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不成龍我不歸
當(dāng)顏雨峰一路奔跑,終于感到力竭的時候,他聽到一股若隱若現(xiàn),熟悉的聲音,隨即他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他的手機鈴聲。
掏出手機,屏幕上已經(jīng)顯示有三個未接電話,全是衛(wèi)寧打過來的。接通手機,電話里馬上傳來也衛(wèi)寧謝天謝地的聲音:“你到底怎么了?電話也不接,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情?你不記得我已經(jīng)住進了卡洛拉高中了?難道你要現(xiàn)在這個時候過來?還是十分鐘?你超人啊?”
頹然的放下手,顏雨峰仰望滿天雪花,覺得自己真是昏了頭,重新拿起手機,他說道:“沒事,看到下雪,很亢奮,一下就記不得你已經(jīng)搬走的事情!”
“我今天剛搬走的,我還沒告訴你,你肯定不知道,你今天到底怎么啦?前言不搭后語的,跟換了一個人!”衛(wèi)寧在狐疑的追問。
“沒事了,你睡吧,我也要回家了!”不容衛(wèi)寧分說,顏雨峰就把電話掛斷了。
把手機揣回兜里,顏雨峰環(huán)顧四周,此時雪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在昏暗的路燈下,四周白茫茫一片,努力的辨認(rèn)所在地,依約估計大概就在球場附近,他想了想,也許是刮起的雪花吹落在他臉龐,退卻了他心中那無名的焦慮的,顏雨峰忽然意識到深夜出門的魯莽之舉有可能帶來的危險,他開始快步往回走。
地上已經(jīng)積墊了一層薄薄的雪漬,踩在路面上感覺,讓顏雨峰覺得有點濕滑,他不得不放緩腳步,所幸距離并不遠(yuǎn),雪花在沒有規(guī)律的在眼前飛舞,他不感覺到冷,反而心生了一絲寂靜,在毫無聲息的雪夜里。
顏雨峰不是沒見過雪,但也不過幾次,印象里,也就是小時候,隨著年紀(jì),就沒有見過雪,更別提在深夜里,在風(fēng)雪中,漫行的體驗。
他忽然覺得前方有個人影,起初下意識以為是燈柱或則樹干,但隨著多前行了幾步,顏雨峰意識到,這是個人。
他站在風(fēng)雪里,路燈的光被紛飛的雪花阻擋了照耀,若不是他來回的移動,顏雨峰可能需要更靠前才能發(fā)覺他的存在。
幾乎是下一秒,那人,看到了顏雨峰,隨后,那人改變了移動方向,徑直的向他走來。
顏雨峰的毫毛都立了起來,心跳驟然加速,一種極具危險的感覺瞬間布滿全身,他駐足不動,眼睛瞪大,一眼不眨的看著那人走近。
那人一身黑色,帽衫蓋著頭,臉上在若現(xiàn)的路燈下,被顏雨峰看得分明是帶著口罩,雙眼被帽衫的陰影遮擋得徹底。整個人就像從黑暗中冒出的幽靈一樣,同時,他的右手在動,伸進了腰間,然后,一把黑色的手槍,赫然映入顏雨峰的眼眶。
完蛋了!
這是顏雨峰的第一反應(yīng),隨即,第二反應(yīng)瞬間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跑!
當(dāng)他的第三反應(yīng)還未出現(xiàn)的時候,那人已經(jīng)從腰間掏出手機,平端的用槍指向了他。
本能替代了思考,顏雨峰遵循了他的第二反應(yīng),兩腳先是一曲接著一扭,這一次,他要比任何一次突破啟動得更快,他半扭過身,身體前傾,邁開大腿就往路邊草坪里沖去。
攔路意圖非常明顯的搶匪顯然沒有意料到這種情況,他甚至還沒開口說話,七八米外的這個小子居然就跑了!
“媽的,給我站住,狗娘養(yǎng)的!”搶匪脫口大罵,同時揚起手槍就要射。
顏雨峰根本就沒在意搶匪的威脅,速度已經(jīng)起來的他,幾乎已經(jīng)快脫離路燈光照范圍之外了。
“啪!”槍聲撕裂了雪夜的寂靜,幾乎是瞬間,家里有狗的居所頓時響起了狗吠之聲。
也幾乎是同時,顏雨峰就覺得自己的血液幾乎被凝固,他的大腦還沒產(chǎn)生這是槍響的意識,但身體卻做出了反應(yīng),他的身體更往前傾,整個人就像百米沖刺一般在草坪上奔跑。
“啪啪!”槍聲再次響起,在這前一瞬間,顏雨峰終于明白第一聲響聲是在開槍!
