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80章
千秋亭
“太子的箭法比上次來說, 好像是長進了不少。”這道聲音孔武又有力, 粗狂中間里面還含著笑意。來人一身藏藍色的勁裝,邊說話邊抬起拳頭在身邊的人肩膀上錘了一拳頭:“離京之前你的箭法還在我之下呢, 不過區(qū)區(qū)半年都快贏了我了。”
男子說到這,哈哈哈大笑了一聲。
又狠狠的往身邊人的肩膀上捏了一把。
太子胤礽抖了抖發(fā)酸的肩膀,一臉無奈的笑了笑, 他今個罕見的穿了一身勁裝,白色相夾著淡綠色。兩人一同從比武場出來,大阿哥一身狼狽,滿頭大汗。
而太子則是發(fā)絲亂了一點, 但卻通身清爽,光是站在那就淡雅的如同青竹。
“大哥說笑了,你的箭法就連皇阿瑪都夸獎過, 孤可比不得。”胤礽轉(zhuǎn)頭朝身邊的人笑了笑:“只是大哥的力氣也太大了些,掐的孤的肩膀現(xiàn)在都生疼。”
胤礽說著,面朝大阿哥扭了扭肩膀,眉眼溫和還帶著笑意。
“你啊就是太瘦。”大阿哥胤禔看了看自己寬大的手掌,豪放的笑出了聲:“從小到大都是這副模樣,但是騎馬射箭樣樣都是上等。”
“大哥謬贊了。”太子胤礽低聲笑了笑,繼續(xù)往前走去。
剛從比武場出來, 此時兩人渾身燥熱,說笑了兩句后也沒了再說話的心思,蒙頭繼續(xù)往前走。
大阿哥卻偷偷轉(zhuǎn)頭往太子身上看了一眼,心道:“額娘也不知想的什么, 居然非讓我將太子帶到這來。”
他從小就聽惠妃的話,且額娘也吩咐了,大阿哥今個一大早就進宮將太子拉去了比武場,兩人比了一上午腿都是抖著的。
想到這,他又往太子胳膊上看過去,心中咋舌,原本他文不好,兄弟之間數(shù)他文學(xué)最差,皇阿瑪老是罵他莽夫。
大阿哥想到這,摸了一把頭,心中悲涼。
想到剛剛在比武場太子的箭術(shù)就快要超過自己了,日后皇阿瑪定又多了一個罵他的理由,大阿哥想到這,又是惆悵的嘆了口氣。
“大哥?怎么了?”胤礽低聲笑了笑,轉(zhuǎn)頭瞧著身邊一臉復(fù)雜的大阿哥,清雅如玉般的聲音在這夏天給人一股淡淡的涼意。
“無事。”反應(yīng)過來的胤禔趕緊揮了揮手。
“二弟,咱們走快些罷。”胤禔搖了搖頭不再胡思亂想,比武回來一身的汗水黏在身上難受的緊張,他輕輕抬手將衣服拉起來一點,手指著前面道:“往御花園走吧,路少點。”
胤礽雙眼之間光亮一閃,笑著說了一聲好,跟著大阿哥的身邊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了。
***
棉霧一聽絲毫不敢耽擱,連忙點頭溜到主子的身邊。
“主子……”棉霧看了看身邊的人,捂著嘴湊到溫知許的身邊剛要小聲稟告,卻立馬被打斷了。
溫知許站在惠妃的身后,棉霧剛擠進去惠妃就瞧見了:“溫嬪,你這宮女倒是絲毫不懂禮數(shù),有什么要緊的事非要這個時候稟報?”
棉霧無法,只得咬著牙往后退。
溫知許笑著道:“不過是延禧宮出了點事,娘娘,嬪妾帶著宮女去處理一下,馬上就回來。”
她說完就帶著棉霧往旁邊走,惠妃卻悠悠的開口:“延禧宮有何大事溫嬪不能當(dāng)著大家的面說?莫非是些見不得人的事,做賊心虛不成?”
正往前走的溫知許轉(zhuǎn)過身來,眉眼帶笑的往惠妃那看去,語氣卻淡淡道:“不過是些私事,惠妃姐姐也未免太會揣測人心了些。”
“惠妃娘娘也不過是隨意一句玩笑,溫嬪姐姐還真生氣了。”溫知許這般受寵早就有人不滿了,麗貴人站在惠妃身邊一臉妒忌的往溫知許幽幽開口。
惠妃眼中帶著笑意,上前往麗貴人肩膀上拍了拍:“現(xiàn)在溫嬪妹妹正得萬歲爺?shù)膶檺郏蹅兛刹桓胰撬鷼狻!?br/>
隨后又輕聲對溫知許道:“若有些話妹妹當(dāng)真不愿在這說,還請自便吧。”
惠妃大大方方的,說完轉(zhuǎn)了頭。
她倒是一臉大度,反倒是顯得溫知許開始無理取鬧了起來。
“主子——”棉霧擔(dān)憂的看了溫知許一眼。
“別理她,演戲呢。”溫知許冷笑了道,惠妃的精力最近倒是大好,想著法的出來搞事情。
她轉(zhuǎn)頭問棉霧:“可是打聽到什么了?”
棉霧點了點頭,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小元子說,大阿哥與太子兩人在千秋亭,此時兩人正往這走來。”
“太子?”溫知許低下頭,攪和在一起的食指輕輕點了點:“惠妃這次唱的是什么戲?”
先是陳氏,后是自己,現(xiàn)在又把太子也叫上!
