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躺槍
劉長卿覺得委屈極了,接下來的兩天里,趙麒還是跟個無事人似的,對他依舊不理不睬,除了偶爾談論正事,兩人幾乎沒有私底下相處的機會。
兩人關系竟然漸離漸遠起來。
“監(jiān)軍大人,張翔將軍在帳外求見。”帳外侍衛(wèi)進來通報了一聲。劉長卿正想著心事,便懨懨道,“可知是何事?”
“屬下不知。”
“哦,”劉長卿坐直了身體,道,“請張將軍進來坐吧。”
這張翔和劉長卿其實也沒見過幾次,關系說不上好壞,所以劉長卿一時間也摸不清楚張翔的來意。沒一會兒,張翔進來了,“末將張翔見過監(jiān)軍大人。”
“免禮,張將軍請坐。”劉長卿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又問,“將軍來訪所為何事?”
要說這張翔其實找劉長卿倒是沒什么正事……不過是因為趙麒和趙鹿的事情罷了。
張翔咳了一聲,眼神瞧了瞧一旁候著的侍從。劉長卿會意,心中雖然疑惑這個張翔到底是什么事情,還是朝身后侍從說道,“你們先下去吧,張將軍與我有事相商。”
“是。”
待到旁人走了干凈,劉長卿也不著急問清來意,伸手捧起面前的茶盞,悠哉品茶。
張翔卻是坐不住了,急忙問道,“聽聞監(jiān)軍大人與元帥素來交好,可知元帥喜好?”
劉長卿眉毛一挑,心想這張翔該不會對非鹿有意思吧……眼光細細地將張翔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只見這張翔生得橫眉劍目,倒是英俊。不過,怎么著也不比自己好看,非鹿定然是不會對他感興趣吧。劉長卿好一會兒才淡淡說道,“張將軍這是何意,元帥清明豁達,豈是爾等可以私相賄賂的。”
張翔道,“監(jiān)軍大人誤會了,只是末將向來粗鄙,私底下惹惱了元帥,正想著如何賠罪呢!”
劉長卿聽著“私底下”那幾個字就覺得心里不舒服,這兩人什么時候私底下也有交流了?不由得冷道,“元帥大度豈會與你計較,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賠罪便算了,免得叫旁人以為你與元帥有什么不妥,又要非議元帥小氣。”
嘖,這劉長卿怎么說不明白了!就直截了當?shù)馗嬖V自己那趙麒喜好不就好了,說這些做什么!張翔一介粗人,自然是想不明白劉長卿的心思,心想,要不就不這么拐彎抹角,似乎還是直接一點比較好……
張翔道,“監(jiān)軍大人,末將不是這個意思……”又道,“末將是想問,該如何讓元帥喜歡上末將。”他現(xiàn)在算是什么身份,大約是趙麒的弟媳還是什么啊。不過說起來是他有錯在先,拐了趙麒的弟弟不說,還哄騙得趙鹿謊報了死訊騙了他。要是讓趙麒知道他與趙鹿的關系,恐怕是不太好。不如趁現(xiàn)在有機會先討好了趙麒,到時候自己與趙鹿的事情就好商量多了。
當然,他這里‘喜歡’的意思,就是很普通的意思。不過聽在劉長卿耳朵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見劉長卿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手指輕撫著杯沿,好一會兒才道,“張將軍,我想有一件事你應該先弄清楚。”
張翔問:“不知監(jiān)軍大人所說何事?”
劉長卿抬起眼,眸子里卻是一片冷意,勾起唇似是冷笑,道,“元帥不是你能覬覦的,趁早斷了這心思。如若不然,定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張翔滿頭黑線,連忙道,“監(jiān)軍大人誤會了,末將對元帥沒有那心思!末將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心中又腹誹,誰會喜歡那個趙麒啊,明顯就是個冷淡性子……
劉長卿即便是聽他這么說,卻還是放心不下,總覺得趙麒太優(yōu)秀了,就算張翔不喜歡,也保不準軍中還有其他人抱著那樣的齷蹉心思。這么一想,劉長卿便是如坐針氈,真想現(xiàn)在就沖出去昭告全天下,趙麒是他的!
