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0章 第四十槍
第40章第四十槍
梁辰回了神,瞪了陸景一眼,蹬蹬蹬地跑到梳妝臺前整理自己。
她梳了梳頭發(fā),又用氣墊拍了拍臉頰,結(jié)果還是遮不住那緋紅。
絕望。
梁辰回頭,看見陸景還在望著她笑,于是扔了個衛(wèi)生球過去:“擦擦吧你!”
陸景走到梁辰身后,完全不會被她擋住,鏡子里的他嘴邊一圈紅暈,用紙巾一擦,紅暈便轉(zhuǎn)移到了紙巾上。
“你吃草莓了?真甜。”
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緋紅又浮了起來,梁辰又羞又惱:“閉嘴!”
陸景笑起來兩顆虎牙就跑了出來,純真無害,煞是可惡。
梁辰整理好衣服,沒理他,自己走了出去。
爸媽已經(jīng)把飯菜端上了桌,連碗筷都擺好了,就等著他們倆出來。
梁媽媽用一種“你們不說我也懂”的表情看著他倆,說:“飯菜都涼了,也不知道快點出來,年紀(jì)輕輕的就是火氣旺。”
梁辰:“……”
“不像我們年輕的時候,你爸啊在大街上都不敢跟我走一起,要隔兩米遠(yuǎn),怕人家看見笑話。”
梁辰:“……”
“媽,你想多了,我們……”
“哎喲你別說了,我還不知道你嗎?”梁媽媽盛了滿滿一碗飯,用勺子使勁壓了壓才遞給梁辰,“我看你也累了,多吃點兒,你從小不愛吃飯,就這么矮,跟個豆芽兒似的,看看人家小景,多高啊。”
梁辰:“……”
陸景依舊揚著那純真無害的笑,說:“不矮,辰辰不矮。”
“沒大沒小。”梁辰在旁邊說,“叫學(xué)姐。”
“辰辰、辰辰、辰辰!”陸景連叫了三聲,揚著眉毛,耀武揚威,仿佛在說:我有人撐腰你能把我怎么樣?
梁辰怒瞪他一眼,懶得在這兒插嘴,去廚房幫爸爸做飯。
沒想到梁爸爸也嫌棄她,一看她過來立馬說:“你一邊兒玩兒去,笨手笨腳的別跟我添亂。”
梁辰:“……”
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么遭嫌棄的一天,梁辰郁悶地拿起手機(jī),跟孫彬郁吐槽。
「橙子」:我在家里地位即將不保。
「芋頭你個棒棒冰」:怎么了?
「橙子」:陸景太雞賊了,就知道討我媽歡心。
「芋頭你個棒棒冰」:……見家長了?
「橙子」:這是個意外。
「芋頭你個棒棒冰」:那你就去陸景家里,和他爭寵。
梁辰一想到那一家子學(xué)霸,頭皮發(fā)麻。
「橙子」:那我還是在家里待著吧,至少我爸媽不會歧視我智商。
五分鐘后,梁爸爸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吆喝著吃飯了。
飯桌上,梁辰和陸景與爸媽面對面坐著,氣氛正式得像國家首腦會面。
梁爸爸清了清嗓子,開口:“陸……陸什么來著?”
“陸景!人家叫陸景!”梁媽媽不滿地說,“什么記性!”
梁爸爸“嘖”了聲,表示自己的不滿,梁媽媽不再說什么,又和顏悅色地讓梁辰和陸景多吃菜。
梁爸爸倒了杯酒,說:“陪我喝兩杯?”
“好。”陸景拿了個酒杯,自己給自己倒了杯。
“你能喝嗎?”梁辰按住酒杯,說,“你別管我爸,他走哪兒都要喝兩杯,這酒度數(shù)高,你別跟他喝。”
“嘿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呢?”梁爸爸轉(zhuǎn)眼看陸景,“小景是吧,學(xué)什么專業(yè)的?”
“計算機(jī)。”
“不錯,朝陽行業(yè)。”
“平時在學(xué)校里干嘛啊都?”
“打打球,看看球賽。”陸景可不敢在梁爸爸面前說自己沉迷游戲。
梁爸爸瞇了瞇眼,說:“看什么球賽啊?”
“西甲和nba都看。”
梁爸爸眼睛一下子亮了:“西甲?你喜歡哪個俱樂部啊?”
陸景突然謹(jǐn)慎了起來,想了會兒,說:“我覺得,梅西最近狀態(tài)不是特別好。”
梁爸爸的臉果然黑了,在他開口之前,陸景立馬說:“但是球王就是球王,狀態(tài)不好一樣吊打別人。”
“就是。”梁爸爸變臉如翻書,眼睛一下子又彎了起來,“我看巴薩這個賽季必須四冠王了!”
