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拿了條牛仔褲, 遮住房間墻角的鏡頭。
    瞿燕庭進屋打量一圈，沒沙發(fā), 便連人帶旅行包在床尾坐下來，很久沒徹夜開過車, 腰部的酸疼沿著脊椎向上竄。
    小桌堆滿速溶的咖啡和奶茶, 陸文估計瞿燕庭餓了, 沖開一包濃稠的黑芝麻糊, 攪動著端過去, 然后面對面地坐在椅子上。
    瞿燕庭抿一口, 齒頰香甜地說：“昨晚本來在吃烤肉, 被你遠(yuǎn)程攪黃了。”
    陸文隔著千山萬水說抱歉, 當(dāng)面反而理直氣壯, 問：“和朋友吃的？”
    “工作室聚會?！宾难嗤サ碾p腿垂在床邊, 發(fā)脹，見陸文微岔著膝蓋, 于是抬腳踩在椅子腿之間的橫杠上, “循環(huán)不好, 我搭一下?！?br/>     陸文說：“我給你揉揉?！?br/>     瞿燕庭笑：“你會么，公子哥？”
    “你可別小看我, ”早晨冷, 陸文脫下羽絨服蓋在瞿燕庭的腿上，“我這些天就是個雜役，打掃整理喂狗洗氈布，還當(dāng)詠春陪練。”
    瞿燕庭道：“瞧你委屈的。”
    陸文搓熱手掌：“本來就委屈?！?br/>     “那你在電話里裝什么？”瞿燕庭用腳尖踢椅座, “裝得那么爛。”
    陸文好沒面子，手掌從底下兜住瞿燕庭的小腿肚，很纖細(xì)，放松狀態(tài)下軟軟的，從膝彎捋到腳踝，再揉疲憊的肌肉。
    設(shè)計圖在衣兜里露著一角，陸文臊眉耷眼地正對著，他怕瞿燕庭問，問為什么畫戒指，問為什么在戒指上畫小燕子。
    可瞿燕庭什么都不問，他又憋得慌，賤兮兮地主動提：“瞿老師，我畫的戒指，你看出來了？”
    瞿燕庭說：“小風(fēng)都能看出來?！?br/>     陸文想到阮風(fēng)的轉(zhuǎn)發(fā)，過意不去：“我不該跟他說，連累他被罵。”
    “沒關(guān)系，他經(jīng)常被靳巖予的粉絲罵?！宾难嗤サ溃澳墙惺裁础瓕?？他的粉絲也罵靳巖予?！?br/>     陸文好奇：“那哪邊厲害？”
    “靳巖予吧。”瞿燕庭說，“他的粉絲叫巖石，小風(fēng)的粉絲叫軟糖，軟糖哪能打得過巖石啊?！?br/>     陸文被這個邏輯逗樂了，笑起來手上失掉分寸，掌心的腿肚發(fā)顫。剛咽下一大口芝麻糊，瞿燕庭嗓子黏糊糊地叫：“……輕點。”
    “疼了？”陸文溫柔一些，“這樣呢？”
    瞿燕庭感受著：“重一點?！?br/>     “真難伺候?！?br/>     “那你別弄了，松開。”
    陸文只是嘴上說說，動作根本不停，加重些許問道：“舒服么？”
    “嗯……舒服?！?br/>     兩個人皆已不是小男生，遲滯地回過味兒，不由自主地想歪，瞿燕庭不確定是否心理作用，只覺揉捏在腿后的手掌變得灼熱。
    他垂下腿，沒來由的興緒也壓下，無痕地切入正題：“事情發(fā)酵了一整晚，你有什么對策嗎？”
    陸文坐在門檻上思忖了半夜，說：“我請教過學(xué)設(shè)計的朋友，提過想設(shè)計一枚戒指?！?br/>     “不夠有力?！宾难嗤サ溃熬W(wǎng)友也會懷疑聊天記錄的真假?！?br/>     陸文又說：“節(jié)目如實播出的話，觀眾就會明白真相?！?br/>     瞿燕庭干脆地否認(rèn)：“千萬不要寄希望于鏡頭。”
