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院子里正吵吵嚷嚷的時候，靈蓁一個人躲在門窗緊閉的屋里，佯裝睡覺。
    她知道，他們一定在哥哥不見聊事情。
    昨夜她去文淵房里，陪他坐了坐，喝零酒。文淵那時候就跟她，他想要離開這里。
    “你要上哪兒去？”靈蓁問。
    “總有地方可以去，反正在這里我一秒鐘都不想多待了。”文淵淡淡地答。
    “是因?yàn)樯┳樱瑢幔俊?br/>     “也許吧，無奈的事情太多了。”文淵抿了一口酒，“砰”地一聲放下了酒杯，“靈蓁，你不懂，我的家沒有了。我本應(yīng)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這個時候的我，原本會湊在云煙身旁，興奮地等著聽孩子的動靜；又或者我會摟著她，去街上給孩子買一些玩意兒。她可能會哭笑不得地?cái)?shù)落我，孩子沒出生就這樣心急，她也可能會比我更期待，跟我爭買什么顏色的鞋子。可現(xiàn)在，都沒有了，都沒有了。我感覺，我的人生已經(jīng)不屬于我自己了。這里的牽絆太多，總在拽著我往那令我反感的方向去。”
    靈蓁盯著杯里的酒，默默地聽著，半晌沒話。文淵也只顧埋頭喝酒，沒有注意到，對面的姑娘，眼眶早已變得通紅。為了她的哥哥，為了她的嫂子，也為了她自己。
    “哥。”靈蓁動了動嘴唇，聲音沙啞，“我在你身邊，你都不覺得是一個家嗎？”
    文淵沒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會敏感地注意到這一點(diǎn)。他猛地抬起頭來，撞上靈蓁紅腫的雙眼。他慌了，伸出手來就想給她擦拭眼淚，但是靈蓁偏過頭去，躲開了。
    他連忙解釋道，“靈蓁，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話還沒完，靈蓁就抹了一下臉，忍著眼淚，斷斷續(xù)續(xù)地打斷了他，“別了，哥，我明白的。我只是，我只是……”
    “你聽我，靈蓁。”文淵站起來走到她身旁，彎下腰輕輕地為她擦著眼淚。這一次，靈蓁沒有躲開。
    “這段時間我過得很不好，真的很不好。我都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吃飯、怎么睡覺，連最平常的呼吸都不適應(yīng)了。每一閉上眼，心就堵得慌。而你，只有你，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陪著我。你擔(dān)心我出事，連門都很少出，一有時間就過來陪我，看我有沒有吃飯，逗我開心。”文淵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雖然我每都過得很痛苦，但是我又不傻，這些我都知道，我都看在眼里。靈蓁，你是我妹妹，你是我親妹妹。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我雖然很愛欺負(fù)你，沒事就嫌棄你這，嫌棄你那，但是別人要是敢你一句不是，敢動你一根手指頭，我絕對第一個沖上前去。若是那何銘誠對你不好，我會二話不跟他拼命。為了你，我豁出命去都可以。”文淵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頓了一下，穩(wěn)住那已不自覺激動起來的聲音，“但是云煙，她是我活下去的動力。你現(xiàn)在可能不理解，可是以后你會懂。”
    “我懂，我懂的。”靈蓁的鼻子又開始發(fā)酸，“我只是……”
    “只是這段時間，你也過得很難受，很委屈，是不是？”文淵笑著揉揉她的頭發(fā)。
    靈蓁抿緊嘴唇，輕輕點(diǎn)了一下頭。
    文淵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為自己和靈蓁斟滿了酒。隨后，他端起杯子，向靈蓁伸出手來。靈蓁抬眼看著他，也拿起杯子。兩個人碰杯之后，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靈蓁就問道，“哥，你要什么時候走？”
    “明早吧。”
    “你要和媽一聲嗎？”
    “了我還走得了嗎？我留封信吧。”文淵道，“對了，有一件事，還得麻煩你。”
    “什么事？”
    文淵從懷里取出一只銀鑲藍(lán)寶石戒指，將它放到了靈蓁面前，“這個，麻煩你帶給云煙吧。當(dāng)初娶她的時候，都沒有給她買一枚戒指。這是我前不久去外地的時候買的，本想給她一個驚喜。可沒想到一回來，她就走了……”文淵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苦笑著，“沒事，只要她戴著高興就好了。”
    “我一定會帶到的，你放心。”
    “也晚了，我該睡了。”文淵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下，站起身來。
    靈蓁也站起來，“那我先回去了……”到嘴邊的晚安又被靈蓁生生咽下。她猶豫了下，努力揚(yáng)起了嘴角，“哥，再見。”
    文淵輕輕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話。
    靈蓁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文淵又突然叫住了她，“靈蓁！”
    靈蓁遲疑地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文淵走上前去，緊緊地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道，“妹妹，你要好好的。以后媽就由你來照顧了。看到喜歡的衣裳、想吃的東西就買，我們家不缺錢。還有，少跟銘誠鬧脾氣，偶爾撒撒嬌可以，別太耍性子了。”
    文淵懷里的靈蓁“嗯”了一聲，本就不大的聲音被深深地埋在了懷抱里。文淵能感覺到自己的衣裳被眼淚打濕了一塊。
    文淵松開了懷抱，手指輕柔地蹭著靈蓁臉頰上的淚痕，“又哭！以后要少哭鼻子，不要讓別人覺得我們靈蓁好欺負(fù)。。”
    靈蓁笑了一下，露出淺淺的酒窩。
    “好了，晚安。”文淵微笑著，用輕松的話語，與靈蓁道別。
    “晚安。”靈蓁道。
    窗外無風(fēng)也無月。本是一個適合入睡的寧靜夜晚，卻讓兩個人悄悄地失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