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聶十八聽了穆老爹說什么人才可以做長老后，好像完全明白似的，點點頭說：“原來這樣，怪不得吳叔叔可以當(dāng)丐幫的長老了，他的確是武功好、人好的好人。”</br></br>婷婷在旁說：“你以為做長老的人，都是好人嗎？”聶十八愣了愣，望望婷婷，跟著笑了笑，不出聲。</br></br>婷婷追問：“你笑什么？”</br></br>“我沒笑什么。”</br></br>聶十八對辭鋒如箭的婷婷，真的不敢去招惹。當(dāng)他知道在漢口鎮(zhèn)所做的那個怪夢，原來是穆家姐妹故意捉弄自己后，對她們真是又敬又怕，所以當(dāng)婷婷追問時，慌忙說自己沒笑什么。婷婷更是不放過，又問：“你以為我故意跟你拌嘴吵架？沒話找話說？”</br></br>“你難道不是這樣？”聶十八到底是老實人，將最不愿說的話說了出來，心想：穆老伯明明說只有好人才能做長老，你偏偏說做長老不是好人，不是有意拌嘴又是什么了？</br></br>婷婷說：“誰跟你拌嘴了？我是說真的。武林中有的門派，越是兇殘的人，才能夠做長老，他要是不心狠手辣，就當(dāng)不了長老，你信不信？”</br></br>聶十八又笑了笑：“我相信。”</br></br>婷婷反而意外了，問：“你怎么相信了？”</br></br>“因為我不想和你吵架，也怕了你。”</br></br>婷婷惱火了：“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br></br>穆老爹連忙喝著婷婷：“丫頭，你怎么這樣對聶兄弟說話的？”</br></br>婷婷說：“爹！他老實得像塊木頭，又沒半點江湖經(jīng)驗，萬一聽說對方是什么長老，便以為是大好人了，全無提防，那不害了他嗎？”</br></br>“但你也不能發(fā)火呵！”</br></br>聶十八見婷婷真的不是有意和自己拌嘴，又茫然了：“真的有惡人壞人當(dāng)長老嗎？”</br></br>穆老爹說：“聶兄弟，剛才我只是說丐幫的長老是這樣，婷丫頭也沒有說錯，有些長老，的確是兇殘得叫人可怕。”</br></br>“那干嗎還叫他當(dāng)長老？”</br></br>“聶兄弟，武林中有些門派幫會，的確是越陰險兇殘的人，才能任長老，不是陰險兇殘的魔頭，它們沒有條件任長老一職。”</br></br>“那是什么門派？不成了一群惡人幫？”</br></br>婷婷笑道：“不錯！不錯！你說得太好了，他們還是一群惡人幫、虎狼幫。”</br></br>“世上有這樣的門派嗎？”</br></br>“你真是多見樹木少見人，什么也不懂，還一個人出來跑江湖，小心掉了腦袋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br></br>聶十八茫然：“我沒有出來跑江湖呵，我只是受人所托，給人帶東西罷了。”</br></br>穆老爹說：“聶兄弟，自從你一離開雞公山，接觸過雄風(fēng)鏢局的人，卷入了他們的仇殺后，已是不知不覺踏入了江湖，成為了江湖中的人了。”</br></br>婷婷說：“你呀，不但成為了江湖上的人，更成為了七煞劍門人追蹤的人了。而七煞劍門，正是一個惡人幫。”</br></br>“他們也有長老？”</br></br>“不但有，它們像三十多年前的陰掌門一樣，也有四大護(hù)法長老。陰掌門的四大護(hù)法長老是四個光頭紅衣和尚，而七煞門的四大護(hù)法長老，卻是四個無惡不作的魔頭，一個個武功高強(qiáng)，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你呀，今后千萬要小心了，別聽說他們是什么長老，你就以為是好人。他們跟你的叫化吳叔叔不一樣。”</br></br>聶十八聽了半晌不能出聲，最后才問：“那，那，那我以后怎么辦？”</br></br>“怎么辦？別一個人在江湖上跑呀！”</br></br>“對，對，我辦完這件事看，就回雞公山，不再在江湖上跑了。”</br></br>“這個恐怕由不得你了！”</br></br>“怎么由不得我了？我不跑也不行嗎？”</br></br>“你沒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么？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卷人了藍(lán)美人這一件江湖上的紛爭中，就是回雞公山，七煞劍門的人不追尋你，其他的武林中人，也會追尋你。”</br></br>“他們干嗎追尋我？”</br></br>“喂！你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糊涂？他們追尋你的理由，比一字還淺，問你要藍(lán)美人。”</br></br>“我?guī)讜r有藍(lán)美人了？”</br></br>“他們相信嗎？”</br></br>“我可以向天發(fā)誓，我沒有藍(lán)美人，也沒見過藍(lán)美人。我要是見過了不得好死。”</br></br>婷婷不屑他說：“嘖噴，你發(fā)的好大的誓呵！有人相信嗎？要是發(fā)誓會令賊人相信而放過了你，我愿意一天發(fā)一千幾百個誓。你是個獵人，在惡狼面前發(fā)誓，它就不吃你嗎？”</br></br>聶十八一下又傻了眼：“那我該怎么辦？”</br></br>“你在老虎、惡狼的面前怎么辦？”</br></br>“我？我要想辦法將它們打倒，或者事前避開它們。”</br></br>“我還以為你會乖乖的讓它們吃了你哩！”</br></br>“我會讓它們吃嗎？那不成了頭號的大傻瓜？”</br></br>“我看你在七煞劍門的人面前，就是一個頭號的大傻瓜。”</br></br>“我怎么是傻瓜了？”</br></br>“今天中午，你答應(yīng)跟七煞劍門的人走，那不等于乖乖的讓他們將你吃了？”</br></br>“我，我是怕連累了你們。”</br></br>“你以為這樣就能救我們嗎？結(jié)果呢，你答應(yīng)跟他們走又怎樣？還不是要將我們的船拆了？要將所有的人殺了。”</br></br>聶十八又是啞口無言，感到婷婷說的話一點也不錯，七煞劍門的人的確是個惡人幫，比吃人的野獸還更兇殘，怪不得他們選那些無惡不作的人來做長老了。最后，他似有所悟地說：“看來，對他們應(yīng)該像對深山中吃人的野獸一樣，不能太老實了，要想辦法對付他們才好。”</br></br>婷婷說：“這一下，你總算明白了，對付一心要害你的人，老實、忍讓、哀求、發(fā)誓和逃跑都沒有用，只有想辦法和他們斗才是辦法，先制服了他們才好說話。到時，該殺該放該教訓(xùn)的，全由你作主啦！”</br></br>穆老爹說：“婷丫頭，聶兄弟只是心腸太好了，真正面對敵人，他就會發(fā)揮出豬人應(yīng)有的機(jī)靈和勇敢來，不是一味任人宰割的，他對付洪湖四把刀，不就是這樣？”</br></br>“爹！人心若是太好了，一不提防，就會壞了大事。他對付江湖四把刀這樣的惡徒還可以，對付那些狡詐兇惡的敵人就不行了。”</br></br>“這也得慢慢來。不過，聶兄弟：對任何不了解的人，事先有所防備是必要的。”</br></br>聶十八說：“多謝老伯和婷妹的指點。”</br></br>娉娉這時也走進(jìn)前艙。盡管船是停泊在丐幫君山的渡口上，娉娉仍不失江湖上應(yīng)有的警惕，在船尾上準(zhǔn)備好明天開始的一些事務(wù)后，仍凝神傾聽、觀察四周的情形，見沒有什么異常，才走來前艙，笑問：“你們談完了沒有？天不早啦，還不去體息？”</br></br>穆老爹拍拍聶十八：“聶兄弟，累了一天，我們也該去睡了，有話明天說。”</br></br>“是！老伯請早點休息。”</br></br>聶十八回到自己的房間，脫衣上床而睡。可是他哪里睡得著，心思和洞庭湖的水一樣，一浪接一浪的輕拍船舷，像拍著他的心一般。他怎么也想不到，答應(yīng)了賀鏢師臨死時的請求后，離開了自已生長的雞公山、便不知不覺卷入了藍(lán)美人的事件紛爭中，碰到了一連串莫名其妙的人和事。