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遇刺
忽然,外面嘈雜起來,馬車也驟然停下。
小皇帝沒坐穩(wěn)差點摔了,幸好趙麒眼疾手快將他抱住。這邊韓臻自然是緊張得不知所措,那邊趙麒卻已經(jīng)不著痕跡的松開了他,掀開一旁的車簾,朝外問道,“豆丁,出了什么事?”
“大人!你快坐進去,有殺手來劫車!”豆丁說完便大叫起來,“來人啊!快保護大人!”
趙麒這才想起來,上輩子這個時候的確有一場刺殺行動,幕后黑手正是李守義。這李守義并不知曉小皇帝也跟著趙麒一起去荊州查辦私鹽一事,派來的刺客毫不留情,直取幾人性命。當時小皇帝還受了傷,叫他心疼了許久。最終李守義的罪名中就有刺殺皇帝一項。
趙麒坐進車廂,韓臻便問,“趙卿,出什么事了?有刺客?”
想起來往事仍覺得歷歷在目仿佛昨天,小皇帝受了傷渾身是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趙麒不由得壓住心中慌亂,伸手將小皇帝拉起來護在懷中,“別說話,外邊危險。”
韓臻被他抱在懷里,身子僵直,絲毫不敢動彈,好一會兒才點頭,“嗯。”
沒一會兒,車廂一陣晃動,馬匹受了驚竟狂奔了起來。趙麒一驚,這馬瘋了似的恐怕要出事,連忙抱著韓臻道,“別怕。”說著便擁著他跳出車廂,在地上連滾了幾圈才停下。
那幾個刺客見狀,舉著刀便砍了過來。幾個暗衛(wèi)連忙趕過去護主,這才沒出事兒。
趙麒見韓臻獲了救,自然是松了一口氣,上一輩子小皇帝被砍了兩刀,每每在床榻上脫去衣物,胸前的疤痕都看得清清楚楚。每次看見都是后怕,都是自責。
“皇上,沒受傷吧?”趙麒的聲音發(fā)澀,連說話都有些艱難。
韓臻搖搖頭,剛要回答,卻發(fā)現(xiàn)手上一片粘膩,定睛去看時才發(fā)現(xiàn)那是刺目的鮮血。那血從趙麒的肩上一直流了滿地,韓臻一愣,覺得自己似乎沒辦法呼吸,啞著聲音喊道,“趙……趙卿?”
那邊護衛(wèi)和暗衛(wèi)解決了刺客,連忙趕過來。這時的趙麒確已經(jīng)是不省人事了。幾人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后背上赫然是一條血痕,從肩膀一直劃到腰間,血肉外翻。
豆丁哪里見過這場面,登時哭了起來,伸手搖晃著他的胳膊,哽咽道,“大人?大人你快醒醒啊!”
護衛(wèi)抱著受傷的半只胳膊,從懷里掏出一瓶藥粉,丟過去,道,“勞煩公子,幫大人身上的傷上藥。”一行人中除了豆丁和趙麒,都不知道韓臻的真實身份。
豆丁嚇了一跳,怎么能讓皇帝做這種事,他連忙接過藥,道,“這種事情就不勞煩公子了,還是由我來吧!”
幾人費力地把趙麒抬到隱蔽處,脫掉身上礙事的衣物。豆丁看著那傷,手抖得厲害,眼淚直掉,“大人這么怕疼,怎么受傷的不是我呢……”
韓臻恍恍惚惚地看著,也想掉淚,可是不敢。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太傅不會有事的,太傅還要做他的丞相,還要陪著他……怎么能有事呢?
太傅,我不恨你了!求你,不要這樣懲罰我了!
