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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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因為楚行的幾句話,鄢玉在接下來的幾小時里都極度刻薄。楚行問他罌粟下巴上的傷口會不會留疤,鄢玉不陰不陽地回答:“不留疤又怎樣?留了疤又怎樣?難道留了疤你就不要人家了?楚少爺您可真是色相至上的典型啊。你以為你自己就很好看么?長得不就是一張死板悶騷老男人的臉,你嫌棄人家人家還不想要你呢!”
“……”
楚行本來想冷靜迅速地還擊,一眼瞥到鄢玉正在給罌粟扎針的手,所有的話全都堵在唇邊,又默默地忍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楚行又忍不住問罌粟什么時候才會醒,鄢玉聽見了只當(dāng)沒聽見,楚行又問了一遍,這次鄢玉把眼一橫,眼鏡后面一雙丹鳳眼里全都高貴傲慢地寫著“有能耐你剛才別刺激我呀有能耐你就跪下來求求我呀你求我我就告訴你呀你不求我還想讓我告訴你簡直就是他媽癡心妄想”,一面涼涼說道:“等她快死的時候你再問這句話也不遲。”
“……”
楚行的手指放在床沿底下藏有槍支的暗格機關(guān)上,忍了很久才勉強沒有按下去。
罌粟一夜未醒來,楚行便一夜沒有睡。鄢玉說到了半夜罌粟可能會發(fā)燒,楚行便把她凍僵的雙腳揣在懷里,一夜試探額頭體溫,稍微有些升高跡象便拿蘸了酒精的毛巾擦拭,直到清晨時候,罌粟的體溫始終正常。
第二天上午有商逸到訪。
一同來的還有商家新晉的夫人景致。兩人一起出現(xiàn)在臥室時,罌粟還沒有醒,楚行沒心情理會這兩個專門來看熱鬧的人,只略抬了抬眼皮,連話也不想說一句。商逸也不以為意,拉著景致自顧自在一旁沙發(fā)上坐下,腿搭著腿看楚行繞著床邊半米之內(nèi)寸步不離。
楚行的衣服自昨天起還沒有換過,商逸躺自家沙發(fā)一般懶洋洋歪在沙發(fā)里,笑著說:“連見客都在自家臥房,還這么衣衫不整失魂落魄,知道的當(dāng)你在照顧病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給條隱形金鏈鎖在了床的半米以內(nèi)呢。”
他的話音一落,從門外傳來一句諷刺:“商少爺不管去哪里都不忘和景小姐同進同出,知道的當(dāng)商少爺夫妻情深寸步不離,不知道的還以為商少爺脖子上連了條皮繩,另一頭給拴在景小姐的手心里了呢。”師父請入懷
坐得離商逸兩米遠(yuǎn)的景致本來冷著臉,此刻嗤地一聲笑出來,咬著玻璃水杯的杯口,波光瀲滟地斜過去一眼。商逸只作沒有看到,冷淡道:“鄢玉,我又哪里招惹你了?”
鄢玉一邊把醫(yī)藥箱放下,慢條斯理道:“商少爺這話說的,難道我剛才說得不對么?”
商逸略略想了一想,不緊不慢地說:“你那點兒情史兩根手指頭都數(shù)得過來,不就是被同一個人甩了三次,發(fā)生都發(fā)生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鄢玉眉心重重一擰,還沒把醞釀好的毒液噴回去,景致垂著眼在一旁捏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已經(jīng)漫不經(jīng)心地開了口:“說得沒錯。鄢玉的情史用小學(xué)一年級的作文就能描述完,商少爺?shù)那槭房删瓦B一篇研究生的標(biāo)準(zhǔn)畢設(shè)論文都沒法媲美了,是么?”
商逸臉上的微笑僵了一下,快速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剛要說話,被景致隨手抓了把橘子皮堵^回去。景致一聲冷笑:“你想說什么?別跟我扯什么浪子回頭金不換。那不過是一群爛人們想方設(shè)法給自己找的借口。你們想玩的時候,就不顧女人死活玩得相當(dāng)精彩,不想玩了想上岸了,就非要抓個人一起陪你們上岸。別人不想陪著,你們就強取豪奪也要到手。旁生的枝節(jié)不管是不是合理的,都是一刀解決了事。你們浪子回頭關(guān)旁人什么事?之前干過的一筐子破事就因為一句浪子回頭就能抵消得了么?簡直癡心妄想。我看神志不清的不是罌粟,是楚行跟你商逸。你們這種德性的人,本來就活該孤獨終老,最好從頭到尾爛成一把泥才好。”
景致抱著雙臂一口氣痛快說完,楚行面無表情看著她,景致漂亮的眼尾一挑,小巧的下巴冷冷揚起來:“怎么,說點兒實話就戳到你痛處了?惱羞成怒了?想拿槍械轟了我是不是?”
