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養(yǎng)心殿
康熙微閉著眼睛, 倚靠在龍椅上, 他這幾日因十一阿哥的事情,心情不佳終日里面沉如水, 養(yǎng)心殿的宮女太監(jiān)們這幾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伺候的時候大氣兒都不敢喘。
李德全知道萬歲爺最近難伺候,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是靜悄悄的:“萬歲爺, 冷宮的赫常在畏罪自殺了。”
康熙一直緊閉的眼睛才緩緩睜開,眼睛盯著李德全問:“什么時候的事?”
“大概是昨個晚上。”李德全弓著身子越發(fā)小心的回答,“還是一早去冷宮送膳食的小太監(jiān)發(fā)現(xiàn)的,只是那時候赫常在的身子已經(jīng)凍的僵硬了。”
康熙點點頭, 表示知道了,到底是跟了自己好幾年的女人,神情有那么一絲的恍惚, 但又很快的消失不見。
過了會又自言自語道:“是宜妃。”
李德全眼垂著地上:“奴才不敢亂下定論,但……昨個晚上確實有人瞧見宜妃娘娘帶著太監(jiān)往冷宮的方向去過。”
宜妃做事坦蕩就算是殺人都不掩飾,若是她不想讓人知曉的話,就不會一晚上都等不了,當(dāng)晚就下手了 。
“到底還是太迫不及待了一些。”康熙低沉的語氣像是還有些不瞞宜妃的心狠手辣,嘆了口氣后隨手拿了本折子翻開。
其實從他將赫嬪降為常在,關(guān)押置冷宮的時候就沒想過讓赫嬪活著。
沒有立刻賜死, 只是不想赫嬪殺害皇子的名聲傳出去,白白讓太子背了污點。
但赫嬪動手弄死了十一阿哥,也是觸碰了康熙的逆鱗,如此狠毒婦人康熙怎會讓其留在身邊?
關(guān)置冷宮就是在給宜妃動手的機(jī)會, 但是宜妃當(dāng)晚就下手,實在是快的出乎了康熙的意料。
“宜妃娘娘這也是情有可原。”李德全幫著說了兩句,畢竟赫常在弄死的是宜妃的親生兒子,這換誰也不肯輕易饒過殺人兇手啊。
李德全雖幫著說了兩句,但康熙還是依舊板著臉,深邃的雙眼之間像是沉積的湖水,忽明忽暗里想的也不知是些什么。
李德全勸了一句,不敢再勸,默不作聲的退下了。
***
之后的一段時間,康熙足足有一個多月沒去過后宮。
萬歲爺以前還去一去宜妃的翊坤宮,但自赫常在死后,康熙連著翊坤宮也不去了。
宮中都在傳聞萬歲爺失了十一阿哥傷心,不想再踏足后宮,貴妃拖著病重的身子去勸過幾次,后頭甚至養(yǎng)心殿的門都不讓她進(jìn)了。
最后還是密嬪,牽著剛滿三歲的十五阿哥,抱著還在襁褓中的十六阿哥去求見萬歲爺。
之后,萬歲爺才肯漸漸的踏足后宮。
但也就是去去永和宮,歇在德妃或密嬪那。旁的地方,什翊坤宮,延禧宮,永壽宮萬歲爺就像是忘了一樣。
敬事房的太監(jiān)端著烏金紅漆托盤進(jìn)去,沒一會又垂著腦袋出來。
李德全見那情況就知道不好,連忙走過去問:“萬歲爺還沒翻牌子?”
王忠搖搖頭,哭喪著個臉:“德妃娘娘身子不爽快,密嬪又掛起了紅頭牌,萬歲爺瞧了一圈索性又不翻牌子了。”
“最近宮里的娘娘們唉聲怨氣的,李公公你也過去勸勸萬歲爺啊,在這樣下去,那些娘娘也還不生吞了奴才。”
“萬歲爺不翻牌子,我也沒辦法。”李德全瞧上一眼,讓王忠離開了,想了想道:“我進(jìn)去瞧瞧吧。”
“哎,”王忠內(nèi)心一喜:“您可要多好生勸一勸萬歲爺。”
李德全心說他也沒甚把握,但最近萬歲爺確實是有些奇怪,要說他不去后宮吧,又會歇在德妃娘娘與密妃那。
但若是說去后宮吧,宮里的娘娘們天天來勸,無論是誰來了萬歲爺都不見,但娘娘們送來的糕點湯水倒是一樣不落的進(jìn)了養(yǎng)心殿。
只是晚上照樣不去那些娘娘那。
李德全琢磨不透萬歲爺?shù)南敕ǎ餍圆辉僭趤y想,但久不進(jìn)后宮,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貓著身子走過去,思索了會開口:“萬歲爺,儲秀宮的通常在現(xiàn)在懷有身孕,幾個月的身子笨重辛苦,萬歲爺可要去瞧瞧?”
康熙倚靠在軟榻上,聞言手里的書稍稍放下,直接問:“通常在現(xiàn)在身子不適?”
李德全一噎,答道:“那倒不是,通常在現(xiàn)在身子好好的。”
“既然好好的,朕去瞧什么。”康熙眼睛都沒從書上挪下來,說罷又翻了下一頁。
屋子里點著炭盆,李德全卻覺得自己一腦門的汗,萬歲爺一向不喜歡通常在,沒想到懷了身子也還是一樣不喜歡。
他抬起手在額頭胡亂的抹了一把,又勸:“萬歲爺前一陣子不是很喜歡去延禧宮?現(xiàn)在何不過去瞧瞧溫貴人。”
聽到溫貴人三個字,康熙的眼神總算是從書上移開了。
但只一句話,就將李德全嚇的跪在地上:“你替延禧宮的說話干什么?莫非是延禧宮的好處?”