    “什么意思？”
    “意思是節(jié)目組會幫靳巖予?！?br/>     “憑什么？”陸文爭辯，“就因為他紅？”
    瞿燕庭的眸光閃了閃，沒解釋，只道：“他敢這樣做，正是因為節(jié)目組會幫他兜著。即使你去告，錄制的內(nèi)容節(jié)目組不拿出來，一樣沒轍。”
    陸文沉淀的火氣一瞬間復(fù)燃：“難道不用管事實？”
    瞿燕庭指一指床頭，那里擱著劇本：“綜藝節(jié)目最不要緊的就是事實，不然發(fā)劇本干什么？”
    陸文仍不死心：“公司會和節(jié)目組交涉——”
    “好，假如交涉成功?！宾难嗤ヒ呀?jīng)看到三步遠(yuǎn)，“如實播出，靳巖予也可以說是惡意剪輯、節(jié)目組包庇，那你要再怎樣解釋？”
    陸文成功被搞得焦慮，一屁股挪瞿燕庭旁邊，撲通坐下：“那我怎么辦??？”
    瞿燕庭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屋外天色大亮，他拉開旅行包，說：“不怎么辦，沉住氣，下樓繼續(xù)錄你的節(jié)目。”
    陸文有點蒙：“??？”
    瞿燕庭掏出一袋子辦公用品和電腦，頗有興致：“來都來了，帶我認(rèn)識一下那位曹師傅，我有傳統(tǒng)工藝上的問題想請教。”
    陸文滿腦子漿糊，帶瞿燕庭下樓去見曹蘭虛。就在院子里，瞿燕庭漫起一絲緊張，抱緊了懷里的文件袋。
    曹蘭虛也沒睡好，大門半夜打開，他就醒了。見陸文身后跟著個生人，不像攝制組的，問：“大灰，這是？”
    親耳聽見有些搞笑，瞿燕庭的緊張消散大半，回答：“曹師傅您好，我姓瞿，是陸文的朋友，來看看他?！?br/>     陸文說：“瞿老師是編劇，想跟你聊聊銀飾鏨刻方面的事，你要是知無不言，我就多擦一遍地?！?br/>     “臭小子，敢威脅我？”曹蘭虛沒好氣地問，“你的事怎么樣了？”
    陸文立刻喪著臉，把掛在房檐上的吊蘭拽禿嚕一條，渾身難受地說：“沒怎么樣，我能把人家怎么樣。”
    銀鐲子嘩啦嘩啦的，曹蘭虛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指他：“等他回來揍一頓！長那么大個子挨欺負(fù)，沒出息！”
    當(dāng)著瞿燕庭的面挨罵，陸文簡直想捂住曹蘭虛的嘴，可老頭罵的是事實，他只能破罐破摔地干瞪眼。
    大門響了一聲，曹蘭虛方停，三個人同時望向門口。
    孫小劍神色萎靡地閃進來，穿著昨天的衣服，眼下烏青，顯然是熬了一通宵。走近發(fā)現(xiàn)瞿燕庭，他吃驚道：“瞿編？您怎么來了？”
    “來看我。”陸文迫不及待地問，“什么情況？”
    孫小劍抬手搓了下臉，眉心皺得像包子的褶兒，說：“談了大半夜，節(jié)目組的態(tài)度很堅決，希望能息事寧人?！?br/>     “什么叫息事寧人？”
    “負(fù)責(zé)人說，這件事發(fā)酵得厲害，必須作出公開的澄清，綜合考慮和權(quán)衡……操！我直接說吧，丫的意思就是肯定有一方要認(rèn)錯！”
    陸文意識到了，但不想承認(rèn)：“那就讓姓靳的認(rèn)啊！是他搶我的東西！”