好不容易處理了傷口,簡單地包扎了一下,又換上干凈衣物已經(jīng)是兩個時辰之后。
趙麒其實一直都是有感覺的,就是睜不開眼。他聽見豆丁哭的厲害,又說他怕疼。也感覺到小皇帝那只小手一直牽著他的,好像生怕自己走了似的。
最后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晨。
趙麒覺得口干,喉嚨痛的像火燒似的,“豆丁,給我水。”
豆丁一見趙麒醒過來了,激動地大張著嘴巴,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連水也忘了。
趙麒無奈,只得又重復一遍,“水。”
水遞過來了,卻是一旁的小皇帝。小皇帝一夜沒睡,就等在他身邊,眼睛底下一層淡淡的青紫,看起來有些可憐。趙麒心中一動,卻沒說話,伸手接過水囊,喝了幾口水潤了潤嗓子,那刺痛感果然減少了許多。
“大人,你可算醒過來了!”豆丁年紀也小,雖然在趙府呆了七八年,年紀卻只有十一二,從來沒見過這么多血。昨天跟幾個刺客打了起來,幸好他機靈才沒受傷。趙麒受傷簡直就嚇去了他半條命,這時候見趙麒好轉(zhuǎn),竟激動地拉住他的手,只顧傻笑。
趙麒本來就心疼豆丁,上一輩子的情誼來不及報答,這一世自然想好好補償。見這孩子笑的憨,又是真心關心他,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道,“好了,我沒事,不用擔心。”
豆丁臉一紅,愣愣地點頭,“嗯。”大人真是好溫柔啊……
那邊韓臻卻如遭雷擊。在他的印象中,趙麒所有的溫柔都只是對他一個人。這種親昵的動作,也只有自己可以……
那種病癥又來了。韓臻垂著頭,默默的數(shù)著數(shù),心想這一次究竟是要持續(xù)多久。
“皇上,怎么好像不太開心?”趙麒一早就發(fā)現(xiàn)了身邊的小皇帝悶悶不樂的,便問道,“是不是昨天的事情嚇到了,臣罪該萬死,沒有預料到有刺客,讓皇上受到了驚嚇。”
韓臻連忙搖搖頭,“趙卿,你救了朕的性命,朕回宮一定重賞。”其實,想說的是,太傅,疼不疼?想說的是,能不能抱抱我,我好怕……
趙麒當然不會知道他的心中想法,笑道,“微臣保護皇上是應該的,賞賜就不必了。”又道,“這刺客顯然是沖著微臣來的,恐怕是不知道皇上與微臣同行。荊州太守賀祥云為官清廉值得托付,皇上不必向他隱瞞身份。”
韓臻不知道為什么趙麒忽然說這些,還要問卻見那人又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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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麒這一睡又是幾天幾夜。他醒來時正是半夜,身邊豆丁趴在床頭已經(jīng)睡著了,覺得口渴又不忍喚他起床。因為傷處在背后,他一直保持著趴睡的姿勢,現(xiàn)下便自己掙扎著要翻身坐起來。
背上的傷口大約是要結(jié)痂了,像螞蟻爬過似的癢。一翻身竟拉扯著肌肉疼痛不已。
趙麒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豆丁的腦袋,喊道,“小豆兒。”
豆丁迷糊轉(zhuǎn)醒,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揉著眼睛,驚喜地大叫,“大人!你醒啦!”
“小豆兒給我倒杯水。”
豆丁顧不得趙麒叫的那古怪稱呼,開心地跑去倒了杯水遞給他,“大人!您可嚇死我了,皇上這幾天也擔心得睡不著覺!還有賀大人,他也來回操了不少心呢!”
趙麒喝了口水,舒服得多了,把杯子遞給他放下,這才笑道,“來,小豆兒,我看看你。”
豆丁趴到床前睜著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看著他,天真無邪,煞是可愛。這小孩子才十一二,從小大概吃了不少苦,看起來小小的,又瘦,像他的韓臻小時候那樣可愛。
趙麒想著,便笑了起來,帶著些寵溺將小孩子抱到腿上,“小豆兒,我甚是喜歡你,不如你……”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門口瓷器落地清脆的聲音打斷了。趙麒看過去,只見小皇帝只穿著中衣站在門前,被夜間的風吹著顯得有些單薄。地上還殘留著一地碎片和不知名湯汁,看起來是藥罐和中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