“張將軍貴為平西大將軍,心中不想著前線大事,卻糾結(jié)這些沒用的,難怪屠蘇一役鎩羽而歸。”劉長卿道。
張翔即使是常年在前線打仗,臉皮磨練得多厚,此時也是覺得顏面無存。屠蘇一役是他心中大痛,重傷不說,還丟了城……不過張翔又心中埋怨這劉長卿怎么今日火氣這么重?嗯……難不成是因為自己“覬覦”了元帥?張翔覺得靠譜,忍不住又去看了眼劉長卿,要說這監(jiān)軍大人可真是好看,嘖,難不成與元帥是那樣關系?難怪兩人往來密切,關系和睦。原來如此。
張翔心中吃下了定心丸。男男相戀本就不是什么說得出口的事,張翔之前還一直擔心趙麒得知后會大發(fā)雷霆,不過既然趙麒自己也是如此,大約事情好解決多了。如今,讓趙麒原諒了趙鹿才是正經(jīng)事。
張翔想了一會兒,心中清明許多,連忙道,“監(jiān)軍大人且放心,末將只是心中欽佩元帥,希望獲得元帥賞識。”又道,“監(jiān)軍大人才貌雙全智勇有謀,元帥怎么會看上末將這個粗人。”
劉長卿看了他一眼,好一會兒才道,“既然如此,也沒什么好說的,張將軍下去吧。”
“末將遵命。”說著便起身,走出了營帳。雖然沒有問出來趙麒的喜好,不過也不能說張翔毫無所獲。畢竟得知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那劉長卿與趙麒既然是一對兒,那么趙麒自然不會因為自己與趙鹿都是男人而反對他們的事。
張翔回到自己帳營沒一會兒,趙鹿就跑了過來,問道,“怎么樣了,你去找我哥哥了嗎?”
張翔搖搖頭,道,“元帥似乎是不喜歡我,方才我去監(jiān)軍的帳營中詢問了一番,沒問出什么結(jié)果來。”
趙鹿問,“你去問什么了?”
張翔道,“關于元帥喜好,畢竟要討好一個人,最先做的應當是了解他的喜好才對。”
趙鹿一皺眉,直道,“我哥哥喜歡什么你問我不就好了,我全都知道。”
張翔連忙問,“可是真的?他喜歡什么樣的人物?”
趙鹿剛要說話,卻愣住了。好一會兒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只知道哥哥疼我……從小到大,哥哥最疼的人就是我。”說著就哽咽起來。他做的是什么混賬事,他自私到了什么程度……就因為害怕哥哥的反對,害怕他會拆散他們兩個,竟然向朝廷謊稱自己重傷不治而亡。京城傳來丞相府二爺去世,府內(nèi)上下掛上白綢的消息時他還慶幸過,慶幸自己騙過了所有人。
這一次重遇,哥哥瘦了好多……趙鹿哽咽不止,竟是泣不成聲,道,“哥哥不認我是對的,我是混賬。”
張翔見著趙鹿眼淚,心疼得很,但他平日里粗糙慣了,也不知怎么安慰他,便伸手摸摸他的頭發(fā),道,“小鹿,事情總會有轉(zhuǎn)機。元帥既然那么疼你,自然是看不得你受委屈。我看倒不如試試這苦肉計。只是苦肉計,卻難免要吃些苦頭了……”
趙鹿最受不了的就是張翔用厚實的大手摸他的頭發(fā),那種感覺又溫暖又貼心。像極了年少時趙老爺摸他的腦袋,也不是,應該是像極了年少時趙麒摸他的腦袋,寵溺得揉亂了他的頭發(fā)。
“只要哥哥原諒我,什么苦我都不怕的。”趙鹿伸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又道,“你有主意了?”