    “我說了，這句話我把嘴皮子都說破了?！睂O小劍滿臉疲憊，“但節(jié)目組……希望咱們把這事認(rèn)下來?！?br/>     太陽穴要炸開般，陸文磨著牙：“我的東西被偷了，還要我承認(rèn)是賊？放他媽的屁！”
    曹蘭虛也火了：“沒這種道理！大灰，別聽他們的！”
    孫小劍進門前徘徊了十幾分鐘，說得很艱難：“節(jié)目組基本已經(jīng)決定了，如果你答應(yīng)，今天就去錄集市的內(nèi)容?！?br/>     陸文說：“通告里還沒到集市！今天應(yīng)該制作，做我畫的戒指！”
    孫小劍道：“戒指……改成靳巖予做?！?br/>     “做他的春秋大夢！”
    “節(jié)目組擺明要保他……”
    “他想都別想！他人呢？先滾回來再說！”
    “靳巖予的團隊表示，你認(rèn)了，聲明發(fā)出來，他才會回來繼續(xù)錄?！?br/>     陸文怒火中燒，到底誰才是犯錯的人？憑什么犯錯的人有權(quán)要挾？他把手里的葉條抽打在地，吼道：“我他媽還不錄了！老子不伺候了！”
    “如果你拒絕?！睂O小劍無力地摘下眼鏡，“就真的不能錄了，節(jié)目組會和咱們解約，恐怕觀眾更誤會你有問題?！?br/>     兩廂對比實在太過殘忍，陸文一時被傷害得難以反應(yīng)，愣愣地說：“好啊……那就解，我要告他們?！?br/>     孫小劍勸他：“節(jié)目組拿著拍下來的證據(jù)，而且拖得久了，你還開不開工？”
    陸文覺得頭重腳輕，晃了晃，背后抵來一只手掌撐著他，轉(zhuǎn)過身，他才發(fā)覺，事情的走向完全如瞿燕庭所料。
    “瞿老師……”
    瞿燕庭毫不意外，平靜得彷如無事發(fā)生，他撫弄陸文的后心，說：“答應(yīng)吧，就按對方說的辦。”
    陸文睜大眼眶：“什么……你讓我答應(yīng)？”
    瞿燕庭握他的手，重復(fù)道：“先答應(yīng)下來。”
    那雙眼中蔓延著血絲，陸文滿口沙?。骸澳忝髦滥鞘恰⑹俏医o你的?！?br/>     瞿燕庭說：“你相信我一次?！?br/>     陸文說不出“好”，也無法對著瞿燕庭說出“不好”，他掙開手，憤怒和絕望沖撞成崩潰，踩上樓梯躲進房間，狠狠地摔上了門。
    孫小劍糾結(jié)道：“瞿編，這……”
    瞿燕庭說：“告訴節(jié)目組，陸文同意了?！?br/>     “……好?！睂O小劍不放心地朝樓上瞄。
    “你去忙吧。”瞿燕庭明白對方的顧慮，“我會看著他的?！?br/>     孫小劍垂頭喪氣地走了，大門一關(guān)院子頓時安靜，曹蘭虛強壓著肝火，語氣不悅地說：“繼續(xù)錄？都別想再跨進我這個門！”
    瞿燕庭道：“曹師傅別講氣話，您肯定和電視臺有協(xié)議，違約的話要承擔(dān)不小的損失。傳統(tǒng)工藝式微，古鎮(zhèn)也很需要這檔節(jié)目的宣傳?！?br/>     曹蘭虛堵得撒不出火，道：“你先去陪著大灰吧，給他端點吃的上去?！?br/>     不料瞿燕庭搖搖頭，說：“大老爺們兒沒那么不經(jīng)事，讓他獨自靜一靜。曹師傅，能帶我參觀一下作坊嗎？”
    曹蘭虛古怪地盯著他，約莫四五秒，一甩袖口：“跟我來吧。”
    瞿燕庭跟隨老頭進工作間，琳瑯的銀飾比資料要生動百倍，他邊看邊問，邊問邊記，一直到十點左右，他打開文件袋拿東西，說：“曹師傅，恐怕還要請您幫個忙?！?br/>     二樓臥室里，陸文在收拾行李箱，亂塞一氣然后暴力地扣住。他死也不拍這破節(jié)目了，宣稱多真實多有意義，全他媽扯淡。