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再次涌現(xiàn)出來，其中有鄂中五鬼這樣無惡不作的歹徒、劫匪；有七煞劍門這樣橫蠻不講理、咄咄逼人的惡人幫；也有不可理喻的黑煞神母子和母老虎石寨主；更有那神秘莫測、行如鬼魅、武功極高的黑衣老者和除惡行善的叫化吳叔叔；還有，就是眼前機(jī)敏過人又好捉弄人的穆家姐妹和不畏強(qiáng)暴、忠厚仗義的穆老爹。兩三日來的經(jīng)歷，他好像走進(jìn)了一個眼花撩亂、幾度生死的天地里，令他大開眼界、增長知識，既樹了仇敵，也結(jié)下了患難與共的朋友，他真想不到雞公山外面天地竟是這么復(fù)雜，尤其是今夜里與穆家父女的談話，使他從一個只懂得本能自衛(wèi)的獵人，變成懂得如何與敵人周旋。同時他也知道了武林中過去和現(xiàn)在，都有那么多的門派和各種各樣的人，心想：這些門派幫會的人，靠什么來謀生？難道只是打打殺殺過日子？大家為什么不能和和氣氣相處？</br></br>聶十八雖然已涉足江湖，也見到了以前沒有見過的人和事，聽到了些從來沒有聽聞過的東西，但畢竟對外界的了解太少，尤其對江湖事知之更少，因而對江湖人的行為無法理解。</br></br>聶十八想著心事，聽著湖浪輕拍船身的聲音，便迷迷糊糊睡著了。當(dāng)他聽到幾聲叩門響聲，一下驚醒過來，一看，窗外紅日已升得老高了，湖面一片金色。婷婷在門外叫：“懶貓，你醒了沒有？”</br></br>聶十八慌忙應(yīng)著：“醒了！醒了！”</br></br>“醒了，快洗臉吃早飯呀，我們在等你這只懶貓呢！”</br></br>聶十八暗暗埋怨了自己：怎么睡得那么死的？要人來叫起床，多不好意思。他連忙穿衣開門，婷婷含笑望著他，問：“你昨夜里是不是又發(fā)夢了？”</br></br>聶十八愕然：“沒有呵！”</br></br>婷婷笑著：“我還以為你又發(fā)夢了，夢見兩個女賊要砍你的腦袋呢！要不，干嗎睡得不知醒的？”</br></br>聶十八也笠起來：“你還說，我還沒有和你們算帳！”</br></br>“你打算怎么找我們算帳？”</br></br>“有機(jī)會，我也要捉弄你們一下。”</br></br>“你會捉弄人嗎？快去洗臉吧。”</br></br>聶十八去船尾洗完臉來到前艙，穆家父女三人，已擺了碗筷在等著他，他不好意思他說：“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br></br>穆老努說：“聶兄弟別客氣，坐下！”</br></br>聶十八上船以來，第一次和穆家姐妹同桌用飯，多少有些拘謹(jǐn)。婷婷卻一邊吃一邊問他：“你去不去君山看看？”</br></br>聶十八在深山老林中長大，奇峰怪崖，飛瀑流泉，可以說看得多了。雞公山就是風(fēng)景名山，山勢奇?zhèn)ァ⑷辶中悖Ｄ暝乞v霧繞，有“云中之國”的美稱，一年四季，氣象萬干，景色各異，只因沒有什么名人雅士去題詩寫字，也沒有什么名剎廟宇，所以難為世人知曉，而君山，有二妃墓、斑竹、柳毅井、封山印等等神話古跡，因而名傳四海。其實不論峰奇石異，潭幽林秀，君山都不如雞公山。所以當(dāng)婷婷問他去不去君山看看時，他反問：“君山有什么好看。”</br></br>“哎！你沒上么看過，怎知它不好看？”</br></br>聶十八滿不在乎地湖君山看了一眼，說：“我好像感到它沒有我住的雞么山好看。”</br></br>“那你不跟我們上君山了？”穆老爹說：“聶兄弟，我們打算在君山停留一天，明天再起程。君山上有不少古跡，聽說秦始皇乘舟經(jīng)過洞庭；遇上風(fēng)浪，他一怒之下，便在君山打了兩道印，叫“封山印”，因此風(fēng)浪平息。現(xiàn)在那兩個印還印在君山上哩。”</br></br>秦始皇，那是家喻戶曉的一個人物，聶十八也聽說過，驚訝地問：“真的？他那么有本事？兩個手印，就將風(fēng)浪平息了？”</br></br>婷婷說：“當(dāng)然啦！要不，他能一統(tǒng)大下么？”</br></br>穆老爹一笑：“這是傳說，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但君山的確有兩處‘封山印’。”</br></br>婷婷說：“還有一個更美麗動人的故事哩，就是柳毅傳書。”</br></br>“柳毅傳書？”</br></br>“是呀！君山有一口井，深不可測，傳說那是洞庭龍宮出入的路口，柳毅給龍三公主帶信，就是從這口井出入的。”</br></br>聶十八更驚訝了：“真的有那么一口井？”</br></br>婷婷笑問：“你想不想見龍王爺?shù)娜鳎肯耄蔷腿パ剑　?lt;/br></br>“我們?nèi)垖m？那不給淹死了？”</br></br>“哎！要是龍三公主想見你，就會給你一顆分水珠，令潮底的水分開，讓出一條大道來，你就可以直達(dá)龍宮了。”</br></br>“這可能嗎？”</br></br>婷婷含笑說：“可不可能，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奇緣了。”</br></br>婷婷問：“嗨，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和姐姐就走了！”</br></br>穆老爹說：“聶兄弟，上去走走吧，有人說，來到洞庭湖，不上君山走走，等于白來一趟，橫直在船上不是坐，就是睡，不如上君山開開眼界。”</br></br>“老伯，你去不去？”聶十八昕了這兩個神話故事，早已改變了主意。</br></br>穆老爹說：“我人老了，怕走不動。再說，君山我以前也曾去過，你和兩個丫頭去吧，我不去了。”</br></br>婷婷說：“爹要是也去，那船誰來看守？你來看守嗎？”</br></br>聶十八想了。想：“行，我看守也行。”</br></br>“你看守？我還不放心呢！說不定你將我們的船拐走了，那我們?nèi)ツ睦镎夷悖俊?lt;/br></br>“我能拐走你們的船嗎？這么大的一條船，我連開也不會開，怎么拐走呵！再說，你們兩個那么有本事，我不怕再作一場惡夢，將我的腦袋割了下來？”</br></br>婷婷吃吃地笑著：“你知道就好了！”</br></br>穆老爹一笑：“聶兄弟，去吧。”</br></br>吃過早飯，聶十八便和穆家姐妹上君山了。一個丐幫弟子，早得到吳長老的吩咐，親自帶著他們到君山各處游轉(zhuǎn)。有丐幫弟子帶路，既不怕走錯路，也不會引起丐幫其他人的疑心。</br></br>君山，也稱湘山，四面環(huán)水，山如螺轡，風(fēng)景的確優(yōu)美。山中大大小小七十二鋒，斑竹滿山，茶園片片。聶十八和穆家姐妹一上君山，觸目的盡是斑竹和茶樹，這也是丐幫總堂財源收入的一部分。君山，在過去，原是神風(fēng)教湖廣總掌的所在地，由一代女杰黃玉鳳鎮(zhèn)守（見拙作《江湖傳奇》），神風(fēng)教為中原武林人士撲滅后，黃玉鳳和平地將君山交給丐幫，從此，它就成了丐幫的總堂。</br></br>聶十八和穆家姐妹首先來到君山西面的二妃墓。只見墓用一色青石砌成，墓前立著一條石柱，石柱上雕刻著麒麟、獅子和大象，雕工十分精致。墓的四周，遍植斑竹。這一帶景色極為幽靜，聶十八看了看說：“這里這么好，不知是哪一戶有錢人家的墓地。”</br></br>婷婷笑道：“這是有錢人家的墓地嗎？”</br></br>“不是有錢的人家，墓能建得這么好嗎？”</br></br>“嗨！這是兩個妃子的墓。”</br></br>“飛子？飛子是什么人？”</br></br>“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的？”</br></br>“我怎么真不懂假不懂了？”</br></br>“妃子，就是皇帝的老婆！你不知道？”</br></br>聶十八愕然：“皇帝的老婆？干嗎葬在這里，不葬在京城？”</br></br>“嗨！不跟你說了！你知道她們是誰的妃子？”</br></br>“不就是皇帝老子的妃子嗎？又是誰的妃子了？”</br></br>婷婷給聶十八弄得啼笑皆非，真想罵他是塊木頭，什么也不懂。娉娉卻笑著問：“你知不知道這個皇帝是誰？”