腳上突然一滑,沖起的巨大慣性讓他向前摔去,同時間他感覺右耳根一涼,接著整個人徹徹底底的趴摔在草地上。
槍聲撕裂了整個社區(qū)的寧靜,更多有狗的家庭開始沸騰,已經(jīng)有住戶亮起了燈,搶匪無比沮喪的看著黝黑的馬路外草坪,意識到這次搶劫徹底失敗,罵咧咧的噴了幾句,慌不擇路的從相反的方向融入了黑夜里。
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解除的顏雨峰,從地上爬起根本沒有半點遲鈍,他弓著身體,用更快的速度在黑暗里前行,直到這一片社區(qū)的住戶的燈幾乎全部打開,人們結(jié)群的端著武器走出家門,拿著高倍手電筒在四處掃看,同時,遠(yuǎn)處傳來了警笛聲,看來已經(jīng)有人撥打了911。
一戶人家發(fā)現(xiàn)了顏雨峰的身影,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在高聲喝道:“是誰在那里,我看到你了,別動!否則我要開槍了!”
于此同時,更多的光柱透過飛舞的雪花,照射在了顏雨峰的身上。
顏雨峰沒有亂動,慢慢的站直了身體,高速的無氧運動讓他大口喘息。
搖擺的人影更多的出現(xiàn)在他附加,忽然有個熟悉的聲音驚叫道:“顏,怎么是你?天哪,你在流血!”
一個人隨著聲音就竄到了他的面前,趁著強烈的反光,顏雨峰看清了來人,正是阿勒爾-吉米。
“怎么回事?”吉米伸手去扶顏雨峰。
“我遇到搶匪,我跑,他就開槍了!”顏雨峰感覺人在更多的出現(xiàn),慢慢的安下心來。
“天哪,你瘋了嗎?你不能跑,這太危險了!”吉米瞪大了雙眼,他轉(zhuǎn)身對匯聚過來的人解釋道:“顏,我們楓葉灣社區(qū)籃球隊的頭號球星,我們都見過他,他遇見搶匪了!”
“該死的,我是他的球迷,我看過他打球,相當(dāng)棒!”有人在附和。
“他在流血,搶匪剛才開槍了,天哪,我的上帝,他中彈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尖叫。
“你哪中彈了?”吉米一臉的驚慌,同時在對大家喊:“快叫救護車!快!”
顏雨峰感受不到身體的疼痛,他摸了了耳朵,手上感覺濕滑,伸手放在眼前一看,只見一手的猩紅!
“我中彈了?”這是顏雨峰的第一反應(yīng),隨后,他就覺得一陣惡心,同時感到目眩頭昏。
吉米眼疾手快的扶出搖晃后仰的顏雨峰,更多的人沖了上來,抓住了他。
“抬到我家去,我家有急救包!”吉米覺得事態(tài)嚴(yán)重,心都快跳出來的大叫道。
“我是醫(yī)生,讓我來看看!”一人在舉手示意。
警笛聲已經(jīng)就在耳邊響徹,有人引著警察從馬路往這邊走,顏雨峰隱約聽到有人在說:“搶匪開槍打中一個亞裔,然后跑了!”
忽然意識到自己出了大事,顏雨峰不知從生出一股力氣,掙開吉米的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翻出徐曉東的電話撥打過去。
更多的人在身邊出現(xiàn),顏雨峰覺得自己忽然很困,他提起一點剩有的意識,對吉米道:“告訴他,我出事了!”
隨后,顏雨峰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覺得眼前一片模糊的光明,周圍很安靜,自己感到很暖和,他試圖想看清身處何方,一個聲音驚喜的響聲:“你醒了?”隨后,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后顏雨峰再次聽到那聲音在高喊:“醫(yī)生,醫(yī)生!”
這一次,顏雨峰聽出是徐曉東小舅的聲音來。
很快,更多的腳步越來越近的傳來,一只手撥開了他的眼皮,隨后,刺眼的光芒一閃而錯,然后有個溫和的聲音響起:“聽得我的聲音嗎?”
“聽得到!”顏雨峰回答道。
然后,那溫和的聲音對徐曉東說道:“病人暫時沒有情況,但是不要多談話,保持休息!”
“謝謝醫(yī)生,我明白!”徐曉東回答道。
腳步走遠(yuǎn),門被關(guān)上,過了一會,徐曉東輕聲問:“怎么回事?”
顏雨峰睜開眼睛,他這次才感覺到,頭被包扎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這讓他感覺頭好沉重。
映入眼眶的,是徐曉東滿臉胡渣,憔悴的臉龐,頓時,顏雨峰覺得內(nèi)心過意不去。
他道:“抱歉,沒有遵守你的約定,我半夜外出碰到一個人持槍的劫匪!”
“為什么要跑!”
“我也不知道,看到他拿槍對著我,我本能的反應(yīng)就是跑!”
“哎,你呀!這怪我沒有說清楚,在這里,如果碰到搶劫的,把錢財放在地上,慢慢后退才是正確的選擇,尤其是碰到拿槍的時候!”徐曉東無比懊悔。
“對不起,這是我人生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顏雨峰也覺得自己的冒失,現(xiàn)在想想,后怕不已。
徐曉東沒有再問為什么半夜出去的緣故,他指了下門外,道:“門外還有警察要問詢你,你就用剛才的回答就可以,不用擔(dān)心,只是走個程序!”隨后,他又道:“放心,那劫匪,我不會讓他好過!”說完,徐曉東拍了下他,站了起來。
隨后,門推開了,一個穿著便衣的白人警察走了進來,在問詢幾個問題,包括是否看清劫匪外貌的問題后,那便衣警察最后說道:“如果以后遇見這樣的事情,請不要試圖選擇逃跑,這是非常危險的選擇。這一次,你很幸運,子彈從你的右耳和鬢角擦過,只是擦傷!如果偏離一分,那后果就不堪想象!”
