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
    延禧宮
    御書房離延禧宮就半盞茶不到的功夫, 康熙帶著李德全走在路上, 腳下的雪只有淺淺的一層,暗黑色的長靴走在上面, 立刻發(fā)出一陣吱嘎吱嘎的聲響。
    康熙就這樣一路瞧著腳底的雪,走到了延禧宮,身后的李德全見萬歲爺?shù)椭^, 素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帶著笑意,就知道萬歲爺現(xiàn)在的心情非常不錯。
    也是,密嬪剛生了一個健壯的阿哥。
    隨后又傳出通貴人有喜。
    就算宮里不缺孩子,但自古哪位帝王會嫌兒子多呢?李德全雖然是個沒根的, 但人生幾大樂事,娶妻生子還是知道的,雖然他這輩子是享受不到了, 但看見萬歲爺開心他心里也一樣高興。
    只是,他又斜著臉往萬歲爺?shù)南骂€上看去,上面依稀還能瞧見紅腫。
    李德全剛看見的時候,一時沒想到才反應那般激烈,后來仔細一琢磨就知道這傷是什么時候弄的了。
    這八成是昨晚萬歲爺悄悄溜上溫貴人的床,被溫貴人一拳頭給打了。
    他想了想,除了覺得這溫貴人大膽之外, 對她也著實生出幾分佩服,打了萬歲爺還能好好的,她可是頭一個。
    正想著呢,兩人已經(jīng)到了延禧宮。
    冬日里風雪傷人, 溫知許便沒讓太監(jiān)站在門口守著,于是康熙進來的時候,外面沒人通報。
    康熙一路走到溫貴人的屋前,親手撩著門簾正在準備進去,手剛撩起就聽見屋子里傳來溫貴人主仆的說話聲。
    “主子,密嬪可真是有福氣,才剛有了十五阿哥,現(xiàn)在十六阿哥又是她生的。”似云一邊說,一邊將剝好的橘子放進手邊的白玉碟中。
    “嗯,確實有福氣。”溫知許躺在軟榻上,認真的瞧著手里的話本子,一邊懶洋洋的敷衍她。
    似云見主子跟自己想法一致,樂的話更多了些:“主子,既然您也覺得密嬪有福,那等日后密嬪娘娘身體養(yǎng)好了,您就多去永和宮走走唄。”
    溫知許手里的《風流少爺俏寡婦》已經(jīng)看到風流少爺摸進寡婦家門了,這般精彩的部分了自然沒聽清似云說的什么。
    只顧著一個勁的點頭:“是,你說的都是。”
    “那,主子,我們什么時候去永和宮瞧瞧?”
    似云語氣太過驚喜,這才將溫知許拉回神來,疑惑的問了一句:“什么永和宮?”
    永和宮可是德妃的地盤,她這一個小小的貴人跑過去做什么。
    “主子,剛剛你還答應了的。”似云不開心的嘟著嘴:“奴婢覺得永和宮的風水好,您瞧瞧,德妃膝下有四阿哥,十四阿哥,密嬪剛生了十五阿哥,現(xiàn)在又得了個十六阿哥。”
    “萬歲爺來咱們這也不少,若是日后您也有個皇子的話,就有個依靠了。”后宮女子多是這樣,膝下有個皇子之后,就覺得渾身的底氣都硬些。
    似云心里惦記著溫知許,生怕她日后沒個依靠,期盼著能跟密嬪一樣也能生個阿哥。
    溫知許卻毫不在意:“我過了年才十七。”十七歲放在現(xiàn)代也就是個高中生,身體都沒發(fā)育好。
    溫知許不想跟似云聊這個話題,便故作深沉道:“你不知道,生不生孩子看的不止是我,最大的問題還是要看萬歲爺。”
    “啊?”似云還沒嫁人,哪里懂得這些,腦子立刻就想岔了。
    扯著嗓子詫異的問:“主子,難道萬歲爺不讓您生?”
    她說呢,怎么主子受寵的時間也不少,卻沒個動靜。
    而通常在一個月才那么幾次都有了,感情是萬歲爺不讓主子生。
    溫知許瞧著是似云那張?zhí)煺娴哪槪税炎约耗沁€在酸軟的腰,昧著良心道:“是,就是萬歲爺不讓,所以似云你以后可不準問了,問多了萬歲爺要生氣。”
    似云眼中含淚,巴巴的看了溫知許一眼,哽咽道:“主子,苦了您了,可萬歲爺實在是忒偏心了。”
    縮在門口偷聽的康熙臉色是瞬間就黑了起來,他身后的李德全也是一臉的尷尬,腹誹:“這溫貴人膽子也太大了,怎么什么話都敢說。”
    他悄悄地看了眼萬歲爺,剛剛來的時候還嘴角上揚,可現(xiàn)在臉色已經(jīng)黑成鍋底,眼底發(fā)怒看樣子氣的不輕。
    李德全瞧上一眼就內(nèi)心打鼓,心中暗念阿彌陀佛,這大過年的萬歲爺可別發(fā)火。
    若是以往,李德全無論怎樣都會上去勸兩句,讓萬歲爺別那么生氣。
    但這事是溫貴人搞出來的,又是事關皇家子嗣這樣的大事,李德全除了在心中暗念阿彌陀佛菩薩保佑的話,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敢說。
    正想著呢,就見里面的似云開始問:“主子,這生孩子萬歲爺是怎么控制的?我爹娘怎么就不會呢?若是她們也會的話,就不會家里養(yǎng)不起還年年都生娃娃了。”
    說著還悲傷的摸了一把臉。
    李德全暗道一聲糟糕,就見萬歲爺已經(jīng)怒氣沖沖的撩起簾子沖了進去。