</br></br>“皇帝就是皇帝，又是誰了？”</br></br>“這個皇帝可不是一般的皇帝，更不是現(xiàn)在的朱家皇帝，而是深得天下百姓擁戴，也為現(xiàn)在百姓向往的好皇帝。”</br></br>“那是什么好皇帝了？”</br></br>“就是天下百姓津津樂道的舜皇帝，離現(xiàn)在有幾千年了。”</br></br>三皇五帝，聶十八是聽人說過，那的確是愛民如子，與天下百姓同甘共苦的好皇帝，便驚奇起來：“是他？他的兩個妃子怎么葬在這君山上的？”</br></br>娉娉說：“我聽爹說，相傳舜帝南巡，視察民情，不幸死于蒼陷。他的二個妃子娥皇和女英聞訊趕來，到了君山，望南號哭，悲慟而逝，人們便給她們葬在這君山上，并建了這墓。你看看四周的青竹，斑斑點點，都是她們悲傷的血淚滴成，所以被稱為斑竹，也有人稱妃子竹或湘妃竹。</br></br>聶十八聽了大受感動。他初時奇怪這些竹子怎么生得斑斑點點的，原來它竟是二個妃子的血淚。他站在墓前默默無語，心想：舜帝是位好皇帝，他的老婆，也是好老婆，想他們生前必定十分恩愛，忠貞不渝，不像山中的一些夫婦，不時絆嘴打架，有的男人一死，不到一年，就跟人走了。</br></br>帶路的那位丐幫弟子，聽了也十分驚訝，他想不到兩個小小的船家女，對妃子墓的典故知道得這么清楚。隨后，他們又去了柳毅井。聶十八好奇地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著柳毅井，滿以為這井水極清，深不可測，可是一看，不由得愣住了。這是一口枯井，也不見怎么深，一點水也沒有，哪里是通去洞庭湖龍宮的道路。不單聶十八，穆家姐妹也有些愕然，故事那么美，怎么卻眼前是一口枯井的？</br></br>聶十八問那丐幫弟子：“這是柳毅井？……”</br></br>“不錯，這就是柳毅井了。”</br></br>“怎么它沒有水的？”</br></br>“它本來就是一口枯井。”</br></br>“它不是龍宮的出入口嗎？”</br></br>“相傳是這么一回事，我叫化上君山時，它就是一口枯井。”</br></br>婷婷問：“是不是有人將它堵塞了？”</br></br>“我不知道。”</br></br>這時，不知從那里轉(zhuǎn)來的一個渾人，也急沖沖地跑來看柳毅井，一看，頓時傻了眼，問：“誰將這口井堵塞了？”又將耳光望望聶十八，看看穆家姐妹，瞪起眼睛問，“是不是你們將它填了？”</br></br>婷婷感到這個漢子太沒禮貌，有意捉狹，便應(yīng)道：“是呀！”</br></br>“你們干嗎要填這口井？”</br></br>“因為我們害怕有人從這里跑去龍宮里偷寶呀！”</br></br>“你們快給我挖開來！”</br></br>“什么？你想去龍官？”</br></br>“我不想去龍宮，跑來這里干嗎？”</br></br>“你要去偷寶？”</br></br>“老子是偷東西的人嗎？老子想要見見龍三公主。”</br></br>“現(xiàn)在我們不填也填了，怎么挖開啊！”</br></br>“老子不管，你們給我挖開來。”</br></br>婷婷一指聶十八：“要挖，你叫他挖吧，我們可沒有氣了。”</br></br>這渾人便沖著聶十八：“小子！你快給我將井挖通！”</br></br>聶十八本來怔怔地聽著，心想：這是從哪里跑來的一個渾人，怎么這般的糊涂？他已感到婷婷要捉弄這個渾人了，想不到現(xiàn)在這渾人竟沖著自己來了，連忙說：“大哥，她是跟你說笑的，你怎么當(dāng)真的了？”同時又埋怨婷婷，“你明知他是個渾人，怎么要捉弄他？現(xiàn)在連我也扯上了。”</br></br>婷婷笑道：“他對我姐妹這般無禮，你在旁也不出聲講話，我不扯你扯誰？”</br></br>這時大漢更瞪起了一雙眼睛：“小子，你說什么？誰是渾人了？”</br></br>聶十八給弄得哭笑不得：“好好！你不是渾人。我是渾人好不好？”</br></br>“老子不管你是什么人，快給我下井將它挖開了！”</br></br>聶十八心想：難道我又碰上了像黑煞神那樣不可理喻的人？他的意圖是什么？便說：“這口井原來就是一口枯井，不是我們填的，我們也是剛來，能填得了這么口井嗎，不信，你可以問問這位叫化大哥。”</br></br>這渾人盯著聶十八：“你想騙老子？”</br></br>“我?guī)讜r騙過你了？”</br></br>“老子聽人說，這口井可通龍宮，見到龍三公主。要是一口枯井，還有人那么說嗎？剛才那小丫頭不是說你們填了嗎？你想抵賴？轉(zhuǎn)眼就不認(rèn)帳了？”</br></br>丐幫弟子這時說：“英雄，這口井的確是一口枯井，沒有人去填。”</br></br>“叫化，你也敢來欺騙老子？既是井，就一定有水了，要是枯井，那留這井來干什么？”</br></br>丐幫弟子可不像聶十八那么好說話，生氣他說：“你是不是想來君山搗亂？君山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br></br>“老子想去龍宮玩玩，怎么是撒野了？”</br></br>“對不起，請你馬上離開君山！”</br></br>“你要趕老子走？老子不走又怎樣？”</br></br>“那你別怪我叫化出手了。”</br></br>聶十八慌忙勸說：“叫化大哥，算了！我們走，別去理他。”</br></br>渾人說：“什么？你這小子想走？”</br></br>聶十八皺著眉問：“我們走也不行？”</br></br>“不行！你得下去給我將井挖通。”</br></br>“你這人怎么蠻不講理的？”</br></br>婷婷說：“你想去龍宮，就自己下井去挖呀！叫我們挖干嗎？”</br></br>“這井是我填的嗎？”</br></br>丐幫弟子說：“聶兄弟，你們走，我來應(yīng)付他好了！”</br></br>渾人說：“你應(yīng)付我？你怎么應(yīng)付我？你一個人下井去挖？不行！你一個挖不了，你們都下井去挖。”</br></br>丐幫弟子再不答話，一掌就朝這渾人胸口拍去，“砰”的一聲，正擊中他的胸口，拍得這渾人退后了兩步，睜大眼問：“你敢打我！”</br></br>“誰叫你來這里撒野？你再不走，莫怪我擊傷了你。”</br></br>“好呀！老子就跟你打過。”這渾人一雙似蒲肩的大手就朝叫化抓去。這大漢人渾武功可不渾，出手極為敏捷，似乎是崆峒派的擒拿手法，出手不到五招，一下就將叫化抓了起來，扔到枯井里去，說：“你先給老子下井去挖。”</br></br>聶十八和穆家姐妹不由愕然，聶十八驚問：</br></br>“你！你怎么將他丟下井去了？”’</br></br>“我不丟他下去，他會自己下去嗎？那這口井誰去挖？小子，你是乖乖的下去，還是要我丟你下去？”</br></br>“你別亂來！”聶十八一邊對穆家姐妹說，“你們快去看看那叫化大哥怎樣了，能不能將他救上來，這個渾人，我來對付。”</br></br>婷婷見事情鬧大了，一時不知那叫化是生是死，要是死了，自己怎么向吳三叔交代？就是殺了這渾人也挽回不了。她對娉娉說：“姐姐，你看著這渾人，別叫他跑了！”一邊奔到井邊。一看，那叫化正在井底爬起身來，沒有死，婷婷才放心，問：“叫化大哥，你怎么啦，沒受傷吧？”</br></br>幸好這口枯并不算太深，這叫化的輕功也算不錯，雖然措手不及給人扔下井去，卻沒有受傷，他在井里說：“姑娘，我叫化沒事。”</br></br>“叫化大哥，你等等，我拉你上來。”婷婷仍不想顯露出自己會武功，她解下了自己的腰帶，扔下井里，打算用腰帶將這個丐幫弟子拉上來。</br></br>渾人一見，忙說：“你不能拉他上來，要不，我不白花氣力將他丟下去了？”</br></br>娉娉這時說：“他手上沒挖土耙石的工具，你叫他空手怎么挖？不拉他上來去拿工具，行嗎？”</br></br>渾人怔了怔：“不錯！不錯！拉他上來，再叫他去拿挖土的工具來！”</br></br>聶十八初時還不知怎么和這渾人交手才好，現(xiàn)在娉娉這么一說，反而不用交手就將叫化救了上來。看來這個大漢，的確是一個渾人，以后想辦法騙他離開好了。</br></br>叫化被婷婷拉了上來，渾人說：“快，你快去拿工具來挖井。”</br></br>叫化跳起來：“我要挖你的頭。”</br></br>娉娉說：“哎！