“必須的必須的。”
梁辰在一旁冷笑。
陸景這小子可真雞賊,知道試探長輩了,要是他一開口說自己喜歡皇馬,他倆的事估計得吹了。
一頓飯下來,梁爸爸喝了不少,梁媽媽坐了一會兒就和梁爸爸走了,留陸景和梁辰兩人待著。
陸景坐在沙發(fā)上,酒氣熏得臉微紅。
梁辰坐不住,走到廚房想給自己找點事兒做,但看到廚房已經(jīng)被爸媽收拾得干干凈凈了,于是又打開冰箱打算整理一下,發(fā)現(xiàn)冰箱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幾個保溫盒里全是做好的飯菜。
好了,這下都沒什么可做的了。
梁辰磨磨蹭蹭地回到客廳,說:“你要不要喝點水?”
陸景看了一眼客廳的鐘,莫名地嘆氣。
“怎么了?”梁辰問。
“我該回去了。”陸景說,“你明天有事吧?”
“嗯。”
“那你早點休息。”
梁辰點頭:“我開車送你吧。”
陸景突然伸手,摸了摸梁辰的頭發(fā):“別,我叫車回學(xué)校,讓我緩一緩心跳。”
梁辰:“……”
這人怎么這樣,過分。
梁辰只能說好,送他到門口,陸景忽然想起了什么,說:“那今天算不算見家長啊?”
梁辰忍俊不禁,推了他一把:“快回學(xué)校吧你,好好學(xué)習(xí)去。”
陸景立正,裝模作樣地敬了個禮:“遵命!”
然后倒退著往電梯走去,一邊揮手一邊笑,最后一刻才轉(zhuǎn)身進(jìn)電梯。
梁辰看著電梯門關(guān)上了才回到家里,她脫了衣服,洗了個澡,倒頭就睡。
明天的錄制會晚上開始,但準(zhǔn)備要從上午做起,梁辰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這么早了,也很久沒有對一件事這么有沖勁兒了。
能不能突破瓶頸期,全在此一舉。
*
第二天一早,梁辰到了北原衛(wèi)視錄播廳。由于節(jié)目打著“純天然無修音”的招牌來吸引關(guān)注度,每一次都是直播模式,無法后期剪輯,所以每一次播出前都忙得人仰馬翻,力保不出任何差錯。直播節(jié)目一旦出了差錯,那這就是最后一季了。
彩排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jīng)見過,第一次會面的也算正式認(rèn)識了,所以今天大家都沒有浪費過多的時間寒暄,各自在化妝間準(zhǔn)備造型。
期間,祝思云來找過梁辰一次,閑聊了兩句就又回去換衣服。
造型師花了一個多小時給梁辰化妝,整個化妝間沒有人閑著,個個忙得腳不沾地。由于假睫毛一直粘和不穩(wěn),化妝師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無奈之下只能去找別的同事想想辦法。
這下大家才有時間歇一會兒,劉以晴一直在跟梁辰交代事情,沒有注意到有人來了。
突然,一雙手拍了拍梁辰的肩膀,她回頭,看到一個陌生的臉孔,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上次見過的從韓國回來的那個歌手溫蒂。
她今天化了濃妝,太陽穴沾了一根羽毛,梁辰才一時沒有認(rèn)出來。
溫蒂背著手,踮了踮腳:“嗨!師姐!”
溫蒂十六歲就在韓國出道,今年也不過才二十歲,整張臉都洋溢著青春的感覺。
“師姐?”梁辰站起來和她說話,“這……”
“劉亦晨老師您還記得嗎?”溫蒂說。
“當(dāng)然記得。”梁辰恍然大悟,“你也是她的學(xué)生嗎?”
劉亦晨是梁辰藝考集訓(xùn)時候的老師,聽溫蒂的口氣,她應(yīng)該也是師從劉亦晨。
“嗯!我以前也在她那里上課,只是沒參加高考就出國了。”溫蒂眼珠子一轉(zhuǎn),打量了四周一圈,“梁師姐,試唱會和彩排的時候,我都有認(rèn)真聽你唱歌,你說……你是不是有保留實力啊?”
“嗯?怎么說?”梁辰坐回椅子上,也讓人給溫蒂抬了把椅子來。
溫蒂雙手放在椅背上,支著下巴,眼皮上的金粉撲扇撲扇的:“我以前問過劉老師,她說其實你的音域非常寬,高音很出色,只是為了考慮受眾才定位在通俗流行,掩蓋你的才華了。”
溫蒂這話說得不假,當(dāng)初公司簽梁辰時,確實是這樣考慮的。
她外貌出眾,親和力強(qiáng),做一個通俗情歌流行歌手必定會紅,專輯銷量根本不用愁,演唱會綜藝等也會大賺特賺。而高難度高意境的歌曲縱然有藝術(shù)價值,但曲高和寡,受眾不多,考慮到商業(yè)價值,公司更愿意讓梁辰當(dāng)一個能賺錢的歌手。
但此話由一個不熟的人說出來,并不是那么讓人舒服。
好在溫蒂年齡小,梁辰想著兩三句話打發(fā)她就是了:“什么才華不才華的,只要歌好聽,我就喜歡唱,對吧?”
