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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溺死的?”
靜竹斂眉道:“是南園。”
“王妃……”一旁繡夜亦回過味來,猶疑著喚了我一聲。南園……我心頭一凜,竟然是在南園!府中人人皆知南園是我甫進府時所居之處,后來我移居東園,那南園拓跋朔再未讓他人入住,杳娘好端端地竟然會突然在南園溺斃,這可真是——處處明擺著指著我了!
我撣盡了掌心上沾著的碎米屑,拂袖便向著橋下走去,“她……現(xiàn)如今人在哪里?”
靜竹與繡夜隨即跟了上來,靜竹應道:“安置在前院的奴仆房了,王爺已經(jīng)下令通知她的家人來認領(lǐng)。”她說著便有些猶疑,“王妃您要去看看么?”
“自然要去。”我說著話,腳下也不曾停,很快便走出了園子,徑直向前院走去。
我甫踏出園門,遠遠便見到一堆人圍擠在左偏角的奴仆房前,見我過來,仿佛個個都心意相通般行了禮便低了頭各自散去了,給我讓出了一條實在寬闊的去路。我心下起疑,面上只不動聲色邁了進去,一眼便見到拓跋朔正陰沉著一張臉在大廳站著,熙華站在他的身側(cè),小小聲地不知在與他說些什么。見我進來,他微微一怔,幾步便走到了我身前低低喚了聲:“宓兒?”
我襝衽福了一福,“王爺,臣妾聽聞……”
“你來作什么?”我話音未落,他便蹙眉斜睨了一旁以白布蓋著的蕙娘的尸體一眼,頗有些郁郁道:“出了這樣的事,沒得沾了晦氣,快回去!”
一旁熙華聞言面上便很有些不快之意,澀澀道:“王爺好偏心呢,妾身在此多時,也不見王爺體恤半句,姊姊不過才剛進來片刻——”
“剛才是你自己強要留下,現(xiàn)下又何必故意矯情呢?”拓跋朔語氣頗有些不耐,不待她說完便草草打斷,轉(zhuǎn)向在門口候著的穆昌道:“帶他去庫房領(lǐng)些銀錢,聊作蕙娘的安葬費用。末了著幾個手腳麻利的幫襯著他將尸首領(lǐng)回家去。”
我這才注意到蕙娘的尸首旁蹲著一名中等身材的灰衣漢子,聞言一疊聲道:“王爺明鑒,王爺明鑒啊,小人這婆娘慣得是小心謹慎,絕無可能會自己掉進湖里溺死,必然是被人陷害,被人陷害的啊!”
拓跋朔顯然已經(jīng)很是不耐,蹙了蹙眉,淡淡道:“此事本王定會徹查清楚,我這思賢王府絕不會是草菅人命之地,總之必會給你個交代便是。”
那灰衣漢子聽了拓跋朔如是一說,垂頭喪氣地便要站起身來,目光無意中向著我的方向一溜,竟而驀地瞪大了雙眼,跳起身一手指向我身后站著的靜竹便大聲道:“是她——就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去買奶茶喝,死活買不到草莓的,很悲摧。
第五十九章 清風吹落膽瓶梅(下)
拓跋朔亦是吃了一驚,詫異地望了靜竹一眼,再望向那漢子道:“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王妃,不是奴婢!不是我——我沒有——”靜竹已然是駭?shù)煤萘耍化B聲地央著我。我腦中紛亂不已,伸手按了按她攀上我手臂的手背轉(zhuǎn)向那灰衣漢子鎮(zhèn)聲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灰衣漢子眨巴著一雙灰褐色的眼珠很是猥瑣地縮了縮身子,看看我,又看看拓跋朔,一旁熙華突然幽幽道:“王妃姊姊問你話呢,怎么,難道你還無名無姓不成?”
那灰衣漢子一怔,再次抬眼望我,目中便更多了分了然。他忙低了臉道:“小人李三。”
我讓繡夜扶住身側(cè)又驚又駭,已然渾身發(fā)抖的靜竹,往前走了兩步停在那漢子身前,“抬起頭來,看著本宮。”待對上他畏畏縮縮又閃爍不定的眸光,我冷冷道:“李三,你可仔細認清楚了?你說是她害了你的妻子,你有何憑證?你可知她姓甚名誰,你又見她何時何地害了你的妻子?你若能一一舉證還則罷了,若經(jīng)查明是你存意陷害攀誣……哼,你當思賢王府是你這等蠢材可以肆意撒潑耍賴的地方么?”