別忙著打架，你們看，井里有水涌出來了！”</br></br>眾人一時全愕然了，井有水涌出來了？婷婷首先明白了姐姐的用意，跟著也故意驚喜地叫著：“真的！真的！有水涌出來了，看來龍宮的路口打開啦！不用挖了。”</br></br>渾人首先來到井邊看，口里說：“讓老子看看。”</br></br>可是這渾人剛探頭探腦一看，婷婷以一個不易為人察覺的動作，一下就將這渾人推進(jìn)枯井里去了，忍著笑說：“你干嗎急著要趕去龍宮呵。慢一點不行么？”</br></br>聶十八和丐幫弟子同時怔住，聶十八問：“他怎么翻到井里去了？”</br></br>婷婷說：“你沒聽我姐姐說么，這個渾人急著要趕去龍宮呀！”</br></br>聶十八知道穆家姐妹身懷絕技，疑惑地問：“不會是你們將他弄到井里去吧？”</br></br>婷婷沖著聶十八嚷起來：“我們幾時將他弄進(jìn)井里了？你看見我們弄手腳了嗎？”聶十八又啞口無言。他的確沒有看見穆家姐妹出手，只見那渾人霎時間便莫名其妙地翻進(jìn)了井里。叫化說：“他掉進(jìn)井里，那是活該！這是他自找的。”</br></br>渾人掉進(jìn)了井里，卻在井底里呆了一會，四下看看：“咦！哪里有水涌出來了？”</br></br>婷婷吃地笑起來，說：“我們明明看見有水涌出來的，怎么又沒有了？渾人！會不會是你將涌出來的水父嚇得退了回去？”</br></br>娉娉也掩嘴笑道：“是呵，本來龍三公主想打開這路口來接你，誰叫你魯魯莽莽猴急的跳進(jìn)井里，不知是龍三公主給你嚇壞了，還是惱怒你太過無禮，又將這路口的門關(guān)上了！”</br></br>渾人仍不知道自己給人作弄，在井底茫然地問：“那，那老子怎么辦？”</br></br>婷婷說：“沒辦法啦！你只好自己在井里慢慢的挖吧！我們走了。”</br></br>渾人叫著：“你們不能走。”</br></br>“龍三公主要見的是你，又不是我們，我們不走干嗎？你好好的挖吧，公主等著你哩！”</br></br>渾人在井里叫道：“我一個人怎么挖？”</br></br>聶十八和穆家姐妹一聽，忍不住好笑起來，這真是天下間第一號的渾人。連給他扔下過井的叫化也笑了。婷婷說：“你想怎么挖就怎么挖呀，問我干什么嘛？”</br></br>娉娉說：“我們走吧，別管這個渾人了！”</br></br>聶十八似乎不忍：“我們這么走了，他在井里怎么辦？不拉他上來？”婷婷笑著：“放心，他在井里一天兩天死不了，這里人來人往的，你怕沒人拉他上來？”</br></br>丐幫的那位弟子也說：“不錯，這口井不時有人好奇的來看，說不定過一會就會有人將他拉上來！”</br></br>渾人在井里聽到他們的說話，感到自己受了騙了，頓時狂怒起來，大吼著說：“你們這四個小子、丫頭，竟敢欺騙老子？快將我拉上井來，要不，老子上去后，一個個將你們的頭扭下來？”</br></br>婷婷笑道：“你叫喊什么呵！這是你自找的，我們拉你上來，我們的腦袋不給你扭下來了嗎？”</br></br>“小子！丫頭！你們別走！”</br></br>渾人的大吼大叫，有如雷鳴，一里之外，都可聽聞。娉娉說：“我們快走，不然有人趕來將他救起，我們就走不了。”</br></br>可是渾人的吼叫聲，已將兩個青年武林中人吸引了過來。一個生得頗為英俊蕭灑，儒生打扮，腰佩長劍；一個長得極為雄偉，滿臉濃眉大眼，內(nèi)穿一身黑色勁裝，外披一件海青色的長袍，背插一口寶刀。他們奔來，聽到渾人在井里大叫大罵，一時驚訝。儒服青年說：“秦大哥，怎么牛四哥跑到井里去了？”</br></br>黑臉青年不由目視聶十八等人，對同伴說：“白五弟，你去看看牛四哥怎樣了，我要攔住這兩男二女查問。”喝問聶十八和穆家姐妹，“是不是你們將我牛四哥弄到井里去了？”</br></br>聶十八等人這時才知道那渾人叫牛四，這黑臉雄偉的青年是姓秦的，那一身儒服的青年叫白五弟。顯然他們?nèi)耸且煌瑏砭酵娴摹?lt;/br></br>婷婷首先揚(yáng)起了秀眉：“你問得怪了，他牛高馬大的一個大男人，又有一身蠻力，我們能夠弄他到井里嗎？你看見我們將他弄到井里去了？”</br></br>姓秦的青年一時啞口無言，不禁上下打量著聶十八等人，一個是一身獵人裝束，二個少女是一身船家女打扮，另一個是位叫化，看來是丐幫的弟子了。除了叫化，這一男二女都不象是武林中人。他暗想：以牛四哥的一身武功和臂力，就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也不可能動得了，這一男二女，更不能搬得動他，那叫化要是丐幫的人，也不會動牛四哥的。于是問：“那我牛四哥怎么掉到井里去了？”</br></br>聶十八剛想說，婷婷已開口了“你問我們干嗎？你怎么不去問問你的什么牛四哥馬四弟，他是怎么跑到井里去的！”</br></br>“姑娘，等會在下自然會去問他，但你們不能走！”</br></br>這時，那姓白青年已將牛四救了上來。這個渾人一上來，一跳三尺高，吼道：“你們這幾個小子、丫頭，敢騙老子，看老子不將你們的頭扭下來！”</br></br>姓白的青年慌忙攔住他說：“牛四哥，先別動手，有話慢慢話，這到底是怎么回事？”</br></br>“白五弟，你別攔我，這幾個小子、丫頭將我氣死了，他們把我騙到井里。我就是不扭下他們的頭，也要將他們?nèi)拥骄锶ァ！?lt;/br></br>婷婷在聶十八身后輕輕的說：“這下，你不想與人交手也不行了。你準(zhǔn)備和這渾人打架吧！不然，我們起碼要給他扔到井里去了！”</br></br>聶十八皺了皺眉，對牛四說：“你這個人怎么這般不講道理？”</br></br>婷婷在旁說：“他要是講道理，就不成為渾人了！”</br></br>牛四吼道：“老子怎么不講道理了？你們騙我掉下井里就是道理嗎？”</br></br>婷婷說：“哎！你說清楚一點，我們怎么騙你掉下井里了？”</br></br>牛四說：“說清楚就說清楚！你們哄我說井里有水涌出來了，騙老子去看，老子也不知為什么，看也沒看清楚，就翻到了井里去了。”</br></br>姓秦的青年問：“牛四哥，是不是他們推你下井的？”</br></br>牛四一蹬眼：“什么！？他們推我下井？他們兩個小個丫頭，能推我下井嗎？那我不叫天下人恥笑了？”</br></br>穆家姐妹聽了暗暗發(fā)笑，這個渾人，還預(yù)要面子的，姓白佩劍的青年問：“那么說，是四哥不小心掉到井里去了？”</br></br>牛四一下又傻了眼：“不！是他們騙我下井的。她們不哄我去看，我能掉下井嗎？”</br></br>姓白的青年說：“四哥！算了！”</br></br>“什么？算了？不行！我一定要將他們?nèi)拥骄锶ィ　?lt;/br></br>黑臉青年皺著眉說：“四哥！別胡鬧了！”他又對聶十八等人說，“我牛四哥人是有一點渾，你們也不該哄他。這樣吧，你們給我牛四哥賠個禮，這事就算了。”</br></br>婷婷說：“我們干嗎要給他賠禮？他給我們賠禮還差不多。”</br></br>黑臉青年臉色一沉：“姑娘，你說什么？”</br></br>“我說，他給我們賠禮還差不多。”</br></br>“姑娘，你不要有臉不給臉的。”</br></br>“你以為你們有刀有劍，我們就怕了你們嗎？”</br></br>黑臉青年不由再次打量著婷婷，心下奇異，這么一個船家女，怎么這般的大膽，不將自己看在眼里？難道她是真人不露相，身懷絕技，故意和自己過不去？黑臉青年本來打算息事寧人，叫聶十八等人給牛四賠個禮就算了，誰知這個小小的船家女偏不買帳，反而要牛四向他們賠禮，這不是明顯的挑釁么？要是這樣，我要好好領(lǐng)教領(lǐng)教了！就是連姓白的青年，也訝異起來，暗想：這可不是一般的船家女子，一般的船家女，見了佩劍帶刀的人，遠(yuǎn)避還來不及，那敢這般大膽的？他于是走前一步，向婷婷一揖問：“請問姑娘，是哪一條線上的朋友？”</br></br>“哎！你別誤會，我只是一位撐船為生的的女子，那一線也不是。”</br></br>“姑娘是不愿意實說了！”</br></br>聶十八擔(dān)心婷婷又不知說出什么話來，將事情鬧大了，連忙說：“婷婷，我們走吧，別再多說了！”</br></br>婷婷嚷起來：“我看你跟那個渾人一樣的渾，你沒聽他們說，要我們向那個渾人暗禮認(rèn)錯嗎？