    讓他背鍋？
    好，他背。發(fā)完聲明，等靳巖予一露面，他把那孫子揍殘廢再走！
    出了滿額的冷汗，陸文踱到床邊栽倒，那些人糟踐他就罷了，最讓他難受的，是瞿燕庭竟然也要他打碎牙齒吞下去。
    屋外靜悄悄的，他悶在房間一個多小時，瞿燕庭甚至不上樓看看他，一點都不擔(dān)心？那大老遠(yuǎn)跑來算什么？說想他又算什么？
    手機響，收到一條微信。
    陸文驀地忐忑，坐起來，猶豫片刻點開看，是孫小劍發(fā)來的一句話：咱們一定能跨過這個坎兒，最近先不要上網(wǎng)了。
    心頭緊縮，陸文根本控制不住雙手，登錄微博刷新，剛過去的十點整，《烏托邦》官微發(fā)布了一則聲明。
    盡管用了“玩笑”、“誤會”的字眼矯飾，可含義依然清晰明了，戒指設(shè)計圖系靳巖予錄制中所畫，與他無關(guān)。
    陸文霎時透不過氣來。
    這則踩碎他尊嚴(yán)的聲明，令事件波瀾壯闊地膨發(fā)至頂端，而他一下墮到了谷底，刺眼的熱搜和如潮的轉(zhuǎn)評接踵而至，像一張帶刺的巨網(wǎng)把他活生生地囚住了。
    陸文的指尖貼著溫?zé)岬臋C身，刺刺地麻痹。
    忽然，門開了，瞿燕庭出現(xiàn)在門口。
    陸文望過去，一切情緒都?xì)w零，只呈現(xiàn)無聲無息的茫然。瞿燕庭走到他面前，雙手捧住了他的臉頰。
    手機滑落，陸文捉住瞿燕庭的腰，隔著毛衣埋首在對方的腹部，后頸被揉捏，頭頂是瞿燕庭稍低的聲音：“每個公眾人物都會受委屈，從這次開始，學(xué)會面對這種感覺?！?br/>     時間仿佛凝固了，直到樓下的大門傳來響聲。
    陸文慢慢抬頭，像一頭蘇醒的獅子，音色愈發(fā)的沉：“靳巖予回來了?！?br/>     瞿燕庭按住陸文的肩膀，掌下的肌肉一點點變成僨張的狀態(tài)，他問：“你要干什么？”
    陸文猛地站起來：“打架斗毆！違法犯罪！”
    瞿燕庭攔住他，不讓他往外沖，兩個人在床邊搖晃拉扯。他張手死死抱住這具暴怒的身體：“別沖動，別下樓見他！”
    “你放開我！”
    瞿燕庭快要站不穩(wěn)了，原來彼此的力量如此懸殊，就在陸文要推開他的頃刻間，他卸掉全身的重量去阻擋，用力把對方撲在了床上。
    重疊的身體壓出一片凹陷，陸文癱倒，瞿燕庭伏在他身上，給他無垠的怔忡。
    樓下，靳巖予摘掉帽子走過來，昨晚飯局喝多了，在城里的賓館睡了一宿，節(jié)目組把事情搞定，他回來瞧個熱鬧。
    曹蘭虛負(fù)手立在院中，喝道：“小灰！”
    靳巖予停下：“我有名有姓叫靳巖予，你記不??？是不是老年癡呆?。俊?br/>     “你去哪兒了？”
    “你管得著嗎？”
    曹蘭虛訓(xùn)斥道：“你錄節(jié)目什么活兒都不干，每天去賓館睡覺，別以為我不清楚。”
    “干活兒？”靳巖予笑了一聲，“你一個糟老頭子，我憑什么給你干活兒？”
    曹蘭虛問：“那你憑什么偷大灰的畫？！”
    “我可沒偷，拍完照就扔垃圾桶了?！苯鶐r予攤開手，聳了聳肩，“怎么？他給你當(dāng)苦力，還處出感情了？”
    “你這么做是渾蛋！”
    “我就是瞧他不順眼！”
