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我們是同姓(上)
自從那日哭過之后,蘇情這幾日一直都沒有再與我深談過,我是如何與姜老大認(rèn)識的,姜老大為什么肯這樣幫我,我在二中發(fā)生的那些事情,我前些日子幾乎喪命的傷是怎么來的,她都沒有問過我,她只是與我說著一些與此無關(guān)的話,更多的時候,她總是一個人靜靜的坐著,發(fā)著呆,想著自己的心事。
我看著蘇情,將明天要出去找胖子的事情告訴了她。
“只有你一個人出去么?”蘇情的臉上毫不掩飾對我的關(guān)心。
“不是,還有李進,他會陪著我去的。”
“這就好,如果只是你一個人出去,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你出去的,外面,會不會很危險啊?”
“我不知道,青幫的人應(yīng)該知道我在這個地方,但因為這是姜老大的地盤,所以他們也不敢亂來,但是出去了,就不敢保證了。”
“但是你還是要出去,對不對,不管外面有多么危險,你也一定要出去的,是嗎?”
我點點頭,蘇情應(yīng)該是明白我的心思的。
“我就知道這樣,所以我也就不想再多說什么了,當(dāng)日你明知道回九中找我一定會很危險,你不也去了么?如今在外面等你的人是胖子,所以我就知道你是非去不可了,但是你記住,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
我仍是點點頭,卻說不出話,蘇情是理解我的,盡管這些日子她什么都不說,但是我相信她對于目前的形勢,一定也是有所了解的,最起碼她會知道,她跟我,已經(jīng)處于了一種極其危險的環(huán)境,只能無奈的依附與姜老大。
當(dāng)晚蘇情沒有再像前幾日一樣跟我說話說到深夜,而是早早的便走了,出去陪她奶奶去了,我和她的心情都極其壓抑,這種情況下,我們也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第二日凌晨,天還未亮,李進竟然早早的便來找我了,他提著一個黑色的便利包,手上拿著一把小手電照著我,神情嚴(yán)肅的看了我半天。
這一夜我也幾乎沒怎么睡,見李進這時候突然而來,吃了一驚,看了看時間,還不到四點,難道他打算這個時候走么?從這里開車到天成市巖蒼山,估摸有三個多鐘頭就差不多到了,也不必走的這么早啊。
“別開燈了,小子,穿衣服,咱們現(xiàn)在就走。”見我要去開燈,李進制止了我。
“現(xiàn)在嗎,這么早。”
“對,就現(xiàn)在.....”說到這里,他伸手從那黑色便利包里面取出兩件衣服,扔給了我,續(xù)道:“把這兩件件衣服換上,小的那件穿到里面,大的外套穿外面。”
“這是什么衣服,怎么感覺又硬又軟啊,我不是有衣服么,再說,我也不冷。”
“叫你穿,你就穿,別廢話,這是姜爺給你的,穿上對你有好處。”
我還想再問,李進卻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別磨蹭,快點,快點。”
我迅速穿好了衣服,將我口袋里面的東西掏了出來,轉(zhuǎn)到了現(xiàn)在所穿的衣兜里,其中有鳳姨留給我的地址和電話,這個我是要貼身攜帶的。李進也不與我多說話,起身便向外走去。
我緊隨著李進出去,卻發(fā)現(xiàn)他并不是向正門口走去,反而向這別墅的后院深處走去。
我禁不住追上他,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不是現(xiàn)在就出去么?”
“你先什么都不要問,跟著我出去再說,這里又不是只有一個出口,我們從后門出去。”
夜色之下,我才發(fā)現(xiàn)李進的衣服是全身黑色,我的也是,我的褲子本來就是黑色,穿上李進給我的上衣,全身也是一片黑色,我與李進兩個人,在這夜色之下,就如同兩個鬼魅一般。
我心里隱隱感覺到了些什么,卻也來不及多想。
直到隨著李進走了好久,穿過一片小樹林后,我才從李進那里印證了我剛才的感覺。
“小子,今天去天成市,就只有咱們兩個人,再沒有其他人了,你會不會覺得怕。”
果然如此,從剛才看到李進的表現(xiàn),我就知道他很可能只是一個人陪著我出來,他之所以選擇凌晨出發(fā),就是為了更好的避開外面青幫的耳目,同時也是為了避開姜老大,要知道,姜老大是決計不會讓他一個人護著我去天成的。
隨著李進一路急行,在夜色的掩護下,而且選擇的時間也是人最容易犯困,睡的最死的時段,而且我們走的也是小路,這一片地帶山林居多,李進一定是極為熟悉地形,這一路下來,走的也很順暢,沒有碰到過任何人。
出了山林后,李進帶著我走的是一條溝渠路,這里正在興建水利溝渠,很長的一段距離被挖了大坑,只要過了這段溝渠,便可以來到冀興市主干街道,到時候上了主干街道,人多車多,即便天亮了,也不會輕易被青幫的人發(fā)現(xiàn)了。
李進的方法我雖然贊同,不開車,趁天黑走小路,自然不會被青幫發(fā)現(xiàn),但在我心中,卻感覺這么做仍是有些太過小心了,青幫的人不見得都能認(rèn)出我,而且大名估亮的從正門出去,我反倒覺得比這樣偷偷摸摸的出去更加安全。