他們能讓我們就這么走？”</br></br>娉娉這時也說：“是嘛！我們沒錯，怎能向人家賠禮？要不，你去給他們賠禮認(rèn)錯吧。恐怕那個渾人還不一定讓你走。”</br></br>丐幫弟子見牛四是個渾人，將自已扔下井也不去計較，這時也忍不住了，說：“聶兄弟，你們先走，讓我叫化來和他們說理，我不信他們吃了豹子膽、老虎心，敢在我丐幫的大門口撒野鬧事！”</br></br>牛四吼著：“你們四個，準(zhǔn)也不能走！”</br></br>丐幫弟子盯著他：“你再想撒野？”</br></br>“好！你說老子撒野，老子就撒野給你看看。”</br></br>丐幫弟子一下拔下了身上的打狗棍，準(zhǔn)備應(yīng)敵。驀然，一條人影凌空飛來，喝著丐幫弟子：“狄標(biāo)！不得對客人無禮！”</br></br>聶十八等人一看，是鬼影俠丐吳三趕來了。聶十八一見是吳叔叔，一顆心放了下來，有吳叔叔，不用與人動手交鋒了。不然，為自己帶路的叫化大哥與人交手，出了危險，自己不能不插手。</br></br>狄標(biāo)一見是吳長老來．便收了手，有點委屈他說：“長老，是他們……”</br></br>吳三一揮手：“好了！你別說了，你知不知道三位是什么人？”</br></br>“他們是什么人？”</br></br>吳三一指黑臉青年：“這位是崆峒派的弟子，江湖上人稱橫刀俠秦一峰秦少俠。”又指指那位英俊的青年，“這一位是武當(dāng)派的弟子，白龍劍俠白少游少俠。那一位嘛，也是崆峒派的門人，神掌牛四俠，他們都是幫主請來的客人，不可得罪了！”</br></br>狄標(biāo)分辨地說：“長老，屬下并沒有得罪他們。”</br></br>婷婷說：“是呀！狄大哥不但沒有得罪他們，為了我們自己反而給那個什么牛四俠扔到井里去了！”</br></br>吳三一時愕然：“什么？他給人扔到井里去了？”</br></br>秦一峰一時也呆住了，問牛四：“四哥，你是不是先將人家扔到井里去的？”</br></br>牛四說：“我沒有扔，只是要他下井里，將通往洞庭龍宮的路口挖開來。”</br></br>牛四這一句話，除了聶十八等明白外，其他聽了都莫名其妙。秦一峰緊鎖雙眉問：“四哥，什么通往洞庭龍宮的路口的？”</br></br>“你沒聽說這口柳什么井，是通往龍宮的路口嗎？我跟你跑來君山，就是想去龍宮里看看龍三公主呵！”</br></br>穆家姐妹聽了，不禁掩口好笑，連武當(dāng)派弟白少游也不禁失笑起來。秦一峰可笑不出來了，問：“這樣，你就將人家扔進(jìn)井里？”</br></br>“我沒扔啊！我要是扔他，他還不斷手折腳嗎？我是抓起他放到井里去的。”</br></br>秦一峰臉色更難看了：“四哥！你怎么這般的胡鬧？”</br></br>“我?guī)讜r胡鬧了？他們無端端的將龍宮的路口填塞起來，我不要他們挖，難道我自己去挖嗎？誰知那兩個丫頭，反而將我騙到井邊去看，我自己又莫名其妙的，不知怎么會翻到井里去了。他們不挖，卻叫我自己一個人在井里挖，我自己一個怎么挖呵？他們這么騙我，我不惱火？怎么是胡鬧了？”</br></br>這個渾人，不說還好，一說，更引得雙方的人全笑起來。穆家姐妹更是笑得前彎后仰的，婷婷笑道：“姐姐，我真沒有見過世上竟然有這么一個渾人的，不怕將我們笑死了！”剛才雙方對立的氣氛，除了牛四，大家都消失得無影無蹤。</br></br>吳三笑著問狄標(biāo)：“你聽到了吧？牛四俠是這么的人，你怎不好好說明白，而弄出這么大的事來？”</br></br>婷婷搶著說：“三叔！你也真是，這個渾人，一來就兇神惡煞地賴我們無端端填了這口井，硬要我們?nèi)ネ谕ǎ苷f得他明白嗎？”</br></br>白少游這時對牛四笑著問：“四哥，你以為這口井真的可以通到龍宮嗎？”</br></br>牛四問：“難道不能？”</br></br>“四哥，這是唐代李朝威這一文人，心血來潮，胡亂編的一個傳奇故事，你怎么信以為真了？”</br></br>“什么？胡亂編的，難道沒這回事？”</br></br>“當(dāng)然沒這回事，完全是李朝威杜撰出來的故事，沒有任何的根據(jù)。”</br></br>吳三笑著：“要是真的，也輪不到你牛四俠了，單是我們丐幫，能人不少，會水性的人更多，早已從這口井跑到龍宮了。別說龍宮里面的珠寶，就是整座龍宮，我們也能搶了過來，成為我們丐幫的總窩。到時，我丐幫就不叫丐幫，叫做富人幫。單是龍宮里的一件珍寶，就夠我們丐幫弟子吃幾年，再也不用四處向人討飯，個個坐享其成，一個個變成了大肥豬。不過，這樣一來，我們丐幫所有的弟子，一個個就將死得更快。”</br></br>聶十八聽了不明，問：“吳叔叔，怎么會死得更快的？”</br></br>“聶兄弟，你想想看，一個人變成了大肥豬，跑也跑不動，打又打不得，給什么七煞劍、八煞刀的人打進(jìn)來，我們一個個不像豬似的讓人宰了，不死得更快嗎？”穆家姐妹又笑起來：“那么說，這個龍宮沒有比有好？”</br></br>“當(dāng)然啦！要是真的有這么一個龍宮，可把我們丐幫害得夠慘的了。幸好它是文人說大話，全是假的。”</br></br>牛四愣了半天，問：“那么說，洞庭龍宮、龍三公主和那個什么柳書生，全是假的了？”</br></br>“當(dāng)然是假的啦！只有你牛四俠才是真的。”</br></br>牛四一下跳起來：“那個姓李的臭文人，干嗎要這么騙人？”</br></br>“人家明明說的是故事，誰叫你信以為真的了？”</br></br>“不行！我去找這個姓李的文人算帳，那姓李的小子現(xiàn)在哪里？”</br></br>吳三眨眨眼笑道：“牛四俠，我叫化勸你別去找他了！”</br></br>“干嗎不找？難道他跑了？”</br></br>“不錯！他的確跑了！他騙了那么多的人，不跑行嗎？”</br></br>“這小子跑去了哪里？”</br></br>“算了，牛四俠，就算我叫化告訴了你，你也不敢去找他。”</br></br>“他很可怕？”</br></br>“他是個文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去的地方。”</br></br>“哦！那地方，有刀山，有火海？”</br></br>“對了，聽說不但有刀山火海，還有奈何橋、望鄉(xiāng)臺和十八層地獄。”</br></br>牛四頓時又傻了眼：“什么？十八層地獄和奈何橋？”</br></br>白少游含笑說：“牛四哥，吳長老說的是陰都域閻王殿，你敢不敢去？”</br></br>“那不是死了？”</br></br>白少游說：“不但死了，而且已死了幾百年。牛四哥，你怎么去找？”</br></br>“他死了那么久？”</br></br>秦一蜂說：“四哥，你簡直給我們崆峒一派丟盡了丑。”</br></br>聶十八說：“秦少俠，你別怪牛四俠，就是我也不知道這姓李的文人死了這么久，也以為他還在世上哩！”</br></br>牛四說：“是嘛！我不知道，怎么是丟丑了？說丟丑，也只丟我老牛的丑，關(guān)崆峒派什么事了？”</br></br>“那你還不向人家賠罪認(rèn)錯？”</br></br>“什么？我要向他們賠罪認(rèn)錯？”</br></br>“你這么胡鬧，冤枉了人家，沒有錯？”</br></br>聶十八忙說：“不用了，牛四俠生性這樣，并不是存心的，他像我一樣，也是不知這是文人說大話，以為是真的。”</br></br>牛四說：“好！我就向他們認(rèn)錯。”他真的向聶十八、穆家姐妹和叫化狄標(biāo)一拱手：“請四位原諒，我老牛生性粗魯無知，得罪了四位，望各位莫怪。”</br></br>聶十八回禮道：“牛四俠不必這樣，其實我們也有不對的地方，請牛四俠原諒。”</br></br>娉娉見沒事了，說：“十八哥，我們走吧，到別處去看看，不然時間不夠了。”</br></br>聶十八向秦一峰、白少游和牛四一揖說：“三位俠士，要是沒有別的事，我等告辭。”</br></br>秦一峰、白少游回禮說：“小兄弟，請！”</br></br>一場因誤會、無知和性格上的不同而引起的沖突，給鬼影俠丐吳三的到來而化解了，避免了一場不必要的交鋒。婷婷在離開秦一峰三人時，對娉娉說：“姐姐，我真不明白，崆峒派也是中原武林的一個名門正派，干嗎卻收了這么一個渾人為弟子？