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東風_分節(jié)閱讀_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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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我擦拭著眼淚,“皇上說宜男回來了的時候,爹爹還當是說笑,卻不想竟是真的,這實在是太好了,太好了!”他說著用力地將我擁了擁,入手的清瘦令他面容登時哀了下去,“宜男清減了這許多……我的女兒,你吃苦頭了,是爹爹對不起你!”
“不,不是的。”我見爹爹自責,慌忙搖頭,任由淚水四下飛濺,“不是爹爹的錯,原是路上受了顛簸,這才清減了些許,不打緊的。”
“那就好,那就好。”爹爹忙點頭應著,驀地身子一頓,忙將我從懷中拉出,正色道:“宜男尚未見過皇上罷,快,皇上可也等著你呢!”
“皇上?”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順著爹爹的目光向大堂瞧去,只見一名年輕男子正負手背后立在大堂中,玉帶金冠,一身翠色的稠衫,依稀相熟。
“允、允祺。”我走近了幾步,猶自以為身在夢里,不敢置信。
果不其然,那男子身形微動,衣袍振開,足上一雙明黃色的稠靴便露了出來,幾步走出大堂,我清楚地瞧見那靴子上金線細密密繡著的雙龍戲珠。
他抬眼輕笑,白皙的面色,星子般清亮的眼眸,薄唇如刀,輕啟輕闔,“宓兒,你回來了。”
可不是允祺是誰?
爹爹拉著我便要下拜,允祺卻一把給攔住了。“今日是宓兒回家的大喜之日,你我只論情誼,不論君臣。”他說著便伸手攜過我手,“宓兒,好久不見。”
他手心的熾熱灼痛了我,我一怔,本能地便掙脫了,低聲道:“皇上……”
他面色微變,然而卻不同于以往的咋咋呼呼,今番只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連月舟車勞頓,宓兒想必累壞了罷,今天不妨就在家中好好休息,明日再進宮見過太后罷。”
他的目光過于灼熱,令我心頭登時不安了起來。我將手攏入袖中,俯身福了一福,輕聲道:“是。”
剛要起身,卻覺雙臂一緊,卻是允祺伸手將我扶了起來,見我定定地望他,他笑道:“不是說了今日只論情誼,不論君臣?”
我微微使力想要掙開他的桎梏,然而他卻故意加重了幾分力道,我掙脫不開,當著爹爹的面又不便多說,不能失態(tài),當下只得淺淺一笑,“論情誼皇上亦是宓兒的表兄,何況宓兒此次能夠回朝,皇上實在功不可沒,于公于私,宓兒適才那一拜也都是應當。”
我故意將“功不可沒”四字語氣略略加重,末了靜靜望他,卻見他神色微微一滯,很快恢復自然。松開了我的手臂,一手叩在顎下略略思索了片刻,忽而笑道:“今日實在是高興地緊,不如便留在姨父府中用膳罷,宓兒可得作陪,朕今日要痛飲幾杯。”
爹爹喜道:“如此甚好,老臣這便讓人準備,皇上請。”
允祺亦笑容滿面,轉(zhuǎn)身做了個請的動作。“姨父,宓兒,請。”
我俯下臉去,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半點情緒。“宓兒遵命。”
我回房換了家常的衣裳,目下已是開春的時節(jié)了,到了南方天氣尤其和暖,我除下棉衫換上了冰紈的月牙白銀絲薄煙長裙,外罩一件銀紫色碧霞羅,松松地挽了同色的腰帶。妝晨與繡夜仔細收拾了我舊時的房間,發(fā)現(xiàn)所有我的衣物首飾爹爹都小心地封存著,心下甚是感慨。簡單地挽了游仙髻,將發(fā)絲通通綰到頭頂腦后,斜斜簪了支青玉簪便進了大廳。
允祺正與爹爹言笑晏晏,推杯換盞,一抬眼見我進來了,他忙放下酒盞笑道:“宓兒快來,全是你平時愛吃的菜色!”說著伸手便將我拉到身側(cè),另只手執(zhí)筷挾了一塊白嫩的魚肉便作勢要送入我口中,“你瞧這條西湖醋魚,可是我知道你要回來,特意吩咐讓快馬加鞭從杭州送來的,放在冰室里保存地十分鮮美,你快嘗嘗,看走了味兒沒。”
我眼見他竟如此不知避忌,竟然親自喂食,懵然對著他筷上的魚肉和他殷切的眼神,登時只覺尷尬不已,少不得求助地看向爹爹,誰料爹爹許是歡喜地狠了,竟然只顧著飲酒,對我的眼神視如不見。我心下無奈,只得依依笑道:“我自己來罷,不敢勞煩皇上動手。”說著便在他身側(cè)坐下,執(zhí)了筷子便要去挾。
他眼見如此,也不生氣,將自己筷上的魚肉吃了,轉(zhuǎn)而笑笑地看我,一臉期待的模樣。我亦小口吞咽了一小塊,只覺味道果然很是鮮美爽口,眉頭輕展,我由衷贊道:“很好吃呢。”
話音剛落,那壁廂手卻又探過來了,這次卻是直奔我眼角處。我一怔,尚未來得及避讓,允祺的手指已然撫上了我右眼下那點殷紅。我的氣息滯住了,耳邊允祺的聲音清楚響起:“這是怎么回事?怎地生了個紅色的痦子?”
