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勝敗拂曉
這是四強(qiáng)賽前夜,對于即將開賽少年來說,此刻的心情,無疑是既壓抑又亢奮。云東望了一眼坐在最前排的弟弟,從那一動不動的背影便知道,此刻他弟弟的心情是怎樣的。
暗暗的哼了下,云東靠在墻壁上,眼神游離。此時,耳邊響起主教練陳裕的聲音:“明天我們在防守上的主要任務(wù),是延誤北陽8號,切斷他跟其他隊友與他的聯(lián)系,這是重中之重,我要求每一個上場球員,都要謹(jǐn)記我的要求,要做到把雙眼時刻放在8號身上,對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要全神貫注,不得怠慢。”
云東嘴角不禁揚起,心里又暗哼了一聲。
8號,8號,這幾天,他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身體素質(zhì)強(qiáng)了一點,投籃準(zhǔn)了些么,呵呵,你們怕他,我可不怕!
什么全國第一高中生,我就不信,難道他還能三頭六臂不成?
云東憤憤不平的想著,不料這一切,全被主教練陳裕看在了眼里,他聲調(diào)拔高幾分,喝道:“阿東!”
眾人紛紛回頭,云東茫然的站了起來,指了下自己,過了半響才確定,主教練的確是在喊他。
“賽前戰(zhàn)術(shù)布置會,你走什么神?”陳裕板著臉喝道。
“教練!”云東覺得莫名其妙,干嘛好好的,對他忽然發(fā)起火來。
“趴到門口,給我做俯臥撐去!”陳裕沒有好臉色。
云東乖乖的走到會議室門口,也不回首去看隊友們,蒙頭就開始俯臥撐起來。
陳裕若無其事,繼續(xù)對著大家道:“北陽的15號是我們第二個必須注重的人,但是不要擔(dān)心,只有有干擾,15號的命中率是沒有保障的。”
“教練!”云寧舉手道,在得到主教練的同意后,他先是看了眼哥哥,說道:“這兩天,我們看了很多關(guān)于8號的比賽視頻,之前北陽的對手,都采取了同樣的防守策略,但結(jié)果并沒有用,我想問問,這到底是策略錯誤還是人不行?”
陳裕笑了起來,他道:“首先,我必須的說,這個提問很好,好到什么程度了,一旦我們鬧懂了這個問題,那明天我們的比賽,幾乎就是勝券在握。”
“但,這個問題,我很難自信的回答你!”沒料到,陳裕話音一轉(zhuǎn),對著全體隊員,語氣平淡的說道。
整個國興的教練組和隊友,已經(jīng)在這個偌大的會議室,已經(jīng)待了快超過十二小時了,在十二小時里,陳裕首先是把國興這一路擊敗的對手的錄像,挑選出集錦,放給大家看,然后,把每一個隊友,都好好的夸獎一遍,最后,陳裕開始將自己精心挑選出來的北陽比賽視頻,放在投影儀上,而他在結(jié)束之后,開始直接跳過總結(jié),開始布置明天一早的比賽任務(wù)。
于是,便產(chǎn)生了體罰云東,云寧發(fā)問的這一幕。
看著一張張迷惑的臉,陳裕接著說道:“不要說是我,就算是換成nba的主教練,我也覺得不見得可以回答。”
“矛與盾,攻與防,不變的戰(zhàn)斗主題。在競技里,也同樣如此,戰(zhàn)術(shù)到位就一定效果到位?防守者足夠強(qiáng)大,防守戰(zhàn)術(shù)就可以忽略不計?籃球比賽,到底是主教練重要還是球員重要?”陳裕娓娓而談,邊說邊在隊員身邊走來走去。
他道:“有人會說,兩者都很重要!那我想問,萬物皆平等,不分貴賤,卻要有個上下,那到底是哪者在上呢?”
陳裕掃看全場,笑瞇瞇的道:“由我來說,主教練不行,那球員為大,主教練行,那球員便做小。”
回過頭來,陳裕對依舊吭哧吭哧做俯臥撐的云東問道:“阿東,你說呢!”
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下的云東,汗出得更多了,明顯變緩的速率,再一次加快了。
見云東不說話,陳裕也不下狠手,回頭對大家說道:“回到剛才阿寧的問題,被北陽擊敗的對手,每一支球隊,不能說戰(zhàn)術(shù)有問題,只能說,執(zhí)行夠不夠徹底。也不能說球員不行,而是他們的態(tài)度還不到達(dá)全力以赴。”
“累趴了就全力以赴嗎?這樣的認(rèn)識是不對的,籃球比賽不是馬拉松,咬牙奔跑就是對,籃球要用這里!”陳裕指著自己太陽穴,說道。
“怎么才能掐斷8號和他隊友的聯(lián)系?不外乎兩種,第一,限制他的移動,不要他的跑位舒服,第二,不要讓他接球,傳球!”