不怕壞了崆峒派的聲譽(yù)么？”</br></br>“妹妹，那牛四渾雖然是渾，看來為人卻很直爽，有啥說啥，知錯而改，不是一味橫蠻無理之人，名門正派始終是名門正派不似其他一些門派，恃藝做物凌人，自以為自己了不起。”</br></br>“姐姐，那姓白的我不知道怎樣，但那姓秦的，我看就不是那么好說話，他所以叫牛四向我們賠禮認(rèn)錯，主要是看在吳三叔的情份上，要不是吳三叔趕來，事情有這么好了結(jié)么？”</br></br>叫化狄標(biāo)也點點頭說：“姑娘看得不錯，牛四是個渾人，情有可原。但姓秦的，是牛四的同門師兄弟，難道他還不知道牛四的為人？不了解他在胡鬧？可是他不但不制止牛四的行動，反而是武當(dāng)派的白少俠制止了牛四的行動，叫牛四有話慢慢說，先別動手。姓秦的就不是這樣了，明顯在袒護(hù)他的師兄弟，叫我們向牛四賠禮認(rèn)錯。他要是不相護(hù)，事情會進(jìn)一步鬧大嗎？我看要賠罪，他應(yīng)該首先賠罪才是，他半點沒有認(rèn)錯，只叫牛四向我們道歉。”</br></br>婷婷說：“狄大哥，你看人看得更仔細(xì)，這么說來，那姓秦的是不大好說話了。”</br></br>聶十八聽了默不出聲，心想：姓秦的不大好說話，你們姐妹兩人，也不好說話呵！要是大家都退一步，不就更好嗎？但聶十八不敢說出來，怕得罪了她們姐妹兩人。</br></br>隨后，他們觀看了射蛟臺、軒轅臺和封山印后。見日已西斜，便告別狄標(biāo)，回到船上。一進(jìn)船艙，便看見了鬼影俠丐吳三和穆老爹正在飲酒談心。聶十八感到意外：“吳叔叔，你總么又回來了！”</br></br>婷婷也說：“吳三叔，你怎么這般有興趣，陪我爹飲酒的？你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想將我爹爹灌醉了，明天開不了船？”</br></br>吳三哈哈大笑：“你這丫頭，說話帶刺，我叫化看，今天的風(fēng)波，準(zhǔn)是你這丫頭有意掀起來的。”</br></br>婷婷嚷嚷了起來：“吳三叔，你別信口開河，怎么是我掀起來的了？”</br></br>吳三搖搖頭：“牛四人渾，我叫化可不渾。牛四在崆峒派來說，也算是一流的高手，要不是你們這兩個丫頭從中弄手腳，他會稀里糊涂、莫名其妙的翻進(jìn)了枯井里去？”</br></br>婷婷吃吃地笑起來：“吳三叔，我姐姐是為你們丐幫爭回面子哩！他將狄大哥丟進(jìn)了井里。我姐姐不將那渾人弄到井里，狄大哥心里好受嗎？”</br></br>聶十八聽得吃了一驚：什么？是娉娉將牛四弄到了井里去，我怎么沒看見？就算我沒看見，牛四也不知道？看來牛四真是一個大渾人，自己給人推進(jìn)了井里，還不知是怎么回事。自己今后可要小心，千萬不可得罪了她們兩姐妹，不然，她們捉弄了自己，自己還蒙在鼓里。</br></br>穆老爹說：“丫頭，你們兩個怎么這般的胡鬧，要是讓崆峒派的人知道了，那不引起大風(fēng)波來？”</br></br>婷婷說：“爹！你沒見那渾人蠻不講理的，他一來，就兇神惡煞的說我們將井填塞了，逼著我們下去挖井哩！”</br></br>吳三說：“穆老哥，不是我叫化幫兩個丫頭講話，丫頭這樣倒沒半點錯，我感到比我叫化做得更好。當(dāng)時我叫化要是在場，世會給那渾人一點教訓(xùn)，叫他今后不得胡鬧。”</br></br>“老弟，你別寵壞了這兩個丫頭。令她們今后胡作非為。”</br></br>吳三笑著：“老弟，兩個丫頭做事極有分寸，捉弄人是有，但絕對不會胡鬧。這一點，我叫化敢寫保單。”</br></br>婷婷笑著：“爹！吳三叔說話可是實事求是，不像爹一味老責(zé)怪我們不是。吳三叔，來，我給你倒酒。”婷婷真的跑過去給吳三斟酒。</br></br>吳三笑著：“好了！好了！你才是別將我叫化喝醉了。”</br></br>“吳三叔醉了更好，不用回寨，就在我們船上住下來，我們船上有的是地方，處處風(fēng)涼水冷，吳三叔睡在哪里都行。”</br></br>“我叫化就是害怕酒醒過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莫名其妙的躺在江邊什么龍王廟或土地廟里了！”</br></br>婷婷笑著說：“吳三叔，你怎么盡是翻這本老皇歷，不能說些別的嗎？人家十八哥都不計較了，你還老是提起。”</br></br>“對了！你們走后，武當(dāng)派那位白龍劍白少俠，向我叫化打聽你們的來路，他似乎看出了你們姐妹兩個，不是一般的水上人家。”</br></br>穆家姐妹有點緊張了：“吳三叔，那你怎么說？”</br></br>“我說，不錯不錯，是有點不同，膽大異常，牙尖嘴利，不過，卻是地地道道的水上人家，不信，你們可以到漢口鎮(zhèn)打聽打聽。”</br></br>“你沒說別的？”</br></br>“我叫化還敢說別的嗎？不怕發(fā)惡夢？”</br></br>穆老爹悅：“丫頭，看來你們應(yīng)該收斂一些了，別太鋒芒畢露，以免為人注意。”</br></br>“是！”</br></br>“好了，你們?nèi)バ菹⒁粫瑴?zhǔn)備弄晚飯。”</br></br>婷婷問吳三：“吳三叔，你也在這里吃晚飯好不好？”</br></br>“當(dāng)然好啦！我叫化還擔(dān)心你姐妹兩人會將我趕走哩。”</br></br>“吳三叔，你這是說到哪里去了！”</br></br>穆老爹說：“丫頭，你吳三叔跟我們一塊去長沙，有兩日留在船上。”</br></br>不論穆家姐妹，連聶十八也高興了，問：“吳叔叔，是真的嗎？”</br></br>“不是真的，我叫化跑到船上來干什么？嘴饞來討酒喝？”</br></br>“那太好了！”聶十八歡叫起來。</br></br>娉娉問：“吳三叔，你去長沙干什么？不是只為著陪你的聶兄弟吧？”</br></br>“我丐幫在江西的一處堂口出了一些事，幫主叫找去看看，所以我就想到搭你們這條船了。你們倆歡迎不歡迎？”</br></br>“我們哪有不歡迎的。我們要是不歡迎，你的聶兄弟不惱我們嗎？弄得不好，他連我們的船也不雇了，那我們不人財兩空，蛋打雞飛？”</br></br>聶十八笑著：“娉娉，你別說笑了，就是沒有我，你們也歡迎吳叔叔的。”</br></br>婷婷說：“姐姐，別說了，我們?nèi)ヅ埌伞！甭櫴苏f：“我也去！”</br></br>娉娉問：“你去哪里？”</br></br>“幫你們弄晚飯呀！我會殺雞鴨，還煮得一手的好飯。”</br></br>“你不累嗎？”</br></br>“不累不累。過去我在深山里打獵，跑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還不是自己煮飯吃？怎會累的？”</br></br>婷婷說：“好呀！那你幫我們殺雞鴨和煮飯吧！”</br></br>娉娉說：“吳三叔，那你就陪我爹在這里飲酒談心，我們?nèi)ヅ盹埨玻　?lt;/br></br>吳三說：“別忙，你們先休息一會，再弄晚飯不遲。”</br></br>“我們知道啦！”</br></br>穆家姐妹和聶十八轉(zhuǎn)到船尾上去了。一到船尾，聶十八便問：“我干什么？”</br></br>婷婷說：“你回房去睡。”</br></br>聶十八愕然：“叫我去睡？”</br></br>“是呀！現(xiàn)在這里沒你的事可干。你不回房去睡一會干嗎？”</br></br>“不是要我來殺雞鴨的么？”</br></br>“水還沒燒開呵！你那么早殺雞干嗎？</br></br>“那我來燒水好不好？”</br></br>“不行不行，船上到處都是易燃的東西，你粗手大腳的，你來燒火我們放心嗎？”</br></br>聶十八想想也是，在船上升火燒水煮飯，不同在陸地上。萬不小心走了火怎么辦？便問：“那我………”</br></br>娉娉說：“十八哥！我們跑了大半天的山路，你不累，我們姐妹倆可累了，想回房間換換衣服，休息一下。爹和吳三叔不也是叫我們先休息一下嗎？這樣吧，你回房休息，到時我們再叫你來幫手好不好？”</br></br>娉娉說：“你不愿休息也行，那你到前艙陪我爹喝酒吧。你要是不怕我爹哆里哆嗦，只管去，到時，我們就不敢去請你來幫手了。”