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對此有些感慨的劉玉真晚上和陳世文閑聊的時候,就說起了徐家這個事情。</br> “太子殿下的長子,將來這徐良娣一個妃位是少不了的,沒準還會是僅次于皇后的貴妃。之前在徐府見到她的時候,可是沒想到她會有這么一天。”</br> “嗯,”陳世文點頭,“殿下有了長子,這東宮之位便越發(fā)穩(wěn)固了,此乃社稷之福,我們這些安安分分的也可以清凈些。”</br> 劉玉真有些無語地看著他,再一次意識到了男女有別,這件事她想的是徐良娣和徐家將要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徐良娣將來再不濟也是四妃之一,運氣好還會是貴妃,甚至是皇后、太后。</br> 但是這人就看到了太子會因為這個兒子的降生而在朝堂上獲得更多的話語權,增加自身的分量。此外就是東宮地位穩(wěn)固,官場大環(huán)境會更好。</br> “怎么,我說得不對嗎?”陳世文看著她,有些疑惑地問道。</br> “對,對極了。”劉玉真無奈,“你說得很對,就是這樣。”</br> 轉頭她就向桂枝及春杏抱怨,“……我想說的是徐良娣,畢竟是在徐家見過面的人,眼看她越來越好,我們也替她歡喜,這歡喜之余也好奇她能夠走到哪一步。”</br> “誰曾想他跟我說了一晚上太子如何如何,說他禮賢下士、對掌院他們那些大儒頗為看重,一手字也寫得好,有一回還喊出了幾位老大人的名字,將他們都嚇了一跳。</br> “而且太子對邊塞、海貿等頗為關注,時常到翰林院找這類書看,聽說陳世文是從南邊來的,并且自己還出過海便將他喊過去仔細詢問。”</br> “還說了什么船帆、風向、水流等等。真是的,說了半天都說不到一塊。”</br> 桂枝端來釵環(huán)給她選,笑道:“太太,老爺是男子,這后宮之事怕是不感興趣呢。之前咱們從徐府回來,徐三姑娘的事我跟錢貴提起過,他沒聽兩句便睡死過去了,可把我氣得夠嗆。”</br> “春杏,你家李三也是這般嗎?”</br> “李三也是這般,”春杏一邊給劉玉真梳頭一邊笑道:“說起外頭鋪子的事就停不了嘴,但凡我跟他說些家長里短他就打哈哈,不耐煩聽,想來男子都是如此。”</br> 劉玉真好笑地搖頭,“也罷,往后再不和他說了。”</br> 桂枝噗呲一笑,知道太太說的這話不是真的,老爺和太太成婚這幾年,感情是越來越好,他們這些下人都看在眼里。</br> 特別是她和春杏是貼身侍候的,一路看著太太從初初嫁人時的小心謹慎到后來的暢所欲言,再到如今的甜蜜抱怨。</br> 對老爺?shù)姆Q呼也從最初略有些拘謹?shù)摹蚓浆F(xiàn)在親近的直呼其名,老爺不但沒有不高興,每次聽到太太喊他都是一副專心傾聽的模樣。</br> 太太在這個家里,是越來越開心自在。</br> 看到太太這副模樣,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也為她感到高興,心里頭愿她能一直如此才好。</br> 主仆三人正說著話,冬葵進來回稟道:“太太,大姑娘來給您請安了。”</br> “今日這么早?”劉玉真抬頭望了眼窗外,的確是比以往早了些,她隨意地在桂枝端上來的首飾里頭選了幾樣,對冬葵道:“你去問問她今日早膳想吃什么,吩咐廚房做了呈上來吧。”</br> “至于我和老爺,就按平時的例,幾位少爺若有想吃的也讓準備上。”</br> 過了一會兒,劉玉真問道:“康哥兒、瑾哥兒和瑜哥兒可起了?”</br> 冬葵已經出去了,春杏并不知曉且正在給她固定發(fā)髻便沒有接話,桂枝聽后答道:“大爺已經起了,如今正和老爺在院子里打拳,兩位小少爺也在呢,您可要去瞧瞧?”</br> 劉玉真輕輕嗯了一聲,她微側著腦袋查看銅鏡上自己的模樣,見沒什么問題便站起身子,提步往外走去,“他們倒有興致,去喊一喊慧姐兒,我們也去瞧瞧吧。</br> “今日的早膳就擺在偏廳,那里正對著園子,景色也好。”</br> “是,太太。”</br> ……</br> 劉玉真帶著慧姐兒和兩個孩子去給外祖母鄒氏請安,曾老太太鄒氏是她的嫡親外祖母,如今母親不在京城,她是三日去一趟曾府。</br> 一來是陪外祖母說一說話,她老人家總有些話不想對兒媳婦們說,也不方便和身邊的嬤嬤丫鬟們說,她這個親外孫女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br> 這二來就是外祖母久居京城,知道好些人和事,并且她一直對朝堂上的事情很關注,所以劉玉真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向她請教。</br> 請過安后,慧姐兒去了夫子處,劉玉真和兩個小的留下來陪外祖母說話。不過兩個小的并沒有這個耐心,沒待多久便在屋子里到處轉了,哥兩個或跑或跳,時不時還拿來一兩樣東西給劉玉真看。</br> “娘,這個是什么?”</br> “這是貔貅,你這是從那多寶架上拿的吧,拿穩(wěn)了,小心些莫要摔著。”</br> “摔了也就摔了,”鄒氏不以為意,“不過是一件小物,你二舅和你娘小時候糟蹋的東西多了去了,我看這兩個孩子都是好的,莫要太拘著了,免得養(yǎng)成小家子性子反倒不美。”</br> 教養(yǎng)孩子,劉玉真有不同的看法,珍惜東西便是其中之一,不過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于是回答道:“他們兩個在家里的時候,陳世文寵著,姐姐和哥哥也讓著,是個霸王性子,孫女若是不嚴加管教是不行的。”</br> “說到那兩個大的……”鄒氏停頓了一下,“我上回去看你,如今家里的事可是交給了慧姐兒?”</br> “倒是個聰明孩子,只是她有那么個外祖父,你也該防著些。這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那皮囊底下是不是一副惡毒心腸,你仔細將來吃了虧去。”</br> 劉玉真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外祖母,其實我從家里回來的時候,的確是有些不得勁。”</br> “劉二老爺那般待我們大房,但慧姐兒和康哥兒卻養(yǎng)在我跟前,說實話剛回來那幾日,看到他們的臉我就有些不高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