    屋內(nèi)的人,瞧見那渾身怒氣直往里沖的萬歲爺,都嚇的一咯噔。
    溫知許最心虛,渾身一抖將手里的書給抖了下去,見康熙跨著腳步越來越近,還掩耳盜鈴的連忙蹲下去將書撿了起來,背著雙手藏在身后。
    “萬……萬歲爺萬福金安。”
    黑色的長靴上繡著祥云紋飾,就這般直直的擺在溫貴人的面前,靴子的主人冷眼瞧著跪在地上的溫知許。
    一雙眼睛四處亂看,就是不敢抬頭。
    康熙過了好久都沒叫起,只直接坐在了溫貴人剛坐著的軟榻上,溫貴人冬日里怕冷,手腳怎么都捂不暖,軟榻旁邊放著兩個炭盆不說,上面還鋪著一沉厚厚的狐貍皮毛毯。
    她坐在上面的時候,雙腳縮在里面,整個人都陷進去,只露出一張雪白的小臉來,那雙黑曜石一樣璀璨清透的眼珠子,流光溢彩的一轉(zhuǎn)實在是靈動。
    康熙坐下來的時候,感覺到里面還是溫熱的,剛升起來的火下去了兩分,可低頭看著溫知許那眼珠子滴溜溜亂轉(zhuǎn)的時候,火又起來了。
    萬歲爺不說話,屋內(nèi)的主仆兩人跪在地上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尤其是似云,想到剛剛自己說的話,臉上一片慘白,萬歲爺這般生氣,一看就是聽了不少。
    李德全瞧了瞧里面的兩位祖宗,暗暗的將屋子里的奴才都帶了出去,外面冷風一吹,似云才清醒過來,哆哆嗦嗦的扶著柱子嗚嗚的哭。
    萬歲爺那張臉實在是太可怕了,她又擔心的往屋子里面瞧。
    也不知萬歲爺會將主子如何,原本就不讓主子懷孩子了,現(xiàn)下還不得日后都不來延禧宮了?
    李德全將旁的宮女奴才們打發(fā)出去,過了會才走到似云身邊來,指點了兩句:“你們主子有寵膽子大,你也跟著她大膽?萬歲爺都敢編排,現(xiàn)下知道害怕了?”
    似云一想起康熙剛剛那張眼中帶著怒氣,黑的如同鍋底的臉,頓時雙腿又是一抖,聽見李德全說她解釋道:“李公公,奴婢是真的不知道萬歲爺在外面。”
    她低下頭心里也一陣委屈:“再說了,奴婢也只是希望主子能懷個孩子。”
    似云覺得委屈極了,又嘀咕了兩句:“誰知道萬歲爺不讓。”
    李德全簡直是一腦門子的黑線,狠狠的上手敲了敲似云的頭,只覺得這丫頭的腦子是白長了。
    溫貴人的話明顯是在誆她的,她居然也相信?
    他悄悄踮起腳往屋內(nèi)瞧了瞧,沒瞧出什么動靜之后又狠狠的警告了似云一句:“日后說話多用用你的腦子,主子跟著胡鬧你這個做奴才的不能勸勸?”
    “什么混話都敢說,日后定要吃虧。”
    似云覺得冤枉,往內(nèi)殿看了一眼,只求萬歲爺待主子溫柔些。
    ***
    內(nèi)殿,溫知許跪了好久,康熙故意不叫她起來。
    感受到上面那雙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溫知許跪在地上,絲毫不敢亂動,生怕待會萬歲爺公報私仇,借機報復,治她一個胡言亂語之罪。
    康熙那道眼神如狼般狠戾,目不轉(zhuǎn)睛。
    溫知許一開始還跪的端正,沒過一會就開始雙腿發(fā)麻。
    剛想悄悄的挪動一下腿,就聽見上面一聲咳嗽。
    原本挪動腿立馬重新放在原地,溫知許做錯了事,人特別的乖,不敢在動。
    可她身嬌體軟不說,昨晚還運動過度,到現(xiàn)在都腰酸背疼的哪里堅持的住多長時間,又跪了一會就開始左右搖晃的打擺子了。
    這般可憐,可偏偏萬歲爺就像是沒見著一般。
    溫知許咬了咬下唇,故意往前一倒,啪的一聲倒在了康熙的膝頭,雙手抱著他的大腿,蹭著他的膝蓋撒嬌:“萬歲爺——”
    康熙冷眼瞧了她一眼,卻沒舍得將腿抽出來,淡淡道:“是朕太慣著你了?”
    溫貴人眼睛一紅,糯糯的聲音沒有底氣:“嬪妾知錯了。”
    康熙忍了忍,沒忍住,一把掐住她的腮幫子道:“朕要好好瞧瞧你這嘴是怎么長的,什么混話都敢說。”
    關鍵是她跟她那個宮女似云,一個敢說,一個敢聽。
    要不是她就在門口,及時走進來的話,關于這個的話題不知道要說到哪了。
    “萬……玩碎爺。”溫知許被掐著腮幫子說話混胡不清:“下……嚇次不甘……不敢了。”
    “你還想有下次?”康熙眼睛一暗,猛的將頭湊上前。
    漆黑的眼睛對著她的眼珠子,再開口的聲音多了□□哄:“說,若是下次再敢胡說八道的話,朕該如何懲治你?”
    溫貴人及時舉起雙手發(fā)誓:“不敢了,嬪妾再也不敢了。”
    斬釘截鐵為求信任:“下次再敢亂說,任憑萬歲爺處置。”
    “哦?”康熙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聞言眉梢挑了挑,淡淡道:“這次呢?”
    作者有話要說:  紅包發(fā)完啦……愛你們么么噠
    今日!躺平任嘲^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