我不欲多生事端,當下只輕拉開他的手,淡淡笑道:“沒什么,大抵是水土不服的緣故罷,也不礙事,多謝皇上關(guān)心。”
他似乎并未相信我的說辭,然而見我似乎不欲多說,只得悶悶地收回了手去,一時也不多話了,轉(zhuǎn)而與爹爹繼續(xù)喝起酒來。我雖覺餓了,然而許是休息不足的緣故,總覺得精神很是憊懶,只是少少吃了些許便請辭回房休息去了,允祺點了點頭,只說了句:“那便好好休息罷。”便再也沒有開口。我又向爹爹禮了一禮,轉(zhuǎn)身便出了大廳,回房去了。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恍惚中只覺有淺淺而熱燙的氣息在面上頸間流轉(zhuǎn)不定,很是膩人,輾轉(zhuǎn)反側(cè)間怎樣也躲避不了,那氣息卻似如影隨形。我只覺心煩意亂,倒被驅(qū)散了不少睡意,只當是有人胡鬧,我翻了個身面朝著帳內(nèi),隨口便嘀咕了一句:“朔郎,別鬧。”
微微露在錦衾外的肩膀驀地一緊,我陡然吃痛,這下便連最后一絲兒睡意也不見了,猛睜開眼便望向肩膀處,卻見一只大掌正緊緊捉著我,用得力狠了,清晰可見手背上糾結(jié)著的青紫色的脈絡(luò)。我順著那手掌往上看去,卻見允祺正繃緊了面色死死地望著我,我一驚之下嗖地坐起身子,順手將錦衾拉到顎下,鎮(zhèn)聲道:“你怎么在這里?”
允祺沒有開口,起身微微走開了幾步,負手背后望著我,那眼神卻是凌厲極了,仿佛要將我狠狠洞穿一般。我想到自己目下衣衫不整,登時被他瞧得尷尬不已,心底亦有絲絲的惱火,妝晨與繡夜跑哪里去了,怎么會讓他進來我的閨房呢!我強忍著怒氣,“請皇上回避片刻,容宓兒起身更衣。”
他卻不動,仿佛絲毫沒有要出去的打算,薄唇輕啟,他涼涼地開口:“朔郎?叫的很親熱嘛。”
我一呆,“你說什么——”朔郎?我方才,叫了這個名字么?手掌驀地攥住了,指甲陷入了掌心。不是的,一定是你聽錯了,我……怎么會叫這個名字呢!掌心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我緩緩搖著頭,“你一定是聽錯了。”手好疼,心口……好疼!十指連心果然不是說假的,否則為什么我的心會這么疼,這么疼呢?
“宓兒,你變了。”允祺面上凌厲的神情漸漸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令我更為不安的沉靜。他緩緩走近我身邊,驀地軟榻一陷,卻是他在我身側(cè)坐下了。他伸手抽出我腦后簪著的發(fā)簪,如瀑的青絲少去了束縛,登時水流般傾瀉了下來。他伸手截住一綹靜靜看了一眼,爾后在指上緩緩纏繞起來,一圈,兩圈,直將整綹發(fā)絲都纏在了指上。“為什么刻意躲著我,嗯?為什么?”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不已,一時也顧不上正被他玩弄著的發(fā)絲,只得故作鎮(zhèn)定道:“皇上多心了,我哪有躲著你。”
他輕哼了聲,語調(diào)卻愈發(fā)不滿了。“還學會扯謊了。我給你的簪子為何不簪著?”