李德全嚇的臉都白了,連忙跪在地上,舉起雙手發(fā)誓:“萬歲爺,奴才不敢。”康熙冷眼瞧了他幾眼,才將眼神從李德全身上挪開。
只那眼神瞧著像是沒多生氣,反倒是有那么幾分失落。
“起來吧,諒你再有一個膽子也不敢。”康熙從鼻子里面冷哼了一聲,再瞧著手里的書就覺得看不進(jìn)去了。
仰躺著的身子稍稍往前一弓,手搭在膝蓋上:“怎么忽然勸朕去溫貴人那?”
這話問的李德全一臉懵,萬歲爺這到底是想去溫貴人那還是不想去溫貴人那?
一時琢磨不透,內(nèi)心思索了許久才回答道:“奴才見萬歲爺這一段時間心情不好,這才想勸您去后宮走走。”
康熙一手翻著手邊的書,一邊又注意李德全的表情:“繼續(xù)——”
“且,萬歲爺前一段時間去的最多的也是溫貴人那,奴才想著溫貴人溫柔知意,伺候起萬歲爺應(yīng)當(dāng)也是滿意的。”
康熙聽到這,從鼻子里面哼了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李德全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時候,就見萬歲爺手點著前面今個各宮的娘娘們送進(jìn)來的糕點湯水:“你自個過去瞧瞧,那里面有延禧宮送來的嗎?”
萬歲爺這語氣里面含著氣,說的直讓李德全眼皮子一跳。
他真的聽話的過去瞧了瞧,果然從頭看過去,湯湯水水糕點盒子上都做了標(biāo)記,各宮娘娘們都送了,有的還不止一兩份。
但卻就是沒有溫貴人送來的。
倒是有幾個延禧宮送來的,李德全拿起牌子一瞧卻是石答應(yīng)送的,這么多天了,溫貴人別說是來勸一勸皇上,就是連一塊糕點都沒往養(yǎng)心殿送過。
剛剛還拍溫貴人溫柔知意的李德全臉紅了,期期艾艾的走過去,臉上有那么些許尷尬:“萬歲爺。”
“你好生瞧瞧,瞧清楚了吧?”康熙一口氣憋了這么多天,總算是說出了口:“就她膽子大,表面功夫都不肯做,還想讓朕去瞧她?”
康熙吼的聲音站在殿外都聽的見,手抓著書在書案上摔的啪啪作響:“她這樣的,叫朕過去瞧她做甚?”
看萬歲爺這副模樣,李德全也不知他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但萬歲爺對溫貴人的在乎卻做不得假,這么多天了,各宮的娘娘都送了東西,花枝招展的就連李德全也不記得了都有誰誰誰。
但萬歲爺偏偏就記住了,甚至還因為溫貴人沒送東西而在生悶氣。
李德全沒經(jīng)歷男女之情,但也知道萬歲爺這是將溫貴人放在了心上,現(xiàn)在看萬歲爺這般生氣,倒覺得比前一陣子整日里板著臉,面色如霜那幾天要好上許多了。
裝作不經(jīng)意的說道:“溫貴人大概是有什么事耽擱了呢?況且這段時間萬歲爺心情不佳,溫貴人許是不敢過來。”
“萬歲爺若是想溫貴人的話,過去瞧瞧便是了。”
“誰想她了?”康熙氣的咬牙發(fā)狠,大手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朕說想她了嗎?”
李德全被吼的眉心直跳,卻也不敢太過激怒萬歲爺。
正巧這時候,門口的小太監(jiān)進(jìn)來的道:“萬歲爺,延禧宮的宮女送了湯水來,說夜里看折子傷眼睛,讓萬歲爺仔細(xì)著身子。”
康熙一聽,眉毛立刻飛了起來,腳步飛快的走下去,挎著大步邊走邊道:“朕瞧著這溫貴人膽子最大,前一陣旁人送的時候不送,現(xiàn)在旁人不送她倒是巴巴的給朕送來了。”
話雖抱怨,但往外走的腳步卻走的飛快。
李德全瞧萬歲爺走了連忙跟上去,那端著湯水的小太監(jiān)確是一臉懵,見李德全下來了,連忙拉著他的袖子緊張道:“李爺爺,萬歲爺這是去哪啊。”
李德全眼中帶笑,心情看上去也十分的好,連忙哎呦了一聲:“小兔崽子,還不放開你爺爺,溫貴人送了湯水,萬歲爺高興這不立刻去延禧宮找溫貴人了。”
萬歲爺終于要去后宮了,他這個太監(jiān)倒是比皇上還要高興。
李德全是太監(jiān)總管,平日里這些小太監(jiān)確實挺怕他的,但今個不知怎么回事,這小太監(jiān)哭喪著一張臉就是不肯放手。
聽聞李德全的話,小太監(jiān)嘴唇哆嗦的更加厲害了,顫著聲道:“爺……爺爺,這湯水不是溫貴人送的。”邊說,拿著托盤的手就是一抖。
李德全眼睛一瞪。
小太監(jiān)更是要哭出來:“這……這湯水是延禧宮的石答應(yīng)派人送來的,奴才還沒說完萬歲爺就出去了,要是……要是讓萬歲爺知道,這可怎么搞?”
李德全一聽,猛地啪了一把自己的頭,暗道了一聲:“壞了。”
說著,飛快的跑出去,追前面的萬歲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端上桌,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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