張翔想了一會兒,道,“也不知可不可行……”
再說趙麒此時在做什么。
倒不是說趙麒這人就是始亂終棄慣了,其實他本身還是十分守律苛己的。算了,還是加上“以前”二字吧。
此時趙麒正在思考關于劉長卿的事情了。劉長卿喜歡他大約是真真切切的,不過就是這真心實意,讓趙麒有些不敢妄下決定。要是輕易接受了吧,可是自己對他又沒有那方面意思,往后煩心事必定是一樁接著一樁……可若是這么一直耗著,倒也不是個事。
可要是直接拒絕吧,那天晚上又沒把持得住……唉,真是糟心。唉聲嘆氣的時候,那一位主子來找他了。
門外剛一通報劉長卿來了,趙麒就是一陣頭大,這可怎么辦,還沒準備好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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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鹿,”劉長卿一進門就親熱地喊他,一雙眸子里盡是歡喜,道,“我想你了。”
“不是早上才見過。”趙麒道。
“可是那時候沒說上話,你又光顧著和張翔諸葛明他們討論軍事,都不理我。我一直朝你使眼色呢,你也不看我。”劉長卿伸手小心翼翼地抓著他的衣袖,坐到他旁邊去,又道,“成親的事情以后再說吧,我也不著急,你不要躲著我了。”說不著急是假的,急得都想現(xiàn)在就將他拖出去拜了堂,然后告訴所有人他們的關系。
趙麒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將手中的地圖展開呈在他面前,問,“你看西疆的布局,此處是我們所在的軍營,這邊是屠蘇城,往西這里是我們之前留宿幾日的榮城,也是逍遙侯府所在地。”
劉長卿點點頭,道,“跟我說這個干什么,我來找你聊天的。”
“……”趙麒瞧了他一眼,眼神中卻看不出什么責備來,無奈居多。好一會兒才笑了一下,指著地圖上一處,道,“西疆多處是草原,再往西卻是一道約莫百里寬的樹林,今晨諸葛明的意思是可以多加利用此處地形,叫人潛伏于此,然后派人將廣羅敵軍引誘至此處。”
劉長卿哦了一聲,敷衍著回答,“諸葛先生果然好計策。”又道,“這些事你做決定就好,我們說說別的吧。”
“你身為大韓監(jiān)軍,腦子都在想些什么古怪東西。”趙麒說道。
劉長卿卻彎起眼睛朝他柔柔一笑,道,“你哪里是什么古怪東西。”
趙麒無奈扶額,心想著這劉長卿可真夠直接的,也不收斂一些,便道,“行了,不想聽我說就回去吧,我現(xiàn)在沒空管你。”
“非鹿,我聽說你和張翔有什么矛盾?究竟是什么事?”呵,原來這劉長卿特地跑過來還不是想把這件事問個清楚嗎!
趙麒皺了皺眉頭,那張翔跟他又沒什么來往,哪有什么矛盾。難不成劉長卿是知道了什么?還是道聽途說了些什么?“你這是什么意思,可是有人謠傳元帥與將軍不和的消息來了?”
劉長卿倒是誠實,道,“不是道聽途說的,是張翔今日自己來找我說。說是言語粗鄙,不小心得罪了你,還問我知不知道你喜歡什么玩意,要送給你賠罪呢。”說完又補了一句,“不過我沒告訴他。”
趙麒眉頭一挑,心想這張翔又在搞什么名堂,便問,“哦,他還怎么說了?”
劉長卿果然不樂意了,終于松開了他的袖子,悶聲道,“跟我說話就沒空,一聽張翔就感興趣了!”
趙麒嘴角一抽,這是個什么意思?這撒嬌吃醋的感覺好像自己跟那個張翔有一腿似的!可是那張翔是他弟媳啊!
唉,不對……那個張翔就是路人罷了!到底吃的哪門子醋啊!
趙麒好一會兒才冷聲道,“快閉嘴吧。”
劉長卿委屈地望著他,忽然說道,“那個張翔,我定要找他的麻煩不讓他好過。”
“……”趙麒點點頭,“甚好。”反正他也看張翔不爽很久了。
可憐的張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