    曹蘭虛忍不住，一手揪起靳巖予的衣領(lǐng)，說：“等節(jié)目播出來，我看你還怎么蹦！”
    靳巖予道：“您老真是與世隔絕，他已經(jīng)慫了、認(rèn)了，節(jié)目組向著誰你懂個屁！”
    曹蘭虛單手把靳巖予推了個趔趄，動靜很大，角落的黃土狗都叫喚起來，他揚手指著門：“滾出去！不許進我的院子！”
    靳巖予站穩(wěn)，朝二樓瞥，戴上帽子后退：“你當(dāng)我樂意來啊，節(jié)目錄不成，到時候不一定誰求誰。”
    等大門關(guān)上，曹蘭虛氣得面色漲紅，喊道：“大灰！”
    床上的兩個人神情忽動，瞿燕庭從陸文身上翻到一邊，微偏著頭，抻了抻褶皺的衣服。
    陸文僵緩地起身，無措地說：“曹師傅叫我。”
    “去吧?！?br/>     陸文大步?jīng)_出去，還不忘回一下頭，院中只剩曹蘭虛一個人，他飛奔踩下樓梯，急切問道：“曹師傅，靳巖予呢！”
    曹蘭虛沒有吭聲，轉(zhuǎn)身踱到屋檐下，抬手將那盆吊蘭的細(xì)長葉條撥開，從里面取下一只正在攝錄的小相機。
    陸文目瞪口呆。
    瞿燕庭也下了樓，徑自從曹蘭虛手中接過，擺弄兩下播放剛才錄制的視頻，滿意道：“拍得挺清楚，曹師傅辛苦了?！?br/>     曹蘭虛松口氣：“我生怕忘詞。”
    瞿燕庭掌著相機走向陸文，抓只胳膊拽著走，一前一后返回樓上，視頻里的聲音作背景，他道：“現(xiàn)在可以化被動為主動了。”
    回到房間，陸文的腦袋嗡嗡響：“瞿老師……我頭暈?！?br/>     瞿燕庭打開電腦，一邊說：“節(jié)目組包庇靳巖予，只有靳巖予板上釘釘?shù)胤塑?，?jié)目組才會和他劃清界限，真相才會如實播出來?！?br/>     陸文問：“那為什么要先答應(yīng)？”
    “你不答應(yīng)，靳巖予不出現(xiàn)啊?！宾难嗤フf，“這樣他放松警惕，以為你認(rèn)栽，所以才更肆無忌憚?！?br/>     “哇……”
    “哇你個頭。”瞿燕庭道，“這件事必須趁熱解決，你之后要告要追究就算討回公道又怎樣？關(guān)注度過去看客就散了?！?br/>     陸文乍驚：“現(xiàn)在是最爆的時候！”
    瞿燕庭輕笑：“那則聲明非常重要，先讓節(jié)目組表明立場，等真相大白就連靳巖予都不能污蔑你被袒護?！?br/>     “嗯！”
    “更重要的，是先讓你赤/裸/裸地被捶死。”
    “……”
    “然后有個詞，叫觸底反彈?！?br/>     視頻掐頭去尾，僅保留靳巖予進門至離開的片段，瞿燕庭簡單加了幾條字幕，導(dǎo)出來發(fā)給陸文。
    登錄微博，陸文的心臟惴惴狂跳，將視頻上傳，在編輯文字內(nèi)容時停住，想起靳巖予說他慫了、認(rèn)了。
    兩分鐘后，在這場熱火朝天的八卦中，在千軍萬馬的惡評和謾罵里，這則視頻如一顆炸/彈輕輕投下。
    陸文寫道：沒有慫，不會認(rèn)。
    然而發(fā)完便把手機丟開，他一把摟住瞿燕庭，連搖帶晃，受刺激得精神病似的吱哇亂叫，緊張得滿頭大汗。
    曹蘭虛在樓下喊：“大灰！怎么樣了！”
    不足半小時，微博陷入癱瘓。
    作者有話要說：　　好長的一章，我也癱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