“姊姊說的正是。”熙華聽了我的說話,似笑非笑地睨了那李三一眼,裙擺微揚,下一刻已踱到了拓跋朔身側(cè)。“你有何話但說無妨,咱們王爺慧眼如炬,行事一慣公私分明,絕不會縱容包庇任何污穢之事,壞了王府的清靜。”
拓跋朔面色很是不好,看看熙華,又看看我,“宓兒,此事你不必插手,我自會——”
“怎么王爺是認為臣妾會因為靜竹是我身邊的人便存心縱容包庇么?”我不待他說完,沉聲打斷道。
他一怔,眼中極快地掠過一絲惱怒,還有一絲我瞧不分明的情緒沉沉流轉(zhuǎn)。待得對上我沉靜中透著清楚坦然的眸光后,他轉(zhuǎn)開臉。“你何苦歪曲本王的意思。”
稱“本王”而不稱“我”,可是說明你果真惱了么?我亦轉(zhuǎn)開了臉去,心底漸漸難過了起來。拓跋朔,你其實還是疑我的罷?你想要我避嫌,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若順了你的心意當真拋下靜竹不理,我才真的是認了這莫名的冤屈。
那李三道:“前些時候她曾來過小人家中,送給小人五十兩銀子。”
我心頭一凜,萬沒想到那李三竟會突然提起這樁事,若他是存心陷害,那日遣了靜竹去送他銀錢套取蕙娘的計劃行止,豈非是我著了他的道了么!
拓跋朔睨著靜竹,語氣雖一徑輕慢,然而卻透著無法忽略的威嚴與警示。“是否確有此事?”
靜竹一怔,淚眼朦朧地瞬即抬首望向我,我心中急怒,惟恐靜竹受了牽連正要開口解釋,一旁熙華突然幽幽道:“你這丫頭好生奇怪,王爺問你話呢,你卻不作聲只顧著瞧著王妃姊姊作甚?”
她如是一說,屋中各人的眼光便紛紛著落在了我的身上,或猜疑、或驚詫、或緊張,或若有所思。我靜靜望了熙華一眼,她正一臉好整以暇地笑望著我,“姊姊,這樁事,可莫怪小妹多嘴了,這丫頭可是姊姊身邊的人,為表清白,姊姊還是將她交給王爺發(fā)落的好。”
“此事尚且未明,公主便用上‘發(fā)落’二字,是否也言之過早了?”我強壓下內(nèi)心的憤惱,收回心神,并不再看熙華,轉(zhuǎn)向拓跋朔靜靜道:“靜竹確是曾交給他五十兩銀子,只不過卻是奉了臣妾的命令,顧念蕙娘是惇兒身邊的人,體恤她家中不易罷了。竟不知這與蕙娘意外猝亡亦有所牽連么?”
拓跋朔見我說得篤定,沉吟道:“目下也未斷定必有聯(lián)系,只不過這其間卻也必有情弊。”
他話音未落,那李三又道:“小人那婆娘曾說過有位來頭很大的主子許了她五百兩銀子叫她去做件事,一件很是緊要的事。那日她來送錢給小人,難道不是為了這件事?”
拓跋朔蹙了蹙眉,目光自靜竹身上輕輕一點,很快便轉(zhuǎn)開臉去。“什么事?”
我心頭一凜,但見那李三小心翼翼地垂首道:“具體情況小人也不清楚……”
拓跋朔劍眉橫挑,斥道:“放肆!你什么都還不清楚就敢胡亂言語,混淆視聽?!”
熙華幽幽道:“蕙娘不過是府中的一名奴仆,碰巧做了小王爺?shù)娜槟福彩卤泐H得了些看顧罷了,她能辦成什么緊要的事了?”她說著話,細細的眉尖驀地一跳,臉上神色一變再變,“難道是為了小王爺生病的事?”
拓跋朔身子微不可見地一震,再望向熙華時,面上便有些不豫。“本王才剛說過,此事我自會調(diào)查清楚,在真相查明之前,任何人等都不許胡亂猜測,擾亂人心。公主可是忘記了?”