商逸把手卷到嘴邊,輕咳了一聲。鄢玉倚著桌沿一副瞧好戲的態(tài)度,推了推眼鏡后,還不忘火上添油地鼓了兩下掌聲。
周圍手下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臥房內(nèi)一下子陷入靜默,片刻后,床上突然傳來細(xì)微一聲□。
十幾只眼睛一齊往床上看。罌粟手指微微一動,蹙著眉心緩緩睜開眼。
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一掠過鄢玉景致和商逸,有些懵懂。最后落在楚行身上時,定格幾秒鐘,眼神漸漸變得清明,很快又變得明顯的冷淡,接著便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了臉。市長大人好悶騷
楚行掌心里握住的手指也被抽走,罌粟慢慢翻過身,背對著所有人。
楚行停了一下,對著她的后背,輕聲說:“這次是我不好。我錯了,好不好?罌粟,給鄢玉再檢查一遍昨天究竟有沒有凍傷,好不好?”
楚行一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刷落到他身上。
連在場中認(rèn)識楚行年數(shù)最久的商逸,這都是第一次見他這樣低聲下氣說話。
幼時他們兩人曾因沒有所謂少爺樣子,一起被長輩狠罰。那時楚行兩天兩夜滴水未進,到最后仍然是面無表情。被長輩責(zé)問多遍,也都咬住牙一言不發(fā)。等到后來執(zhí)掌楚家,倒是慢慢有了不緊不緩的當(dāng)家人樣子。只是變得愈發(fā)內(nèi)斂深沉,時至現(xiàn)在,情緒外露已經(jīng)很少有,更不要提當(dāng)著下面一眾保鏢管家人的面,這樣低三下四地跟人賠禮道歉。
鄢玉在一邊看得也挑起了眉,半晌才想起自己身為醫(yī)生的職責(zé)來,把眉毛壓下去,拎著醫(yī)藥箱上前:“我需要再確認(rèn)檢查一遍。罌粟小姐,請你轉(zhuǎn)過身來。”
罌粟不知有沒有聽到,只是不動。鄢玉又說:“至于下巴上的傷口,很可能會留下一條疤痕。需要動用手術(shù)才行。”
罌粟仍是不為所動,脊背看起來倔強。楚行又試探地喚了她一聲:“罌粟,乖,給鄢玉看一看好不好?”
他連續(xù)拿相同語氣哄了許多遍,罌粟終于慢慢轉(zhuǎn)了一下臉。楚行一條腿屈膝跪在床上,把她半抱著扶起來,結(jié)果反而被罌粟用手推開。
她的力氣微弱,態(tài)度卻堅決,抬眼看著他,烏黑眼珠里涼浸浸的,半晌,低啞地吐出兩個字:“走開!”
這是她從自閉以來,說的第一句話。卻是讓他走開。
楚行一時沒有動。罌粟開始手腳并用地推他下床,擰起眉毛來,還是意志堅決的兩個字:“走開!”
她沒剩下多少力氣在,根本推不動他。卻一直在努力,到后來臉上都開始發(fā)紅,已經(jīng)用了所有力氣。楚行看她良久,沉聲說:“好。我走開。你肯讓鄢玉乖乖檢查身體,我就走開,好不好?”
罌粟根本不理會他的話,仍是使勁推他。過了片刻,楚行終于下了床,又看她一眼,轉(zhuǎn)身離了房間。賈環(huán)的自我奮斗[紅樓同人]
等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景致跟著罌粟一起收回視線。罌粟勉強順從給鄢玉檢查的時候,商逸揉眉嘆氣了一下,景致瞥他一眼,陰陽怪氣發(fā)話:“喲,當(dāng)事人還沒怎樣呢,商少爺這在一邊幫忙嘆的什么氣呢?在嘆兔死狐悲么?我暫時還沒給您逼瘋呢,您不用這么著急。”
商逸剩下沒嘆出來的半口氣全都給她噎了回去:“阿致……”
“罌粟已經(jīng)夠心軟了。我要是她,早半夜隨手一槍了事,還用等到現(xiàn)在?”
景致把商逸嘗試張開的嘴再一次拿了橘子皮堵上,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接下來的幾天里,罌粟一直不肯讓楚行近身。
楚行一旦出現(xiàn)在她視線范圍內(nèi),她就像只炸了毛的動物一樣高度警惕。要是楚行嘗試再靠近一點,便能看到她眼里除了警覺外,還有薄薄一層卻如何褪不下去的怒意。有天中午,楚行在她午睡時坐到床沿邊,手指還沒有來得及碰到她的發(fā)梢,就被尚未睡熟的罌粟發(fā)覺,立刻有五根手指張成利爪狀賞到了他的右臉上,接著便看見楚行相應(yīng)的皮膚上多出了五道細(xì)長血痕。
楚行:“……”
接下來的日子里,楚行頂著無可奈何的抓痕,見到的第一個人物是路明。
路明盯著楚行那張平素來一直英俊到無可挑剔如今只剩下神奇加滑稽的臉足足有兩分鐘,連手里抱的文件嘩啦啦都掉到了地上也不自知。一直到楚行抬起眼皮來,平靜問他道:“看夠了么?”
路明渾身一抖,仍然還是兩眼發(fā)直的狀態(tài),下意識道:“夠,夠了……”等他發(fā)覺到不妥,又急忙改口:“不,不夠……”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課有會,更得晚了很抱歉。>
突然發(fā)現(xiàn)我這兩天居然在隔日更!隔日更!orz
話說以前隔日更的時候我還挺心安理得的(……),這篇文一隔日更怎么跟有兩只爪子在心里不停撓一樣心虛……
明天和后天會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