溫知許轉(zhuǎn)頭往惠妃的方向看去,今個惠妃穿著一身紅色繡著牡丹的旗裝,整個人端的是雍容華貴,她膝下的大阿哥是長子,雖年紀(jì)大了寵愛比不上當(dāng)年,但是大阿哥出息又得萬歲爺看重。
惠妃雖丟了管理后宮的職權(quán),但卻一樣不少人巴結(jié)。
溫知許想了想,總算是明白惠妃的意思了。
她沒有隱瞞大阿哥進宮的事情,也知道小元子出去打聽,甚至連棉霧想稟告什么惠妃也知曉,她不怕溫知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她想看的是她的態(tài)度。
惠妃正在試探自己。
若是自己現(xiàn)在轉(zhuǎn)頭就走,她定會就此斷定她與太子之間定然有些貓膩。
但若是留下來,惠妃也可觀看兩人的表情,或者查看一舉一動。
溫知許撩下眼簾笑了一聲,惠妃還當(dāng)真是妙人,她恰好正著急不知道想什么法子讓惠妃徹底的信了她,惠妃就立馬遞了一個枕頭過來。
想到這,溫知許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身子假裝往后晃了晃。
棉霧感受道主子掃過來的眼神,立即大喊了一聲:“主子……主子您怎么了?”邊說邊摟住溫知許,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滿是緊張。
她呼喊的聲音不小,很快就將惠妃等人吸引住了。
原本在眾人中間的惠妃聽見聲音立馬走過來:“怎么了?”她一邊說,一邊往溫知許的臉上細(xì)細(xì)打量。
“妹妹這是聽到了些什么消息,臉都白了。”惠妃低下頭,看著溫知許那沒有丁點血色的臉,語氣中滿是關(guān)心:“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多謝姐姐關(guān)心。”溫知許面對著她,眼神卻開始閃爍,壓根兒不敢往惠妃的臉上看,小聲道:“不過是有些熱了,無甚大事。”
“哦?”惠妃眉毛一揚:“妹妹可還走的下去,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她試探的話剛說出口,就見溫嬪的臉上滿是猶豫,且雙眼閃爍的厲害壓根兒不敢往她那看。
“我——”溫嬪長了張嘴巴,一臉的掙扎。
惠妃垂下眼就可以看見溫嬪默默掐在一起的雙手,再加上復(fù)雜的神色,惠妃的心開始撲通撲通跳起來。
“我……嬪妾身子實在不適,頭疼的緊。”惠妃正準(zhǔn)備開口,卻見溫嬪著急忙慌的行禮,半抬起來的臉上慘白的厲害:“妹妹先行一步,就不陪姐姐繼續(xù)逛下去了。”
溫嬪說完,就著急忙慌的往外走。
可以清楚的瞧見,她手搭在棉霧的胳膊上,腳步走的飛快。
“這溫嬪著急成這樣做甚?又不是后面有鬼追她。”麗貴人攪和著手中的帕子,邊說邊笑。
惠妃往她那看了一眼,瞧著手里的帕子淡淡道:“若是真的話,可比鬼要可怕多了。”若是溫嬪與太子之前在寺廟真的有些什么,溫嬪見太子可不像是看見鬼?
她想起剛剛那溫嬪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萬歲爺寵的溫嬪就要寵上天了,平日里溫嬪從來不將誰看在眼中,現(xiàn)在不過是聽見太子的名字,卻害怕的差點昏過去。
惠妃捂著嘴,怕自己笑出了聲。
簡直是天助她也,又可謂是一石二鳥。
這招若是用的好了,既可以除了太子,又可以除了溫嬪。
惠妃想到這,將激動的雙手藏在袖口中。
日后,且看誰敢與她為敵!
***
“主子。”
見身后的人徹底瞧不見倆人的背影了,棉霧才小聲的開口:“咱們這是去哪?”
“先回去。”溫知許腳下踩著花盆底,心隨著腳步聲一下一下的算計:“等回去的時候你就先請?zhí)t(yī),隨后到了侍寢的時候?qū)⑷f歲爺請來。”
萬歲爺今個翻的是寧貴人的牌子,溫知許進宮一年從沒半路截胡過。
眼下她若是說了,萬歲爺定然會過來。
“是——”棉霧點點頭,記住了,兩人剛走到假山那卻聽見一陣腳步聲。
溫知許往前走的步子立馬停了下來,這個時候恰好出現(xiàn)在這的,定然是大阿哥與太子,只是兩人走的方向不對啊!
溫知許沒敢細(xì)想,往身邊的假山那看了一眼,隨后拉著棉霧躲在了進去。
兩人剛站好,就聽見男人沉穩(wěn)的腳步聲正由遠而近的走來。
“孤那新運來一批好馬,大哥哪日有空的話過去瞧瞧。”溫潤如玉的聲音像是夏日的溪水,清冽又獨特。
“行——”大阿哥哈哈大笑:“太子爺那的東西,定然都是好的,大哥定然會去看。”
“可到時候若是看上哪匹,太子爺可別舍不得。”相比起剛剛的溫潤,這聲音就顯得粗狂了不少,拖上輩子的福,溫知許聽出這聲音正是大阿哥胤禔的。
“大哥說笑了。”低沉的聲音笑了笑,沙啞又有些淡然。
溫知許閉著雙眼一陣厭惡。
兩人一前一后快要過去了,她轉(zhuǎn)頭在棉霧那說了兩句話,后者聽聞點了點頭。
溫知許伸出腳,踢了踢腳邊的石子。
“沙——”的一聲,前面的兩道腳步停了下來。
大阿哥轉(zhuǎn)過頭,對著假山的方向厲聲問:“誰在那?”
隨后,一道顫抖的身影從假山后走了出來,跪在兩人面前哆嗦著道:“奴婢……奴婢延禧宮的棉霧,叩見兩位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