“我不想聽到你們做不到的回答,那,現(xiàn)在回答我,你們做不做得到?”陳裕把語調(diào)提高八度,大喝道。
“做得到!”會議室里,少年們的吼聲,響徹天地。
就當(dāng)陳裕為明天的四強(qiáng)賽,做著最后的動員時,幾個少年,卻躲著寢室里,美滋滋的吃著火鍋。
窗簾緊拉,房門反鎖,在暖氣下,三位少年滿天大汗,手嘴不停的忙活著。
當(dāng)一個短寸少年,不甘心的在小小的火鍋底里,翻江倒海的用筷子來回攪和好一會,這才死了心,他放下筷子,嘟嚕道:“老黑,我就說你買少了,你還不聽,靠!”
被稱呼為老黑的少年,果然很黑,黑眉黑眼黑臉,聞言一樂,露出潔白牙齒來,他道:“我口袋就這么一點錢,都買了,這也怪我?”
抱怨的短寸少年,正想再說,卻被一邊悠哉剔牙的碎發(fā)少年一句話說住了。
少年道:“楊玉,老黑家里還缺錢,你好意思么?”
被少年這么一說,楊易臉色發(fā)紅,他是一個眉清目秀,只是微厚的嘴唇,讓他看上去,有些木訥,但這只是他的表象,在清華附中校隊里,誰都知道楊玉腦筋轉(zhuǎn)的快,頭尖腿快眼睛毒的人精。
“隊長,這不是老黑自己說天天蹭我們的,蹭得不好意思,請客的么!”楊玉辯解道。
剔牙的少年正是清華附中的隊長,許勝。
許勝,出生籃球世家,父母皆是北京首鋼球員,男籃女籃的主力球員,現(xiàn)雖退役,卻影響力依在,許勝從小就接受籃球正規(guī)理念,一直便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但上了初中之后,來到青春逆反期,一度放棄籃球,跑去踢足球。
直到高二,不知道發(fā)生什么,又老老實實的重新?lián)炱鸹@球,雖底子深厚,卻畢竟遠(yuǎn)離了主流視線,不像其他同齡球員那樣,風(fēng)生水起,早早就混出了名堂。
父母也灰了心,開始為兒子向?qū)W業(yè)上轉(zhuǎn)型,費盡心思轉(zhuǎn)到清華附中,卻被張閔慧眼發(fā)現(xiàn),入隊一年,便如錐子一般,鶴立雞群,毫無爭議的成了球隊一哥,全隊之長。
也行是不同別人的經(jīng)歷,讓許勝有別其他少年,顯得老成不少,他說完這句之后,也不再說,反而站起身來,開始收拾殘局。
這一站,就看出他的身高,上下床為參照物,正常高度180的上鋪,才不過到肩膀處,他看上去很纖細(xì),可身邊人卻都知道,抓舉許勝稱第二,全隊沒人敢說第一。
有個助理教練曾點評過許勝,說他動如脫兔,靜如松,全場視野宛如鷹,頭腦靈活像只狐。所以,在清華附中內(nèi)部,流傳這么一句話。
黑狐在上,白狐在下,上下合力,撕虎裂獅。
但不知道是不是主教練張閔的主意,許勝向來不顯山露水,低調(diào)得很,低調(diào)到什么程度呢?就算是自己父母,都不是很清楚兒子的實力。連帶外界,比如首鋼俱樂部,都不曉得嫡系下,還藏著一個好苗子。
很多比賽,只有隊友才知道,他是收著在打,就算是今年的全國賽,都是只用了幾分力氣罷了。
可到底收了幾分,隊友也談不上,只是感覺無論什么情況之下,許勝都若無其事,然后發(fā)力連得幾分,把局勢穩(wěn)定下來。
即使是主教練張閔,對于許勝的實力究竟有多強(qiáng),也是不清楚。只知這個少年心思淡,看什么都格外輕。
有時候,張閔都心里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許勝這少年,到底有沒有向往職業(yè)籃球的心愿,如果有,那有多深多重。
正出于這樣的考慮,老頭反而極力束縛,限制,就想以毒攻毒,看看能否激起許勝的好強(qiáng)心。
但對于這一切,許勝卻從不埋怨,反而樂在其中,頗有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意思。而現(xiàn)在外界,炒的沸沸揚揚的全國第一高中生,他一點表示都沒有。
許勝不說,卻不代表別人不說。吃飽喝足,正是話匣子放風(fēng)的最佳時機(jī),楊玉忽然哼道:“隊長,你說老頭是不是真的不喜歡你?”