</br></br>聶十八想了想說：“那我還是回房休息的好。到時，你們一定要來叫我呵！”</br></br>“行啦！，我們害怕殺雞，不叫你叫哪個？”</br></br>于是聶十八轉(zhuǎn)回自己的房間去休息了。房門半掩著，聶十八略略推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囊似乎有人翻動過，床上的棉被，也好像有人動過了。聶十八暗想：不會是老伯在自己和穆家姐妹上岸后，進(jìn)自己房間打掃吧。當(dāng)時也并不在意，便和衣在床上躺下來。的確，跑了大半天的山路，說一點不累也是假的，在床上伸伸腳，立即覺得舒服得多了。聶十八到底不是江湖中人，更不是處處警惕的武林人士，本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房間有這些異常，就應(yīng)該引起注意，再仔細(xì)看著房間還有沒有別的什么不同，再問問穆老爹，有沒有進(jìn)過自己的房間。這一切，他都忽略過去了。</br></br>他不知道自己已成為武林中人所注意的目標(biāo)；第二，他感到這是在吳叔叔的家門口，武林第一大幫派的所在地，誰敢跑到船上來偷東西？何況穆老爹精明老練，就是不怕丐幫的人，也怕穆老爹叫喊起來；第二，自己的行囊根本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小偷來偷自己的東西干嗎？一兩件洗換的衣服，恐怕送給別人也不要，而自己所有的銀兩，都交給老伯保管了，賊人來偷什么？</br></br>正因為聶十八的疏忽，沒有武林中人應(yīng)有的警惕，使一個水性極好、偷偷爬上船的賊人，仍藏在他的房間里。</br></br>這個賊人姓邢名天燕，是位二十多歲的女賊，十多歲就出來闖蕩江湖了，她姿色動人，武功一流，尤善飛刀取人性命，她穿墻越戶，機(jī)智善變的本領(lǐng)，令江湖人贊絕。人雖然生得不十分美，神態(tài)、風(fēng)度卻十分迷人，令江湖上多少狂蜂浪蝶好色之徒，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這些人不但丟失了自己的財富珍寶，同時也賠上了自己的一條命。其中有官府中的人，也有王孫公子，有黑道上的魔頭，也有所謂俠義道上的豪杰，但更多的是那些貪財好色的巨商大賈，因而江湖上人稱為“飛天妖狐”。</br></br>這一次，她路過武昌，聽聞七煞劍門在追蹤一位青年獵人叫什么聶十八的，為的是奪取藍(lán)美人。她也聽人說，藍(lán)美人是一件人間的珍寶，價值不下千金，其中還藏有武林秘芨，她不由動心了，暗中尾隨七煞劍門人來，打算橫刀奪愛。可是她在暗中看見七煞劍門的人，在赤壁一戰(zhàn)，慘敗而逃，其中黑衣老者的武功，簡直達(dá)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令她驚愕不已，也打消了她火中取粟的念頭。叫她不明白的是，那位武功驚世駭俗的黑衣老者，在撲殺了七煞劍門人和一幫劫匪之后，悄然而去，似乎不是奪寶之人，卻是聶十八的暗中保護(hù)者。她在驚震之后，感到要奪取“藍(lán)美人”，只可巧取，不能明奪，而且要干得無聲無息，不為武林中人注意，尤其不能讓那黑衣老者知道了。</br></br>于是她和女伴首先趕到城陵礬。城陵礬是洞庭湖吞吐長江水的交匯處，南可下洞庭湖，西上江陵，是觀察穆家船去向的好地方。她購買了一葉輕舟，和女伴化裝為漁家女，悄然尾隨穆家船南下洞庭，了解到穆家船停放在丐幫的總堂君山。</br></br>飛天妖狐不便在夜里去君山停泊，只好在洞庭湖面上游弋，因為夜里，丐幫巡邏君山四周湖面太過嚴(yán)密了，她不想引起丐幫人的注意。第二天，她叫女伴把小艇向君山駛來，遠(yuǎn)遠(yuǎn)見聶十八和穆家姐妹離船上君山游覽，感到這是上穆家船的一個大好時機(jī)。別人不敢在丐幫的地盤上惹事生非，飛夭妖狐才不將丐幫的人看在眼里，過了好一會，她女伴的小艇駛近穆家船，她便叫女伴上船向穆老爹兜售洞庭湖的新鮮大鯉魚，以分散穆老爹的注意力。自己也在此時，悄然溜進(jìn)了聶十八的房間里。</br></br>穆老爹江湖經(jīng)驗雖然老練，但也想不到有人敢在丐幫眼皮下活動，何況還是在大白天，而且注意力集中在上船來賣魚的漁家女。不知是飛天妖狐的女伴化裝得十分逼真，或者飛天妖狐的女伴本來就是在漁船長大的，竟令精明老煉的穆老爹看不出破綻來。同時也一時疏忽，沒察覺機(jī)靈的飛無妖狐已溜上了船。</br></br>穆老爹在打量了飛天妖狐的女伴后，一笑：“多謝了，要吃魚，小老兒自己會捕。”</br></br>女伴顯得有些失望：“那我來錯了，我還以為這是一條有錢人家雇下的船，想不到只有老爺子一個人。”</br></br>“姑娘，你到別的船去問問，或許他們會買下你的鯉魚。”</br></br>“多謝老爺子。”</br></br>穆老爹目送這漁女下輕舟，也看著她向別的船駛?cè)ィ缓笞约河衷诖涎惨暳艘槐椋姏]什么異常，便在船頭上蹲下來，遙看君山的景色。沒有多久，鬼影俠丐下船來找他了。</br></br>在這段時間，飛天妖狐不但飛快、輕捷地在聶十八房問搜索了一遍，并且還悄悄掀開了床下的艙板，躲藏在床下的船底艙下面，真正達(dá)到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步，她完全按照原先計劃好了的方案行動，要在夜里將聶十八劫走。</br></br>聶十八在房間里休息了一會，婷婷便來叫他去殺雞煮飯了。聶十八果然煮得一手的好飯，軟硬適中，粒粒是米，叫人吃起來爽口好吃，又可以長久頂肚餓，這是聶十八長久在深山野外升火煮飯積累來的經(jīng)驗。一個在深山里捕豬的獵人，往往每天只吃一頓，就可以捱過一天一夜，再不用煮第二餐了，將省下來的時間用來追蹤捕捉獵物。</br></br>穆家姐妹看著吃得高興起來，說：“好呀！你以后就餐餐幫我們煮飯吧！”</br></br>聶十八笑著：“行呵！那我就餐餐煮飯，不然，我可真的沒事干。”</br></br>婷婷說：“十八哥，這樣好不好，你教我們?nèi)绾蜗旅住⒎潘鹬箫埖墓Ψ颍覀兘棠闳绾握贫妗u櫓的船上功夫。”</br></br>“好！那我們一言為走。”</br></br>穆老爹和吳三聽了他們的對話，不由相視一笑。穆老爹問：“老弟，你想連夜開船，還是明天一早開船。”</br></br>吳三說：“老哥！要是你不嫌辛苦，最好是連夜開船，沒人注意到我們?nèi)チ四睦铩！?lt;/br></br>“好！那我們就連夜開船。”</br></br>聶十八問：“老伯，要不要幫手？”</br></br>“不用了！今夜里你好好睡，要幫手，明天幫手吧。”</br></br>“好的。”</br></br>吃過晚飯后，穆家父女便起錨揚(yáng)帆，連夜離開了君山，往南航行。聶十八在船頭坐著觀看洞庭湖上的夜景，只見洞庭湖面上，漁火點點，有的停泊在荒洲邊，有的星夜捕魚，遠(yuǎn)遠(yuǎn)望去，就像在湖面上飄浮的***。</br></br>聶十八看了一會，婷婷走過來問：“你還不回房睡？想坐到天明么？”</br></br>“坐到天明也不錯。”</br></br>“哎！那你明天別想來幫我們了！”</br></br>“好好，那我回房間里去睡。”</br></br>聶十八摸回自己的房間，連燈也不點，便脫衣上床而睡，很快便睡著了。他好像又發(fā)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好像掉進(jìn)了水晶宮里，身子在水中飄呀飄的，好玩極了，四周都是魚群，在他身邊穿來插去，一下間，他看到了各種閃閃發(fā)亮的奇形怪狀的珍寶，驚喜極了，暗想：這是什么地方？別不是我像柳毅一樣，來到了洞庭龍宮里？不是說這是文人編出來的故事么？世上根本沒有什么龍宮的，怎么現(xiàn)在又有了？聶十八似乎看見了那個神話中的龍三公主，朝自己含笑而來，他驚訝萬分，仔細(xì)一看，又傻了眼，這不是娉娉嗎？怎么娉娉做了龍三公主了？驀然間，耳中有人在呼喚著自己：“好了！好了！你醒過來吧。”</br></br>聶十八睜開了眼一看，頓時又傻了眼，自己不是睡在船上自己的房間里，卻睡在一間茅舍的竹床上了。