“對呀。”溫蒂說,“可是師姐,今天是你第一期節(jié)目,你唱民謠會不會不太好啊?你知道的,現(xiàn)場觀眾都是通過嚴(yán)格審核的,很多都是音樂專業(yè)出身,他們很嚴(yán)格的,你要是沒有高超的技巧,很難打動她們。”
“這是馬導(dǎo)演推薦的,他應(yīng)該有他的想法。”梁辰說,“而且歌打動人的應(yīng)該是情感,而不是技巧。”
溫蒂還想說什么,這時候化妝師進(jìn)來了,吆喝著繼續(xù)化妝,她看梁辰好像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意思,便識趣地離開了。
劉以晴走到化妝臺旁邊,說:“這個小姑娘,年齡不大,心思倒不少。”
袁珂珂本來在幫服裝組的人弄衣服,聽到劉以晴的話也跑了過來,說:“這個女孩子很厲害的,以前在韓國就是她們女團(tuán)的人氣擔(dān)當(dāng),現(xiàn)在單飛回國,天天上熱搜,野心是真的不小。”
其實溫蒂以前所在的韓國女團(tuán)并非一線,甚至三線都勉強(qiáng),作為這種女團(tuán)的人氣擔(dān)當(dāng),其實也沒好到哪里去,所以她才非要單飛回國,背著巨額違約金,拼了命地想在國內(nèi)出人頭地。
前兩年她并沒有什么水花,僅靠著自帶的粉絲和公司買的熱搜天天在網(wǎng)上露面,看起來更像一個網(wǎng)紅,脫離了她們那個圈子,并沒有幾個人知道她。
但自從她上個月開始參加《歌壇顛覆》,人氣瞬間爆棚,成為今年歌壇最大的黑馬。
若說她唱歌比其他幾位了得,倒是不至于,但她確實比現(xiàn)在許多新生代歌手好太多,在《歌壇顛覆》一眾老牌歌手里,完全是一股新鮮的能量,一下就吸足了觀眾的目光。
其他歌手倒不是唱歌不如她,但人們聽?wèi)T了他們的歌,總是差了點兒新意,而溫蒂年輕漂亮,在舞臺上又唱又跳也不喘,常常讓觀眾站起來跟著她的歌聲一起嗨,這種現(xiàn)場調(diào)動能力極容易打動還沒有冷靜下來的觀眾給她投票。
就連劉以晴也專門跟梁辰交代了千萬不要輕視這個女孩子。
到了晚上,節(jié)目正式開始。
第一輪抽簽環(huán)節(jié),原嘉賓六位先抽簽,梁辰作為踢館歌手,最后一個拿號。
張弈和鐘紅作為老前輩,第一批次拿號,他們面向觀眾打開卡片,分別是第六位和第四位。
接下來上去的是童詩琴、祝思云和李斯可,他們分別抽到了第二位,第三位和第五位。
也就是說,梁辰和溫蒂一個是第一位,一個是最后一位。
通常來說,這種節(jié)目,第一個演出的嘉賓非常不劃算,可能加重心理緊張不說,到了最后觀眾可能已經(jīng)忘了你,而最后一個,不僅有充分的時間觀察對手,還能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
梁辰和溫蒂都屏息以待,主持人偏偏還問:“兩位緊張嗎?”
“當(dāng)然緊張啦!”溫蒂突然就搶著回答了,“梁辰是我?guī)熃悖郧拔疑险n的時候老師就常常夸她,說梁師姐是她教過的最好的學(xué)生,現(xiàn)在要跟師姐同臺,我更緊張了。”
主持人哈哈笑了起來,“我是問你,要揭曉出場位次了,你緊張嗎?不是第一個就是最后一個。”
溫蒂捧著卡片,閉上眼深呼吸,然后睜開眼睛,說:“不行,我太緊張了,我上一期排名已經(jīng)很靠后了,好怕一會兒搞砸。”
梁辰看了幾期,溫蒂的風(fēng)格一直是這樣,仗著年紀(jì)小,說的話不太穩(wěn)重但能逗樂觀眾,和其他老成的歌手形成鮮明對比,而梁辰這種上綜藝完全不會活躍氣氛的有時候也很羨慕她能在舞臺上這樣收放自如。
“梁師姐,要不我們換一換吧?”溫蒂突然眨著眼睛,說:“我現(xiàn)在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連話筒都拿不穩(wěn)。”
梁辰愣了愣,作為“師姐”,她好像很難找到理由拒絕溫蒂。
這時,主持人說道:“小蒂,你想好了嗎?換名次的機(jī)會只能用一次哦。”
溫蒂閉眼點頭,“嗯!”
主持人又看向梁辰,“那么你愿意跟她換嗎?”
梁辰目光往臺下看去,馬明輝在觀眾席對著她點了點頭。
梁辰便說:“可以。”
于是兩人交換名次卡。
拿到卡的那一瞬間,溫蒂笑著對梁辰說了聲謝謝,梁辰回以微笑,并悄悄打開卡片,看到名次的時候,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