許勝頭也沒抬,繼續(xù)收拾著,老黑接過話來,道:“喜不喜歡我不知道,不過看隊長好像根本不清楚現(xiàn)在的狀況啊。”
“就是,明天就是四強(qiáng)賽了,居然連個賽前動員會都沒有,真沒勁!”楊玉顯得不爽。
對于兩個隊友的議論,許勝充耳不聞,最后,楊玉急了,拉住他,這才讓許勝停了下來,他似笑非笑的道:“你是不是想去運動運動?吃飽了是吧。”
楊玉連忙松手,話說全隊,誰都有點怵隊長,因為你很難琢磨出他的心思來。
“這不是為你打抱不平著么!”楊玉對老黑眨了下眼,希望拉個同盟。
這下,老黑卻退縮了,抱起碗筷就道:“我去洗洗。”說著就跑了出去。
恨恨的瞪了一眼老黑的背影,楊玉只好說了實話:“隊長,現(xiàn)在外面都瘋吵那個北陽的8號,我是真心看不下去了。”
“人家實至名歸,我看得下去!”許勝卻淡聲道。
楊玉張了下嘴,卻說不下去了。
把天聊死了的許勝,卻舒服的坐在自己的床位上,順手拿起放在床沿的一本關(guān)于心理學(xué)的書,準(zhǔn)備翻看起來。
門被推開了,隊友羅浩探出頭來,見到許勝,便喜道:“隊長,老頭叫你!”
放下書,許勝站了起來,他先是看了下掛在墻壁上的時鐘,問道:“哪?”
“球館!”羅浩趕緊說道。
沒過多久,許勝就已經(jīng)來到了主教練張閔的辦公室,敲了敲門,得到了老頭的允許,他推門走了進(jìn)去。
一進(jìn)門,就看老頭俯身在辦公桌前,正動筆寫著什么。
許勝也不開口,來到桌前,站在那不動。
房間就一盞臺燈亮著,光線除了桌前,哪里都是灰暗的,許勝宛如與四周的黑色融為一體,房間里,頓時顯得格外安靜。
老頭張閔終于放下了筆,他沒有抬起頭,依舊在看著自己所寫的,站在許勝的角度,并不能看清楚,只是隱約像是一封家書。
“明天,你跟我去看球!”老頭說話了。
“嗯!”許勝回答道。
“看完球,你再告訴我,你想在決賽里,用幾分力!”老頭繼續(xù)說道。
“嗯!”許勝還是那個字。
老頭終于抬起頭來,他臉上滿是褶子,此刻卻臉色嚴(yán)肅。
“入隊那天,我問過你那個問題,你還記得嗎?”老頭問道。
“嗯!”許勝隱在暗處,令人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只是這聲回答,卻依舊顯得平靜。
“你有兩個名字,以前叫許問,現(xiàn)在叫許勝。”老頭悠悠的說,像是在回憶。
“許問不許答。許勝不許敗!”老頭忽然呵呵的笑了起來。
“真是好名字,以前的好,現(xiàn)在的更好。”
許勝沉默著。
“人如起名啊!”老頭感慨起來,他揮了下手,道:“回去休息吧。”
許勝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房間里響起了腳步聲,接著,房門噶的一下,被打開了。
外面的光亮涌了進(jìn)來,照亮了許勝的臉龐。
“他很強(qiáng)很強(qiáng),其實不需要去現(xiàn)場,我也會在決賽日那天,全力以赴!”許勝說完這句,便關(guān)門而去。
房間里,老頭自言自語道:“許勝不許敗!”
若是敗如又如何呢?老頭把桌前的紙一收,放進(jìn)抽屜里,在臺燈光亮下,辭職兩個字一閃而過。
張閔面色沉靜,他看著辦公室南墻,若隱若現(xiàn)的一張張錦旗和獎杯,那是清華附中的榮譽墻,在那里,意味了自己的青春時光,苦心瀝血的耗費。
老頭注視著,久久不動。
ps:騎士gg,勇士一雪恥辱。頗有因果報應(yīng)之觀。這段時間雜念太多,確實寫不下去了,不過終究不會斷更。只是可惜沒在這段nba戰(zhàn)火紛飛的時期,與大家吹牛打屁,甚是遺憾。
關(guān)于總決賽,太多大能會給出勝敗之因,我就不獻(xiàn)丑了。只說一點,不斷的得分,持續(xù)的進(jìn)攻,快節(jié)奏的攻防回合,將是未來大勢,不跟從的,難免會吃灰。
(三七中文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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