“警官!”徐曉東在一邊打住了話題,兩人對視一眼,便衣警察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程式化的結(jié)尾道:“一旦有了嫌疑人的消息,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也希望你們能在有任何線索的時候,第一時間告知!”
“一定!”徐曉東簡短的回復(fù)道。
等警察走后,徐曉東坐回到床邊,低聲道:“你母親還在洛杉磯,現(xiàn)在在趕回來的班機上,你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
“完蛋!”這是顏雨峰的第一念頭。
“哎,我也完蛋了!”徐曉東嘆了口氣!
他看了下表,道:“看時間,你媽快到落地了,你也別想那么多!”
“我應(yīng)該沒啥大事吧?”顏雨峰掙扎想起來,卻被徐曉東按回床上,他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確實沒大事,不過醫(yī)生說你,可能存在暈血的體質(zhì)!”
“暈血?”顏雨峰隨后就明白過來。想想暈前的狀況,他頓時臉上火辣辣起來。
“沒必要在意,其實很多人都有,你別多想!”徐曉東安慰道。
顏雨峰無言以對。
“你休息下,我出去有點事,很快就回來!”徐曉東說道。
可能因為失血的問題,顏雨峰覺得還是感到一陣?yán)б猓姥蚤]上眼睛。
出了門的徐曉東走過一個走廊,來到一個死角,那里,一個矮小的人正在那等待他。
兩人見面先是一片沉默,徐曉東掏出煙,遞過一根,兩人默不開聲抽了起來!
最終,矮小的人忍不住開口了,他用沙啞的聲音道:“我的問題,隨你處置!”
“你有錯,我錯更大!”徐曉東悶聲的道。
“那個人,我會找出來!”矮小的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是個意外,我不希望再出現(xiàn)了!你要更專心!”徐曉東說完這句話,把煙一掐,轉(zhuǎn)身便走。
當(dāng)徐曉東回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卻透過門上的玻璃透視口,看到顏雨峰的母親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病房內(nèi),他不敢推門進去,在門口尋了座,坐了下來。
也許只是過了幾分鐘,也許已經(jīng)過去很久,總之當(dāng)病房門再次推開,徐曉東知道自己終將面對。
他站了起來,看著自己遠(yuǎn)房堂姐,也是自己上級的顏雨峰母親,一言不吭。
“他不愿回國!”
“哦!”
“讓你照顧他,是我的公私不分,但我作為你的堂姐,我有理由請你幫忙,對嗎?”
“是!”
“我想好了,換過一個地方,有一次意外,就會有第二次!”
“地方我來想,我保證萬無一失!”
“你多費心了!”
“應(yīng)該的!”
“費用都從我這里扣,你記得留賬單!”
“嗯!”
“洛杉磯那邊我還要忙會,待會我就走!”
“好的,這里我來照顧!”
顏雨峰的母親點了下頭,她轉(zhuǎn)身便走,匆匆走了幾步,她回過頭來問:“峰峰真的有暈血嗎?”
“應(yīng)該是。按傷情,不應(yīng)該昏迷4時,只能解釋,他有強烈的暈血癥!”
“解釋下!”
“就是看到血,尤其是自己的血,會有強烈的生理反應(yīng),這反應(yīng)更多來自心理上的暗示!心理反應(yīng)刺激生理反應(yīng),會讓他身體產(chǎn)生一種類似冬眠的激素,導(dǎo)致他很快就沉睡昏迷!”
“影響生活嗎?”
“除非去當(dāng)兵打戰(zhàn),否則微乎其微!”
“有根治的辦法?”
“目前沒有,這是心理疾病。很難!”
“好吧!”顏雨峰的母親把心里的疑問了解清楚后,忽然停頓了下,注視著徐曉東,過了一會,慢慢道:“我就一個兒子,他隨我更多。我為國家的崛起放棄了做母親的天職,這是我欠他的。也許,他以后也要為國家,作出自己的貢獻(xiàn),所以,你擔(dān)子上的份量,你要清楚!”
徐曉東面色肅穆,他站直了身軀,用一種無比嚴(yán)肅的語氣道:“我保證!首長!”
兩人的對話,一墻之隔的顏雨峰一無所知,他剛剛在遭受母親暴風(fēng)疾雨的臭罵后,郁悶的心情,幾乎直沖云霄。
我還沒打出名堂來,我就不回國!就不!
顏雨峰縮在被窩里,心情破敗賭氣想到。
一想到自己這一年的遭遇,顏雨峰越發(fā)執(zhí)著的打定不成龍不歸國的念頭。(。)
(三七中文)
,