熙華被他這樣當眾數(shù)落,自然有些尷尬,抿了抿唇郁郁道:“妾身不過是關(guān)心則亂。”
那李三眼見拓跋朔發(fā)怒,忙辯道:“小人雖不清楚究竟是為了什么事,”他抬手指著靜竹,一臉篤定不疑,“可是確實是她來送錢給小人,還說是她家主子吩咐的。小人才剛知道原來她家主子竟然便是王妃,難道不是那婆娘口中所說的來頭很大的主子?”
“你胡說!”靜竹受了他言語之激,顧不得我的眼神阻止憤而出列辯道:“王妃聽說你得了急病,擔心蕙娘來回奔波照顧太過辛苦,這才讓我去送些銀錢與你,你受了何人指使竟然如此無恥,血口噴人!”
“夠了!”我待要開口,拓跋朔突然擺了擺手,看了眼靜竹,又看了看我,撇開臉去鎮(zhèn)聲道:“來人,將這兩人各自押下,稍后本王要親自審理。”
“是!”門外列著的他的親兵聞言隨即一擁而上,各自將靜竹與那李三架了起來。
“王爺、王爺饒命!”那李三臉也嚇得白了,一疊聲地告著饒。靜竹亦是一色的慘白,我情知此時無法替她開脫,再要爭辯,只怕連我也不得不陷入到這個陷阱中去。好在是拓跋朔安排了收押,只要她身在府中,雖是牢獄之災總也不至于有性命之虞。我不便與她多說什么,只好以眼神示意她不必驚慌,她看出了我目中的安撫,低了臉去,任由那些親兵押著走了。
一場鬧劇,死者尸骨未寒,卻早已沒有人關(guān)心她因何而死,是否瞑目,更多的目光都糾纏在我的身上,各人眼中不可估量的猜疑幾乎將我沒頂。我看著拓跋朔雖仍是一臉平靜,然而目中蓄著的疑慮與戾色卻愈發(fā)深濃,心中漸漸冷了下去,我淡淡啟口:“王爺英明,既然刑囚了靜竹與那李三,想來此處也沒有臣妾什么事了,臣妾身子欠妥,這便告退了。”
熙華上前一步嘆道:“那丫頭可是姊姊身邊的人……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小妹也深覺遺憾,憂能傷身,姊姊還是莫要太過煩惱憂心,王爺一定會秉公辦理的。”
“那是自然。”我迎視著她一臉肆意的打量,泠然道,“清者自清,何況王爺當然會秉公辦理。只是府中竟出了這等包藏禍心之人,令王爺憂心煩悶,本宮身為思賢王妃,卻也實在不能置身事外,必然是要助王爺早日查明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才是。”
拓跋朔沒有應聲,仿佛對我與熙華的言語不甚在意。他側(cè)著臉望著窗外,然而那目光卻又是悠悠蕩蕩的,仿佛并沒有果真膠著在某一個焦點上,他似在看,竟又似什么也沒有看,他其實只是保持著這樣一個注視的動作,無關(guān)風景。
我見他并不表態(tài),躬身福了一福后便攜著繡夜轉(zhuǎn)身而去,行至門口時身后卻驀地傳來一聲欲言又止的輕呼:“宓兒——”
我足下一頓,轉(zhuǎn)身望他:“王爺有何吩咐?”
他靜靜凝望了我片刻,只不過半盞茶的時分,于我,卻仿佛過了半生。他終是沒有再說出什么話來,偏了偏頭,卻只是淡淡一句:“去罷。”
第六十章 才開芍藥弄春情(上)
自靜竹被帶走那日起,拓跋朔便再未踏足重華。我雖然心中擔憂靜竹,然而卻也明白此時若婦人之仁,反倒會平白招人話柄,只得托繡夜悄悄去探一探她,叫她不必慌張,凡事自有我為她作主。繡夜應了去了,然而不一會便匆匆折返,一臉苦惱,垂頭喪氣道:“王妃,那看押靜竹的人根本不準奴婢進去探她,說是王爺吩咐了的,任何人都不準擅自與她見面。”
我心頭一動,“任何人?”
繡夜點點頭,憤憤道:“王爺如今下了這道命令,難道當真是信了靜竹會害那蕙娘么!”
若說晨上出了那樣的事,他又是那樣一副拿捏不定的情狀令我心頭生憤,然而此時聽到繡夜說他竟下了這樣的口諭,我心中的疑忌不滿反倒消去了不少。見她一副火燒火燎的心急模樣,我好整以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