天快亮的時候,我和李進終于上了冀興市的主干道,李進似乎早有安排,徑直帶著我進了一家開了門的商店,那商店老板見到李進,也不說話,只是向后面晃了一下頭。
李進與我去了那商店的后院,卻赫然發(fā)現(xiàn),這后院里面竟然預(yù)備著一輛吉普車,見到我和李進過來,那吉普車的車門打了開來,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從里面探出了身子,道:“進哥,你可來了。我可是從昨晚一直等到你現(xiàn)在了。”
李進跟那青年打了聲招呼,拍了拍那青年的肩膀,道:“小雷子,這事兒我本來不想叫任何兄弟參與的,但是卻不能缺了你,誰讓你開車最好呢。”
說到這里,李進轉(zhuǎn)頭看著我,道:“叫小雷哥,上次你這條命,要沒有他,就丟到那九中門口了,哪天開車帶我去救你的,就是他。”
我突然想起了當(dāng)日我在九中被青幫追殺時的情景,但是當(dāng)時只顧著震驚與李進告訴我的一番話,卻沒有注意到那司機,想想也是,當(dāng)日在九中門口,在那么多青幫痞子以及被嚇傻了的路人中間以那種速度開車將我救出來,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看來這個小雷哥,的確車技驚人的很。
我向那小雷子打了聲招呼,問了聲好,不管怎么說,他也算的上我半個救命恩人。
但那小雷子卻并不怎么搭理我,只是撇了我一眼,而且在他的眼神中,似乎還表現(xiàn)出一絲對我的厭惡。
李進與那小雷子將這商店后院的門推了開來,我也不再覺得有什么奇怪,振頭幫的勢力遍布冀興市,即便是這么一個普通的商店,也有著他們的人,這個毫不奇怪。
一路到天成市,都沒有發(fā)生什么情況,看來青幫的人,的確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
從天成市區(qū)到巖蒼山還要走約莫四十分鐘的路程,小雷子車技雖好,卻也沒有加快速度。
這個時候,一路上一直沒有與我說話的李進開口了。
“小子,知不知道我為什么只是一個人陪著你去?”
“不知道,其實你不陪我來也可以的,我自己又不是不能來。”
“操,你還他媽那么固執(zhí)。小子,姜爺一直不讓我告訴你當(dāng)前的形勢,但是我現(xiàn)在卻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些了。”
聽到他這句話,我急忙坐直了身子,這也是我現(xiàn)在最想知道的。
“小子,青幫的勢力有多厲害,你一定想象不到,就連我們,在這次真正與青幫翻臉之后,也才知道他們的實力的確是大的驚人。蔡天雄手下的厲害人物真的是不少,而且他的手下個個不怕死,打架不要命,這得益于蔡天雄的勢力多年滲透在底層的緣故,處在這社會底層的人,大多吃夠了太多苦,跟了蔡天雄之后,自然賣命的很。所以這一次我們與青幫之間的拼斗,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一場硬仗。”
“小子,黑幫之間的拼斗你認(rèn)為是什么樣的?”李進突然又問出了我一個問題。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見過,但是我估計一定會很殘酷,甚至?xí)篮芏嗳恕!?br/>
“死人是肯定的,但是小子,黑幫爭斗卻遠(yuǎn)非常人所想的那種帶著刀槍棍棒在大街上火拼的樣子,那是電影以及那些上不了臺面的小混混才會做出來的事情,像振頭幫與青幫這樣的大幫,卻并不會這么做,我們只會暗地里使勁蠶食對方的地盤,然后派出最精銳的弟兄去刺殺對方的重要人物,而對姜爺和蔡天雄來說,則會動用所有的關(guān)系,去搞垮對方經(jīng)營的產(chǎn)業(yè),直到對方的勢力徹底崩塌為止,黑道有黑道自己的世界,能不牽扯外人,就不會牽扯到外人,即便與警察對立,但警察也不會過多的橫加干涉,黑道的地下世界需要黑道自己去平衡,以黑制黑,永遠(yuǎn)是這個世界的一個潛規(guī)則,黑道的世界就是如此,勝者為王,最后坐穩(wěn)交椅的那個人,便是這整個冀興市地下世界的王者。”
“小子,這幾天來,你知道青幫與振頭幫死了多少人了么?你不知道,你知道姜爺這幾日經(jīng)歷過多少兇險了么,你也不知道,那是你根本無法想象的出的,你今天身上所穿的防彈衣,還是姜爺給你的。青幫最終要對付的,是姜爺,而我們對付的,同樣也是蔡天雄,只要對方的老大一死,那么這場仗也就分出勝負(fù)了,但是現(xiàn)在,姜爺卻把一直保護他最后一道防線的防彈衣給了你,這防彈衣來之不易,費盡周折,絕不是普通的避彈衣,但姜爺卻把它給了你,還要我?guī)е姸嘈值芘隳忝半U去天成市。姜爺肯為你這么做,但我卻不能,我不能帶著那么多兄弟出來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