我登時沒了好氣,嗔道:“托皇上的福,我可是被綁架著帶上車的,便是簪著你送的簪子此刻也早就丟了!”
我的語氣已然很是不敬了,他也不惱,嘿嘿一笑,“無妨,來日方長,改日再送你幾支更好的便是,這也值得置氣?”
“允祺……”我望著他熟悉的笑容,三分的頑皮襯著七分不羈,一時竟仿佛看到昔日兩小無猜的彼此,心頭登時軟了。“你方才說我變了,我其實也果真是變了的,如今我早已嫁為人婦,又怎會仍是你記憶中的宓兒,允祺,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他松開了我的發(fā)絲,扭頭看向了窗外,幽幽道:“遠嫁漠國的是圣平公主,并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在兩個月前已意外離世了,這件事楚漠兩國上下人盡皆知。”
“允祺!”我有些惱了,“你怎能如此自私,任性妄為隨意改變別人的人生!”
“這不好么?”他挑眉,輕笑著睨我,“宓兒初初便是不愿前往和親的,為兄盡管努力施為,奈何勢單力薄,只得眼睜睜看著宓兒被遠遠送走。但是現(xiàn)下我已貴為一國之君,手握著那么多人的生殺,我就不信,我找不回來一個你。雖然晚了半載,但總算還是將你解救回來了,你不高興么?還是說……”他笑容頓斂,眼底漸漸浮上一抹陰霾之色,他緩緩湊近了我,“還是說這半載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你的心意變了?”
他的氣息是滾燙的,狠狠燒灼著我的面頰。我心慌不已,忙用力扭過了臉去,恨聲道:“我想我沒有必要跟你說這些!”我緊緊攥著顎下的錦衾,努力平息著因憤怒和緊張而變得急促不寧的氣息。“允祺,不管你做了什么,我的身份也永遠不會有所改變,不管我身在何方,我也永遠是漠國的王妃,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他的氣息也不穩(wěn)了起來,帶著幾分驚怒,幾分不敢置信。“即便他朝秦暮楚,即便他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
我靜靜望他,“是。”
“宓兒。”沉默了片刻,允祺忽而開口,“我想,有件事情須得知會你知道。你的身份,準確的說是你目下的身份。”
我黛眉微蹙,心底隱約有不好的預感慢慢浮現(xiàn),“我的身份?”
他點頭,含笑著睨我,“圣平公主已經(jīng)離世,你自然不能再當這勞什子的公主,當然,璽陽郡主倒是可以繼續(xù)當?shù)摹!彼孕渲谐槌鲆话涯前拙I的折扇無意識地輕輕擊打著手腕,“會是怎樣呢?比如,蘇承風的義女?”
“你要做什么?”我鎮(zhèn)聲開口,心底那絲不好的預感愈發(fā)清晰了起來,不要,不可以,只希望是我想多了才好。
驀地眼前一花,折好刷的打開又瞬時合上,轉(zhuǎn)眼扇柄已輕輕托在了我的下顎。微涼的觸感令我身子忍不住顫了一顫。允祺的聲音便似從極遠的地方傳來,聽入耳中,極度的虛空縹緲,令人心慌意亂。
“而我,正打算迎娶這位容貌酷似圣平公主的郡主為皇后,入主中宮。”
作者有話要說:為毛呢,為毛呢,這一切都是為毛呢?為毛莫名其妙的斷電?為毛斷電時我還用的是文本文檔寫而不是word文檔?為毛綠豆湯放進冰箱味道就變了?為毛韭菜豬肉餡的包子只看見韭菜看不見豬肉?為毛油桃全是酸的一個也不甜?為毛吃個花生豆也能把膜衣吸到嗓子眼里?為毛蒸個米飯還給蒸地黏糊糊的?為毛洗個碗還能砸了我美美的,最愛的寶貝碗?為毛呢,這一切都是為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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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雕欄玉砌應猶在(下)
“允祺,你——!”我一驚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他反手飛快地將我手掌捉住,在我反應過來想要收回時驀地加深了氣力,淡淡一笑,“宓兒,你我相識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