他們再定了。”
唐寶如喜滋滋看著許寧寫下的四個字道:“那我們的兒女便是文字輩了?”
許寧悄悄看了唐寶如一眼,看她雙眼晶光發(fā)亮,尤是懵然不覺,似是忘了她一直冷待自己伺機和離,微笑道:“嗯。”
唐寶如皺眉道:“男女都排同一字吧?當(dāng)年我聽京城那什么良國公府的,他家的女孩子排的德容言工,像是怕人一時一刻忘了規(guī)矩一般,挺沒意思的……”一時卻又想起一事道:“對了,姓許也這么排么?”
許寧嘴角微彎:“都排,只要是我們的兒女,都這么排。”
唐寶如猛然回神,想起自己說了什么話來,面紅過耳,放了那紙,終究自己失言在先,一時竟覺得許寧嘴角的微笑似乎是在嘲笑她口不應(yīng)心一般,惱羞成怒,拿了那本《說文解字》,不再說話,直接出門去了。
許寧看她臉色沉下來,也不說話,只看著她走出書房,心里微微嘆氣,將桌面上的紙疊了疊,待要扔,卻有些舍不得,他前途難定,命運叵測……也不知是否真的能作為一個興盛大家族的老祖宗,青史留名,子嗣滿堂。
晚飯的時候銀娘回來,說起家里的消息,
另外臥房內(nèi)唐寶如也輾轉(zhuǎn)反側(cè),腹內(nèi)孩子仿佛知道母親的糾結(jié),時不時動一動,提醒著他的存在,唐寶如卻不由自主地想著,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將來真的排文字么?叫什么名字好?文慧?太普通了,京里好多女子都用慧字……要不放在后頭?慧文?
她皺起眉頭,想起今日和許寧仿佛全無嫌隙一般的討論這些,感覺到鼻子有點酸,大概是被小時候的那一點溫情影響,她當(dāng)時居然真的在想著兒孫滿堂的未來,子女皆有,齊聲叫自己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