而窗外天色大亮，身邊有位女子，對著自己微笑。聶十八一下坐起來，愕然地問：</br></br>“我，我怎么睡在這里了？”</br></br>那女子笑著，聲音怪甜的：“你一直就睡在這里呀！”</br></br>“什么？我一直睡在這里？”聶十八茫然了，看看四周，泥糊的墻，竹子做的家俱，望望窗外，湖水連天，暗想：這絕不是真的。這絕不是真和，我一定又發(fā)夢了。他不由咬著自己的手指，看看自己是不是發(fā)夢。一咬，感到痛。這不是發(fā)夢，卻是真的。</br></br>女子含笑問：“你咬自己的手指干嗎？你一定以為自己在發(fā)夢是不是？”</br></br>聶十八問：“我不是發(fā)夢？”</br></br>“天都大亮了，你發(fā)什么夢呵！”</br></br>“那我怎么跑到了這茅舍里的？我記得我是睡在一條船上呵！”</br></br>“看來，你一定是掉下水里了。”</br></br>“我掉下了水里？”</br></br>“是呵！怪不得我家小姐背你回來時，水淋淋的。人也昏迷了過去。初時，我還以為你死了呢！”</br></br>聶十八驚愕得張大了口，半晌不能出聲，暗想：我怎么會掉進(jìn)了水里去？我明明是睡在自己房間里的床上，要不是有人丟我下水，我會掉下水嗎？再不，就是自己稀里糊涂，走出了房間。掉進(jìn)了大湖。若真是這樣，吳叔叔和穆家父女不發(fā)覺，不救自己？怎么世上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全發(fā)生在我的身上了？聶十八想起床，可是自己的一雙腿，似乎已不是自己的了，全不聽自己指揮，動也不能動。聶十八大驚：“我的一雙腿……”</br></br>女子似乎驚訝地問：“你的一雙腿怎樣？”</br></br>“它，它不能動了！”</br></br>“是呀！那一定是你掉下水里，碰上了什么硬物，將一雙腿也摔壞了！”</br></br>聶十八叫起來：“那我怎么辦？”</br></br>“請大夫來，看看能不能醫(yī)治好。不過我小姐說，你這一雙腿，多半會癱瘓，不能行動。”</br></br>“那我這一世人不完了？”</br></br>“你怕什么？有我和我小姐伺候你呀！”</br></br>“你們伺候我？”</br></br>“對呀！誰叫我家小姐從湖里將你救起來？既然救了你，總不能丟下你不管吧？”</br></br>聶十八頓時呆若木雞，目光也呆滯了。他實在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明明睡在穆家船上，怎么會掉下了水里的？也莫名其妙自己的一雙腿怎么會摔壞了。他懷疑自己仍在發(fā)噩夢，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很快自己就會夢醒過來，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夢醒之后，自己仍然睡在穆家船上。心想：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心女子，救了自己不算，還要伺候自己一生一世？她們既不是自己的親人，也不是自己的好朋友。正所謂長貧難顧。就是親人和好朋友，也不可能伺候自己一輩子，眼前這個女子和她的小姐，與自己非親非故，能伺候自己一輩子？只有發(fā)夢，才有這種離奇和不可思議的事發(fā)生。</br></br>聶十八喃喃自語：“我的夢快醒呵！我的夢快醒呵！怎么還不醒的？那不要了我的命嗎？自己雙腳真的癱瘓了！不如死去。”</br></br>聶十八哪里知道，他所發(fā)生的一切事，根本就不是夢，也永遠(yuǎn)不會醒過來，他在船上睡著了時，飛天妖狐邢天燕從躲藏處鉆了出來，一出來就點聶十八的昏睡穴，在深夜的風(fēng)浪聲中，挽起了聶十八，悄然下水，她的女伴就在十多丈的湖面上接應(yīng)了她。這一夜，正是風(fēng)高月黑夜，五步之外，便看不清一切事物，再加上船行頗速，邢天燕提著聶十八悄然下水一下就遠(yuǎn)遠(yuǎn)拋到船后的湖面上去了，令內(nèi)力深厚的穆老爹也沒發(fā)覺。穆家姐妹和鬼影俠丐也都在這時入睡了，她們也根本想不到在洞庭湖上，有人在深夜將聶十八劫了去的。</br></br>至于聶十八的雙腿癱瘓，完全是飛天妖狐怕聶十八醒過來后會逃跑，出手點了他下肢的一處要穴，令聶十八雙腿不能彈動而已。</br></br>飛天妖狐的女伴見聶十八呆若木雞，喃喃輕聲自語，問：“你在說什么？”</br></br>這時，飛天妖狐走了進(jìn)來，一臉是笑，風(fēng)情萬種，眼波流盼，嫵媚動人。仿佛如一團(tuán)春風(fēng)般的吹進(jìn)了茅舍，也令聶十八眼前一亮。她在茅舍門口時便問：“雪丫頭，那小子醒過來沒有？”雖然是二十多歲的女子，聲音宛如銀鈴似的，悅耳動聽。</br></br>她的女伴小雪站起來說：“小姐，他早巳醒過來了！”</br></br>聶十八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風(fēng)韻動人的女子，他幾疑是龍女降臨，睜大了眼望著飛天妖狐，心里說：“我真的在發(fā)夢了！”</br></br>飛天妖狐媚眼看著聶十八，聲音甜甜的問：“小兄弟，你怎啦？昨夜里睡得怎樣？好不好？”聶十八好像丟了魂似的，一時不知回答，眼神愣楞，也近乎傻乎乎的望著飛天妖狐。</br></br>飛天妖狐是過來人，觀人十分老練，她看出這個青年獵人愣頭愣腦的看著自己，眼神中沒有任何邪念，只是驚愕、訝異，便燦然一笑，問小雪：“丫頭，他怎么啦？是不是還沒有完全睡醒過來？”</br></br>“小姐！他疑心自己還在發(fā)夢哩！”</br></br>飛天妖狐笑得如花枝招展：“小兄弟，你不是在發(fā)夢，你所看見的，都是真的。”</br></br>聶十八問：“這是什么地方？”</br></br>“你的家呀！”</br></br>“我的家？這里怎么是我的家了？”</br></br>“以前不是，現(xiàn)在是了。”</br></br>“你們是什么人？”</br></br>“小兄弟，你看我們是什么人？”</br></br>“你們是仙女？還是龍三公主？”</br></br>飛天妖狐和小雪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小雪說：“小姐，這小子真的還沒有睡醒過來，將我們當(dāng)成什么仙女和龍三公主了！”</br></br>聶十八問：“你們不是？”</br></br>飛天妖狐說：“小兄弟，你將我們當(dāng)成仙女、龍女也行，不過，從今以后，我們是你的親人！”</br></br>“親人？”</br></br>“是呀！因為你以后就永遠(yuǎn)和我們在一塊過日子啦！”</br></br>“和你們永遠(yuǎn)在一起？”</br></br>“你不愿意？”</br></br>“我，我不是在發(fā)夢吧？”</br></br>小雪說：“你怎么還以為你發(fā)夢的？有這樣的夢嗎？”</br></br>“那，那，那我怎么來了這里？”</br></br>飛天妖狐問：“小兄弟，你先別問你是怎么來這里的。我問你，你是不是經(jīng)常愛發(fā)夢？”</br></br>“我有時發(fā)夢，但不經(jīng)常。”</br></br>“你發(fā)夢時，會不會自己起床走動的？”</br></br>“有人發(fā)夢起身走動嗎？”</br></br>“有呀！大夫說，這是一種叫夜游癥的人常在夢里起身走動，當(dāng)夢醒后，他自己也不知道。小兄弟，你是不是有這種癥？”</br></br>“我，我不知道。”</br></br>“小兄弟，看來你昨夜里一定在發(fā)這種夢了，一個人起來走動，不知不覺，掉進(jìn)水里去了。幸好碰上了我們，將你從水中救起來。當(dāng)我們救起你來時，你仍昏迷不醒，我們只好將你搬到這里，這就是你為什么會來這里的原因，現(xiàn)在你明白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